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柔中透着些许笑意的话语在不大的房间中回荡着,我对于心理严重扭曲的慕北川已经无力吐槽了,干脆闭上眼睛,自动屏蔽掉他得意的笑声。
“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慕北川绝对说到做到。”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冷哼声,不是我自负,我男人的智商绝对不会比你慕北川这个人渣要差!
他倒是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跟话语生气,将我抱在床上,蜻蜓点水般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睡会,晚上有的折腾。”
语落,他在我身侧躺下,或许是为了刺激我,他将手机故意放在我的头顶,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既然守卫这般森严,我已经不再想着自己可以逃跑的事情,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人就容易犯困。我也不管身边还躺着一个极具危险性的人物,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肩膀被人轻晃着,还没有睡足的我,心生不耐,嘤咛声,一把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子。
“别碰我,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
“好。”
闻言,我睡意全无,睫毛快速的动了几下,但也没有睁开眼睛,既然你已答应,索性我就装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一直默默的坐在床边,如此安静的他我有些不适宜,为了避开他灼热目光,我干脆趴在床上。
他倒也纵容我,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外面的人等不及,叩响房门。
“慕总,时间到了。再耽搁恐怕不妥。”
慕北川轻声嗯了声,看了我半响,倾身贴近我的耳边,好似又怕我生气,踟蹰下,起身将我抱了起来,出门时将身上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
房外,漆黑一片,为了掩盖行踪,他们都带着夜视镜,夜风袭来,茂密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来回响着,除了鸟虫的叫声,不远处还传来几声狼叫。
乡村的夜晚弥漫着一股寒意,我赤着脚,不禁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慕北川低下头看了我半响,犹豫下,抱着我回了房间,他从背包中拿出身衣服递了过来。
“换上。”
知道他们这么着急离开这里。必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我思量下,久久没有去接。
“我不介意亲自帮你换上。”他邪魅勾唇,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我有种错觉,他已经极力催眠自己,将我当成了孔书彤。
“你背过身去。”我抱着衣服对他命令一声,慕北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背过身去。
“动作快一点。”他扫了眼腕表,背影上散发出一股冷意。
我看了看包中的衣服,又看了看身上,怕他食言回头,直接缓缓的套在身上,这是一身农家媳妇的衣服,做的很是宽松,这样套上没有多少违和感。
“好了吗?我可要转过去了。”
见我没有穿鞋,慕北川将我按在床上,亲自将我套上鞋子,这样细致的呵护,让我对他有那么一刻的同情涌出。
“或许是你的纵容,才让她越来越肆无忌惮,最终,离你而去。”
他帮我穿鞋的动作稍顿,在我身前蹲下,“上来吧。”
“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将我挤在他与床之间,抱住我的腿将我放在肩头。
“如果当初我爱上的是你,或许结局也就不一样了。”
闻言,我蓦然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背着我融进黑夜中的男人。
“你······你这是后悔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说后悔已经太晚太晚,只能顺其这样发展下去,所以不要试图用你的上下五年的道理来唤醒我的良知,那些只能用来约束你们这些世俗之人的原理法则,跟我慕北川沾不上边。”
“原来你不疯也不傻,只是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中,远离那些痛苦。倒是我一开始就没有看明白罢了。”
我自嘲出声,我就说嘛,他慕北川如此强大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的死打击的连我是谁都分不清呢。
“说到底你还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敢面对事实的懦夫。”
语落,我趴在他宽阔的肩头,耳边脚步声跟虫鸣交织着,这个小村落,住户零散分散在这座大山中,慕北川想要避开他们很容易。
只是,常年无人打扫的树林中,落叶堆积杂草丛生,此时又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走起路来十分艰难,不时还会有些低矮的树枝刮到我的脸上头发上,我不禁痛呼出声。
慕北川改变策略将我抱在怀中,紧紧护住我小心翼翼前行着。
“慕总,我们走的太慢,这样下去,天亮都走不出这片林子,更别提下山了,如果下不了山,恐怕······”
慕北川没有应他继续我行我素,说话之人识相闭嘴。
“江墨言来了?”我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生怕他会将我让在地上。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慕北川声音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来了也白来,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将你带离我的身边。”
他低下头,夜太过黑暗,我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自信满满的语气。
“放心,我会让你们再次见面的。不过,你得变一变样子。”
自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我翻了下白眼,不管怎样,他还是改变不了自己那颗变态扭曲的心。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收起你的小心思。”慕北川抱着我的手轻轻收紧,“如果真想唱,等出了这片林子,我一定让你唱歌够。”
我皱了下鼻子,自顾自的哼唱起来了从小跟我妈学的陕北小调,声音不大,慕北川倒是没有阻止。
“你哼的是什么,调子还挺好听的。”过了半响,慕北川低声询问。
“太久了,忘记了叫什么名字了。”我咳嗽下,我清了清嗓子,“流行歌曲我不会,老歌我倒是挺拿手的,反正林子挺寂静的,我唱唱歌给你解解闷,如果你怕被人发现,我小点声音就是。”
我抱着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脸颊,我倒是觉得自从他决定要将我留在身边后,对我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如果我不懂得利用这一点,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傻蛋。
“好。”
“慕总······”
“我们这边是西面,他们从东面上山,相隔那么远,不碍事的,想唱就唱吧。”
我在心底叹息声,孔书彤你真是瞎了眼才会作成死无全尸的下场,如果你接受慕北川的对你的爱,我想最幸福就是你。
“我低头向山沟
追逐流逝的岁月
风沙茫茫满山谷
不见我的童年······”
这是陕北民歌信天游,清脆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在漆黑的夜中响起,传的很远很远,惊起树林中的鸟儿。
“没想到你的嗓门倒是挺高的。”巨有土亡。
“陕北民歌惯用的唱腔就是这样。”这倒是真话,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选择这首歌,即便是如他所说江墨言在东面,听不到,我也是尽是人事听天命了。
“再唱首吧。”
我还没有开口,慕北川合了我的心意,就这样一路上,他抱着我,我唱着歌,时间过的很快。
走到一处树叶稀疏的地儿,被云遮住的月亮挣脱束缚,散落一林清辉,抱了我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将我放在地上,自己则倚着一颗一人粗的数歇息着。
刚才一直劝说他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再次开口。
“江总,如果怕她受伤,我抱着她吧,我们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
“孙奇,今天你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股浓浓不悦,在静谧的暗夜中更添几分冷意。
我无视掉孙奇对我充满敌意的眼神,在松松软软的树叶上轻踩几下,树叶碎裂的沙沙声响格外好听,得知江墨言已经找到这里,我好似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如一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般,在上面调皮的蹦了几下。
慕北川就那样倚在书上看了我许久,在孙奇的再一次催促下,他才牵起我的手。
“既然精力那么旺盛,自己走吧。”
“好啊。”被他牵着,我直接蹦着向前走着,有事还估计差点跌了下,拖延行程,慕北川对我的做法没有任何阻拦,这一路被我这般捣乱,行程慢下很多,月亮西沉,消失在天际时,我们还没有走出这片林子,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间不长火红的太阳跃出山头。
“还走吗?”孙奇双眉紧拧,露出些许担心,慕北川拿过他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下四周。
“暂时先停在在这里吧,等晚上再走。”慕北川原地坐在,拿出随身所带的压缩饼干还有水递了过来,拍了拍他身边的地儿,“坐下,吃点东西啊,睡会。”
我没有拒绝,对于我的乖顺,慕北川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收起,手在我的头发上抚摸几下。
“头发怎么会变得那么悉数?”
“慕总的记忆力好像衰退了呢,不是你让小吴摆了我一道?”我拿着饼干的手一顿,小吴是我心中的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这事已经翻篇了,可是我依然做不到忘记。
“你是说那批虾啊,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意是让她想办法将你引出来,没想到她却擅自做主将你带去了风华,也算是你命大,吃了那么多虾,到后来还是捡回一条命。”
“你说什么?”手中的饼干跌落在地,我蓦然瞪大眸子看向他,受伤,极度受伤,本以为心不会再疼,没想到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然让我的心又紧揪一下。
小吴你当真有多么恨我才巴不得我死,那天如若不是我的胃太过难受,或许我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一颗心如坠冰窖,四肢都开始发起冷来,我紧紧环住身子,蜷缩成一团。
慕北川将手中的保温壶递到我的嘴边,“有些人看上去对你无害其实伤你伤的最深,有些人看上去能将你伤的体无完肤,当你回头看去的时候,其实他从未伤害过你。”
“这个人是你吗?”我逼退掉眼中的泪水,仔细回味着他话语中的意思,我自嘲勾唇,眼中冷意弥漫,“确实,你对我的伤害很少,可是我的亲人呢,如若不是你,我妈怎么可能躺在医院中,如若不是你,我哥怎么可能连亲生女儿都没有见过一面!”想到这些,心撕裂般的疼了起来,“慕北川,你对我的伤害罄竹难书,而且目前,你对我也正在处于伤害中。”
慕北川丝毫不受我话语的影响,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饼干,情绪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你早就死了。”慕北川喉结滚动着,“每一次我要对你痛下杀手的时候,都会迟疑,一迟疑就迟疑到了现在。”
没想到他会在我面前来这么一席剖白,我愣怔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对你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总之,就是舍不得,或许你不相信,比书彤还要舍不得。”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姑且当个玩笑听听也不错。”慕北川将我揽在怀中,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腿上,自己则倚在树上,闭上眼睛。
这样暧昧的姿势,我跟江墨言都没有做过,我不适的抬抬头。
“这里有毒蛇,孙奇对你也敌意满满,不要试图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些愚蠢的行为。”慕北川警告的话语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瞥了眼他冷硬的俊颜,“慕北川如果你没有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倒是想让你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慕北川没有说话,轻捂住我的眼睛,遮挡住耀眼的阳光,我被逼闭上眼睛,折腾一夜,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回想着我们昨天晚上走的路,夜黑我看不清楚,倒是记得了地形的变化,我们是先上了坡后又下来,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应该翻过了一个山头,慕北川身边跟着的人,趁着天亮的时候,我数了下,算上慕北川十二个。
如果江墨言带的人多的话,就算是地形复杂,这些人也一个也跑不了。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我一直期盼着江墨言可以找到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闭目的慕北川猛地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来人。
“有动静,我刚才看到周围窜过一个人影,等我去追的时候没了踪迹。”孙奇一脸严肃,说话的时候锐利的眸子警惕的环顾着四周,手紧握住手中的家伙什,好似随时准备大干一场。
“会不会是你精神太过紧张看错了?”以孙奇的伸手,发现目标应该不会跟丢。
“不会,我确定是个人影,我们得马上转移。”孙奇言语肯定,紧蹙的双眉露出一抹忐忑。
我知道他是害怕的,我暗自琢摸着要怎样才能拖延时间,等待江墨言的到来。
“我们先进入前面另一片深林,晚上再借机行事。”慕北川敛眉沉思下,做下决定,背上背包,牵着我向林子右侧走去,时间不长,我们头顶的树叶就隐秘起来,太阳几乎被遮挡住,只隐隐留下几片斑驳树影,我知道再向下走下去,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密林。
我低着头,想着怎样才能给江墨言留下记号,目光忽然看见手上的戒指,这是安晴儿送我的,丫丫偏要让我带上,我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胡来,幸亏这般昂贵的奢饰品没有丢掉。
我装作未看见,脚底下的粗壮断树,尖叫声趴在一刻粗撞的树上,趁慕北川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的脚上时,快速拿掉手上的戒指放在数上发出的小树杈上,心中祈祷声但愿江墨言可以发现它。
我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揉了揉脚,慕北川瞥了我一眼,嘱咐声“小心”,蹲下身子帮我轻揉几下。
“还能走吗?”
我低头没有吭声,他在我面前蹲下,一声不响将我背了起来。
沙沙声还在继续,我回头看向来时的地方,恰好对上孙奇阴森的目光,我快速的回过头来,我好像又被人给记恨上了。
因为怕被发现,慕北川带着我走的很快,时间不长脚下的杂草就变得更加茂密起来。只是带着警犬开道的江墨言一行人动作比他们要快的多,就在慕北川一行人,刚要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几声清晰地狗吠声。
“糟了,慕总他们追上来了。”孙奇这般说着,脸色早已大变,脚上本就不慢的步伐更加快了。
慕北川也是脸色一变,再次改变路线,孙奇慌忙叫了声。
“慕总那边不能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去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慕北川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