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医生并没有按时班,来到病房,跟陆家的长辈们聊了大概有四十几分钟。

  陆存遇他母亲张玉莲昏迷多年再苏醒的情况,算是一个例外。

  陆家财力雄厚,能养得起N个张玉莲这种昏迷状态的病患。卢医生当年就认为这是老天给他制造了最佳机会。往往现实穷人生不起病,更不要说昏迷多年缴超高的费用养在高压氧科病房或是Icu病房洽。

  张玉莲住院治疗这个期间,多名昏迷病患因没有及时得到高压氧治疗而死亡钤。

  做高压氧治疗如同是做手术,有适应症、禁忌症,病患能不能进舱治疗也有指征,并非一位昏迷患者想进高压氧舱吸氧就能马上进去。卢医生一直以来执着于在医生这个职业生涯中能有更高的造诣,如今张玉莲苏醒,可谓是大大的成全了他。

  明日上午,卢医生将要作为院方代表接受一系列医院安排好的采访。

  陆老爷子在病房里一直听着卢医生讲医学方面的事情,卢医生讲完,陆老爷子似乎是很感兴趣的继续问,聊得热络。

  陆存遇出去,大步走到吸烟区点了根烟。

  江曼从后靠近,担心的对他说:“不要跟你爸生气,你的身体也才恢复没多少天。”

  陆存遇背对着江曼,皱起了眉,语气冰寒:“瞧他那个样子!我妈醒了,他的合法妻子醒了,昏迷了多少年之后醒过来,他的脸上全没有兴奋。”

  “没有感情这是事实,你爸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生气不值得。”江曼走到陆存遇面前,看着他极为阴郁的盛怒模样。

  父子动气,他妈不会再听不见,全听得到看得到。

  陆存遇一口烟没抽几口,捻灭,手指一动弹进了身旁的垃圾桶内。眉宇间流露出不耐烦,说了一句:“让他来,真委屈他了。”

  他走向病房。

  江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他爸。

  回到病房,江曼也开始厌恶起了陆存遇他爸这个人,你有话说,就说几句,没话说,就默默地坐在病床边上待一会儿。

  一把年纪了,谁会为难你逼着你在医院里整宿陪着妻子。

  当儿子的早已给当爸的准备好了一个台阶,到时间他会对他爸说句“太晚了,爸你先回去休息。”这样他爸也就顺势可以走了。

  床上的张玉莲听了也能稍微开心,心情好,对康复也有帮助。

  现在的情况是,陆老爷子在病房里坐着,喝着茶水,跟医生聊的话题也是无限展开。完全忘了妻子刚醒这回事。

  陆存遇跟他爸置气,拿眼瞧着他爸和那位卢医生,不发一言。

  似是要看他们究竟能聊到何时,等聊完了他爸还能拿什么当借口转移注意力。床上的人是他妻子,害怕面对也总要面对。

  卢医生对老爷子讲到美国阿肯色州那位昏迷19年后苏醒的病患,同时看出陆存遇的不悦眼色,很快就找个借口终止聊天,走了。

  陆家什么情况卢医生明白一二,张玉莲住院,起初那头两年,陆家老头子还过年过节的来看看妻子。

  往后,一年到头也就春节来上一回。

  去年春节,陆家老头子干脆没来,只有病人张玉莲的两个儿子和陆家四叔四婶过来瞧了一眼。

  ……

  江曼担心陆存遇和他爸争吵,他妈听见,就让许就开车先送老爷子回去休息了。

  他爸没有想留的意思,到病床前说了一句:“玉莲,改日再来看你,儿子们都长大了,你赶快痊愈起来,享享儿孙福。”

  江曼拧眉,什么叫……改日再来……

  不知道张玉莲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

  或许不会太伤心,昏迷之前二人也没有多少夫妻感情,但一定会感到失望和心寒。

  ……

  陈如每天和女儿江曼至少会通一个电話,因此知道了张玉莲苏醒,说明天要过来看看,那是亲家,必须得看。

  江曼点头,跟她妈说:“明天我跟我爸和你一起过来,还有陆存遇。”

  没说太多,江曼就挂了。

  十点多,江曼跟在陆存遇身后一起离开医院。

  陆存遇的四婶要在医院里待一宿,陪着陆存遇他妈。他四婶算是在陆家跟张玉莲感情最好的一个女人。

  城市里的璀璨夜色好像他眼中的神色,错综交织。

  回到家里,陆存遇现实照顾着江曼洗了澡。

  江曼一个人根本就睡不着,只好叫他,等陆存遇洗完了澡,江曼躺在他的怀里动了动,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可以不问他公事,但家事江曼身为跟他领了证的妻子一定要明白。

  陆存遇忽然又想抽烟。

  他并未彻底的戒烟,偶尔还是会抽一根,晚上休息或是跟他在一起亲密相处,他就不抽,抽了只会惹她不高兴。

  两人在床上轻轻蠕动磨擦着身体,热吻了片刻,都是气喘吁吁地停。

  陆存遇硬着身体,开腔道:“等我妈情况稳定了,要先问出当年是谁伸手推的她。我不相信是我妈自己抑郁跳了楼。我妈现在醒了,有着意识,现在一定也已经想过那些陈年旧事。”

  江曼伏在他的怀里,眼睫扇动,试探地开口问:“如果你妈说了是谁推的,你怎么做?”

  陆存遇似是在思考,又似是不想跟她说,总之,没有发声。

  “别做极端的事。你有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做什么之前要最先考虑我们的存在,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眼的整整一辈子。”江曼从心底害怕,明知道陆存遇为人十分精明,却还会因为在意和心疼不想让他太累、太挣扎,为报复而变得情绪行为不受自己控制。

  陆存遇笑笑,吻她:“我该反省,怎么会让你这样为我担忧。”

  江曼忍不住也笑,作势推开他的身体:“你就是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我该为你担忧还是会为你担忧,跟你自身无关。”

  反反复复亲了一阵又一阵,在身体颤栗的折磨中逐渐睡去。

  ……

  第二天早上,江曼跟陆存遇先去了医院。

  七点十分,陆行瑞风尘仆仆的带着他怀孕的妻子来到了医院。

  江曼见过陆行瑞那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妻子,关心的问乔辛:“身体没事吧?”怀孕好几个月了。

  乔辛摇头:“没事,谢谢嫂子。我记得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跟我爸闹别扭,总觉得我爸不爱她,来回坐了好几趟机在国内自己去旅行,什么事没有。而且我的身体实在太好了。”

  江曼笑了笑,觉得这个妹妹很好相处。

  病房里,江曼她们都陪着在一旁,也会适当地跟婆婆说话。张玉莲自从睁眼,看着这所有的一切就都是陌生的。

  两个儿子认识,丈夫认识,但多少模样都变了一点。

  陆存遇没有急迫的问一些问题,只说开心的事,让母亲的心情好起来。期盼母亲尽快痊愈,最好能参加他的婚礼。

  ……

  早上七点四十,陆显彰在自己的公寓中拨通了一个电話。

  第一遍不接,第二遍不接,直到第三遍那头才接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说了你别再联系我!”冯安雅的声音变得怒不可遏。

  陆显彰皱眉,抽着一根烟对她道:“别他妈给我这个语气。我问你,陆菲知道她奶奶苏醒了吗?”

  “什么?“冯安雅仿佛没听懂一样,又问一遍:“你说谁?谁苏醒了?”

  陆显彰咳嗽了一声,这几日衰事过多,火气也大,导致嗓子发痛:“陆存遇的母亲醒了,冯韵没有跟你说过?”

  “没有。这怎么可能?”

  “这不稀奇,没死就有醒的可能。”陆显彰冷声对她吩咐:“我打给你是为了告诉你,不能让陆菲去医院看望她那个奶奶。被我发现,责任就在你!还有,给我对陆菲好点儿,骂她一句你都没有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