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大声道：“学无先后，术有专精！你在医术上，远远远远比我厉害，拜你为师，我不但不觉得丢脸，而且觉得很开心！”
王升看着他坚决的神情，笑容消失了，沉声道：“告诉我，你提升自己的动力是什么？”
黄权一呆。
动力？
王升淡淡地道：“没有强力而持久的动力，无论你现在多么想要提升，将来也会积极性下降。我不喜欢这样的徒弟，所以除非你有一个让我足够满意的答案，否则拜师一事，不用说了。”
黄权怔然半晌，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但我说出来，怕你会笑我。”
王升正色道：“在我这，只有好不好，没有可不可笑，说！”
黄权挠挠头，道：“从我爷爷开始，我家就全是学中医的。但是凭心而论，我们家三代就我水平最低，我想超过我爸和我爷爷。”
王升一呆：“哈？”
黄权神情忽然有点黯淡下来：“我读完医大后，家里原本是想让我回去继承家里的诊所，但我怕回去丢脸，没答应。三代人只有我一个是科班出身，但水平却最低，他们怎么看我，你大概也能想得到。”
王升点头道：“的确，你当初上医大，估计家里人对你也是期望挺高吧？”
黄权叹道：“何只是高！但我越学，就越觉得自己和我爸、我爷爷的差距太大了，也因此一直在这方面积极性大减。直到最近你指点我，我确实感觉到了自己水平的提升，才重新燃起了学习的兴趣。”
王升明白过来，有点疑惑地道：“你这目标是不是太低了点？”
镇上的中医诊所，实话并不需要多高水平，平时应付的也就是些发热感冒之类的小病。以这为目标，黄权貌似志向不怎么远大啊。
哪知道黄权却大摇脑袋：“一点也不低！坦白说，就算拜你为师，我也没什么自信能超过他们，但试试总比不试好，对吧？”
王升对他这回答大感意外，看他神情，显然是认真的。
难道他家里人的医术水平，确实超乎想象地高？
王升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你爸和你爷爷，医术水平和我比起来怎么样？”
黄权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王升奇道：“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黄权苦着脸道：“我说了怕你不高兴。”
王升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怎么？你认为我不如他们？”
黄权挠挠头：“这个，可能吧？”
王升一时愕然。
他对别人是否说谎，亲近自己悟了一招判断非常有效，就是利用对方说话时体内状态的变化，来确认说的是真是假。
每个人在说谎时，除非心理强大到极致，否则一定会有紧张的情绪。一紧张，内分泌就会出现问题，这在拥有透视能力的王升面前，等于是上佳的辨谎依据。
之前审那个蒙面人梁端时，他就利用这一招，精准地判断出对方是说谎还是说真话。
可是此刻面前黄权体内状态非常稳定，证明他是在说真的！
两个农村中医，居然水平比他王升高？这怎么可能！
虽说黄权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他柳氏九针的厉害，但从滇南回来后的这段时间，王升其实用得更多的，是从殷医生那里学来的东西。光是这些，已经让他医术水平，超出这里所有的医生了。
现在整个中医部，没人不认为他王升的医术水平最高，可是黄权居然认为他水平不如自己老爸和爷爷！
黄权以为他不信，急道：“你要不信，我给你说件事吧！当初我们系的一位老教授，出去旅游时正好到了我老家的镇上，听说了我爷爷的名气，生出好奇心，就去了我家诊所。当时只有我爸在，那位老教授就在那呆了半小时，头也不回就走了。”
王升回过神来，问道：“为什么走了？”
黄权苦笑道：“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位老教授回学校后，特意把我找了去，叫我辍学回家。”
王升不解道：“为什么？”
黄权坦然道：“他说我在学校学的东西，一辈子都赶不上我在家里能学到的，叫我不要被学历证书什么的迷惑，专心学好父辈的东西就好。”
王升不禁大讶。
这老教授倒是挺奇葩，哪有撵学生的？
但换个角度想，黄权他爸的医术看来应该是相当不错，医大老教授大多水平都很高，会说出那话，证明他对黄权他爸的能力相当推崇。
“不过我从小被我爸、我爷爷骂怕了，特别不喜欢跟他们学东西。而且，我在学医上的天赋原本就不高，他们经常骂我笨，跟他们学，没学好先被骂死了！所以我没听，还是继续读了医大。”黄权说到最后，不禁叹了口气。
王升算是明白了。
黄权今天这想赢过老爸和爷爷的心态，估计就是被骂出来的。
他想了想，问道：“既然你认为我不如你爸他们，那为什么要拜我为师？跟我学，你不怕水平提不上去？”
黄权嘿嘿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的我理解起来有点难，但你说的，我却理解得很快。”
王升沉吟起来。
黄权紧张地道：“怎么样？不行吗？”
王升抬眼看他，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假如你能在半个月后，得到竞赛第一，那我就收你为徒。”
黄权振奋地道：“好！我定拿第一给你看！”
王升拍拍他肩，道：“加油吧！”
心里却对这家伙的家人生出兴趣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晚上回家途中，王升给思思打了个电话，问起她家情况来。
思思告诉他，她妈妈还在找买主中，但这种溢价出售，除非人家特别重情义，又或者跟那姓郁的一样有特殊要求，否则谁那么傻，会答应这种事？只好慢慢来。
王升心中有计划，只安慰了她几句，嘱咐她有情况一定要联系自己，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他要让思思妈妈彻底改变对他的看法，因此现在出手，还不是时机。
最重要的是，思思妈妈现在这么恨他，就算他出手帮忙，估计她也不会接受。只有等到最合适的时候，才是他出手之时。
接着的两天，方院长果然依照约定，把门诊二楼给腾了出来。
中间王升有去看搬迁情况，遇到内科的人时，个个看着他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看来，施主任把是他王升要求内科腾楼的事泄露出去了。
不过对方确实也没有保密的义务，王升倒不在意。
中医部的众人则是精神大振，很快完成了搬迁。
在旧楼呆久了，到了建起还不到十年的门诊楼内，有种由地狱到了天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