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初雪再傻也想到了,因为邓映辰根本就没有什么断袖之癖,他喜欢男人的那番说辞根本就是华生瞎编乱造的,华生一定是通过得知自己丢了宝贝磁石而洞悉了自己的计划,知道自己要利用地室的死飘作为武器反击邓映辰,所以才刻意说了一大篇的谎话,他是替自己去刺激那些死飘的,与自己不同的是,他编造的故事里,邓映辰不是有一个心爱的女人,而是邓映辰根本就是爱男人。的确,这样的说法,更能够刺激那些死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得知自己的男人有外遇,也许震撼愤怒中还会有一丝自欺欺人,会告诉自己至少从前这个男人是爱过我的,可是如果得知自己的男人一直就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有个同性的外遇,一直在欺骗自己的感情,从未爱过自己的话,显然是后者带来的打击更剧烈。华生这一招显然比自己的计划更上一层楼,不但不用担心韦美雯会戳穿谎言,更加是利用了韦美雯,让她首先动摇,也把激怒死飘的风险转移到了他身上。也是,死飘一旦冲初雪发难,初雪根本无法逃脱地室,可是冲华生发怒,华生可以轻易离开,死飘们也不能把他怎样。从这一点来说,华生仍旧是心思缜密,聪明过人,帮了初雪一个大忙,他俩真的是心有灵犀,心照不宣。
只是华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李悟也掺和进这个计划之中。初雪明白,明白华生的心意,他是想先用言语煽动死飘们的不平之心,然后再最后抛出一个“眼见为实”的重磅炸弹,彻底点燃她们的报复火焰。而事实上,华生也成功了。可是他真的不该以李悟的牺牲作为代价啊,要知道,李悟如果真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或者如果真的失血过多死了呢?李悟也真是的,居然听从了华生的意思,去施行这么危险的计划,为了自己。华生和李悟,真的是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啊!
输液之后,初雪还是挣扎着床,无论如何,她得在抢救室外面等着,为华生祈祷。如果华生真的没能起死回生,初雪也做好了决定,她会把所有的积蓄留给李悟,然后跟随华生而去。这样想了之后,初雪没有那么害怕了。她想,反正不管生死,她都会跟华生在一起。
守在抢救室门口,初雪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这么一坐就是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走出了两名医生。
初雪忙赶上前,想开口询问,可是还没等说出话来,嘴巴牵扯着鼻子又是一阵剧痛。
“放心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他的意志力和生命力都很强。这真是个奇迹啊!”医生满头大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初雪的眼泪瞬间如泉涌,她边笑边哭,瘫坐在地上,而后又任凭着几个护士把近似虚脱的她搀扶回了她的病房。
第二天一早,初雪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望华生。她不顾医生和护士地阻拦,生龙活虎地跳床,拉着一个小护士,咿咿呀呀地让她带路。
五分钟后,初雪坐到了华生的病床前。华生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但是表情安详,呼吸平稳。初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地。她不禁苦笑,经过了难熬的昨晚,他们三个真的是够惨了,自己挂彩,李悟差点没了舌头,华生就差点没了命。幸好,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昨晚来录口供的警察也告诉她,邓梓翔被逮捕,地室里的孕妇们也被秘密送去了医院治疗。虽然这个案子是对外保密的,但是对于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警方还是有一个交代的,他们会把尸体还给家属。而还活着的那几位,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当然,对外就宣称她们是染上了某种可怕的怪病。
“雪儿……”华生的眼皮轻启,嘴唇微微翕动。
初雪欣喜地凑到华生脸前,侧耳去听。
华生缓缓抬起一只手,摘了氧气罩,冲初雪微微一笑,“太好了,我还是活过来了。”
初雪紧紧握住华生的手,动情地说:“如果你活不过来,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华生蹙眉摇头,“傻瓜,不许你这么想。对了,你的鼻子……”
初雪笑着打趣,“我不小心撞断了鼻骨,唉,早知道你们没事的话,顺便垫一鼻子好了。”
华生被初雪逗乐,但是笑意没持续多久,“对了,李悟怎么样了?看你的样子,他应该没事吧,他的,他的舌头……”
初雪的脸一子垂了去,语调低沉地说:“医生说小李子以后会留后遗症,搞不好,以后说话就会是口齿不清,像大舌头一样了。”
华生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挤出一丝苦笑,“不管怎样,我还是成功了,你现在安然无恙。”
“唉,小李子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一向胆小怕疼的他也能做出这种举动。为了我牺牲这么大,看来我以后要好好补偿他才行了。”初雪琢磨着,李悟以后如果真的变成了口吃大舌头,找对象问题就更难了,而她有责任为李悟找到一个好女孩,李悟要是孤家寡人,自己就绝不结婚。
华生有点不悦地说:“需要补偿李悟的人是我,你并不亏欠他什么,因为李悟并不知道这一切。”
初雪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啊?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华生调整了一呼吸,虽然仍旧虚弱,但是却严肃而深沉,说道:“李悟到现在都不知道邓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邓梓翔的书房里喝了安眠药,那之后就一直在昏睡,到现在,他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在那间书房里。”
初雪感觉一股冷意侵袭,就像是从脚开始结冰一样,“你,你,你该不会,不会……”
“是的,”华生倒也坦诚,“是我上了李悟的身。当时我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救你,就只能是杀了邓映辰,可是凭我一个的力量根本就不是邓映辰的对手,我只好顺着你的思路将计就计,利用李悟去激怒那些怨灵。我知道,你一定是想编造一个邓映辰心爱的女人去煽动那些怨灵的,可是你这一招恐怕不见得有效,更加骗不过韦美雯,为了增加胜算,我只好出此策。幸好,幸好当时李悟处于昏迷,我才能轻易上了他的身体,否则的话,恐怕以我的能量,也不足以去对抗清醒的意志吧。”
“也就是说,你在没有征得李悟同意的情况,自作主张,置李悟的性命和舌头于不顾?”初雪颤声问着,鼻子微微发酸,引得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疼痛中到底有多少是鼻子痛,有多少是心痛,“是你几乎要咬断了李悟的舌头?是你把李悟的命交到了邓映辰手里?你就不怕邓映辰会吸干他的血,或者干脆杀了他吗?”
“是的,当时我为了救你别无选择,”华生直视着初雪,看到初雪这副神态,不禁失望,“如果李悟真的遭遇不测,我可以用我的全部身家赔偿给他的家人。雪儿,为了救你,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可以不用李悟,我自己就可以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咬断自己的舌头,你懂吗?”
“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是……”初雪说不去了,她想说;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有权放弃,可是李悟的命不是你的啊,你无权去拿李悟的命冒险啊!
华生盯着初雪的眼,难以掩饰的伤心,“雪儿,为了你,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初雪望着华生的脸,心情复杂,她是感动,感动华生可以为了自己牺牲自己去冒险,因为这一点,她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可是,她又觉得心寒,她觉得这张脸渐渐陌生冰冷,华生怎么变了?他怎么变得如此冷血?电视上,舞台上的那个华生不是这样的啊?不,不是他变了,他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吧,他一直都没变,之前是因为自己对他不了解,看到的只是那个舞台上的魔术师,后来则是因为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自欺欺人地认定华生是善良的,是跟自己一样的人。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用想象的光环装饰过的华生,是她自己塑造的华生,并不是真正的华生啊!怪不得,怪不沙莎会让李悟提醒自己,小心华生。沙莎早就看出了华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怎么?”华生眯起眼,用痛苦的声音问,“你想要退却了是不是?你不想爱我这样的一个人?”
初雪犹豫了,她心里那座坚不可摧的山峰正在经历一场山崩地裂的劫难,她对华生的爱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初雪痛苦地抱住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华生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华生别过头,虚弱无力地说,“出院后我就回美国去,反正我再留在你的身边,也只会让你矛盾而已。至于李悟,我先送他一套房子作为补偿吧,如果不够,可以再找我。”
初雪一个字都说不出,她痛苦地蜷缩在椅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