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林克穿西装,打领带。这是对法庭和法官的尊重。
因为美国一些州规定,不管是被告还是原告,法庭,男人一定要穿西装。个别州在风俗甚至只有葬礼,婚礼和法庭才会穿西装。是的,意思是,法庭可能是悲伤的,也可能是喜兴的。
当他坐着租酒店的车辆来到法院门前,车子刚到,一群记者涌了过来,差点堵住了车子前进的路。
车门窗也被拍的作响。
三个律师,只有马修和他坐同一辆车。他问马修说:“这个案子这么多人关注吗?”
“本来没什么人关注。不过胡尔·唐纳德似乎希望更多人关注。他和他的律师在确定了开庭日之后不停地接受采访。你又不得不反击。知道的人多了,关注的人当然也会多起来。”
“这么说,其还有我的功劳。”车窗关着,他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却看不到车里面。他冷笑说。“这些媒体恐怕大部分都是胡尔·唐纳德请来的吧。”
马修苦笑说:“这里是他的主场。”
地域歧视在美国也是有的。东部人和西部人之间,生活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彼此不认可的情况也时有出现。而且美国的州,甚至有国家的意思,而不是省。
东部人口多,媒体也多。东部的媒体当然更支持东部人。特别是他们可能还拿到了胡尔·唐纳德的钱。
不过马修还有另外的看法:“你知道,我们取证时发现,东部不少的媒体都用不恰当的方式报道了胡尔·唐纳德言论。他们也担心如果胡尔·唐纳德诽谤罪成立,你会继续起诉它们。”
“我也确实有这个想法。是吧!”他确实在自己的社交站宣称要起诉那些媒体。
当然,他也不是要起诉所有都报道或者引述了胡尔·唐纳德言论的媒体。有些媒体较聪明,只是引述,并没有对此做出评论。
但是有些媒体却不一样。不仅引用了,还以此做出自己的倾向性明显的言论,对林克和蓝湖葡萄酒做出了不当的报道。那么它们因为采用了虚假消息进行不恰当的报道,并且对被报道人造成了伤害。它们构成了诽谤嫌疑。林克要告它们的话,还是很有可能让它们入罪的。
马修笑着说:“对。所以他们没办法不关注,而且它们更希望胡尔·唐纳德无罪。只要你败诉,那你起诉它们胜诉的几率会很低。不过它们也知道,胡尔·唐纳德逃不过诽谤罪名。”
车子在法院大门前停下,两个保镖和马修先行下车。然后才林克开了门,然后一路和法院的保安人员护着林克向法院走去。
林克无视那些记者的采访要求,不管对方的问题有多尖锐或者刻意的偏向,他都充耳不闻。
当他们挤开记者人群,**院门前。又一辆车来了,胡尔·唐纳德和他的律师们从车下来。
林克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法院。
他在等候室里坐了二十多分钟,胡尔·唐纳德走进来。想来是在外面接受了采访,而且时间还不短。
法院通知说是九点开庭,但是到了九点半,还没接到通知说要庭。
被告和原告虽然都在一个等候室里。但两拨人都好像没看见对方似的。只不过说话时都是耳语。
“在开庭之前,法官会再次熟悉案情,所以开庭时间通常会延迟一些。”马修看林克等得有些不耐烦,在他耳边小声说。
林克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做出任何的不恰当行为。进了法院要守法院的规矩。不管你是官还是富豪,如果违反这个规矩,是藐视法庭,罚款都轻的,甚至有可能坐牢的。
九点四十五分左右,终于有人叫他们出庭了。
今天法院审理他们这一桩案子。当他们原被告出来时,旁听者早也在进入法庭。陪审团成员也开始入座。
没多久,法官到,所有人都起立。这也是法院的规矩。如果谁的脚没断却还坐着,会被赶出法庭,然后在家里等着收到传票吧。
负责这起案子的法官,是一个老太太。头发都全白了,看着大概有七十岁左右。
不过,美国的法官是终身制的,只要还活着,又没被证明患有不适合法官工作的病症,只要愿意算是一百岁也能继续坐在法官这个位子,没人能强制一个健康的法官退休。所以这位女法官实际不算老。
法官宣布开庭后,首先是确定原告被告的身份。并且最后一次问双方有没有庭外和解的可能。当然,那只是例行问一句。都到这个时候了,谁愿意庭外和解?
于是双方律师轮流对案件进行首次陈词。首次陈词的目的,是让原被告双方的代理律师想陪审团陈述对证据的看法。而这些证据大多是已经得到确证的证据,通常不会在庭辩论。所以这一轮陈述也很重要,必须要将重要证据的看法都正确地描述出来。如果表达不好,很可能会让陪审团产生对己方不利的看法。
首先陈述的,当然是原告律师。马修站起来,约定俗成地对法官和陪审团问好,然后开始自己的陈词
他将己方收集到的证据一件一件地展示,并同时说明这些证据的来源,证据证明原告诉求有道理。
“这是一份来自我的当事人的私人社交页统计数据。在这份统计,证明有三十七万名来自美国的民一共发表了一百六十一万余条留言,这些留言带有强烈的侮辱性或者人身攻击性的言论。所有言论都攻击我的当事人是窃贼,蓝湖葡萄酒是赃物。并且带有明显种族歧视的字眼。
他拿着厚厚一叠打印纸,让法院职员呈给陪审团。
他看着陪审团,说:“这些言论,都是在被告公开针对我的当事人和蓝湖葡萄酒,散布毫无根据的污蔑性言论之后出现的。而且那些留言的言论和被告污蔑我当事人的言论如出一辙。可见这些民是受到了被告言论的影响。”
“同时也证明被告的言论对我的当事人的名誉和蓝湖葡萄酒的品牌造成极大损害。这让我的当事人受到极大的心理创伤。我的当事人因此患轻度抑郁症。”
他说着拿出一份病例:“在被告收到大量民的言论攻击后,我的当事人出现失眠、情绪暴躁的心理病症。我的当事人是一个心理强大的人,他曾与一名赌王进行过一场赌资四十亿美元的赌局。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而他的对手则因为无法承受压力脑溢血死亡。由此可见我的当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在案件发生之前,我的当事人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朋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每周都会带着他的小女儿到福克斯和其他小孩子玩耍。”
“但案件发生之后,福克斯的市民证明我的当事人连续三周没有带他的女儿去镇玩。而且可以证明当他再次出现在镇时,精神和情绪和平日有异。”
“这是我的当事人的病例。华州的一命著名心理医生诊断出,我的当事人在受到污蔑后,出现抑郁症的初期症状。”
因为证据很多,马修的陈述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在这个阶段,被告律师只能是认真听着,考虑怎么反驳他的看法。
马修还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案子,表现相当兴奋。他有条不紊地将一份份证据呈现出来,胡尔·唐纳德在媒体或者个人社交站针对林克和蓝湖葡萄酒发表过的言论,引起的舆论和社会反响,对林克和蓝湖葡萄酒造成的伤害,还有胡尔·唐纳德只针对其他竞争对手使用过同样的手段的证据,都一一生动地描述出来,一点也不带卡壳的。
“最后他总结说,所有证据都证明,被告针对我的当事人发表的没有根据的污蔑性言论,是极其严重的诽谤。一切都是为了宣传他当时正在代理的一种葡萄酒。”
“我们可以看到,在他发表了那些言论之后,他代理的葡萄酒销售额在一周之内升了超过5%。而没有发表那些言论之前,市场对那种葡萄酒的反应非常冷淡。而于此同时,蓝湖葡萄酒本来一只处于快速升的销售势头发生转折,在一周之内销售额下降了15%。”
到此他才向法官表示自己的陈词结束。
接下来,是胡尔·唐纳德的律师陈词。针对胡尔·唐纳德诽谤的大量证据,他没什么好说的。他只能针对林克的抑郁症和蓝湖葡萄酒的销售的事做出反驳。
“众所周知,原告是拉斯维加斯赌神。甚至有一部以他为原型的电影。能成为赌神,确实可以证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但那也证明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我们同样可以发现,原告并不是第一次承受原告律师陈词说的社会舆论压力。三年前联邦税务局将原告列为偷税漏税嫌疑人事件,他承受的舆论和社会压力我的当事人发表的言论引起的社会反响更大,对原告施加的压力也更大!但是他在那个时候,承受住了。而如今在更小的压力之下却患了抑郁症。这合理吗?为什么不是因为其他的压力造成的?”
“同时,虽然我当事人代理的葡萄酒恰好在那些不当言论出现之后,销售额出现了扬,而蓝湖葡萄恰好出现下跌。原告提供的证据和数据,只是直观地表现了一种市场规律。并不能证明和我的当事人的言论有关……”
林克坐在原告席,只静静听着对方的话,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在法庭,能不开口最好不要开口。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会成为对方攻击的点。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马修曾多次叮嘱他,不能在对方律师做陈词时反驳。
马修听着他的陈词,知道对方是想避重轻。想要推掉林克的精神损失赔偿和不正当商业竞争行为的惩罚性赔偿。
那也是说,对方已经准备好接受败诉的可能。但是败诉也分轻重。是陪审团全部认同原告的诉求,还是部分认同,其的差距很大。
不过这时候,他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偷换概念,但按照规则,他不能出言打断。他只能在接下来提出证据的程序和对方进行庭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