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晚的纠结,初雪还是决定这事她得管。但她冒险不是为了钱,至少可以说,不全是为了钱。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正义感。初雪只要一想到饱受病魔折磨的人,居然会被自己的至亲给利用出卖,在死了之后也不能得到解脱和安息,还得为一个更加可怕的死飘去服务,继续饱受折磨,初雪就会愤愤不平。
而且,如果坐视不理的话,那个可恶的死飘一定会再次寻找猎物,到时候又会有可怜人被害,而被害的可怜人中,说不定就会有一些本来可以痊愈或者是可以再活很多年的人。难道说,要眼看着罪恶在身边发生,自己却假装没看见吗?初雪好像做不到。
于是,初雪在大半夜给沙莎打去了电话,也不顾沙莎在电话里骂她大半夜扰民,自顾自就把她这边遭遇的形势讲给了沙莎听。因为初雪知道沙莎是有名的灵媒,一定有能力安全解决这件事,她希望沙莎能够帮帮她。
可是沙莎却冷言冷语地拒绝了,沙莎说这一单危险太大,给再多钱她都不会接的,而且她劝初雪也不要管。最后初雪甚至都已经答应把自己所有的佣金都给沙莎,还答应低着头让沙莎去扯她的头发了,可是沙莎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然态度。
最后,初雪还是没控制住,在电话里大骂沙莎冷血无情,是个没有人情味的钱串子,两人恨不得隔着电话再动手,又一次不欢而散。
而正是由于这次不欢而散,初雪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插手这件危险又棘手的麻烦事的信心,因为她得要让沙莎知道,她初雪比沙莎高尚,比沙莎勇敢,也比沙莎有能耐。虽然在名气上,容貌上,身材上,皮肤上,经济条件上,等等几乎所有方面,她初雪都低了沙莎好几个等级,但是在人性光辉上,初雪要胜出这么一回!
初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会有了这么个质的改变,之前的铁公鸡,钱串子,冷血的、惜命的、明哲保身的初雪居然会多管闲事,还是这么一件危险的闲事!也许是因为受了热心肠的华生的影响,也许是因为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这么快就遇上十二分之一的危险几率,总之这一次,初雪决定要再赌一回。
第二天一大早,初雪和李悟再次带着ps制作的假证件,冒充记者找上了黄巧晨和郭健的家人。结果这么一采访不要紧,直接就证实了初雪的大胆猜想。
先说黄巧晨,十五岁的艾滋病女孩。黄巧晨早年丧父,本来是跟着继父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她的继父在黄巧晨生前惹上了官司,被控告谋杀,而在黄巧晨过世后不久,开庭审理的期间,辩方突然得到了一项新的证据,扭转了整个局势,本来是铁证如山,黄巧晨的继父肯定是要被判有罪的,可是辩方律师却找到了一段监控视频录像,证明案发时间,黄巧晨的继父根本就在另外一个地方。经过审核,这段视频录像并无被编辑篡改的痕迹。于是乎,黄巧晨的继父被无罪释放了。
初雪和李悟都明白,问题就出在突然冒出来的监控视频录像上,虽然检查不出人为编辑篡改的迹象,但是不代表这段录像就是真的,不是人为篡改,也有可能是“鬼为”篡改。
然后是郭健,尘肺男人。郭健是出了名的好父亲,一辈子都想着多攒点钱给儿子娶媳妇,只可惜因为他的尘肺,这些年攒的积蓄没能给儿子娶媳妇,反而花在了洗肺上,为此他总是对儿子心存愧疚。郭家在郭健去世之后也发生了一件好事,那就是郭健的独生子第三次参加国考,终于是通过了,而且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的。能有个令人艳羡的铁饭碗,这还不是好事吗?
可是初雪和李悟却知道,这个第一名的成绩只是限于在登记分数的电脑上,也就是说错误是出在了电脑上,只要有心人再去核对考卷的话,这个错误就会被纠正过来。因为死飘只能够影响带电的电脑,却无法改变白纸黑字的考卷。这样说来的话,黄巧晨继父的那个证据也是有些不靠谱的,也有被推翻的可能性,因为虽然录像可以做手脚,可是人却不能,如果警方仍旧怀疑他的话,可以去寻找录像上出现的其他人,问问他们那晚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黄巧晨的继父,也是有可能穿帮的。
相比较之,还是孟家的彩票最靠谱,因为开奖本来就是带有偶然性的,只要没有人为作弊的痕迹,谁也无法推翻这个事实,也就是说,那些巨额奖金只要到了孟起凡手里,就别想再收回去。
采访还得到了一个意外收获,根据黄家和郭家的人说,黄巧晨和郭健在生命最后的那一周里,都没有在自家里过夜,黄巧晨说是回医院住,郭健说是在打零工的地方住,可是医院和打工的地方都证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他们那过夜!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过夜?初雪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问题十分关键,甚至就是解决整个事件的关键。
初雪和李悟带着这个关键的问题再次登门拜访孟家。
到孟家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孟家一家人正在一起吃晚饭,他们的心情矛盾直接表现在了脸上。他们是既开心又伤心,开心是因为中了彩票,伤心是因为孟海图还是刚去世不久。但是很明显,开心更多,伤心更假。
“请问,孟老先生在最后的那一周时间里,晚上是不是在家里面住啊?”初雪直接去问孟海图的老伴,想要确定孟海图是不是也跟其他两个星期人一样。
孟海图的老伴一听这个问题,好心情一扫而光,撂筷子就忿然回答:“没有!死老头子身体一好就不招家啦!白天在公园里跟那个狐狸精跳舞,晚上也干脆去那个狐狸精家里过夜!”
孟起凡抬手再次阻止他的母亲,“妈,我不是说了吗?没有证据的事,你别瞎说。再说爸都已经过世了,你就别在为这事耿耿于怀了。”
孟海图的老伴白了孟起凡一眼,小声说:“谁说我没有证据了,我就是人证,我跟踪过他,亲眼看见他大晚上的去了那个狐狸精家里!”
初雪和李悟面面相觑,难道说毛雅韵撒了谎?毛孟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不简单?看来他们还得再去找毛雅韵问问才行。
饭后,初雪和李悟再次摆好了阵势,打算再次把孟海图的灵魂招出来与之对话。这一次,初雪有了自己的打算。
孟家一家人围坐在初雪和李悟的周围,像上一次一样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待着孟海图能够出来,并且听劝,不要再纠缠着家里的小孟远。
这一次,李悟没有摘耳机,他只是装作激动而又惊奇的样子盯着孟起凡,在众人纷纷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的时候,李悟这才把耳机摘,瞪大了眼断断续续地说:“我听见,听见,孟老先生说,他说他知道是谁出卖了他,这个家里出卖他的人,就是,就是——”
“不会吧?他真这么说?”孟起凡抢先站了出来,激动地抓住了李悟的手,“他说是谁?”
李悟这次不是装,是真的害怕地甩开了孟起凡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抬手指着孟起凡,“他说,就是你!是你这个不孝的大儿子!”
“啊?”孟起凡又逼近了几步,对着李悟干笑着反问,“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害我的父亲?”
初雪一直盯着孟起凡,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孟起凡的演技了得,他真的很会装无辜。
“孟老先生说他知道,知道你在收音机上动了手脚,故意把他引到神医那里的,他说知道你是想让他早死!”李悟语速极快地指控着孟起凡。
何若嘉往前踏了一步,“就刚刚那么短时间,公公说了这么多?上一次不是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吗?”
李悟心虚地用力点头,“啊,对啊,这次就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
孟起凡摊开手无辜地冲初雪摇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什么收音机,什么动手脚,我完全搞不懂啊!”
初雪心里想,这个孟起凡还真会装,于是又冲李悟使了个眼色。
李悟又继续危言耸听,“刚刚孟老先生还说,他会收拾你这个不孝子,他会要你付出代价的!孟先生,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你最好快点坦白,就算你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也要为你的儿子着想啊!”
孟起凡终于发怒了,一把揪住李悟的衣领,“臭小子,你这是诅咒我和我儿子是不是?老子什么都没做,不知道你们在胡说什么!现在你们可以滚了,滚出我家!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要是你们再胡言乱语,连那一万的定金你们也得给我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