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窥人

作者:崽崽弟弟

   我经常在男用小便池的梅花出水口发现卷曲的球毛。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们这么聪明的物种,为什么会不知道将开口开大就会避免这种尴尬局面的产生。

  实际的情况颇为戏剧化。当我在办公室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是秋天在暖阳洒进一桌子安全套的午后。通常来说,这是一天中最为悠闲的时刻。戴白白还在绿萝的左边紧张的整理财务资料。双马尾对于这个快三十岁的女人的有些不太合适,但是相比类似水手服的职业装又显得不刻意为之。对于有些人来说,“装嫩”是值得鄙视的。对于戴白白来说,这是新的开始。

  同样作为新征程开始的马德彪并没有像戴白白一样换了行头,连习惯都没有换。也许阳光午后泡杯清茶抠一会儿脚再美美的躺在大躺椅上小憩一会儿能多少让他降一降戾气。

  放眼望去,除了戴白白带来的那只小王八冒出头吐吐泡泡,好像就数我在无所事事了。

  那绝对是一只小王八,嘴长,壳上没有纹路,样子非常之凶,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恶意鄙视我——好像我吃了他的水蚯蚓或者强奸了个把王八蛋。

  马德彪醒了,如你说见,那是他脚痒了。脚痒实在是很无奈的一件事情——我们能把卫星送出太阳系 ,却不能根治脚痒。脚痒和牙疼一样,是人的”灵魂提醒装置“。它们用他们特殊的方式来惊醒自以为是的人们,无论你在何时何地,科技如何发展才是硬道理,经济如何仓廪实而知礼节,不要忘本,否则你会脚痒和牙疼。

  我眯着眼瞪了会儿阳光。太阳大爷瞪了瞪我。我们大眼瞪小眼,瞪得我浑身世是汗。

  “我说,为什么不开空调啊。”我抱怨道。我这种抱怨大概没有,因为没人理我。接着雪莱说的话也和我的福祉毫无关系。

  “人就得每天晒晒太阳,这样人才能绽放。”他发完感慨,回头问一丝不苟的戴白白。

  “手机呢亲?”

  “mx4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何必着急。”戴白白扶了扶她难得戴上的无边框眼镜。我说真的,要是她在学校也是这份装扮,我会在她到自习室复习的她的作为后边整宿整宿的看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从不食言。

  “还没咽去,饿得厉害。”

  “快递马上就来了。”戴白白一句带过。看她的表情,也会会在想,自己当初怎么会跟这么个玩意儿在一起。不过她也许会这样宽慰自己:人生在世,哪个女人不会认识几个人渣。

  我脑补了他们对话的场景,看着顺丰的衣服来了又走。看着戴白白粗暴的手撕快递。“中国最好的手机包装”也敌不过粗暴的手指甲——女人的手指甲。

  戴白白厌恶的把手扔给雪莱。雪莱扔给我。我和雪莱拿到了戴白白大姐送给我们的全新mX4,欣喜若狂不为过。

  戴白白对吐泡泡的王八说:“儿子,你闻到一股浓浓的土鳖味道了吗?”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至少能开的起140万途锐的雪莱和骑得起14万川崎重机的马沙吉会对一部1799的手机欣喜若狂,那这个人不是以前是个物质上的穷鬼就是现在是精神上的穷逼。这样的人会变成吝啬鬼,而且还会染上’穷人心态’和’屯积型人格’。这种心态和人格会严重阻碍人的财富积累和脱贫致富。”

  以上是我脑补了那只王八回答戴白白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接来是一些“非常规技术动作。”雪莱叫我把手机接驳到电脑。他打开那个dos界面,在只有我们两个两台电脑的局域上传和改写数据。

  这样手忙脚乱了一阵。大概雪莱担心这样啪啪啪的敲键盘有些单调,可能会被戴白白——也许她根本不屑于发现自己和我在搞些什么东东。开始有的没的讲 一些没头没脑的故事。

  “北京也不都是大平原。我们那儿就是山区。沙吉,我跟你讲过我和我婶婶的故事没?”

  “我记得村上春树有一本书叫做《去中国的小船》。里头有一章叫做《穷婶母的故事》。不过是虚构的。”

  我这边配合着搭建局域。眼睛瞄了瞄他。

  “故事是虚构的,情感可是真实的。”雪莱摁住音量上键和电源键准备刷入“recovery”。

  “这个道理我懂。”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做——我看到了绿色的安卓机器人,脖子和身体像垃圾桶桶盖和桶身那样分开,而它居然在笑!执行程序从上到飘了几秒,我进入了刷机界面。

  “我跟你讲的可是真事。”雪莱开始在自己的电脑前修改rom文件——他要把系统通信模块的核心程序置换成自己开发的程序,然后再写入手机中。因为置换和写入是同步的,相当于直接刷机。我只看到进度条缓慢爬升,这里头有什么技术含量我球毛不懂——我没用过安卓手机。

  “好喜欢听故事。”我说。

  “我小时候在那个村子里,只有我叔叔一家亲戚。我家住在村子中间,他家住在村子后边。我家住窑洞,他家住平房。我家,我爸在的时候留些钱,日子还好。我叔叔据说当时在后海盖房子,好像挣了很多钱。但是那会儿户口很麻烦,我婶婶就只能留在村子里。我叔叔每年开春到城里,快过年才回去,只能在家里陪嫂子2个月,所以一直没有孩子——其实是我叔叔不能生。我叔叔他小时候在河里玩被王八咬坏了蛋蛋。后来愈合了,外表白白胖胖的蛋蛋,其实不能用了。那个王八太刁了。我叔叔被咬住就使劲薅那王八。王八是你越薅它咬得越紧,死活不松开。我叔叔他就吊着王八回了家。我爸准备拿锤子把王八脑袋抡扁,后来想想这样就玉石俱焚了。于是他找了我爸的爸修眼镜的小改锥,撬开王八的嘴。嘴太小了,撬不开。想了个办法,他把改锥掉了个个儿,那改锥手柄严肃认真的像敲编钟似的敲王八的脑袋。过了很久,王八可能脑袋被敲晕了,就慢慢松开嘴。我爸说这王八废了。我叔叔不信,说王八老厉害了。我爸说要不再试试。我叔叔说好。我爸把王八嘴放到我叔叔的蛋蛋前。过了很久都没见它再咬。我爸宣布作战成功。本着将敌人踩在脚的宗旨把脚踩到王八壳上。这不得了了,王八太嫩给。踩烂了。可能这个时候王八很疼,迫切需要营养,就又用嘴咬了我叔叔另一侧的蛋蛋。也许凭感觉它可能觉得,第一个蛋蛋会让我头晕,第二个蛋蛋就没事了吧。”

  我看着王八,它在瞪我。我毛骨悚然。

  “那是你婶婶给你叔叔带了绿帽子了吧?”

  “哪儿有的事。找了个老中医说,长期想一个人就会怀孕的。”

  “齁,原来你这么傻啊。告诉你吧。那次叔叔跟我妈说婶婶家因为只有一个人,能不能让我去给婶婶做个伴。我去了,和婶婶睡一个床。因为第二天要上学,婶婶是个小学教师,所以我都早早就睡了。婶婶和村里的一些年轻人看电视。有一次我半路被尿憋醒了。我旁边的婶婶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嘴了一直哼哼。那一晚我吓得尿了一床。以后婶婶就在没让我去她家了。她家现在有三个孩子,住北京最贵的四合院,日子和睦,关系融洽。”

  程序修改完毕。

  班后,我去生鲜市场找了些蛤蜊做晚餐。走到随处可见的一家中国移动的缴费大厅。我看到等候区有个带着灰黑色帽子的老人在佝偻着身子看印着美女的宣传单页。

  我做到他旁边,把那台mX4交到他手里。

  “用步骤记录器备份了?”那人问。

  “已经存到手机内存里了。是隐藏文件。”

  “你的事情我会考虑,如果这些可以被反编译。你就立功了。”

  “那就拜托了。”

  Quorra还在家里等我,不知道心情好转了吗?

  我很高兴。嘴里哼着《我的滑板鞋》,突然就找到了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