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窥人

作者:崽崽弟弟

   ”我们谈谈吧。”建外soho,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咖啡厅。不光这个咖啡厅没有来过,这片奇形怪状的区域也没来过。我是个山炮。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跟我说。他比我大概大个十几岁,相当老成。没戴眼镜,机头,看样子价值不菲的大衣,围巾。桌子上放着只能打电话的手机,两杯白水——真他妈抠,我还想吃大餐呢。

  “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把预先准备好的sway推到他面前,“这里有行业规模、我们的产品和盈利状况。我们尊重资本,但别指望我会跪舔。”

  “你不先讲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你给资本讲的故事。大一点没关系,但是要让人信服。”他把我的surface屏幕朝摁到地上,“《中央八项规定》,我们就不用念稿子了。”

  “不好意思,你要是听故事去德云社吧,我的老板卖了车在养活公司,我们的娘子军还在到处发软广和枪文,我没心思跟你在这儿打哈哈。”我再次把surface在、放到他面前,“你不是要故事吗?故事就是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和女权主义。一个简单的产品,可以撬动一个市场,然后让所有人都受益,最后惠及几亿人。我们的二期产品是一些智能硬件,未来还会有家庭装的安全套3d打印机。还有社区,sns。现在的模式是b2c,未来还会和每一个巷子里的成人用品店展开合作,变成情趣用品界的大众点评和糯米。你不是就要这些故事吗?编故事谁不会?我他妈写小说出身。有意义吗?”

  “概念不错,”他随手划了划屏幕,“说实话今年上半年,因为一些娱乐事件,比方说《非诚勿扰》和小米员工什么的,资本市场对于成人用品界还是很关注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因为半年‘净’,现在全都属于缄默期。”

  “‘法无禁止则可为’。我觉得我们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长久缺失的安全性教育,讳莫如深的正常性行为,没有分级制度的电影,然后是堕胎性病和艾滋病。我们让这些事情走到台前,通过我们的软件硬件加服务的‘铁人三项’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你好像还没谈到盈利模式。”

  “金钱并不像平常所说的那样,是一切邪恶的根源,唯有对金钱的贪欲,即对金钱过分的、自私的、贪婪的追求,才是一切邪恶的根源。”

  “这句话是谁说的?”

  “霍桑。”我指了指屏幕然后收起它,“这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东西。”

  “你拿走我怎么看?”

  “在线看。”我丢给他一张纸,“这是地址。”

  目光短浅的投资人,我们和艾滋病防治事业关系这么近的互联公司——你们知道我国的艾滋病防治大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你要是再加上类似p2p借贷这样的概念就会拿到更多的钱。”他最后跟我说——这家伙表情就没变过,面瘫。

  “我们的概念是年费制。一年5000——10000块。我们定期邮寄安全套、短效避孕药和各类‘医疗器械’。根据每个人的用量制定一个人的专属**计划,这个计划包括‘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一晚上床上的事情’、在买卖**合法化的国家和地区的‘风情之旅’、接受**培训,还有在成人站合法的地区建立ugc站点,接着让内容用专属搜索引擎检索,专属门户推广,专属社交应用。再之后培育有巨大影响力的ip(知识产权),收购蚊香社、illusion,拍电影,开发游戏,卖限量版充气娃娃。我们在做全产业链。”

  “这个年费模式是借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

  “不,是qq会员充值。”

  “说说看。”戴白白问雪莱。回到那个午夜沙滩烧烤。当我谈起我奉命去见投资人的那个遥远的满是沙尘暴的帝都的午,怎么也没想到在同样是北方的黄海湾,有着夜空中最亮的星。

  “没什么好说的,”雪莱说,“以前在吧遇见一个小姑娘,非主流造型,最崇拜的歌手是qq音乐三剑客,徐良、许嵩、汪苏泷,最爱看的电视节目是《快乐大本营》,最喜欢的电视剧是《一起来看流星雨》,最喜欢的电影是《小时代》,最喜欢的书籍是《爱与痛的边缘》,熟练使用火星文和美图秀秀,间歇性发情,经常逃课。”

  “这些人我经常见,你说重点。”我说。

  “就是qq会员嘛。你给她冲个会员,她陪你睡一觉。我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玩玩。再后来我发现这个湖南妹子有些不对劲,老是在qq空间发一些死啊活啊的东西。据说她还有个男朋友,但是还是每天申请不同的qq号让陌生男人给她冲会员。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戴白白打趣道。

  “我说我不做,我就看。然后我发现她屁股上有些溃烂的针眼。她男朋友嗑药,她也嗑药。她还喜欢死亡金属,一听就是一天,一唱又是一天,唱到喉咙开始咳血。然后就在上直播割手割大腿。我和围观的人以为就是个秀,还怂恿她怎么不割点私密的地方。她回答说站不让发se情的东西,你们还是看我自虐吧。第二天,第三天,都再没见她更新。再后来是新闻报道说一个富家女自杀未遂被家人送到了医院。”

  “这就完了?90后都是脑残嘛完全是。”莫沫说。

  “你能不能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压低声音说,“说的好像你不是似的。”

  “后来啊,”雪莱叹了口气说,“她自己拔了管子死了。那天我也跑到医院去了。”

  “去看她?”戴白白说,“我打胎那会儿你可没陪我。”

  “我不是去看她,我是看我自己有没有的艾滋什么的。”

  “你说谎——你还说没和她做过。”莫沫指着雪莱说。

  “你听他讲。这个我知道,他对女人没兴趣。”戴白白打圆场。

  “血液传播懂吗?没常识。那天我去太平间看了看她。奇怪的是,我进去的时候灯就突然都灭了。冷气还有。我就看着外面路灯的光顺着排风扇正好照到她脸上。她在笑我。”

  我心里一惊,想起了那个噩梦:

  像血一样。肉流来,露出血管和内脏。

  ……

  你冒冷汗。 我知道。 你想逃脱。 我想死在梦里!

  她在笑我!她在笑我!她在笑我! 我无法抽离!我无法抽离! 她在唱歌她在唱歌她在唱歌! 你心痛不已。 片头在流血! 你在深夜敲键盘,猥亵特别! 不,是在如厕! 乐乐!裂开嘴乐乐! 哈哈,原来是陌陌! 她在笑我她在笑我! 错错错! 是你孱弱! 可我醒了。 走开! 一个人啊 走开! 和谁在一起啊 走开! 不顺利 走开! 那条路像蝎子一样恶毒,可它属我,中毒不怕,我还不打算和别人分! 内心阴暗的主。 原谅我如此不敬~~ 可她在;哪儿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