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觉得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的年轻人,撑开五指,像是抚摸一只老狗般,肆意揉搓着老仆的脑袋。
老仆也不拒绝,眯起眼,好似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落雪悠悠扬扬,宛若飘絮。
一番抚弄之后,程轩两手环抱,继而笑眯眯的继续观赏着雪景。
不远处,刘泰和刘洋,正表情诡异得看着这对怪的主仆。
尤其是程轩伸手抚摸老仆脑袋的时候,让这位亲兄弟,心里滋味莫名,冥冥之,总感觉有点令人毛孔悚然。
“大哥,这轩二公子,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靠谱吗?”
刘洋吞吞喉咙,语气凝重道。
这次,向来老持稳重的刘泰,也是一头雾水。
但,左右想想,毕竟是武道世家走出来的年轻翘楚,岂是凡俗人等,能够一眼看透深浅?
“我虽不曾涉足武道,可听闻,这轩二公子,貌似是圣级修为的强者,那可是一只手能捏死法王的存在。”
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参考对象,只能拿先前在宁尘手里吃瘪的法王,来较一番。
法王算得刘家的隐秘高手之一。
拜入门下这段时间,暗解决了不少强大的敌人,而这样的身手,到了轩二公子眼,也是蝼蚁般的废物。
说到这里,刘泰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圣人向来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论及身手更是万里挑一,我怀疑,程轩应该属于年轻一辈的无敌者了。”
一听此话,刘洋忍不住喜眉梢,“听大哥的意思,这次镇杀姓宁的,板钉钉了?”
“**不离十吧。”
刘泰丢完这句话,瞧见程轩的视线,正好看了过来。
微微点头,然后毕恭毕敬的走了过去。
程轩扬尽手的白雪,漫不经心道,“宴席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的差不多了。”刘泰答复道。
程轩长长得哦了一声,然后再次询问道,“你口提及的那条姓宁的废狗,也收到通知了?”
刘泰刚想跟着骂一句废狗,话到嘴边意识到个人涵养,于是简单点下脑袋,算是一笔带过。
程轩看出刘泰拘禁的神态,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看样子那个废物先前将你吓得不轻,以致于谈宁色变?”
刘泰脸皮抽动,没敢吱声。
“我家公子功参造化,法术境界更是深不可测,放心吧,有公子在,这次风波很快会落下帷幕。”
老仆翘起嘴唇,拍胸保证道。
程轩站在原地拍拍掌心,望着层层落雪,忽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于是确认道,“听说这凤天地方虽然不大,但称得国色天香的女人,还有那么几位……要不,出个头,让她们过来陪陪本公子?”
“这……”
刘泰面露为难之色。
马宴席要召开,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时下,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寻找女|色,陪侍程轩?
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满不满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程轩瞧着刘泰进退两难的神色,抿嘴一笑,双手顺势搭向对方的肩膀,小声提醒道,“姓宁的身边不是有现成的吗?吩咐过来便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洋眼睛大亮。
“看样子你较懂事。”程轩朝着刘洋打了一道响指,颇为满意。
刘洋点头哈腰道,“我这去办。”
此刻,距离酒席开宴还有两个小时,选在聚湘楼的场地,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不少权贵。
因为提前意识到事情不寻常,所以各方权贵也没什么心情寒暄,彼此打了个招呼,便是各自入座。
晚间的风,萧瑟而清冷。
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与地之间,宁尘挽起一件御寒的大衣,望了两眼院子,这才踩着漫天风雪,走出门来。
街道清冷,空无一人。
而远在繁华心的聚湘楼,则是笙歌嘹亮,人声鼎沸。
清夫人,陈斌,周康,厉江河乃至刘家刘泰,刘洋等大人物,均是蹙着眉头,望向那位端端正正坐在主要席位的年轻人。
刘泰几人神色倒是没什么反常。
清夫人一众,则显得有点拘谨,亦或者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遇见。
纯白色貂皮大衣,脖间系有一条湛蓝色围巾,发丝则梳理的有条不紊,而他,以一种极为目无人的姿态,独自摆弄盘的晚餐。
正是程轩,也是所谓的轩二公子。
咔哧咔哧。
刀叉摩擦的声音,宛若刮骨一般,令人心头紧绷。
背后,还站着一位老态龙钟的仆人,双手合十,眯起眼,许久都不曾睁开。
一座一站,一动一静。
似乎,整个现场都成为这对主仆的舞台,余下的则是无关紧要的陪衬,哪怕作为家主的刘泰,也没敢擅自出声。
许久,略感口干舌燥的程轩,端起一杯红酒,淡淡品茗两口,这才皮笑肉不笑,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该来的都来了?”
“除了宁尘,基本到场。”刘泰简单回复。
“主人吃饭,狗怎么能提前进场?等咱们吃完,再谈谈这条狗的问题。”程轩大手一挥,示意众人用膳。
一阵刀叉搅动。
程轩低着脑袋,一边咀嚼饭菜一边口齿清晰道,“诸位也清楚了,刘家是我轩二公子照看的家族,这次出了不小的意外,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出面解决。”
“公子出面,是天塌下来,也能扛住。”他背后的老仆,突然睁开眼,不卑不亢道。
程轩依旧没有抬头,听完老仆的话,嗯了声,“是这个道理。”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插话,只会静静得看着这位,长相一般,但气质颇为妖邪的年轻男子。
兴许是觉得自言自语,过于无聊,程轩抬起眉头,望向刘泰,追问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泰立马溜须拍马道,“轩二公子乃人龙凤,这次亲自出面,想必那姓宁的,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说不定,说不定……”
程轩没来由的哈哈大笑,主动补充道,“说不定正像一条狗,往咱这聚湘楼爬来,然后哭着鼻子求我放过他。”
堪堪说完这句话,一位家丁,急匆匆的走进餐厅。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本沉闷的现场,倍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