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口镇。
数百居民,全部噤若寒蝉,心有戚戚。
再看一眼,那个站在门口穿着干净衣裳的精瘦小子,情绪变得越发复杂。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镇里其貌不扬,其间更是被邻里之间断定为这辈子都永无出头之日的愣小子,竟然救过北方的这位少帅。
如今人家特地前来报恩,甚至摆出如此大的阵仗,这是不是意味着,最被他们看不起的二愣子,自此必将飞黄腾达,鸡犬升天,大富大贵了?
一想到这里,不少往日里经常打交道的邻居,心开始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这小子真是踩了狗|屎运,居然救过人家,傻人有傻福啊。”
“救人有啥了不起,不过是凑巧救助的对象来历显赫罢了,说白了,还是运气好。”
站在院子外凑热闹的小镇居民,三三两两的低头议论,虽然语气尽量保持着轻松,但这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这傻里傻气的瘦小子,看样子以后要大发横财了,如此一来,很快会成为小镇最有钱的人了。
昔日最被瞧不起的家伙,一跃成为最富有的,往后还极有可能骑在他们的头,这心理怎么会不出现落差?
于是周边人群开始传出阵阵流言蜚语,甚至有混成老油条的青壮汉子突然想,准备让那位宁家少帅雨露均沾,顺手接济接济镇的居民,反正人家有钱。
“这样做,不厚道吧?”
其实还是有了年纪的老人觉得这样毫无底线的要求,过于无耻。
毕竟救人的是阮小二,你凭啥资格跟着占点好处?
一听周边出现不和谐的意见,最先提出设想的青壮汉子,立马嚷嚷道,“有啥不厚道?二愣子是咱们小镇里走出去的,咱们要求雨露均沾,跟着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有错吗?除非他二愣子是个小白眼狼,自己发达了不认咱们这些邻居了。”
“何况……虽然是他救了人家少帅,可这背后也有咱们教他为人处世的功劳,对吧?再说,咱们平日里可没咋亏待二愣子。”
“往日里咱一点一滴的照顾二愣子,现在也该到了收获回报的日子了,我觉得找二愣子求这位北方少帅也给大家一点好处,可行。”
这位本名为刘三的青壮汉子,龇着一嘴黄牙分析道。
似乎对自己的分析,非常满意,忍不住自顾自的点点头,颇为沾沾自喜。
“哎呦喂,凭你刘三,也有脸说对二愣子多有照料?也不知道是谁平日里嘲讽,欺负二愣子最起劲。”人群,立马有人反讽了一句。
“去去去。”刘三尴尬的挥手,表情不自然道,“我那是跟二愣子开玩笑,其实心底还是对他很好的。”
“对他很好?我咋没看出来?年前找你借点米,不借算了,还大嘴巴似的到处说二愣子这么穷,借米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位叫刘三的青年人,马是表情尴尬的缩着头,不吱声了。
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毕竟好不容易来了一大富大贵之人,不趁机占点好处,简直太亏了,于是灵光一闪,准备去游说镇子里的镇长出面求一下二愣子。
那一边的阮小二,依然痴痴愣愣的呆滞在原地,他没想到宁尘会为了自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目的嘛,当然是想让自己扬眉吐气一回。
他抬高头,望着院子外平日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邻居们,此刻羡慕至极的眼神,忽然发现,这种感觉真的很爽呀。
视线一撇,发现尘哥儿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阮小二嘿嘿傻笑,然后挠挠头,忙不迭的跑到宁尘近前,“尘哥儿,差不多行了,被这么多人盯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爽不爽?”宁尘悄声问道。
阮小二故作夸张的一拍大腿,立马压低声音,贱兮兮的对宁尘说道,“贼他妈爽。”
“傻小子。”宁尘已经是第三次赏了阮小二一个板栗,随后示意沈剑君递昨晚命人亲自打造的宁家制刀。
“一起结伴闯荡的那段日子,你还记不记得,咱哥俩当时穷酸算了,天天还喜欢做白日梦,我呐,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腰间能别一把剑,哪怕是木的也行,还记得为什么吗?”
“记得记得。”阮小二连忙点头,回忆道,“尘哥儿你提过,说这辈子没啥梦想,希望能找个心爱的姑娘,三月桃花,两人一马,仗剑走天涯。”
“记性不错。”
宁尘喟然长叹,而后双手托举昨天命人连夜订做的宁家制刀,恭恭敬敬的递到阮小二近前,“你尘哥儿也记得,小乞丐最大的愿望,是想要一把刀,也好有资格做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潇洒刀客。”
阮小二情绪陡然激动,望着宁尘递过来的宁家制刀,受之有愧。
因为这是一柄分量很足的金刀。
他这些年毕竟做了铁匠的活计,眼力劲自然不俗,只需一眼,能看出宁尘送的这柄金刀,绝对价值连城。
“拿着。”宁尘提醒。
“尘哥儿……”阮小二犹豫。
最终在宁尘的命令下,阮小二认认真真的擦干双手,这才接过这柄金刀,启开刀鞘刹那,锋芒毕现,宛若惊雷一瞬。
同时刀锋之,刻有七个字。
立地太岁。
阮小二。
阮小二浑身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合并刀柄后,后撤一步,朗声道,“立地太岁阮小二,拜过少帅。”
“我宁河图今日有意封你为坐下第一金刀侍卫,你可愿跟我走?”宁尘眼神烨烨的询问道。
阮小二眼睛为之一亮,紧紧握住手的金刀,再次朗声道,“立地太岁阮小二,愿誓死追随少帅,一生无悔!”
宁尘退后一步,深深的朝阮小二鞠了一躬。
随后白衣卫同步鞠躬。
阮青,张沁两夫妻,表情激动的看着身子骨挺得笔直的阮小二,刹那之间,潸然泪下。
“二子跟了谁我可能都不放心,但跟了他,一辈子都能踏实了。”张沁握紧阮青的手掌,喜极而泣道。
阮青频频点头,偶尔擦了擦眼角滚落的热泪。
这臭小子,终于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