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漫天,黑夜如昼。
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
气势汹汹的骷髅大军,还未来得及发威,转眼间便淹没在了耀眼的银月海洋之,化为了蓬蓬腥臭之气,消失无踪。
而那只女鬼和手持血剑的白骨,则在重伤之,逃之夭夭,不知道去了哪里。
光芒消散。
黑夜,终归平静。
颜雨辰收起弯刀,背着狐呱呱继续前进。
从那只女鬼的口得知,若儿应该在魔龙顶,并且正处于危险之境。
至于魔龙顶在哪里,他并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这座诡异的湖泊,愈远愈好。
因为在湖泊的央,那座若隐若现的小岛,似乎昂起了头,正从水底,缓缓升起。
水雾急速散开,湖水汹涌翻滚。
一股可怕的气息,冲天而起!
那不是小岛,而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怪物!
颜雨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着一条看不清前方的小路奔了过去。
湖泊四周,除了来时的那条通道以外,只剩下了两条路。
而另一条路,鲜花烂漫,充满光亮,像是通往一片风景美丽的世外桃源。
但是颜雨辰没有选择那条路,而是选择了这条看起来坎坷阴暗的小路。
黑暗之的光亮,很多时候,并不是希望。
有可能,它是把你引入更加黑暗的陷阱。
当然,这不是猜测。
因为在那条道路的路口,他看到了一朵开的鲜艳而妖异的食人花。
粉色的花蕊之,包裹着一截白骨,一点寒芒。
那是血剑的寒芒。
白骨手持血剑,隐匿在食人花,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而那只女鬼,想必也埋伏在那条通往世外桃源的道路之。
颜雨辰眼的绿芒渐渐熄灭,脚下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他既然能够看到隐藏在花蕊的白骨和血剑,那么表示,那些东西都是阴物,都归于魂魄鬼物一类。
他想起了当初青牙对鬼怪的分类。
如此强大的鬼物,莫非是传说的可以吸取灵气修炼的灵鬼。
不过显然这只灵鬼走了邪道,不仅吃人吸血,还想要夺去人类的**,从而来塑造真身。
早知如此,他该直接拿出可斩世间邪物的琅琊斩邪剑,或者用可以克制一切污秽鬼物的雷之灵魄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没有提前惊动湖那只气息强大的怪物。
不然能不能保住小命逃跑,还是个问题。
狐呱呱爬在他的背,出的安静,一路竟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颜雨辰不禁有些诧异,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竟然闭了眼睛,爬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倒是心大,不怕哥把你偷偷扔掉么?”
颜雨辰放慢了速度,奔跑的动作,稍稍变的轻柔了一些。
他并不知道,当他回过头看向前方时,狐呱呱的眸子,又缓缓地睁开了。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仅容一人通过。
有寒风从前面扑来。
不多时,小路尽头,竟突然出现了一道悬崖。
两边山壁不见顶,间小路通悬崖。
悬崖之下,雾气缭绕,深不见底。
这竟是一条死路!
“轰隆!”
大地开始震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可怕的咆哮声。
那座隐藏在湖泊之,像是小岛一般的怪物,终于还是追来了!
狐呱呱小脸发白,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带着哭腔道:“颜蛤蟆,救命啊。”
颜雨辰手腕一翻,拿出了飞剑。
可惜灵光黯淡,飞剑震颤了一下,竟然无法飞起。
这里不能飞行。
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一股令人无法呼吸的可怕气息,快速逼近!
悬崖之下,浓雾忽地翻滚散开,一条锈迹斑斑的长桥,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
桥的间和另一端,隐匿在雾气之,不知道通往哪里。
对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是另一边悬崖,还是某个更加危险的地方。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再犹豫的时候了。
一股腥臭的气息,已经从身后扑来,吹拂的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两边的山壁,开始轰隆崩塌。
颜雨辰背着狐呱呱,纵身一跃,跳了那条破旧的长桥,开始奔跑起来。
长桥似乎不堪重负,左右摇晃,“吱呀”作响。
前方的雾气在颜雨辰奔跑的气流之,渐渐散开,然后又合拢。
桥很长,奔跑了许久,前方依旧不见尽头。
而这时,身后的悬崖边,已经响起了震彻山谷的怒吼声。
那只巨大的身影,硬是凭着强悍的身子,在狭窄的小路破开了一条通道,追到了崖边。
它站在崖边迟疑了一下,然后猛然跃起,落在了纤瘦的长桥。
“啪!”
一声脆响,长桥断裂!
它不甘地怒吼着,咆哮着,向着崖底,急速坠落。
而正在奔跑的颜雨辰,也顺着断裂的长桥,开始下坠。
耳畔风声呼啸,眼前景物疾飞。
狐呱呱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山崖,几乎把颜雨辰的耳膜给震破。
颜雨辰反手一拳,直接打在她的嘴巴,让她闭嘴。
下坠之势突然变缓,然后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狐呱呱捂着疼痛的嘴巴,惊恐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落地,而是依旧身在悬崖的半空之,像是荡秋千一样,在浓浓的雾气之,轻轻晃荡。
而颜雨辰的双手,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在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那根断裂的长桥边缘。
那是生了锈的铁,冰冷的铁,坚硬的铁。
原来他在急速坠落的时候,一直试图抓住这根铁,来停住坠势,却因为无法动用灵力,以及下落的速度太快,和两人的身子太重的缘故,始终无法立刻停住。
于是他抓着铁,滑了很久,很久。
期间他甚至单手抓铁,另一只手给了狐呱呱一拳,避免耳膜给震破。
连手背和脸,都有手掌飞溅而出的鲜血。
狐呱呱摸着被打了一拳的嘴巴,火辣辣的疼痛,嘴唇还残留着湿湿的液体,那是鲜血的味道。
这时候,她本来可以利用这些血,来探查她的金丹的。
但是,像是那两次的亲吻一样,她又忘记了。
这次,她没有僵,没有痴,也没有失去思考的意识。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看着他抓着那根冰冷的铁,微微颤抖着的,血淋淋的双手。
而他,也安静地没有说话。
他仰着脸颊,双眼平静地望着那根沾满鲜血的铁,背着她,开始往爬。
一点一点的爬。
血依旧在流,顺着指间溢出,顺着铁往下,源源不断,不曾停歇。
但是他的双手很紧,紧的几乎勒断了铁。
那是两个人的重量。
那是无法动用灵力,无法借用任何力量,甚至连脚都没有借力之处的重量。
崖风很冷,冷的令人发寒。
她轻轻抱紧了他,低下头,把微凉的脸颊,埋在了他的脖子里。
这里,挺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