一张大圆桌,四份儿式商务套餐,洪涛为了安全又付出了一千多块钱。真尼玛黑啊,两个破菜一份米饭和一碗刷锅水,楞敢标价三百六十块钱,物价局呢?
但心疼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儿,当那个穿着皮夹克的身影出现在餐厅大门口时,洪涛觉得桌子还是小了。不如把小宴会厅包下来,那里的桌子直径得有三米多,还倍儿厚实,档子弹飞刀啥的肯定没问题。
“洪老板还有客人?”来人没有做任何停留,进门之后只左右扫视了一遍,径直冲着洪涛的桌子走来。然后很自觉的坐在了洪涛对面,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和洪涛是老相识,问得很是随意。
“没有……我不叫四份饭,她们不让我坐大桌子。”洪涛已经把全身力量都运到了双腿,只要他有什么异动,自己必须兔子窜得还快。
退路刚才也已经找好了,不走正门,直接往厨房跑。那里有个防火门通往售票大厅,门外不远处有两名武警站岗。
“……我不是来和您决斗的,现在我也没任务,更没有您的门路。除非我不想活了,否则算您先动手我也只能退避。”
听了洪涛的解释,来人又把四周扫视了一遍,好像明白了洪涛为什么要选择这张大桌子。先是苦笑了一下,把皮夹克拉开,又把双手摊开,想表明他真没啥危险。
“我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想法。”洪涛觉得这时候说这种话一点意义都没有,除非他能带着手铐和脚镣来,否则说破天自己也不会放心的。
“也对,您是个非常非常谨慎小心的人,有时候甚至已经有点过份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会第一次失手。”
“我今年四十二岁,十八岁参军、二十五岁加入了特战部队,三十岁整执行特勤,到四十岁时整整十年,大小任务完成了不下几十次,从来没失手过一次,您是第一次,也是我的最后一次……”
“我很好,当时您是怎么避开突袭的,难道已经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提前通报了?”来人没有再继续说服洪涛放松警惕,而是用很平稳的声调做起了自我介绍,一点不忌讳旧事重提会引起洪涛的不快,还打算让洪涛给他解惑。
“运气好而已,我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人提前通报。当时我和江处长在西边一里多的地方,是枪声提醒了我。”
“你们可能也没想到一个放羊老头会对警察之类的人那么不客气吧?亮出身份之后非但没吓着他,还让他有了给我发警报的机会。”
洪涛也没有达到不能旧事重提的程度,他很搞不懂电影电视里的那些情节,为啥主角之类的一听到某个伤心事会立刻悲痛欲绝。
至于吗?少吃一顿药犯病了吧!稍微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在遇敌的时候还控制不住情绪,再悲痛不能等敌人死了之后再哭吗?
“原来是这样……一死一伤,居然是因为我忘了调查放羊老头的背景,他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来人听了洪涛的回答,脸的表情真有点悲了,但是没有愤,喃喃自语着,很是自责的样子。
“你好像姓温,我把你的照片传给江处长看过了,她说你是队长,还说你是个很沉稳、果断的人。我想知道你要找我聊什么?怕我报复?想解释?有这个必要吗?”
洪涛可没心情陪着他一起推演以前的事件,更不想讨论当初谁有什么疏忽。全身下总绷着劲儿很难受,最好能很快结束这次谈话。
“我叫温仲,孔仲尼的仲,和他一样,我在家也行二,面还有一个姐姐。我自己带着三个孩子过,二个女孩一个秃小子,最大的今年刚初。”相对于洪涛的戒备,温仲显得更放松,好像一点敌意都没有,态度更像是来应聘的。
对方到底想说什么洪涛真是一点都猜不出来,自己对这个温仲可以说毫不了解,甚至连他的真名都刚知道没几天,想分析也无从下手。
“……”此时面对他的表现,只能一只眼高、一只眼低的做出个怪异的表情,看看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内容。
“这三个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我很早离婚了,这种工作不太适合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最小的这个孩子是个丫头,刚二岁多点。您可能不认识她,但她和您点有关系。”
温仲还真是人如其名,稳重的很,洪涛都开始挤眉弄眼表示不耐烦了,他依旧在介绍着自己的基本情况,还突然抛出了一个大炸弹。
“不可能!我从来没接和军属交往过,这个屎盆子扣不到我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攀亲戚也不用这么急吧!”果然,洪涛瞬间被炸得晕头转向,忙不迭的开始否认。
“她和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她的父亲却是因为您而变成植物人的,至今仍旧躺在医院里,每个月都需要几千块钱护理费用。”
可能是洪涛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反倒让人感觉有点心虚。温仲会心的一笑,先把洪涛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又扔出另个一个问题。
“……是和江处长拷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吧?虚情假意的话我不说了,如果你想替他主张赔偿,我没意见。”
“但这不是我应该赔偿给他的,只是对孩子的一点善意。更多的要求别提了,更不要讨论谁对谁错。在这件事儿里没有对错,只有成败,你应该有这个觉悟。”
洪涛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一点,合算当初那个人确实受伤不轻,居然变成了植物人。这还不如直接死了呢,免得给家人添麻烦。
但要说到内疚,自己还真没有。干一行得吆喝一行儿,你都出来给别人当杀手了,付出的自然是生命,伤了、死了都很正常。总不能说只能你杀我,不许我弄死你吧。
“赔偿算了,我没打算要。但我想和您要一份工作,能挣钱养活这些孩子的工作。不仅是我自己,还有我的几个同伴。”
“他们有的结婚了,有的还单着。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会负担一两个孩子或者老人的赡养责任。我和您有杀妻之仇,这件事儿不用任何人解释我都想得通,也承认。”
“我也知道您有能力找我报仇,现在我不落到您手里了嘛。在国内不太好动手,到了国外之后您没什么顾虑了。”
“愿赌服输,我个人早有了这种思想准备,但还想替我的部下和那些孩子、老人向您求个情,能不能高抬贵手,只惩首恶不问胁从,给他们留条生路。”
“如果我们几个都回不来,孩子和老人以后可惨了,这么做对您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留着他们,对您并没有害处,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这是我想说的全部,不管您答应不答应,这一期工作我们也会去。不为别的,我们几个人的安家费和抚恤金,多少还能让她们多撑几年。”
“以后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我们的能力也限。活着的时候可以想办法,人都没了,也一了百了啦。”
接下来的话温仲说得有点耍流氓了,他不仅没有任何悔意,还向洪涛这个受害者提出了额外要求。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觉悟都没有,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要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