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华额头贴地,苦苦哀求。
这种低声下气,苟延残喘的卑微姿态,让现场一众尚未来得及离开的无关人等,惊得眼珠子差不多都快瞪出来。
到底是何方神圣空降江南道,才能让高高在到连九大氏族都恭敬招待的季秋华,跪地求饶?
林如海彻底懵了,他心目威望极高的帮主,竟然沦落到这番模样?
“嘶嘶。”
他咕噜一声,吞下几口口水,再看宁尘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畏惧。
季秋华这次带了不少门徒,现在看着帮主下跪,基本齐刷刷的跟着跪在地。
三层楼。
一批人噤声下跪,乍一眼看过去,颇为壮观。
华飞和小彩旗临近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宁尘两眼,尤其是装扮可爱,乖巧玲珑的小彩旗,大大的眼睛,止不住下打量宁尘。
此刻,宁尘正宛若战神,威风凛凛的站在季秋华近前。
“这才是无存在啊,竟然连巨鲸帮帮主都跪地请安,他,刚才果然没骗我。”
小彩旗展颜一笑,蹦跶着身体要朝宁尘告别。
这一番动作,可是吓坏了华飞。
他迅速伸手挡住小彩旗,二话不说,拽起对方的衣角,便是迅速离开。
酒馆外侧,密密麻麻得站着数以百计的人,经由各方议论,顿时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道,闹得沸沸扬扬。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反正里面出现了一个通天人物,竟然让季秋华吓得直接跪了。”
“这……”
相较于外面此起彼伏的议论,酒馆三楼肃静一片。
作为巨鲸帮屈指可数的大人物,再没有先前的姿态和傲气,他战战兢兢额头贴地,抖动的身体幅度,越来越激烈。
林如海看到这一幕,瞳孔险些炸裂。
这样的状况,足以说明,他们这批人包括季秋华在内,今天都难逃一死了。
可,如果死到临头连对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简直死不瞑目。
于是林如海几句咬着牙关,询问季秋华,“帮主,他到底是谁?”
巨鲸帮盘踞于耶律王城。
虽同属北方,但与宁尘这一边的势力极少打交道。
虽说宁尘的威望在北方万里疆域更为如日天,但巨鲸帮门下弟子,对他向来可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林如海不认识,也在情理之。
“宁,宁河图……”
季秋华小声释惑道。
轰!
三个字,犹如惊天霹雳在林如海耳边炸开。
“一字并肩王,宁河图?”林如海大喘一口气,感觉后背都在发凉。
难怪,本帮帮主在见到宁尘的时候,立即跪地请安,并尊称对方为王爷。
这,可是年轻一辈的巅峰人物啊!
今天竟然被他林如海撞见了?
再看季秋华苍白,畏惧的神态,如果说只是因为无意冒犯对方,才无端引来杀身之祸,这显然不合理。
除非,这之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王爷,当年那件事并非我主动参与,实在是受宁之枭和纳兰千岁胁迫,不得不从啊。”季秋华跪地求饶道。
“我罪不至死!”
神武门,老龙城,落雪山庄,武侯穆家,基本被平灭的一干二净,现在终于轮到他巨鲸帮的季秋华了。
只是,在异乡被灭掉,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
所以,季秋华希望宁尘能开一面,何况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已经有太多的人为此付出性命,也杀得够多了。
“来江南道,目的为何?”
宁尘没在这件事面深究,转口询问道。
季秋华为之一愣,旋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急声道,“我若如实交代,王爷,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宁尘垂下眉梢,静静得凝视着季秋华。
季秋华心里咯噔一声,不敢与宁尘对视,这种眼神太可怖了,深邃明亮,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杀机。
“我这次是负责护送耶律王族的人,来江南道谈点事情。”季秋华回道。
宁尘哦了声,“看样子,北方不少人盯着江南道这片地界?”
北方开战,各大王族下场运作,粮草,物资,战备,乃至兵马,军饷缺一不可。
目前来看,猜测不错。
不止一支势力,将触角伸到了江南道。
“耶律王族来的是谁?”宁尘再次开口追问。
季秋华顿了顿,没有做声。
“以你们这些人的作风,来到异乡,应该很喜欢被阿谀奉承,要是摆出大阵仗接待,肯定更为高兴。”
宁尘嗤笑,“毕竟北方多豪杰,没余地让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大放异彩,所以只能跑到别的地方,耍一耍大人物的作风。”
一脚踩在季秋华的肩膀,漫不经心道,“连你这种小丑,都能受到全城接待的礼数,被你护送的那位怕是更巴不得,江南道都知道他的大名?”
季秋华被宁说得脸色滚烫,哑口无言。
越是小角色,越喜欢摆谱,端架子。
这句话,非但适用于季秋华,其实林如海以及刚才被杀的伯贤,也是如此。
“你不说,本王查不到是谁来了?”宁尘食指弹过手的刀锋,顿时一串颤音,环绕其间,同时杀气盈野,密布全场。
预感大祸临头的季秋华深吸一口气,脸色既是苍白,又是狠戾狰狞,非常复杂。
看样子,有拼死一搏的迹象。
宁尘心知肚明,于是泛笑,“在本王眼前,还想斗个鱼死破,你以为我的境界,是用来摆设?”
季秋华全身一抖,额头渗出阵阵冷汗。
哧!
宁尘五指一牵,西凉王刀横空掠过,紧随而至的月白光辉,像是漆黑夜色绽放的烟花,稍纵即逝。
“你,你……”
季秋华艰难抬头,慌里慌张吐出两字,忽然发觉喉口冰凉。
殷虹血迹,顺着衣角喷涌而出。
林如海看到这一幕,眸光凝滞,神色僵硬。
这是什么身手?
堂堂一帮帮主,面对宁尘,竟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轰!
季秋华逐渐冰凉的身体往前一冲,便是硬生生的栽在宁尘近前。
宁尘纹丝不动。
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眨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