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仙坊地处蓬莱和神州大陆的交界处,再加上它独特的风光格调和盛产海兽内丹珠的缘故,这里的修士数量十分可观。人多了,坊市的生意自然也红火起来了。
慕萱出了客栈,看了看天光,大约是午后刚过,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周围,确定没有人蛰伏在一旁伺机而动,一切都很平静,应该是杨家的人还没有意识到杨政息和杨勋已经消失了。
慕萱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她低着头,时刻注意着任何可疑的动静,谨小慎微地往坊市中红发妖修历辛的摊位上走去。
自由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修士很多,每个摊子前都有一两位修士在挑拣还价。相比之,历辛的摊子就显得特别冷清了。
在这个坊市中摆摊做生意的修士中,除了历辛,最高修为便是筑基期,仔细看去,甚至练气期修士也有不少。这样的环境,有着一头红发的高阶元婴妖修看上去是那么鹤立鸡群。
不知是出于对妖修传闻的惧怕还是对前辈的敬畏,那些低阶小摊贩们都很自觉地远离了历辛周围。离得最近的一个修士,也与他相隔了五丈有余。这样明显的排斥拒绝,直接影响了顾客,没人敢靠近光顾。以历辛为中心的方圆五丈,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过历辛毫不在意冷清的生意。没人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一尊佛。慕萱突然觉得这样安静的历辛,身上隐隐有一种沛然沉润之气,不是妖,而是像极了看遍世间悲喜离合的佛陀。
她走上前去,还有几丈距离的时候停了脚步。
然后。慕萱踟蹰了。来是来了,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虽然白佑很有把握,但那样的自信是建立在白佑和历辛修为身份相当的基础上的,慕萱只身前来,还真拿不定这位神秘的妖修前辈会如何对她。
慕萱皱眉思考着。在想怎样开口才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特意跑来刺探情报来了。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说话的艺术特别重要,若是直接喊一声“喂,前辈。我猜你在浅水湾有秘密,是不是真的啊?”场绝对悲惨。
她还在苦思冥想,那边历辛已经转过头来了,脸上带着令人愉悦且感到放松的微笑。
感受到他的目光,慕萱心中一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见礼。
“见过前辈。上次初见,惊奇之对前辈多有不敬,还望前辈海涵。”慕萱为自己的前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历辛微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他明显不相信慕萱只是为了来道个歉。
慕萱冰雪聪明,眨眼间已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时间紧迫,便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道:“晚辈敢来,就说明传闻不足惧。不足信。我相信前辈清者自清,无须多加理会。”
不知为何,慕萱总觉得历辛不像是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妖修。虽然是妖,他也应该是能带来祥瑞宁和之气的瑞兽。
历辛手托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慕萱。问道:“看起来,你对我比我自己还要更信任?真的不怕我不喜欢听谎话而一怒之吃了你?”
慕萱微微笑道:“不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另有一位妖修前辈对前辈比较有信心。晚辈此来,也是为了替那位前辈传个话,不知可否约上一见?”
历辛挑了挑眉:“哦?”
慕萱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还带着笑容:“那位前辈只说了一句话,浅水湾的秘密。”
称呼白佑那个老不修的为“前辈”,慕萱觉得实在是太别扭了。但是没办法,白佑现在不方便现身,只好用话语勾起历辛的好奇心,把他邀到浅水湾。
不过想到这里,谈话到目前为止还很顺利,慕萱就突然想到了高登真人特意准备的“神仙倒”。万一她真的被摄魂铃控制住了意识,来给历辛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历辛听到慕萱这句话,脸色变了一变瞬间又恢复正常,再开口声音已经冷来了:“你回去告诉他,不顾规矩随意探听别人的隐秘的人,我历辛不愿与之相交!”
慕萱早知道他不可能被这么一句话就轻易透底,意料之中的事也不气馁。同时,她快速沟通着洞天里的白佑,询问他该怎么办。这种设计元婴真君的事情,她之前从来没做过,压根没有经验啊。
白佑听罢,很兴奋地说:“你就告诉他,可能是天上的老朋友来看他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哈哈哈,我猜他肯定惊呆了。”
慕萱惊讶道:“你已经确定他是谁了?真的是你的老朋友?”
白佑道:“这气息虽然有点模糊但是很熟悉,我跟他之前肯定见过,应该是随碧影仙子界时认识的,沉睡了一千年早记不清了。既然见过,就说是朋友也不过分吧?”
要不是眼前还有历辛,慕萱真的又要翻白眼加扶额了。见过就是朋友了?以白佑的顽劣性子,慕萱觉得他肯定树敌不少,有熟悉感的是他的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眼前的妖修前辈还等着呢,慕萱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了,鼓起勇气搏了一把:“那位前辈说他是您来自天上的老朋友。”
历辛面色一凝,想到了方才那股隐隐波动的不纯净的仙灵之息。难道真是天上的某个家伙跑来玩了?他把有可能的几位都想了一遍,一一对比,却与那道不纯净的气息都不一致,一时间倒有些惘然了。
“前辈,您……见还是不见?”慕萱出声,逼他给个痛快的答复。
历辛回神,恢复了一贯挂在脸上的微笑,道:“去!既然是我的老朋友,岂有不见之理?”去,当然得去,不去怎么知道这次又是谁在背后搞鬼?
慕萱见他痛快答应了,心中反而忐忑起来,只能祈祷白佑这次继续好运气,碰上的真的是个朋友,而不是敌人吧。
历辛决定了要会会那个躲在背后搞神秘的人,便一刻也不耽搁,袍袖一挥,面前的摊子已经消失了,人也大步流星的往前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