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叶亦欢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想凌南霄和小瑜的话,想来想去,最后觉得自己做事确实欠妥。
小瑜说的没错,如果今天是他带着申恬的东西来看她,而且还一副都为了她好的样子,她也确实不会高兴铗。
可是他也不该觉得她是在报复他,看他笑话!
叶亦欢有些气结的翻了个身,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各大医院,费了不少周折才配到了邢漠北买的那个一样的牌子,而且是和凌南霄合适的助听器芴。
她不想再看他的脸色,去他病房的时候,他大概是去做复查了,正好不在,叶亦欢把袋子扔到柜子上就径自离开了。
她的心意是送到了,领不领情是他的事。
*
凌南霄本来是做针灸的,他的耳鼓膜在爆炸中穿破,还需要做修补手术,但是暂时性失聪还是可以通过针灸来治疗的,而回到病房里就看到了放在柜子上那个盒子。
和昨天那个助听器一模一样的牌子,凌南霄的心里升上一股怒气,抓过那个盒子就要扔进垃圾桶,余光瞥见了一边的纸条,动作又停了来。
“这个是我自己买的,戴不戴随你。”
仍然是那一笔熟悉的娟字,笔记有些潦草,就像是在宣泄不满一样,他甚至能联想到她赌气的写这张纸条时候的模样。
唇角不自觉的就划开了一抹笑,凌南霄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或许是在笑她的孩子气,又或许是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今天一直都没来看他,他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很生气,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其实他只是不想接受邢漠北的东西,如果馈赠者变成她,或许他不会那么抵触。
凌南霄打开那个盒子,指尖摩挲着盒面,看着那一刻豌豆大小的耳塞,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来缓缓地塞进耳蜗之中。
上一次那种嗡嗡的感觉又回到了耳中,他抬手敲了敲柜子,“咚咚”的响声就像是石块投进了他的心湖一样,水声落尽,激起一大片涟漪,不知是酸还是涩。
他又撑着拐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便能听到外面的世界,人们的喧嚷声,汽笛声,风声,水声,声声入耳,可是唯独少了她的声音。
凌南霄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插电开机。
自从他暂时性失聪之后,就连手机也不用了,扔进抽屉里的举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概也是在忌讳吧,总之就是慢慢遗忘了。
开机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他划开电话簿找出她的名字,按拨叫键又放在了耳边。
太久处在一个无声的时间里,就连电话盲音都变得那么动听,凌南霄有些紧张的握着手机,须臾之后才听到那边传来叶亦欢的声音——
“凌南霄?”
她的声音里带着疑问和诧异,他现在听不到,是谁在给她电话?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做任何回应,那边的叶亦欢又提高声调问了一句,“凌南霄?是你吗?”
他还是没说话,就在叶亦欢以为是打错了电话,正要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语气不善的男声,“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今天还没给我做饭,赶紧送饭过来!这点自觉都没有,还得要我每天催你!”
这位大爷搞什么鬼?突然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给她训斥一顿,到底是在闹哪样?
“喂,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凌南霄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叶亦欢已经郁卒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边这个男人却一脸得意的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他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傍晚的时候,叶亦欢果然又出现在了病房里,手里还提着保温桶和保温瓶。
昨天的事她没有忘记,他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不怀好意的想看他笑话,想报复他,把她的一片好心糟践的一点不剩。
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怎么还好意思指使她做这做那?他就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吗?
叶亦
tang欢从一进来就冷着一张脸,反倒是凌南霄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也没有要和他多说什么的意思,把保温桶和保温瓶扔到柜子上便准备走人。
然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亦欢转过头蹙眉睇着他,嫣红的唇紧抿着,一副薄怒的模样,用力挣了挣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好吼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凌南霄抓着她不放,唇角挑着笑,“东西放就算完了?我又不是在叫外卖!”
“那你怎么不去叫外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说完才觉得不对,有些诧异道:“你能听见了?”
他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她,“你说什么?”
“算了。”叶亦欢放弃了和他纠缠,再这样去她今天又走不了了,索性脱掉外套坐在床边,打开保温桶准备给他喂了饭赶紧离开。
她这个样子让凌南霄很是满意,看着她把饭菜弄在小碗里,一勺一勺的递在他唇边。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照顾你,每天说的话都能把人气死,从你嘴里就从来没听见过一句好话!”
她一边给他喂饭,一边不耐的小声念叨控诉他,蹙着眉的样子有些气鼓鼓的,可是却可爱的紧。
他忍着笑咽她喂过来的饭,听着她不满的碎碎念,直有一种想把她一把拉过来重重吻住的冲动。
看来那个助听器虽然让他很不满,可是从能听到她说话这方面来讲,还是不错的。
“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脸皮这么厚的,昨天才跟人发了火,把人家的心意贬低的一钱不值,转头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要求这要求那,古代皇帝都没像你这么理直气壮,你以为你有钱,你就任性啊!自大狂!”
叶亦欢越说越觉得恼火,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停不来,反正他也听不见,这样当着他的面骂他,她才更痛快。
凌南霄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听面前这个小女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只是觉得又无奈又郁闷。
吃过饭,他又拉住她不许她走,这次则是又搬出了自己已经累了,让她帮他洗漱的借口。
叶亦欢看了看外面才降的夜幕,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更加旺盛,现在才几点,他就要闹着休息,倒不如说是故意折腾她来的实在。
病房里都有**的卫生间,地板也都是防滑的,她扶着他走进去,帮他放好水,又把牙膏都挤好,大少爷这才算放过了她。
“不就是受了伤么,又不是断手断脚,还得理不饶人了!”叶亦欢越想越觉得愤懑,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积怨多年的的不满全都抒发出来了,“真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照顾你,明明你脾气又坏,嘴巴也坏,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无赖!大变.态!”
明明是气恼的发泄,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多少带了一分心酸和哽咽,他本来就是一个这么坏的男人,可她却偏偏爱的这么深刻,明明答应自己要为自己活一次,可是看到他受伤却又不忍心,明明被他气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是却还是给他做了饭送过来。
她真的很气自己在他面前这么软弱没出息,可她更气他能一次又一次的影响她的决定和心情。
其实这个时候凌南霄倒是有些庆幸的,如果不是以为他听不见,或许她也没有胆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原来她心里有着这么深的怨念,说他是无赖混蛋还不够,甚至觉得他是大变.态。
凌南霄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这个女人真是越说越来劲了,从最开始的控诉直接演变成了骂人了,他看她的红唇一张一阖,吐出来的词却一个比一个让他吐血,心里越发觉得她那张小嘴还是用来接吻比较舒服。
“喂,我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呢你!”
凌南霄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似戏谑又似狡黠,看得叶亦欢心里直发毛。
“我……我没说什么啊。”她强牵出一个笑,单纯无害的看着他,“我一个人能说什么呢,你说对不对。”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在说多余的话,反正他又听不见,她解释不解释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认知终于让叶亦欢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道:“看来你听不见声音也
是有好处的,幸好你听不见。”
“你怎么就知道我听不见?”
他噙着笑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落入了他魔掌当中的小猎物一样。
“你……你说什么?”叶亦欢瞠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结巴道:“你……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凌南霄扔开拐杖,唇角狭着一抹危险的笑,眯着眼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我再问你一次,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我没说什么!”叶亦欢向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却仍然嘴硬道:“我都是在说你好,我说你……英明神武,丰神俊朗,财大气粗……”
“英明神武?丰神俊朗?财大气粗?”他越靠越近,身上那股不怀好意的气息也愈发浓烈起来,阴测测的冲她笑着,“那混蛋,无赖,大变.态又是用来形容谁的?”
“你都听到了?”叶亦欢的脸色瞬间垮了来,反应过来之后又气又羞,“你是从什么时候能听到我说话的?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听到了?你趁人之危,你……唔……”
眼前的俊颜瞬间被放大,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唇,将她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同时也吮住了她的美好。
从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有了想要吻住她的冲动,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他用舌尖去细细的舔舐,又用力的吮了一她的唇瓣,像是品尝着最甜美的奶糖一样,反复吮.吸着那甜甜的味道,越是品味就越是觉得美好。
凌南霄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穿过她的发间,将她拉离了墙壁,扣在自己的怀里,愈加的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唇果然还是用来亲吻比较好,那些气死人的话,还是都融化在他们缠绵入骨的深吻当中吧。
他的舌勾舔着她的小舌,清凉的薄荷香气萦绕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他却还觉得不满足,用力的吮住她的舌尖,直到她觉得发麻发痛,抬手锤在了他的肩头,奋力的挣扎起来,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深吻之后让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两人同样微喘着看着对方,她怨怼的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他却满足的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了的猎豹。
凌南霄向前一步将她逼在墙壁和胸膛之间,凑近她的脸笑了笑,“怎么样?还敢说我是混蛋么?”
叶亦欢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冷哼了一声,“你就是混蛋!只会趁人之危的混蛋!”
她说完便用力推开他,凌南霄向后踉跄了一步,看着她气呼呼的走出了卫生间,心里反倒是被愉悦填的满满的。
小猫的爪子磨利了,都开始抓人了。
凌南霄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叶亦欢正一脸愠怒的在穿外套准备走人,他也不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之后,噙着笑坐在床上看着她穿齐戴整。
一直到她去收拾碗筷,他才缓缓起身向她走过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拥住她。
他的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头,双臂紧紧地箍着她,叶亦欢黛眉深蹙,用力挣了挣,低叱道:“放开我!”
凌南霄反倒是将她抱得愈发紧了一些,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的馨香,叶亦欢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又羞又恼,抬起右手肘去顶他,他相左一侧,弯唇低低的笑了笑。
他抬手把一个大大的丝绒红盒递在她手上,声音像是能蛊惑人心一样,“这个给你。”
叶亦欢不接,“什么东西?”
他拉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手里,怂恿道:“打开看看。”
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打开金属的小扣,却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愣住了。
黑色的绒底托座上放置着一颗立体的水晶心,大概有她拳头那么大,造型精美别致,最中间是一片磨砂的四叶草,水晶在灯光的映照显得晶莹剔透,就像是从青海湖里捞出来的水石一样,华光闪闪,矜贵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
她有些愣了,“这是……”
凌南霄抬手将那一大颗玲珑的水晶心捧出来,把盒子随手一扔,抓起她的手将水晶放在她的手心,两手包裹着她的小手,而她的手里则捧着那颗水晶。
他的颚抵着她的肩,声音放缓了一些,“这是专门找人从法国定制的,巴卡拉的水晶,元旦那天就准备送你的
,但是回来的晚了两天,怎么样,喜欢吗?”
“不……不喜欢,你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
他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颈子上,叶亦欢只觉得脸颊上烫的发热,手里的水晶也像是一颗烫手山芋一样,她慌乱的把水晶塞回了他手里,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他今天难得这么温柔,她隐约已经能察觉出来了什么,心里砰砰直跳,可是却有些害怕他接来要说出的话。
她还没来得及跑,凌南霄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顺势又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再次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薄唇贴在了她的耳畔。
“这个心是给你的……我的心……也给你了……”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不知是尴尬还是窘迫,声音瓮瓮的,还带着一丝强硬和别扭,明明是一句情话,让他说出来却像是赌气发泄一样,好像一个生了气的小孩子。
叶亦欢有点胸口全都被满满的甜蜜所充满,有点想笑,却要极力的板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该有点表示吧?
凌南霄不满了,“喂!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她装傻,“要说什么?”
“你……我……”凌南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泛着微窘的绯红,一把松开了她,气恼道:“算了,没想让你说什么,就是个破工艺品,能有什么要说的。”
真是个死女人,这个时候别的女人不都该一脸感动的撒个娇或者是亲亲对方,哪有像她这样的?
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
他气郁的转头回到床上躺,叶亦欢好笑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像是个受了气的孩子一样,忍了半天,扳着一张脸,故作平淡道:“东西挺好看的,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凌南霄蹙眉,“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一把将她拉到床上,紧紧抱在怀里,手掌遮住她的眼睛,气急败坏的斥道:“不怎么样了!睡觉!”
于是这一晚上叶亦欢又没能离开走成,蒋静心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过两天就不用再这样来看他了,凌南霄挟着这个借口,软硬兼施的把她留在医院和他过了一夜。
不过她的前提条件也说的很明白,睡觉就睡觉,不准有任何不规矩的龌龊想法。
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那可是从古至今的永恒主题,多么缠绵悱恻扣人心弦,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龌龊想法?
凌南霄很郁卒,可是眼见她要拎包走人了,也只好答应来。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在医院这种地方做那种事,一次两次叫情趣或者情难自已,次数多了就真成了心理变.态了。
一夜无梦。
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是抱着全世界,安稳的让他想要喟叹出声,直想感叹生活的满足和美好。
之后的几天倒是过的平静又温馨,凌南霄本就是个别扭性子,能把情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的心意她明白就好了,不用再过多的去剖析。
凌南霄最近都在做针灸治疗失聪,耳膜穿孔虽然影响听力,可是还是能够听到声音的,而且耳鼓膜也是可以自我修复长好的,只要不感染就不需要做手术了。他的暂时性失聪主要是与神经和爆炸时的冲击力有关,因此针灸会比较有效。
叶亦欢差不多每天都会留宿在医院里,两个人也不会去做什么别的事,他就抱着她睡觉,可是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然而这一天清晨,叶亦欢却是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惊醒的。
那声音又怒又气,几乎能划破初晨一切的平静,她还没来得及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被人猛地从床上拽了来。
随即便是蒋静心尖刻的声音回旋在她的头顶上,“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现在都已经跑到医院来献身,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和廉耻?!”
“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现在都已经跑到医院来献身,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和廉耻?!”
尖酸刻薄
的话语激荡着叶亦欢的耳膜,她被蒋静心从床上拽来的一刻险些就坐到了地上,幸好扶着柜子面前撑住了,抬头便对上了蒋静心怒气冲冲的眸子。
怀里的温香软玉突然被抽离,凌南霄不悦的蹙了蹙眉,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叶亦欢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对面站着满脸怒容的母亲。
凌南霄翻身床,拖着自己的伤腿,一把将叶亦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冷声道:“妈,您想干什么?”
蒋静心看他这幅模样,怒气更甚,凌南霄回头抚了抚叶亦欢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声道:“地上凉,先去把鞋穿好。”
她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穿好鞋,越过凌南霄,直接走向了蒋静心,不带感情的叫了一声,“伯母。”
到底也是长辈,礼数上不能没大没小。
蒋静心并不买她的帐,冷哼一声,扬起巴睨着她,“勾.引人都勾.引到医院里来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儿子?!”
凌南霄没有戴助听器,只看得到母亲声色俱厉的冲叶亦欢低喝,却听不到她说什么,可是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说的一定不是好话。
他伸手想去拉她,叶亦欢却直接挡开了他的手,对着蒋静心不亢不卑道:“我有没有勾.引凌少,凌夫人一会儿大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昨天晚上是凌少留我在这里过夜的,要论纠缠,也算得上是他纠缠我吧?”
她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凌家的媳妇了,过去她敬蒋静心是婆婆,所以处处忍让,逆来顺受,如今她还这样尖酸刻薄,叶亦欢真的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你说谁纠缠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别忘了,是我们阿霄不要你的!”
叶亦欢气的指尖都在颤抖,可是却不想再蒋静心面前示弱,眼底的寒色愈加森冷,嗤笑一声道:“凌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理论上应该算是我甩了他才对!”
蒋静心没想到过去任由她拿捏得叶亦欢,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一时间竟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嗤笑一声,挑眉道:“你没有勾.引最好,你到底也是出身名门,千万不要做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家阿霄就要和恬恬结婚了,你最好也避避嫌,别让大家脸上难堪。”
她不过是为了刺激叶亦欢才说出了结婚这样的托词,可是这个消息在叶亦欢听来却震惊无比。
凌南霄要和申恬结婚?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有错愕也有质疑。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可是乍一听起来,心上还是沉沉的疼了两。
“怎么?不相信?”蒋静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环起手臂噙着笑道:“那我告诉你吧,在阿霄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订婚了,如果不是因为去救你出了事,现在估计连婚礼都已经完成了,你说说你有多么的祸害人!”
蒋静心的话让叶亦欢前两天才复苏了一点的心,一瞬间又冰冷了去。
如果他真的要和申恬结婚,那他之前时刻让她提防申恬算什么?他那天许的“喜欢你”算什么?还有他们之间的亲密欢好,又算什么?
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还是说他只把她当做一个身体欲.望的发泄口?
她怀疑的眼神看得凌南霄心里一紧,莫名其妙之余则是更多的惶恐。
鄙夷,嘲讽,失望,还有浓浓的自嘲。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当初他让她远离申恬,自己多加小心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叶亦欢明显就已经对他产生了疑虑,而且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渐渐产生的裂痕。
“叶亦欢!”
凌南霄有些急迫的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反手用力甩开,厉声喝了一句,“你放开我!”
他口口声声的说申恬不是好女人,让她真的以为他认清了申恬的真面目,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可他转而却又去跟申恬谈婚论嫁。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凌南霄还想去拉她,这一次叶亦欢劈手打开了他的手,眸光冷厉的睇着他,脸上的鄙夷和厌恶是他从未见过的浓烈。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是她嫌恶的表情却让他心都一颤。
她转身
回到沙发边上抱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大步流星的走到蒋静心面前,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讽刺,“凌夫人放心,别人的老公我向来不会惦记,替我向凌少和少奶奶问句新婚快乐,不见!”
叶亦欢绕过蒋静心大步走出了病房,从头到尾也没有再去多看凌南霄一眼。
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拖着伤腿就要追出去,蒋静心却一把拦住了他,唰唰两笔在纸上写道:“你想去哪儿!”
凌南霄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气恼的吼道:“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他的家教一向很严,凌振霆从小就教育他对父母要称呼“您”,他也一直都遵照着父母交代他的礼数,只有在他极度恼怒的时候,才会连敬语都不用了。
蒋静心也气的不轻,快的在纸上写,“我跟她说什么?我说让她别来纠缠你!”
“什么叫她纠缠我?现在是我在纠缠她,你明不明白!”凌南霄气的头都闷闷发疼,这几天好不容易和叶亦欢建立起来的温情蜜意,全都被面前的母亲三言两语就摧毁了。
“你还敢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难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再严重一点才吃到教训了是不是?!”
蒋静心一把将本子摔在他身上,凌南霄只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便扔到了垃圾桶里,愤然的吼道:“我就是要和她纠缠!我喜欢她,我爱她!哪怕让我为她死了,我都甘愿!”
“啪”的一声脆响在暗流涌动的病房里乍响开来,凌南霄的脸猛地偏过一边,蒋静心挥出去的巴掌还没收回来,右手依然停在半空中,红着双眼,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和她歇斯底里,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过去那些上流贵妇和她抱怨这个的时候,她还颇为骄傲的说她的阿霄不会的,她的儿子懂分寸,知大义。
她的儿子是拿了第一笔奖学金就会买宝石戒指送她的孩子,她的儿子是在听她有个头疼脑热都会从学校立刻赶回来的孩子,不是面前这个跟她声嘶力竭的人。
那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凌南霄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母亲虽然一辈子强势霸道,可是对于他却是宠爱有加的,他小时候虽然挨了父亲不少拳头,可是母亲却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手。
没想到而立之年了,还是破了这个戒。
凌南霄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母亲,从他重伤之后,母亲的脸上就很少有过笑容,曾经保养得当的脸上也染了沧桑和憔悴,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蒋静心低头擦了擦眼泪,从垃圾桶里拿出那个本子,快的在本上写了两笔字递给他,“罢了,你大了,有想法了,妈妈管不了你了,生命给你了,就是你自己的,你愿为谁付出,我也管不了了。”
都说父母就像是在放风筝的人,风筝越越高,总想摆脱父母的掌控,而父母则总想把孩子拉回来,只凭借着一根风筝线连接着这一丝薄弱的母子情。
她说完便转身,从前昂首挺胸的背影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落寞寂寥,弓着的背就像是一个小老太太,步履蹒跚的向外走。
凌南霄在一瞬间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了这篇文章所透露出的深意和无奈。
他还年轻,可是他的父母却已经老了。
喉头哽了哽,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妈,对不起。”
蒋静心的脚步一顿,肩头剧烈的抖动了一,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转过身,泪流满面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微微张了张嘴。
凌南霄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却明白了她说的话。
是她曾经跟他说过无数遍的,妈是为你好。
可是妈,我爱您,但我也是真的爱叶亦欢。
*
第三天了。
叶亦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又深了一层的积雪。
她已经三天没有去过医院了,凌南霄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期间邢漠北来找过她一次,告诉她Adonis大赛的截取日期近在眼前,让她赶快做出最后的选择。
她知道
邢漠北不是在逼她,他只是太想帮助她了。
不得不承认,在听过蒋静心说出凌南霄要和申恬结婚的消息之后,她很震惊,也很失落,想要参加比赛的想法愈演愈烈。
对于消息的真假,她已经不想过多的去探究考证了,如果是真的,她要做的就是把三年前没说出的祝福重新还给他们,如果是假的……
她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眼眶边上温热的眼泪逼回心底,狠狠地擦掉眼角的余泪。
即便是假的,也不能改变她要离开去参加比赛的决心了。
时间不早了,这几天她都没去看过他,比赛越来越近,她也懒得再去和他计较那么多,想借着最后几天的时间再去看看他。
叶亦欢转身回到房间去收拾了一,便出门去了医院。
几天没有来了,她竟然觉得医院的环境都有些陌生了。
然而当她到了他病房外,看到的却是他和申恬抱在一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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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实写这一章的时候挺心疼蒋女士的,父母都有老去的时候,或许他们爱的方式不对,可出发点都是最好的~一章就要小虐渣女一了~二更在早上七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