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或许是因为陆景重的减压运动有效,或许是因为听了一节大学的钢琴课有效,又或许是陆景重那个贴在我头皮上的吻有效,总之,我在酒店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艺考走的格外顺利,弹了两首事先准备好的曲子,不管是视听还是乐理听音,我觉得都很简单可以拿到满分了。
如果单单看我发挥的水准,没有那些找关系的递车钥匙房钥匙的,那我应该可以考过。
但是,如果像是和去年一样的那种情况,那我就考不过。
我出了考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一次是尽心尽力了,做到不后悔。
下楼梯下到还有三层,我直接就一下子跳了下去,然后自己给自己比了一个V字手势,抬眼就看见正坐在台阶上一脸愁苦表情盯着我的陆景重,眨了眨眼睛。
我顿时就有点窘,装作很不在意的表情摆了摆手:“你不是在车里么,怎么下来了?”
陆景重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就往前走。
因为陆景重穿着黑色的抓绒休闲裤,在地上坐了一下,起身之后屁股上是一片灰土的痕迹,特别明显,我什么也没多想,就直接过去伸手帮他拍掉,然后他就直接停了下来。
我说:“全都是灰,我帮你拍……”
说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过了,赶紧收手。
陆景重的目光很深很黑,看得我脸上一阵阵发热,心跳忽然就开始加速,问:“我脸上有东西么?”
陆景重点了点头,直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很红,很烫。”
我:“……”
向前走了两步路,陆景重什么话都没说,我也什么话都没说,看陆景重也不是那种善于活跃气氛的,我正在想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就听见身后传过来一个声音:“陆毛毛?”
我一愣,身边的陆景重也跟着一愣。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黑白头发交杂在一起,没有染过,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最起码有五十多岁了。
陆景重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李教授。”
李教授笑着拍了拍陆景重的肩膀:“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吱一声啊,就这么连面都不照就走了,要不是听老王他们说你专门找过监考员,走了我都不知道。”
陆景重笑了笑:“不是怕麻烦您嘛,我就是来陪她来参加艺考的。”
我一听提到了我,连忙就颔首点头,叫:“李教授好。”
李教授摸了摸下巴:“长得倒是挺乖。”
陆景重又和李教授说了几句话,李教授中间有惋惜陆景重没能去中科院,最后非要让陆景重去家里吃饭:“你师母年前的时候还跟我惦记着你呢。”
我一听“师母”这两个字,心里就猛地一凉,但是我表面上表现的还是很好的,笑容得体,很是大方,绝对不会丢陆景重的脸。
但是陆景重还是拒绝了,说是已经订了机票,等下一次专门登门拜访。
送走了李教授,我看了一眼陆景重,说:“你……”
与此同时,陆景重也说:“你……你先说。”
我也没有矫情地非要他先说,就直接说:“你帮我找了关系?”
陆景重果断地承认了:“嗯。”
这么一承认,我倒是没话说了,不过陆景重又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很……龌龊?”
我停了陆景重用的这个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巴不得呢,既然有关系,就要利用一下,我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高风亮节。”
陆景重也笑了,叫了我一声:“杜佳茵。”
“嗯?”
陆景重嘴角微微向上勾着,是一抹淡淡的笑,却能看到人心底的笑,他说:“我喜欢你这句话。”
当他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一乱,差点就踩上了陆景重的鞋。
路上,不说话就显得有点尴尬,也不是尴尬,就是心里痒痒的,我就问陆景重:“你原来是在这里上的大学么?”
陆景重说:“算是。”
什么叫算是……陆景重给出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的。
我看陆景重今天心情不错,就接着问:“学的什么专业?”
陆景重说:“物理。”
我:“……”
陆景重挑了挑眉,侧头看着我:“有什么看法?”
我说:“你很牛逼。”
本来我说要陆景重带我去X大的学校餐厅里吃饭,刚刚进了餐厅,我正在看要吃什么“学校特色”的菜,正好恰逢上午的下课时间,餐厅里学生忽然一下子就涌了进来,站在我身边有个女生直接就认出了陆景重。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Vincent!”
“啊,真的是Vincent!”
“给我签个名吧。”
“我爱你,Vincent!”
真是夸张啊。
瞬间我就被挤了出去,但是陆景重只是愣了一下,唇角就很自然的勾起一抹笑来,把头上的鸭舌帽檐向上推了推:“同学们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我赶忙给薇薇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救场。
挂断电话之后,我站在最外延,靠在身后餐厅的长桌子上,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陆景重,这个时候,他的笑特别暖人,有女生想要照相,他也会十分配合的摆出pose合影,一点架子都没有,一点也看不出冷漠。
此时此刻,我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很多场景。
陆景重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觉,对人有戒心,明明大学学习成绩那么好可以进中科院却转行做了演员歌手,有时候笑起来给人温暖,能蹦蹦跳跳陪我打羽毛球,有时候笑起来给人忧郁的感觉,我想起来那个深夜,陆景重累的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忽然就心疼了一下。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陆景重?
他和陆老师又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是我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只不过每一次问的时候他都会主动避开。
我对陆景重的好奇心真的是勾起来了,拿出手机想要搜,但是又忽然想到了陆景重的那句话“你信不信我”,又把已经掏出来的手机放了下去。
这场哄闹大约持续了有一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陆景重坐在后座,不动声色地揉着手腕。
薇薇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太好看,对陆景重说:“Vincent,这次你太莽撞了。”
陆景重用左手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下午,薇薇原本订了两张机票,一张是送我回D市,到了D市再坐回阳城的动车,还有就是飞C市的机票,给陆景重。
我和陆景重一起去机场,到了机场,陆景重忽然说什么文件忘酒店套房了,让薇薇去给他拿。
但是,等薇薇一走,陆景重就到航空公司的售票点,问最近去山西的航班还有没有空位。
我听了陆景重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看陆景重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