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见咸鱼还有疑问,淡然道:“十月一因为地域不同,节日也有所不同。这一天不仅仅是寒衣节,在往南的地方,这一天依然是丰收封地的时候,大家欢庆丰收。同时这一天也是一年一度的寒潮,天气冷下来后,人们需要吃一些应季节的东西暖身体。这才有了应节之食!这是养生之法,生存之道?这有错么?”
咸鱼吧嗒吧嗒嘴道:“好像……嗯,有点意思。”
方正继续道:“其实,自古以来,华夏地大物博,人们勤劳朴实,只要不逢战乱,几乎家家都有余粮。例如现在,家家富裕,或许有人贫穷,但是许多人已经到了想吃什么买什么,走到市场转三圈不知道吃什么的地步了。还至于贪嘴吃点应节之物么?”
咸鱼没吭声。
方正道:“因此啊,这应节的食物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种食物,一种脏腑需求了。而是成了一种化!如同端午节吃粽子,八月十五吃月饼,正月十五吃元宵一般。到了这一天,吃这样东西,潜移默化的告诉你,过节了!同时告诉你,这一天是什么节日,吃着应节的东西,想着节日带表的东西,活开心,活思先人。寒衣节,给先人烧去衣服,先人或许收不到,但是这也是一种敬逝者警生者的手段,这是一种化传承的方式,孝道传承的方式!孩子们看着父母孝顺先祖,心便有敬畏之心,更有效仿之心,潜移默化,代代相传,这是孝道在节日里的传承。
应节的食物不见得最好吃,但是在那个时间吃,吃的是节日,吃的是过节的气氛,吃的是一种古老相传的化,吃的是人们因为节日而相聚的喜悦!只有肤浅无知的人,才会将应节的食物当做消费品,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
说到这,咸鱼的脑袋都快打蜡到尾巴了,只感觉一张老脸红彤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正说到这,也知道说的差不多了,敲了敲咸鱼道:“你来自灵山,你是神仙,而这里都是凡人,你心自有一种高傲,高人一等的感觉。但是你应该听过佛法,自然明白众生平等的意思,这意思可不是神通平等,也不是金钱平等,而是善之平等。人善向佛,人心到则成佛!都成了佛,你金钱万千,你神通广大,还不是一等视之?”
听到这里,咸鱼忽然起身,鱼鳍如同人的双手一般,合十见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受教了。”
方正也起身还礼道:“阿弥陀佛。”
该说的都说了,方正看看时间不早了,招呼一声红孩儿下山去买明天寒衣节需要的东西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没亮。
方正已经带着徒弟们来到了一指禅师的坟前,恭敬的香,一个一个的轮过去。有了清明节、元节的祭祀在先,一指寺的独狼、松鼠、猴子、红孩儿都已经知道祭拜的细节了。也不用方正赘述,一个个的做的十分到位。
咸鱼站在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跟着拜。毕竟,他还不算一指寺的人呢……如此一来,他站在边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咸鱼干脆仰头望着天,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来遮掩自己的尴尬。
在这时,咸鱼看到一个光头进入了他的视线当,心道:“这是来嘲讽我的么?”
“去柱香吧。”让咸鱼意外的是,方正拿出三炷香递给咸鱼,温和的道。
咸鱼一愣,问道:“我也能香?”
“去吧。”方正道。
咸鱼眼睛一亮,心头也是一暖,自己终究没有被完全排斥在寺院之外,感动啊!咸鱼也不废话了,接过香去了,然后站在那嘀咕道:“哎呀,小老弟啊,听说你还没活到一百岁走了,真是可怜啊。你看看我,我都活了……”
方正见咸鱼说了好几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这架势,这是要聊到天亮啊!
在古代,寒衣节祭祀和其他的节日不同,这一天都是天没亮的时候祭祀。祭祀先祖宜早不宜晚,到了后来有了转变,是午祭祀。因为这一天本是鬼节,阴气重,选择午阳气最旺的时候可以压制阴气,对人较好,尤其是那些身子骨弱的,更会选择午。如果午没时间,那只能午了,选择下午,那是不得已的情况下的选择。不过方正一直都跟一指禅师选择天没亮祭祖,所以也习惯了。
“咚!”咸鱼还没啰嗦完呢,脑门被方正敲了一下。咸鱼怒道:“干啥?”
“让你香,不是让你聊家常,排辈分的,说完了,让开。”方正道。
咸鱼哼哼两声,让到了一边。
方正点火,拿出衣服,一边说着让一指禅师收衣服收钱,一边一件一件的烧了,随后又烧了些纸钱……
等一切完事了,天也快亮了,叫猴子,两人去敲钟击鼓,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太阳跳出地平线,方正也开始忙乎了,昨天买了些面,在后厨揉好了面团,擀平了,然后折叠起来,用刀切成细丝,这是东北农家常吃的手擀面了。开锅,入水,烧的沸腾起来,洒点竹笋,放点油盐,随后下入面条。
面条入水,如同一条条银色的小龙一般,在锅里驾驭者气泡祥云下翻腾。
边的松鼠咽着口水,盯着锅里,问道:“师父,这是寒衣节的食物么?”
方正笑道:“是的,寒衣节不同地方吃的也不同。在咱们这,吃面条的多,而且,咱们寺院目前也只有这个了。”
松鼠倒是不嫌弃,来了寺院这么久,吃过饺子,吃过馒头什么的,但是面条,还是头一次吃。
面条熟了,方正捞出来,一人一大碗,却又不让大家动手拿。随后方正拿出一把青菜洒进锅里,开水一烫,青菜瞬间被烫的嫩绿嫩绿的,随后被捞出来,放入碗里。最后,方鸿智能一人一勺酱油浇去,一碗清汤面出炉了。
松鼠看着眼前的大碗,只觉得这碗里的东西格外的好看,白的面条配绿色的青菜,再加没有拌开的酱油,那画面美极了。仰头看着方正,问道:“师父,能吃了么?”
结果一抬头,发现方正已经端着碗,吃了!
松鼠再不客气,拿起他那个专属的小碗,开心的跳下了灶台,跑桌子吃去了。
寒风刺骨,但是吃一碗热汤面,仿佛可以将所有的寒气都挡在外面,一时间,这大冷的冬天也不冷了。唯一不妥的是,这一指寺的后院,尽是吸溜,吸溜的吸面条和喝汤声,打破了寺院的宁静和格调……
吃了早饭,方正站在山顶看着山下,山下的村民们也都纷纷起床了。他们不选择天没亮之前祭祖,而是选择午祭祖,所以一般不会起的那么早。听着鸡叫,人声,方正摸摸下巴,嘀咕道:“也该出去走走了。”
说完,方正回到了一指寺里,将徒弟们都叫来,说了要出去的事。
红孩儿刚要举手,却听一声大喝:“我去!”
只见咸鱼跳到了桌子,大叫一声。咸鱼虽然活的久,但是,哪怕是在灵山,他也是在灵山的池子里泡着,也没出去走过。好不容易出来了,听说能下山溜达,顿时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仿佛是一个蹲了万年监狱的家伙,即将活的自由似的。那眼神,扫过众人,颇有一种,谁敢跟我抢,我跟他拼命的架势!
别人怕他,红孩儿可不怕他,哼哼一声道:“我还要去呢!”
咸鱼一看是红孩儿,顿时有点萎了,他纳闷了,既然把他派来了,干嘛还弄一个这么凶的家伙在这!心凄苦的道:“既来鱼,何来熊孩子!”
既然硬的不行了,咸鱼直接扑过去,抱着红孩儿的大腿,哇哇大叫道:“净心啊,这次你别跟我争了,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苦啊。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米离开过那巴掌大的鱼塘,好不容易能出去了,你让我出去看看吧,呜呜呜……”说到后面是声泪俱下,我见犹怜。
松鼠见此,跟着抹着眼泪,拉着独狼的耳朵擦着鼻涕。
独狼一巴掌将他拍在地,后腿一蹬,直接用雪把松鼠埋了。
红孩儿看着咸鱼那样,这次不像是演戏,至少有七八成是真的。看到这里,皱眉道:“这得看师傅咱们说。”
咸鱼立刻要冲向方正,方正瞥了一眼红孩儿身被蹭了一身的鼻涕眼泪,赶紧叫道:“你别过来!”
咸鱼瞬间停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看着方正,委屈还带着几分坚定,仿佛再说,你不让我去,我蹭你一身!还吐你一身老痰!
方正也看出来了,这咸鱼是真的憋坏了,心头一软道:“既然如此,这次带咸鱼下山吧。”
此话一出,红孩儿摊摊手,咸鱼却乐的跳了起来,变魔术似的,手里多了一根拐杖,那拐杖愣是让他玩出了花样来:“哈哈,太好了!”
方正抬手给他一巴掌,叫他安分点,然后正色的道:“带你下山可以,但是贫僧有个要求。”
“啥要求?只要带我下山,别说一个,十个都行!”咸鱼兴奋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