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观音离开后。
宁尘独自坐在台阶,怔怔出神。
途,红药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悄无声息的坐在宁尘的旁边。
“困吗?”宁尘笑着问道。
红药摇摇头,肩膀靠向宁尘。
“那陪我坐坐。”
红药细长的睫毛眨了眨,没再做声。
长风徐徐,宁尘毫无睡意。
偶尔,想回忆回忆以前的事情,发现想不起来,而且头疼,坚持了一会儿,自主放弃了。
……
如今的凤天,正值夏季。
尤其是夏令时节,暮雨纷纷。
每当黄昏降临,总会有那么一场说时迟那时快的落雨,伴随着夏雷阵阵,将整个凤天城,洗刷的焕然一新。
这个崛起于南方部的繁华城市,经过数十年日新月异的变化,已经彻底成为南方的龙头城市。
而凤天几个较知名的权势家族,更是乘风腾起,成为凤天城标签性人物,譬如陆家那位老先生,陆臻。
纵横商场五十年,历经大小波折数百次,其间更经历过陆家差点分崩离析,家道落的大动荡,到最后,陆家依然风雨无阻,越发壮大。
陆臻自认为,这一生活得跌宕起伏,活得精彩纷呈,活得了无遗憾。
有时候还颇为自豪的设想,以他陆臻的胆魄和对家族后人的教导,即使真的有一天落叶归根化为尘土,按照陆家如今枝繁叶茂的根基,依旧能无风无浪的再续一世,两世的辉煌。
至于再往后,他看不清了……
毕竟百年之后,陆家三代开外是否还辉煌如初,已经不是他这个老家伙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有点茫然,甚至是担惊受怕了。
自从陆剑云招惹了那个姓宁的年轻人后,陆臻越发感觉惶惶不可终日,兴许是年纪大了,没魄力了,遇到一点风吹草动,以为陆家要面临灭顶之灾。
尤其那几天,宁尘,白起,先后不请自来,造访陆家之后,这位曾经辉煌半生的老者,第一次感觉到后怕。
再往后的几天,他一度动用所有能够用得的渠道,试图搭宁家那条线,从而查实一下宁尘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不是查不到,而是被人有意封锁了。
陆家的确是凤天城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可与那些足以制霸天下的王族相,如同孤舟和巨轮,那些层面的人,不想让你知道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你永远得不到。
所以,陆臻没办法从宁尘那边挖掘到哪怕一丝半点有用的信息,并以此决定往后怎样应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最终只能强求陆家委曲求全,宁肯颜面损失,也不要轻易招惹。
虽然这一决断,让陆家怨声载道,心有不甘,可至少,能让陆家继续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
这是他自开始笃定的计划。
可惜再一次,计划赶不变化。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状态越来越不好,有时候会意识模糊,有时候会昏睡小半天,有时候更会口吐黑血,咳嗽不止。
很难想象,一个月前还精神抖擞的陆臻,眨眼间成为风残烛,垂死挣扎。
今天黄昏,下了一场细雨后,天地放晴。
闻着难得的清新空气,陆臻示意仆人推自己去院子里转转,如今他不能下地走动了,只能靠着轮椅和仆人。
他的膝盖铺着一条毛毯,双手平放。
经由仆人缓慢的推动轮椅,陆臻神色留恋的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小桥流水,偶尔提醒仆人停一下的时候,他会愣神半个小时,原地不动。
五十年前,是他陆臻带着陆家,走辉煌之路。
这其间,不知道遭遇了多少虚情假意,尔虞我诈,乃至明争暗斗。
他不傻,也不糊涂,哪怕年纪大了。
所以,陆臻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变得只差一口气吊着。
“陆家,不能覆灭啊。”
陆臻呢喃自语,情绪有点激动。
几乎一秒之间,陆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彻底任由底下的人折腾了,他要趁着自己还没死,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做出一些适当的决策。
譬如寻求双方和解。
这个曾经高高在,威风八面的老者,临近人生末年,首次向一个年轻人俯首称臣。
而这之前,陆臻肯定要找一个适当并且合理的理由,请到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