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乖乖把盘古神识交出来,老子给你个全尸。”
“魔头,三百年前杀我全家,灭我族类,从那天起我恨不得抽你的皮拨你的筋!今天我要你碎尸万段!”
“晨阳,今日我们众妖合力铲除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魔头,太极州早已经被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别想逃出去!”
“败类,你身为神宗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就残杀我们妖界中人,摄魂夺魄让它们永不超生,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今日我们联合起来就是要报仇雪恨,识相的就快快束手就擒!”
……
晨阳一身残破的墨袍长袍,发髻散乱,环顾四周。
风,自海平面吹来,墨袍飞扬,带着腥气的罡风,突地散开。
墨色的长袍是看不到血的,但并不代表没有,只是站了一会儿,晨阳的脚下已经积出出一摊血水。
群敌环绕,又恰逢他飞升最虚弱的时候,大局已定,此刻再无生路可言。
晨阳漠然的看着前方,纵然对局势洞察秋毫,但此刻他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幽如深泉般的眼内散发着淡淡的森凉,一如海上初升的冷月。
今晚的月亮很美,很亮,好似多年以前在太极山上看到的那轮。
没有人注意今晚的月亮,除了晨阳自己。
围攻晨阳的是冥界众妖,他们都紧紧的将视线放在晨阳身上,或咆哮,或冷笑,或警惕,或捂着伤口恐惧着。
他们没有动手,都忌惮着晨阳最后的反扑。
就这样紧张的对峙了几个时辰,灰暗的东方忽然生出淡淡红霞,红霞似血,眨眼间就将整个云层点燃,夹杂着绚烂的金色,一如落日前的夕阳。
静静伫立的晨阳,漠然的脸上有了些神色,挺了挺腰。
群妖一阵骚动,齐齐向后退。
此刻,晨阳脚下的石头已经染成暗红色,多余的血水顺着岩石的文理向外流淌,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双眼内的森凉慢慢褪下,显得更加幽深。
远处,层云卷着巨浪,悍然翻滚着。
晨阳的目光又黯淡了许多,脑海中回想起从前的种种。
他本是太极州上的一株梧桐树,因为机缘巧合在盘古坐化时得到了盘古神识,自此踏上修炼的道路,颠沛流离三百余年,辗转红尘两百余年,纵横仙界七百余年,匆匆万载转眼即逝。
然而最让他开心的,还是在太极州上那短短的一百五十年。
数万年来不曾被触碰的记忆此刻活络鲜艳起来,栩栩如生的将一百五十年的岁月在他眼前展开摊平,那张在心里模糊的脸,现在也渐渐清晰。
“终究还是差一步。”在那张脸清晰的同时,晨阳在心中惆怅一叹。
然,一叹,却并不后悔。
当初他决定用禁术将青芒复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今天的结局有了心理准备。
逆天改命、夺魄摄魂,所谓禁术也无非如此,如今就算他要身死神灭遭受天谴,但他终究不悔,若重来一世,他依旧会选择这样的路。
“若是老天今日真要我晨阳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来世,我也一定要逆天改命复活青芒!看看是你的天地法则硬,还是我晨阳的命硬!”这样想着,晨阳纵声长笑。
“你笑什么?”
“摆阵,这败类要反击。”
“留活口,让他交出盘古神识!”
群妖渐渐逼近,与此同时,天边云海翻涌,飓风骤起,电光石火间数十道天火在晨阳头上骇然降下,轰的一声在太极州炸开。
仙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将一切哀嚎声与外界隔绝。
仙障外,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几只海鸥任意翱翔,丝毫没看到距离不远处的地方,一场惨烈的屠杀正在进行。
***
金秋十月,太阳将升未升,朦朦胧胧的挂在天边。
风,从山谷呼啸而过,挣脱树木的束缚,狂笑着奔向马塞尔城,卷着飞石砂砾的风穿过马塞尔城长长的街道,猛烈的撞击着城中央挂着的巨钟。
铛!!!
巨钟如雷在沉寂的马塞尔城上空炸响,三三两两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慢慢的,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最后,小贩的叫喊声回荡在马塞尔城的每一个角落。
马塞尔城的中央,是一座宏伟气派的府邸,早在巨钟敲响之前,府邸里就开始传出少男少女发力时的运气声,而随着巨钟的敲响,这个声音更高,更亮。
府邸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如云的阁楼,阁楼全身通黑,庄严肃穆,而此刻,一场晨会在里面召开。
“还有半个月就是家族一年一次考核,这次考核入围的人选将会进入神学院深入的学习,但为了保证这次考核的公平,我们将加强防范和监督,一旦发现就开除魂士的籍贯,希望各位把这个概念传达下去。”离川修坐在大厅的最中央,目光扫过坐在他四周的长老、执掌者和各院的管家们。
纵然面对的是白发斑驳,年近古稀的老者,可在他平静如海的目光下,环绕在他四周的长老们都纷纷低下了头。
“我希望你们都知道,离家每年的考核都是为给离家注入新鲜的血液,培养后起之秀,考核的结果关系到离家未来在神殿的命运,我不希望再看到作弊的现象。”离川修平平静静的继续道,目光严厉的划过在座所有人的脸。
没人敢说话,整个大厅都格外的肃然,就连一些呼吸声在离川修说出这样的话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都知道,虽然离家现在依旧处于上升阶段,在神殿的地位势力如若金汤,但在离川修心里一直有根刺。
那就是曾经因为一个人的作弊而让离家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天才。
若不是晨阳灵根尽毁,此刻的他早已是离家最年轻的魂斗士,而离家的势力又会如虎添翼。
离川修心里有撼,可是为了家族他不得不去舍弃一些东西,把他安排在外围做杂役,这样,可能是他作为爷爷对他最大的爱护。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汇报的吗?”离川修吸了口气,眼里的厉色和缓许多,慢吞吞的问。
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整个会议讨论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有人讨论饮食,有人讨论场地,还有人讨论考核的开销费用,甚至有人彼此打趣。
离川修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很少开口,家庭会议讨论的话题一转再转,终于转到了这次参加考核的后起之秀上。
虽然离家的考核是对所有的家族后背成员开放,但很少有外围或被淘汰的人真正能进入到决赛,所以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人选。
这个人就是会成为考核的冠军,最终会进入神学院进修的人选。
换句话说,这个人最终会挑起整个离家的大任,并将带着离家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你猜是这次后起之秀中谁会成为魂士?”
“这还用猜吗?当然是离涛。”
“对呀,离涛的哥哥离波去年以第一名从神学院毕业,三个月前还成功拿到了炼药师的徽章,有这样的哥哥,弟弟也不会差到哪儿。”
坐在一边的离川修还在和其他长老制定考核事宜,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的议论,闻言,他将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身穿白色月牙袍的中年男人项飞。
作为离涛的父亲,听到有人这么夸奖自己的儿子,项飞自然很开心,可他还是压抑住内心的骄傲,在别人投来赞许目光的时候抱拳以作谦虚。
“哎,当初如果晨阳的灵根没有毁,现在的成就应该和离涛不相上下。”
“可不是,当初我听说晨阳三岁就能默写所有的摄魂文,五岁晋级魂者,九岁魂者三段,可惜最后还是没成为魂士。”
“这么说来,晨阳如果不毁了灵根,岂不是比离涛的天赋还高?”
“可惜,如果不是当年有人作弊连累了他,现在的他……哎……”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低的感叹,不偏不倚的落进了项飞的耳朵,他脸色顿时一变,眼底闪过厌恶的神色。
晨阳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灵根尽毁在外围苟延馋喘的废物,能和他的儿子比?
“好了,”离川修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信息,挥手遣退了还在讨论的长老,淡淡的开口。
等个大厅的声音再次消失,他继续道,“今天的家庭会议就先开到这里,这半个月将会是离家最忙碌的半个月,大家要养好精神全力准备考核,同时也让门下的弟子对考核放轻松。”
说完,他站起来宣布散会,坐在最外围的管家慢慢的退出去,接着是执掌者,最后是长老,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大厅只剩离川修一个人。
等整座阁楼都清净了,离川修才站起来走到窗边,秋日的风虽然带着寒意,却也有着山林的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会议大厅位于阁楼的最顶端,从窗子看过去,能将整个马塞尔城的景象收入眼底,秋日的马塞尔城有着独特的气息,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和小贩的叫喊声交融交汇,让整座城显得格外繁华。
离川修的目光从马塞尔城移到自家的练武场,那里,有着离家所有的希望与寄托,他的目光越过马塞尔城高高的城墙,投向被初阳染了大半边天的东方。
那里,是离家的外围。
离川修眼神黯了黯,眺望了几眼外围的方向,摇着头下楼。
而此时,外围院内,一个身穿灰麻色单衣的少年正低着头挥舞着手中的扫帚,每一次挥动他都要停下来喘口气,秋意习习,他的头上却满是汗水。
许久,他抬起头,用那双清透的眸子看向东方,孑然一笑,“那么这一世,就让我晨阳看看是我命硬还是你的天地法则硬!”
作为前世修炼了数万年的神宗,晨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几道雷几道天火劈的元神出体,更没想到的是,他重生后要落魄到靠扫地打杂来寄人篱下的活着。
不过,既然让他活了下来,就别怪他没给天地法则机会!
晨阳桀骜的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吃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扫帚。
作为身体的新主人,离也对这具身体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身为离氏家族最没有用的外围少年,这具身体也曾风光过,差点进了神学院深造,谁知命运变故,十岁那年因为一个作弊者的破坏,他在考核中不慎掉入天池圣水中,结果把自身的灵根全部摧毁,导致日后无法修炼。
这件事曾经轰动一时,家主离川修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在关心完伤势之后就把他送到了外围院子当一个打杂。
天才变废材。
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从锦衣玉食到三餐不饱,从养尊处优到起早贪黑,从壮志凌云到一蹶不振,除了来自**的,更多的还是精神,从前交往甚好的朋友一夜之间全部离去,爱慕自己的女子纷纷逃开,就连一向以自己为荣的爷爷对自己也冷漠。
友情、爱情、亲情的三重失去都在眨眼间,别人的白眼、谩骂、刁难、打压从四面八方汇聚。
毕竟是一个大家族,谁也不会用白米饭养着废物,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一个大家族里并不少见。
恨吗?
前世的这具身体的确恨过,可是有着万载岁月,看尽人间冷暖的晨阳对离川修的做法表示赞同,换位思考谁也不会白白的把有限的资源投资在废物身上,他们需要发展、壮大,所以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必不可少。
但这具身体,在晨阳醒来后所给予他的恨意竟然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也正是因为这股恨意,才让他在进入身体的刹那冲破桎梏,完美的将魂魄与这具身体融合。
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晨阳多多少少对这个大陆有些了解。
他所在的大陆名为轩辕大陆,位于七大陆以东,修炼的主要基调是御魂。
虽然在轩辕大陆上也有很多人御剑、炼妖、炼药,甚至也有人修炼魔法,但每个大陆都会有一个主基调,这个主基调会贯穿整个大陆,融入人们的生活中。
轩辕大陆的主要基调就是御魂!
魂乃万物根本,要御魂必须先练体,因此在每个婴孩出生后,都会到固定的会所领一枚筑基丹,这种丹药可以很好的把灵根激发出来,在此基础上,所有要成为御魂师的人都要学习各种摄魂文,然后在摄魂文熟练的基础上成为魂者,一旦成为魂者,就要更深入系统的学习,经过考核后成为一名魂士。
魂士并不是御魂术最高级别,但只要成为魂士,就代表在整个轩辕大陆上有了地位。
在一些大的家族里,为了培养家族的后备力量,通常都规定在家族成员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参加一次考核,把那些没有灵根或灵根浅薄的人剔除到外围,将更好的资源集中在入选的人身上。
晨阳把割破的手放在嘴里。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唾液融入嘴里,触动着他的味觉,那双幽深的瞳孔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很快,那抹光泽被深邃的代替,他放下手,手掌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样的废物,竟然会有五条灵根。”晨阳握紧拳头,苦笑的自嘲。
在轩辕大陆上,灵根被分为五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而每一种灵根又会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根据大陆的对御魂术的记载,灵根至纯者为上。
所谓灵根至纯就是说一个人体内只存在一条灵根,次一些的就拥有两种灵根,而拥有三种或三种以上的灵根者等同于废物。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只拥有一条下乘灵根,那么他的潜力也会比拥有两条上乘灵根的人潜力大。而事实证明,一条灵根修炼的进度远远快于多条灵根的修炼。
而且又因为灵根的划分是以五行为基础,所以灵根越多相斥的可能性越大,修炼的进度也就越困难。
在掉入天池圣水前,这具身体无疑是天赋异禀,拥有一条上乘的金系灵根,加之离川修的鼎力相助,天才的盛名家喻户晓,掉入圣水后,灵根破损,此后长出的灵根杂如稻草,最后竟然拥有五系灵根。
至此,这具身体就像是被掏了洞的漏斗,不管吃多少丹药筑基丹都没有办法修补,力气也一天一天的变小。
若不是他从前世带来的仙力拥有治愈伤口的功能,恐怕这具身体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想到这里,晨阳不禁哑然失笑,收了仙力,认认真真的扫地。
这柄扫帚里面镶嵌了一枚定海碎片,外表看起来和普通扫帚没什么区别,挥动起来却犹如背了一块儿几十斤的石头,没到半个时辰,晨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了大片,可扫的地才不到三分之一。
“呦,这不是离大少爷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扫地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晨阳背后传来,他回头,一身华服的离涛奸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走,离涛一边踢开脚下的树叶堆,那是晨阳刚才扫好的。
见晨阳没反应,离涛挑衅的扬了扬头,“怎么废物,不服气?”
作为离家的后起之秀,离涛自然有骄傲的资本,特别是这次父亲回去说家会上不少人看好自己,可见自己的前途有多么光明,反之,晨阳这个废物不过是有个好父亲,辈分就比他高,人前人后得让他这个叫爷爷!
爷爷?
草!
离涛狠狠的吞了口痰,痞里痞气的指了指晨阳手里的扫帚“怎么样,这个扫帚用的还习惯吧,没累死你吧。”
定海碎片虽然重,但却是修炼体力的宝贝,特别是对现在的晨阳。
以前世修仙的经验来看,晨阳很清楚他既然能有把伤口复原的能力,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魂魄内带着前世部分的仙力,而这些仙力,不管多与少,现在这具身体是承受不了的。
如果不锻炼好,他很容易在激发仙力的那一刻被轰杀。
更何况他要复活青芒,摄魂夺魄必不可少,一具瘦弱的身体意志力再怎么强悍也承受不住日后高强度的训练,所以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的身体锻造好。
君子不立危墙,而仙人,也不干蠢事。
定海碎片,恰恰在这个时候帮了他的大忙。
晨阳淡淡的看了离涛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扫帚,并没有说话,吃力的挥动着扫帚。
离涛见晨阳没理自己,怒火顿起,双目瞪圆,大喝一声,“连他妈后院都扫不干净,留你何用!”
说着,他一拳挥上来。
晨阳正在拢树叶,感到背后生风,那双懒散的眸子略过一丝杀气,几乎在同时,杀气就被往日的平静所代替。
嘴角微微上扬,装着步子不稳,身子一歪,离涛的拳咻的一声擦着他的肩划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他坐起来极为迅速精确,外人看上去就好似晨阳本身要去拢另一边的树叶,无意中避开离涛的攻击。
离涛看着拳呆了呆,霍的抬头,眼里的怒火更重,正要冲上去再给晨阳致命一击,就听院子外传来叫骂声“离涛,你-他-妈的乌龟儿子王八蛋,被欧阳倩拒婚就他-妈来欺负后院的人,你再不住手老子这就去把你恼羞成怒欺负后院人的事告诉所有人。”
闻言,离涛挥出的拳在空中定格,那双瞪如铜铃的眼底涌出浓浓的寒意。
吸一口气,离涛赫然转身,“谁他妈在放狗屁。”
“是老子。”
带着童音的清脆和少年特有的沙哑,院子外就走进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穿着和晨阳一样的的粗布麻衣,满脸的稚嫩,吊儿郎当的边走边把一个纸包踹入怀中。
几乎不用看,晨阳就能猜出是卢飞。
卢飞是晨阳的好友,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之前的朋友,作为身体的接受者,记忆告诉晨阳,卢飞是离家唯一对他真心实意的人。
“卢飞,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离涛咬牙切齿的低喝。
“说一遍就说一遍,老子害怕你不成?”卢飞站直腰板儿,毫不退让,“老子说你别他-妈-的在欧阳倩那里碰了灰就来这里找晨阳撒野,老子告诉你,晨阳是老子兄弟,你跟晨阳过不去就是和老子过不去,晨阳,你过来站在我身后,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谁他-妈敢动老子兄弟,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被欧阳倩拒绝这件事一直是离涛心里的刺,整个前院没人敢提起,现在被卢飞这样一个外戚肆无忌惮的提起,离涛感觉胸膛快要炸了。
杀意暴涨,离涛一拳轰上来。
火系魂力瞬间在双拳暴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卢飞没想到离涛就这么打过来,很本能的把晨阳推出去,双手下意识的一挡,魂力根本没时间凝聚,这么一挡犹如黄油挡刀。
只听砰的巨响,卢飞的身体弯曲成九十度弯曲飞了出去。
离涛并没有打算放过卢飞。
卢飞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踩了狗屎运进了离家,靠着父母的功劳的外戚。
能和他比?
这样一个外戚竟然敢如此喧嚣,今天他就让这两个废物知道,在离家,杀两个废物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离涛调动周身魂力,形如一道火红的箭冲过去。
卢飞本就修为比离涛高,如今虽被偷袭却也反应灵活,腰身一扭立刻凝聚魂力反冲。
晨阳站在外围,颇具闲情逸致的看着二人过招。
纵然记忆告诉晨阳,卢飞是一个可靠的朋友,但拥有数万年的岁月,拥有洞察秋毫的能力他,绝不会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更不会相信有没有利益的友谊!
特别是当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结交,能得到什么?
在苏醒后,晨阳很好的审视了自己,虽然他在离家的辈分很高,很多小辈都要叫他叔叔或爷爷,但在一个家族里,辈分高并不代表一切,有时候修为才是关键。
他没有修为,所有人几乎处于嫉妒或仇恨来践踏他,那卢飞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几个月后,离也终于选择放弃,因为他实在无法从卢飞的种种行为中看出他对自己不利的一面,反而因为观察,却发现了卢飞确实是在真心实意的帮助他。
给他送吃的、送丹药、把自己修炼的经验传授给自己,甚至试图用他的魂力来修补自己的灵根。
虽然这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晨阳感动,但他始终觉得,在记忆的深处,有一块儿禁地,每当他试图进入那块儿地界时,禁锢的封印总会令他头疼不已。
思绪游离的片刻,离涛和卢飞早已打的不可开交,打到最后,双方更是爆发魂力消耗战。
卢飞是靠自己修炼所得,所以魂力虽少却十分醇厚,现在爆发魂力对他很不利,而离涛因为有家族的支撑,每个月领到的丹药足以让他的魂力储备充足,又加上名师指点,招式灵。
不消片刻,卢飞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妈-的”卢飞心里暗骂一声,偷偷瞥了眼晨阳。
他不能输,如果输了,晨阳必定会受到离涛的欺压。
虽然他是外戚,可有修为在身,就算闹到老家主哪儿,最多是挨顿骂,但晨阳不一样,他没有修为,又外放到外围,本就是无依无靠,如果这场仗输了,那么离涛很有可能把所有的气发泄到晨阳身上。
到时候,晨阳不死也得残、
想着,他将魂力收敛了一分,灵机一动,故意卖个破绽给离涛。
离涛见卢飞的魂力有所收敛,以为卢飞已是油尽灯枯死撑,心里大喜,直接一拳轰上去。
卢飞身子扭动,步伐迈开,一手挡住离涛的拳风,一手伸到离涛面前,将刚才蓄势的魂力释放。
一道金色魂力似离弦之箭般冲出,耀眼的金色内,离涛双眼瞪大,双手持平,像是被人按了定格一样站在卢飞面前,无数金光从他的身上穿过。
“畜生,休伤我儿!”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已飞入院内,直接轰出一拳,纯白色的魂力波暴涨。
卢飞没想到变故这么快,他回身之际已经被那道白色魂波包围在内,周身全部魂力瞬间被禁锢,魂波内一条白羽鸟杀气腾腾的冲来,羽翼之上集聚这淡蓝色的魂力。
卢飞本能的闭着眼。
与此同时,站在外围的少年提着扫帚冲了进去。
轰!
砰!
外力相撞,整个小院被震得晃动不已。
“离……晨阳?”
许久,卢飞才看清挡在面前的少年,以及他手里横拿着的扫帚。
咔嚓!
扫帚头断裂掉在地上。
死一样的寂静在整个小院弥漫,院子外早已站满了人,墙头上也爬满了人,他们每个人嘴都张成‘o’形,可却没有人敢出任何动静。
其实,早在卢飞和离涛打架的时候就有人来凑热闹,可是相比于卢飞和离涛精彩的魂力战,晨阳这样一招挡下项飞的绝杀招数就像平底惊雷,让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
风略过矮矮的墙头,一颗屹立在边缘的小石子啪嗒掉在地上,打破了小院内的死寂,随即引来一阵骚动。
“快快,快掐我一下,我没看错吧,一个废物竟然挡下了魂斗士的魂兽。”
“靠,那是……废材挡下来的?”
“三星魂兽白羽的翱翔之翼就这么被挡下来了?”
“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该不会是……是五星魂斗士……离……项飞,离长老吧。”
“屁话,难道还有别人?”
“天才苏醒了!天才苏醒了!我就知道,晨阳一定会重归天才的行列。”
“妈-的,老子怎么以前没见你少欺负他。”
“草,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议论声一阵盖过一阵,可始终没有人敢踏进小院一步,项飞的脸涨成猪肝色,要知道,他这招翱翔之翼是白羽的绝招,从他收服白羽巨鸟后还没有人能挡下来。
现在,竟然被一个废物挡下来?
难道他真的重归天才了?
这个念头刚起,项飞眼底闪过一丝杀气,现在整个离家都看好离涛,如果离涛这次在考核中获胜,除了能得到进入神学院的资格外,还将连带着他得到离川修的重视。
离家现在的势力看上去依旧不减,实际上却出现了断层。
而且经过数十年前的那场大战,离家人才损失严重,这些年更是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离川修年事已高,早已有退位让贤的动向,现在只要离涛表现的优秀,凭借着离波炼药师的身份和离涛的潜力,那么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家族中大部分人的支持,到时候捧自己上位绝对没问题。
但若是晨阳真的回归,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十分棘手。
首先,晨阳的父亲是离川修的长子,辈分比他们这群老人都高,只是因为灵根尽毁所以才没人当回事,而他的爹又是在当年大战中维护了离家的荣誉,虽然死了但在离家颇有声望。
其次,在早年离川修就有意培养晨阳当接班人,所以晨阳虽然年纪小但心智成熟,后来处理家务中也表现的游刃有余,虽然晨阳最终和家主失之交臂,但在家族中还是有不少人暗暗的支持他。
想至此,项飞眼里的杀意更浓,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的运气,准备找个借口杀了晨阳,以免夜长梦多。
“叔叔……”
“晨阳那你没事吧。”
项飞刚说两个字,就被卢飞的尖叫声打断,惊魂未定的卢飞冲到晨阳面前,拍了拍晨阳的脸。
早在项飞杀气腾腾看自己的时候,晨阳就暗中调动体内的仙力,以掌力震碎扫帚,现在被卢飞这么一拍,他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半步,手中的扫帚啪的掉在地上碎成两节。
奇异的光从扫帚的一端发出。
“啊!”
有人率先发出一声感叹,似空谷绝响,刚才压下去的骚动声再次涌起。
“靠,那是什么?”
“尼玛,定海碎片?不会吧,这个废材竟然会有定海碎片?”
“这么说刚才挡下离长老那招翱翔之翼是定海碎片的功劳,不是废材重归?”
“妈-的,老子就说一个废材怎么能挡得住五星魂斗士的发难,走尼玛狗屎运。”
“废材就是废材,烂泥扶不上墙。”
嘲讽谩骂声越来越大,项飞阴沉的脸此刻才有了缓和,一双绿豆大的眼杀气渐褪,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神色。
谁都知道,定海碎片原就是定海神针的部分,虽然只有一小片儿,却也奇重无比,大型作战时用于盾牌等防护型武器,而平常则用于锻造初级魂者的体魄。
御魂术不比其他,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来操纵魂魄,而强大的意志力又不得不依靠强健的体魄。
定海碎片因为重量大,体积小的特点则可以嵌在使用者的武器上,从而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使用者在体力上得到提升。
虽然是修炼宝器,但却并不是什么稀有物品。
一般来说,只要将定海碎片嵌在物体上,那个物体就会变成‘铁山’,很难被攻破,寻常鸟兽全力撞上去更是当即毙命,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交战时有人将定海碎片嵌在盾牌上以作防守。
晨阳接下项飞的翱翔之翼就是这个原理。
因为项飞突然跳出来,又是先发制人,所以在晨阳冲进去的时候,白羽巨鸟再无回头或改变路线的可能,晨阳很空一挡,正好让白羽巨鸟撞在了他嵌在扫帚上的定海碎片上,
这才有了刚才挡下项飞的逆天之举。
想通这一点,项飞再无担忧,心刚放下,双眼斜睨,无意间瞥见发现被人救在一边的离涛,怒火蹭的又涌了上来,“晨阳,你竟敢伤害我儿!我要你的命!”
“住手!”
项飞刚发难,就听天空之上传来沉稳的声音低喝,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远处红光弥漫,顷刻间大半个天都被染红,有一黑影从太阳的方向走来。
从形象上看,那是一头狮子,狮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头狮子背对阳光,浓密的鬃毛随风摆动,好似非洲茂密而富有活力的草原,它的步伐稳健,每走一步都带着凌冽的王者之风,它背上的人坐的如同一尊雕塑。
风扯动他身上的袍子,那袍子随风张扬,似一面黑色的战旗在漫天血色中招摇。
隔得老远,在地上的众人还是能感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威严。
眨眼间,那人已来到小院上方,晨阳仰着头看上去,只见一个老者稳稳的坐在一头火红的狮子上,那老者大约四五十岁,两鬓有些斑白,穿着白衣白裤,左肩上一个银光闪闪的锁扣固定身后白色的披风。
他坐在狮子上平平的向下望了一眼,瞬间,无形的威严从半空中降下,刚才的感叹声刹那消失,所有人都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让出小院最好的位置给火狮。
火狮落地刹那,地上立刻红光铺地,四个火红色的小轮盘相互连接,在火狮腹下形成一个更为巨大的轮盘,轮盘边缘衍生出的七个点各自相连,在在轮盘下绘出奇异的图案。
七星级魂兽!
几乎同一时刻,小院内的所有人都到抽一口凉气,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羡慕畏惧的神色。
魂乃万物之本,御魂之术除了能操纵魂灵,更多的还是让魂魄为己所用,而在万物之中,动物系的魂魄要高于植物系的魂魄,而且根据自然法则,动物的级别越高,力量也就越强。
同理,收服的难度也就越大。
眼前这头七星火狮在马塞尔城已不多见,更别说在这个小小的山月镇。
当众人的目光从七星火狮转移到老者身上时,都被他胸前那枚七星御魂师的徽章再一次震惊七星御魂师!
“二……二长老?!”卢飞怪叫一声,慌忙捂住嘴。
“二长老?”
“难道他就是神学院的校长之一鸿雁飞?”
“鸿雁飞?天,难道就是当初和离如尘并称为御魂天才,当今离家二长老,神殿军大帅的鸿雁飞?”
“哦!万能的神,您今天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多了,我敬仰你。”
赞美和感叹的声音渐渐传来,站在一边的卢飞死死的捏着晨阳,压着嗓子尖叫“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就是老子的偶像,七星御魂师,神殿军大帅,老子告诉你,老子迟早有一天要……”
晨阳甩开卢飞,从容不迫的走上去行礼“二叔伯。”
他这一声二叔伯很淡,淡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并不是什么七星御魂师。
话音落下的同时,从四面八方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些如刀的目光里充分包含了四个字不!识!抬!举!
晨阳知道,鸿雁飞在离家的地位仅次于家主,自己这个废材没有卑躬屈膝不说,竟然敢如此的无理,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心中,鸿雁飞这样的七星御魂师算个屁!
天地法则他都不放在眼里。
七星御魂师?
呸!
晨阳平静的看着鸿雁飞,幽深的眸子看不见半点情绪。
鸿雁飞刚毅的脸上神色微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少年,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项飞声泪俱下的哭道,“请长老为我儿做主啊,涛儿,涛儿被卢飞这厮竟然打成这样,可恶的晨阳竟然还想包庇那小畜生。”
鸿雁飞皱眉,视线从晨阳身上移开,顺着项飞指着的方向看去,离涛被人抬上来,面容惨白,神情痛苦。
“请二长老明察。”卢飞立刻上前一步。
鸿雁飞并没有看卢飞,而是将目光放在晨阳身后断了的扫帚上,他走过去捡起扫帚看了看,扔下扫帚,转身对项飞道“家族考核将近,事宜繁多,家主让我们速回,涛儿的伤还是回主宅再说。”
“可是涛儿他……”
“难道你还要让家主等不成?”鸿雁飞厉声喝问。
项飞咬着牙低着头。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儿子放到火狮上去,难道要我亲自动手?”鸿雁飞对着项飞低喝。
见鸿雁飞发怒,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的把离涛放在火狮上。
等一切都弄好,鸿雁飞转身对着身后看热闹的人高声道“今日之事,只是考核将近的切磋,不可有人心存恨意,听到了吗?”
说着,他把目光看向卢飞。
那意思就是让卢飞要安分守己不要再造次。
“谨遵二长老吩咐。”卢飞连忙行礼,用手肘碰了碰晨阳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项飞见大局已定,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卢飞和晨阳,不甘的爬上下属牵来的坐骑,等鸿雁飞坐上去,火狮轰的一声拔地而起,小院内的落叶四处飘洒,扑面而来的泥土让不少人掩面咳嗽。
见鸿雁飞离开,围在小院里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半个时辰后,小院内彻底清静。
卢飞意犹未尽的看着鸿雁飞离开的方向,胳膊放在晨阳的肩上,信誓旦旦的指着火狮离开的方向,“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超过他!”
晨阳甩开卢飞,转身往回走。
“草,晨阳你不信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是立志要成为神军统帅的人。”卢飞追着晨阳屁股后嚷嚷,“七星魂兽算个屁,总有一天老子要收服两头八星魂兽,一头坐这玩儿,一头拉出来溜着。”
“晨阳你为什么不说话,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你小子很拽啊,老子告诉你,老子虽然在外围,但那是陪你懂不?那是老子怕人欺负你,我擦,你-他-妈掰那根木头干什么?”
“哎,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搬石头砸了?”
“我去,你能不能别弄那块儿定海碎片了,那东西一旦嵌在东西里面得用大魂师的能力才能弄出来,你没那么大的力……”
咔嚓!
晨阳一脚踩碎扫帚柄,取出其中的定海碎片揣入怀里,淡定的转身看着嘴张成‘o’型的卢飞,“希望你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