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存遇儿子的满月宴上,周兆婷一直坐在角落里,望着众人,人多较杂,倒是没人注意到周兆婷的存在,她哥打了两遍电话找她,问她在哪?她根本没接,只给她哥回了一条短消息:我又不找江曼麻烦,没事。

  周兆婷回复完,望着偶尔经过的孩子爸爸陆存遇,望着只出过来过两回的孩子妈妈江曼,由心恭喜。

  周兆婷的眼里,陆存遇和江斯年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不比能力,不比家世,只比这个人本身全部,周兆婷仍旧坚定的只爱江斯年。爱他什么?周兆婷想了很久也是想不清楚,情商方面江斯年并不是不及格,只是他明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有利,却仍是会不顾一切去选择对他不利的做法。

  满月宴还没有结束,周兆婷碰上熟人跟人喝了两杯,之后打给江斯年。

  江斯年十几分钟就抵达了酒店门口,接周兆婷。

  周兆婷在车外,问他:“你没走?”

  江斯年不回答,让她上车钤。

  周兆婷猜测,他的车一定始终没走,车一直就停在这酒店附近,望着这边。但是,他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酒店附近?总不会是专门等她来,接她的吧?周兆婷想着,就笑,这想法自己想完都觉得很是可笑。

  这酒店门口人来来往往,周兆婷突然就任性了一把,朝他喊:“江斯年,我们结婚吧!”

  江斯年显然是被周兆婷这话吓到了,有人望了过来。

  “我让你上车,没听见?”

  “我听见了,但我不想上车,你先回答我。”周兆婷笑着说。

  江斯年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直接车,阴沉着脸扯着周兆婷一条胳膊,打开车门,把人往他的车里塞。周兆婷手痛,胳膊痛,腰上也痛,尤其是心更痛,她哭着抬头看他:“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招惹我?”

  江斯年顿时停住了手上的粗/暴动作。

  “你说啊,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招惹我?”周兆婷的眼里全是泪花:“你不知道一段感情对女孩子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我居然被你骗了,我心里知道很多种渣男,他们图财?他们图色?他们爱说一些前妻或是现任女朋友的坏话,说他多痛苦多煎熬,无非目的就是想上这个倾听者。我是你倾诉和童沁婚姻的倾听者,我是你倾诉和江曼初恋的倾听者,但你的目的呢?是否已经达到了?还没跟我订婚,神州还没有稳定,你的目的就这样达到了?”

  周兆婷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最开始,她承认自己被他的谎言蒙骗了,信以为真,认为他是两端感情中的受害者,童沁太坏,江曼太无情,只有他是可怜的人。

  几个月过去,周兆婷每天心情都有变化,日复一日,这心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抑郁,神经兮兮。

  “我以前最讨厌因为爱情而变成我这样的女生,我受不了室友整天哭哭啼啼要挽回前男友,没有尊严。我因为那些事搬出宿舍,不生气了再回到宿舍,我还骂过我舍友和我其他朋友。江斯年,我曾以为我是最潇洒的,这都是在遇到你之前。现在我知道,我其实比她们好不到哪去,到底也逃不了变成那样的人。”

  周兆婷声音有些激烈,跟他吵。

  索性两人背对着酒店正门口,距离酒店门口也有一小段距离,旁人经过,看不清两人正脸。

  江斯年怕人认得车牌号码,对她说:“先让我关上车门,我们再谈。”

  周兆婷松开了他的手臂,让他关上车门。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江斯年被周兆婷弄的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他上车,启动了车,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皱眉发现,那条手臂上有几处都是周兆婷指甲刚抠出的红印子。

  离开酒店附近,江斯年说:“我接近你的确有目的。”

  周兆婷坐在车后排座,看他,人人都说他是为了攀权附势,周兆婷却摇头,眼她要跟他订婚,结婚,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攀权附势机会?可他不要。

  江斯年有些痛苦,在这样一个陆存遇和江曼的孩子满月的日子里。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抖,他道出心里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周兆婷,我以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想要无尽的财富,我至今搞不懂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妈关凤,或是为了其他那女私欲,天真的以为能用财富能守住点什么,比如江曼。我得到了神州,但除了神州我还拥有什么?没有了。”周兆婷的眼泪止不住地掉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说:没有了。

  关凤做母亲的让他失望了,欺骗了他,本就不亲近的母亲,变得更加疏远。童刚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周兆婷听到关凤说,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江斯年的亲生父亲,这人也许富有,也许贫穷,姓甚名谁均是不知道。

  关凤这一句话,让江斯年就变得更瞧不起这位母亲,究竟是在什么情况有了他?他不敢想,只觉恶心。

  周兆婷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

  他把除江曼以外的女人都当成了什么?没有在一起过?没有接触过?没有暧/昧过?也许那暧/昧都是逢场作戏,但他却把暧/昧做的那么真。

  周兆婷至今记得,深夜天冷,他在大学校门口脱衣服披在她身上,帮她捂手,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难道这都是能说忘就忘的么?

  周兆婷不甘心,完全不知道自己败给了谁,恨他,用浓浓的鼻音说:“后悔了?但你回不去以前了,江斯年,江曼生孩子了,一家三口看上去很幸福,你算什么?据我所知你连江家都不能回。你真可怜,你确实只有神州,如果没有我爸从中帮你,你也许连神州都会失去,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不选么?”

  江斯年突然打了一方向盘,停了车。

  周兆婷不害怕,望着他的侧脸,等他的话。

  江斯年:“车。”

  周兆婷不动,眼泪已划过鼻梁。

  江斯年重复:“我让你车,又没听见?”

  周兆婷仍是不车。

  江斯年锤了一方向盘,拿了手机,还有打火机和烟盒,他了车。

  低头皱眉点了根烟,在车外他指着周兆婷说:“周兆婷,我欠你的,辈子还吧。但你是愿意被我骗的,我们吵架,你说我跟我妈一样是个骗子,难道你自己就不活该?我他妈骗你之前我要告诉你我是个骗子?别天真了。周兆婷,神州就在那,你爸他有能力他就抢,职务之便是那么好发挥的?以为抢公司就是一句话的事?别用这种语气威胁我,我跟你说,我江斯年可以什么都要,不顾一切,我玩腻了,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继续不顾一切。我他妈现在连死都不怕!”

  周兆婷整颗心都在发抖,而那个男人,抽着烟,一步一步朝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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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这边,满月宴已经开始了很久。

  陆棉跟着夏薇怡和苏青,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旁边还有个孩子,陆家的,陆棉和那孩子一杯接着一杯地干杯喝果汁,忽然陆棉觉得有道目光正在看自己,她喝着果汁往东边看,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是周兆民。

  周兆民朝陆棉举了举杯,似乎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楚。”周棉尴尬地嘀咕了一句,举了举杯。

  旁边的几岁小孩子朝周兆民说:“去死——”

  陆棉急忙捂住孩子嘴巴,更尴尬了,“喂,你怎么能骂人?”

  孩子掰开小姑姑的手:“我爸爸妈妈跟别人喝酒干杯之前都要说,去死……”

  陆棉脸红,“那是cheers!”

  她捏了小侄子的鼻子,抬头看,周兆民指了指远处,意思是有人在叫他,他先离开,但他把酒杯放,又在酒杯底压了一张什么,转身前指给陆棉。陆棉领着小孩子忐忑走过去,拿起来看,是一张他的名片,联络方式。

  陆棉收了起来,但不知道,这名片是什么意思?

  但是心里想的事情却是要跟这孩子妈妈建议一,她儿子该学英语了,去培训班还是请家教老师?家教老师吧,陆棉觉得自己就行,给小侄子上一课收一百块,半点不贵的良心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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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曼跟孩子在楼上,小陆望吃着母乳一会就睡着了,她在一旁看着。

  陆存遇上来时,轻轻开门。

  江曼“嘘”了一声,他走过来时动作很轻。

  孩子睡在大床上,江曼侧着身,陆存遇双手拄着床,附身,小声的问江曼:“饿了没有?”

  江曼抬起头跟他说:“陆棉给我送了吃的上来,糊弄吃了一点,不饿了。”

  陆存遇每日看着老婆照顾孩子的辛苦,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江曼看着小陆望,跟他说:“儿子长得太像你了,谁看了都这么说,就没有一个说像我的。”

  陆存遇一瞬笑容满面,想去亲一口儿子,却被江曼的手挡住了他嘴。

  江曼的奶水多,总是涨奶,这会儿又是,儿子吃饱睡了,多出的奶水要挤出。月子里这一段时间有老妈陈如帮忙,月嫂帮忙,但到了晚上基本就要陆存遇给江曼弄。

  陆存遇确定了一房间是否不会有人推门进来。

  江曼原本是躺在床上看着睡着的儿子,陆存遇却叫她到洗手间。

  江曼床,走去了洗手间。

  “站着别动。”他手中拿着热毛巾,对她说。

  江曼低头,把衣服稍微撩起,露出了一对丰滿到陆存遇几乎无法直视的乳。

  陆存遇用热毛巾敷着她的一对胸,然后轻揉。

  “我自己来吧,你弄难受。”江曼突地心跳加速,躲着他的目光,接过热毛巾,转过去自己弄了。

  陆存遇站在她的背后,身体不由地贴上去,抵着她的肉臋,双手搁在她的腰间,吻着她耳垂问道:“有没有问过医生,再过多长时间夫妻能同房?”

  江曼背对着他,感受着他身躯的炙热,闭上眼说:“虽然恢复得好,但也说还得一些日子,你先忍忍。”

  陆存遇一直在压抑忍耐,嘴唇贴在江曼的颈上,一双大手覆盖在她的腰际,来回轻轻摩挲,激起江曼身体一阵颤栗,他那棍子样的东西无数次叫嚣着顶上她的臋缝,上研磨,江曼低吟了声,闭上眼睛呼气,陆存遇忍不住顶了顶,似是轻叹说:“就快要忍不住了,老婆。”

  江曼转过身,吻他。

  房间床上小陆望突然哭了起来,吻在一起的孩子爸爸妈妈蓦地停住,不禁苦笑,这个折磨人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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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斯年坐出租车去了张跃的家里。

  手机响起过几回,均是周兆婷打来的电話,再后来江斯年直接关机,不听不看,心也不烦。

  张跃家里酒多,两人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一边喝一边聊。

  张跃说:“要我说,你就别去江曼跟前了,她都生孩子了,你还惦记什么?既然你都说了是你错,因为你自己的错误而错过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周兆婷对你也不甘心,王若可对你也不甘心,世上不甘心的人和事多了去,兄弟,看开点,像我一样。”

  说着,张跃吹了一瓶啤的,没醉酒时,张跃还能说着人话。

  张跃想起苏青,如今不至于多纠结的放不,但总归是认为自己先对不住苏青,这些年对脾气的女人只有苏青这么一个,别人,相处中总觉得差点什么。张跃觉得,男人活着,也并非全是为了性,跟别的女人他除了性方面合拍,再没别的合拍之处。

  江斯年抽着烟,酒他也喝了不少,不喜欢喝啤的,喝白的和红的还成。

  “你呢?”江斯年问。

  张跃放啤酒瓶子,打了个嗝:“我?我能怎么样?咱们还没到30,急的是什么?陆存遇那不也是到了37才碰上江曼?”

  张跃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无伦次。

  江斯年苦笑,继续喝酒,眼睛里头变得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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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斯年离开张跃这里去酒店时,陆存遇儿子的满月宴还没结束,人未散去。

  酒是穿肠毒药,清醒着时,江斯年不去陆存遇儿子的满月宴,看了恐怕心里堵得慌,江曼竟然给他生了孩子,还是个得他欢心的宝贝儿子。

  江斯年这会醉了,不清醒着,便坐出租车来了这酒店,不受理智支配。

  赵阳和许就两人迎面撞见江斯年,江斯年身体晃着往里走,许就担心他是要捣乱,明显醉了,过去拦住。

  “江先生,你有事吗?”许就态度尚好。

  江斯年这幅样子上楼,若是站在大厅里说句不该说的,也够在场人回头茶余饭后嚼陆家儿媳妇的舌根子了。

  江斯年推开许就,指着许就和赵阳:“滚开!别挡着道,两条狗!”

  在他眼中,这就是陆存遇养着的两条看门狗。

  赵阳是个冲动的人,要上前,许就拦住。

  赵阳说:“我忍他很久了!妈的!”

  江斯年走向电梯,听见了,回头讽刺地瞧了一眼赵阳。

  楼上大厅门口,有保安拦着,服务小姐问江斯年有没有满月宴请柬,若是没有,抱歉,不得入内。

  江斯年想,这是那两条狗给楼上打了电話说了吧,不让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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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斯年只好楼,他走出酒店,点了根烟。

  人好好的走在路口,却突然被人套住脑袋,挨了一棍子,这酒店附近后胡同是酒店员工宿舍,路上略黑,被拖进去,旁边停着几辆十万不到的私家车。江斯年本就醉的发晕,被打后,也是什么没看清,只觉脑袋一震,整个人就直接懵了。

  他在胡同里被打得不轻,蜷缩着身,用手抱着脑袋,手背被打的近乎麻木。

  打他的是两个男人,身材高大,痛快地打了大概十几分钟,人先前没说话,临走时说:“少他妈招惹陆总!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野种,畜生!忘恩负义!!”

  两人粗着嗓子骂完,快步离开。

  江斯年咳嗽,鼻子一直流着血,脸上淤青,腰上腿上皆是疼的难以忍受,他强撑着站起身,黑胡同里早已没人,他一手摸着墙壁,往外走。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酒店门口陆家送客人的车全部还在,江斯年咳了半天,转身走向一家餐馆。

  餐馆服务员看着进门的客人,牙齿大颤:“请问你……”

  江斯年冷着脸打断:“别废话,我问你,你们店的厨房在哪?”

  他脸上很多血,但不是脸受伤,是鼻子流血加上额头流血淌来了。

  服务员直接看向远处的老板和别的服务员,不敢说话。

  江斯年进去,找厨房,厨房总不能在二楼,他就在一楼找,一转身间他瞧见厨房,直接就进了厨房,找刀。

  厨房里一共两个厨师,正在炒菜。

  江斯年迅速拔了一把刀就离开,服务员叫他,厨师也说:“他拿了一把刀跑了。”老板让服务员和厨师在店里,他追了出去,客人均是向外望去,心想这是外面哪打架了吧?混混闹事?

  餐馆老板不敢上前拦着满脸是血的江斯年,犹豫着,是不管这事还是报警?拿的虽是他餐馆的刀,但客人都瞧见了,是这人闯进去抢走的,这样一个满脸是血拿着刀的人,谁敢拦着?不要命了!

  餐馆老板拿着手机,最终退缩,返回了餐馆。

  服务员问这事,老板不耐烦的说:“没跟上,都干活干活。”

  江斯年点了根烟,锋利的刀藏在西装外套衣袖里,躲在暗处,他苦笑着,浑身酒气的拿出手机打给陆存遇。

  陆存遇的手机无人接听。

  江斯年打了两遍,都是无人接听,便作罢,眼睛冒着寒光的望着酒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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