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往外跑:“陆毛毛,你流血了?!”
陆景重趴在床上,正拿着手机发微博,听见我这一声。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扑过去就掀他衣服,倒是没有看见他背上有什么伤口,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湿湿的沾了一手的红。
“陆毛毛你是不是傻了?头疼不疼啊?”
陆景重听着我一惊一乍的样子:“没事儿,头上的伤是今天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撞的,已经处理过了,可能是刚才碰了一下伤口裂开了吧。”
“你头上有伤还洗澡?!”
这一次陆景重没说话,我一想是不是我刚才什么都没问直接就给他放水让他去泡热水澡解乏了,他又不好意思推辞,但是我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深究,门口的铃就响了,我就赶紧拿了卡去电梯口接人。
高明果真是十分靠谱,直接带来的就是外科骨科的医生。
医生最后得出的诊断结果是尾椎骨折。需要静养。
我心里刚刚夸赞了高明,高明就十分不满的数落我:“尾椎骨折?你这还真是会照顾人啊?”
我也顾不上跟高明理论了,就问医生应该注意什么。
“要静养,不能坐,睡觉的时候改成侧卧。”
医生说一句,我就在心里默念一句,最后医生留下了一些消肿止痛、活血止血的药,让我多照看着点。
陆景重头部的伤医生用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不是太严重。
转眼,陆景重就从活蹦乱跳,成了一个病患。
高明送医生走后,又回来了一趟,在床前来回踱步:“明天的通告我帮你推了。你直接发一条微博吧,妈的,现在新戏上映前出了这事儿,杜佳茵,你还真是惹事儿,洗个澡都能……”
如果只是数落我一两句,也就算了。偏偏我这人经不住长篇大论的数落,直接打断了高明的话:“洗澡怎么了?洗澡我都要进去伺候着啊。那以后上厕所是不是我都要跟着了?”
高明明显是没有料到我会忽然反驳,略微愣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你俩已经……”
“打住!我道歉行不?”
我回头看了一眼陆景重,他正侧躺着,用手臂支撑着脑袋微笑着看着我,一脸的兴味盎然,只不过配上头上的白纱布就有点滑稽了。
我低着头。一声不响,去给高明倒了一杯水。
高明接过水杯,开始好声好气:“你这两天好好在家照顾着Vincent,我明天先去请示一下公司,再问问蓝萱的安排。”
看来偶尔就要凶一凶,避免高明真把我当成是软柿子随便捏,虽然我知道他也都是为了Vincent好。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等高明走后,我在网上搜关于尾椎骨折之后应该注意什么,然后一条一条点开看。
忽然,一行字映入我的眼帘。
“据说,尾椎骨折的疼痛和生孩子相当……”
我蓦地瞪大了眼,心里突的一跳。
“在看什么?”陆景重长臂伸过来,从我手里把手机抽走,看了一眼屏幕,顿时就明白了我是怎么想的,“别乱想,哪儿有那么疼,我现在都已经好好的了。”
我扯了扯嘴角:“你又没生过,怎么知道……”
陆景重一笑:“我没生过难道你生过啊?”
这个话题简直是不能进行下去了,我扭头果断地拉了灯,蒙上被子睡觉,睡之前也没忘了提醒陆景重,一定要侧躺着睡。
可是,晚上有点失眠了。
我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吵醒了陆景重,所以,在保持一个姿势僵持了我估摸着有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轻轻翻身,陆景重的声音就从黑暗里响了起来:“睡不着?”
这声音一出来倒是吓了我一跳,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怎么睡不着?”
我说:“不知道,可能是还不够累吧。”
陆景重眼睛亮晶晶的闪,在黑夜里,格外熠熠生辉:“要不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
我直接捂住了陆景重的嘴巴。
陆景重用嘴唇触碰我的掌心,像极了是一个吻,连着电流一直暖到人心里。
第二天早上,很难得,我醒来的时候,陆景重仍然躺在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以为是做梦,睁了一下眼,又闭上,就感觉到脸上有一只手在摸,直接打开这只手,忍不住对陆景重说:“还睡不睡?”
陆景重说:“不睡。”
我说:“那就起床。”
陆景重看来昨天真的摔不轻,我在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他都倒抽气,我能感觉到他确实很疼,只不过就是忍着不说而已。
真的,就像以前薇薇说的,陆景重是鹰,被折翼,隐忍的鹰。
我简单地热了两杯牛奶,煎了两个煎蛋,配火腿肠面包片。
“今天晚了,就吃这个吧,明天我早点起,熬点枸杞粥。”
我做饭的手艺确实不是怎么样,而且还都是一些特别家常的菜,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去人家大饭店去后厨帮两天忙,学几个菜来给陆景重换换口味。
陆景重问:“在想什么?”
我说:“我想去饭店后厨给人学学做菜,好给你花样翻新地做几个菜。”
陆景重说:“好啊,你不是有梁易的手机号么?他家开着一家五星级的大饭店,让他带着你去,一会儿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我:“……”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陆景重拦着我不让我费心去学菜了吗?为什么剧情会这样反转?我看了一眼陆景重,他也冲我笑笑,狐狸的笑。
因为陆景重坐着十分受罪,我就在椅子上给他垫了三层海绵垫,但是他还是一直嗷嗷地说疼,就侧躺在沙发上,我用筷子夹着煎蛋和火腿,往他嘴里送。女找休圾。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眯了眼:“陆景重,你就是故意的!压根不疼了是不是?!”
说着,我就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陆景重倒抽了一口气,我也就不敢放肆了,半蹲着十分乖巧地喂他吃饭。
等到饭饱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冲正在用艰难地姿势上楼的陆景重吼:“你是尾骨骨折又不是手腕骨折!我为什么要喂你吃饭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了这句话的陆景重,麻溜地就上了楼。
简单收拾了厨房,我叮嘱陆景重记得上药,就准备开溜,上午后两节还有课。
陆景重拦住我:“你帮我上药吧,我自己看不见。”
能看见才有鬼了。
给陆景重上药,只不过这个尾椎骨的伤处不是在其他地方,在这种地方,上药都是个问题。
我让陆景重趴在床上,然后拿了医生昨天开的云南白的活血的药,看着陆景重被睡裤盖着的臀部,狠了狠心,一下子把陆景重的睡裤往下褪了褪,顺带着内裤。
其实,昨天医生也说了,静养就行了,这些外敷的药就是活血的。
陆景重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面上的镜子。
我把药油倒在手心上,脸有一点发烫,眯着眼看着腰部到臀线,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听着陆景重就是一声轻笑。
“你笑毛线啊?”
也算是陆景重这一笑,成功的让我下手了,因为之前学过一点按摩,现在力道也就刚刚把握的很好,不轻不重。
“疼不疼?”
“疼死了。”
“要不我再轻点儿?”说着,我的手指就沿着臀线向下。
陆景重咬牙,背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怎么今天那么多废话!”
“嘿嘿。”我笑的特别无害。
临走前,我跟陆景重说的是我后两节有课,但是我看了一眼课表,实在是两节没什么实质内容的课,索性就逃了,打车去了一趟碧海云天。
就像这种高档的夜总会或者娱乐会所,白天的生意总是很冷清,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在台上正调弦的苏轻暖。
苏轻暖是背对着我的,我就站在台下,也没叫她,等她转身,蓦地看见我,吃惊地叫了一声:“佳茵?”
我笑了笑。
然后,我就跟着苏轻暖一起去了休息室坐一会儿。
苏轻暖问我:“最近这几天怎么没来了?”
我说:“有点事儿,明姐没有问起我来吧?”
苏轻暖摇了摇头,说:“倒是一个男人来问过你,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一次从那两个变态包厢里把你带出来的那个男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个名字——荣凌。
苏轻暖又问我最近忙些什么,说起最近新来的那个弹钢琴的,弹的那叫一个垃圾,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咱还搭伴儿。”
我一时间就有点不好开口了,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要给明姐说我不做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轻暖眼睛里闪过一抹我看不透的精光,但是只是一闪即逝。
苏轻暖压低了声音:“我在看娱乐新闻的时候,看到你……进了光影公司了?”
我很诧异,苏轻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因为陆景重的消息封闭的一直都很好,就算是狗仔拍到我,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类人物。
但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见我没有说话,苏轻暖就当我是默认了,说:“光影算是数一数二的老牌公司了,能进光影,对于我们这种学音乐的人也算是拨开乌云见曙光了,恭喜你,佳茵。”
我总觉得苏轻暖的这句话说得有点落寞,但是因为签订了保密协定,也不能跟苏轻暖透露任何关于陆景重的事情,所以就安慰她:“你也会有这一天的,我们都会拨开乌云见曙光。”
我这句话是真心实意说的,但是,如果放在这种情况下,难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好像我是假惺惺的安慰一样。
我想,如果是我换做是苏轻暖,也一定会觉得这人说话假惺惺了,任何以高人一等以高姿态的安慰,在低位的人看来,都是假惺惺,伸出的援手,都是施舍,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苏轻暖点了点头,催促我去找明姐。
明姐的办公室是在三楼,我坐电梯上了三楼,敲开明姐的办公室。
明姐见到我并没有太惊讶,第一句话就点明了我的来意:“来辞职?”
我虽然说诧异,但也点了点头。
明姐给财务打了一个电话,让给我清算一下最后这一个月的工资,直接打到我卡上。
我说:“谢谢。”
对于明姐这么爽快,并且把我剩下工资全都结算给我,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因为当时签的是三年的合同,我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做,到现在做了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就算是兼职,也要付违约金的。
明姐说:“没什么好谢我的,是荣少吩咐下来的。”
我顿时就明白了,是荣凌。
“我能不能见一见荣凌?”
明姐说:“直接从电梯上五楼,到那有人带着你过去。”
从电梯上了五楼,等在电梯旁的是一个女人,是那种五官一眼看过去很精巧的女人,她见了我笑了笑:“你就是杜佳茵吧?我哥哥等了很长时间了。”
哥哥?
我脑子里闪现过曾经梁易他们说的话,荣凌不是荣家的小儿子么,下面怎么还多出来一个妹妹。
不过这样一想我就释然了,像这种大家族里,就算是在外的私生子私生女都不算少,更别提那些认下的养子养女了。
这个小姑娘年龄一看大概就是和李峥科一个年龄段的,但是性格很活泼,一路上嘴都没有停过,告诉我她叫荣曦,曦光的曦。
既然小姑娘都这么热情,我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一句:“上高中么?”
荣曦说:“在XX高中上高二。”
和李峥科是一个学校的,这种大家族的子弟,应该都是去那所贵族学校里上学的吧,也没什么奇怪的。
荣曦说:“我以前就知道你,我听李峥科提到过你,当时就特别崇拜你。”
我抽了抽嘴角,刚想要纠正荣曦这种话,前面一扇门就开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里面黑色衬衫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对荣曦招了招手:“去接电话,妈妈找你的。”
荣曦一听,就好像一只展翅的鸟儿似的飞进屋子里了。
我愣神了有两秒钟,才认出来,面前这人就是荣凌。
和四年前相比,他好像已经变了挺多的,那个时候充其量只是俊朗,但是现在看起来五官更加深邃了,再加上穿西装,我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这人就是荣凌。
荣凌对我笑了笑:“到前面的休息室喝杯咖啡吧。”
我点了点头。
休息室不算小,有速溶咖啡,也有用咖啡豆现磨的咖啡,荣凌走到桌前,招呼我坐下,亲手加了咖啡豆,一阵响动以后,用咖啡豆现磨的咖啡粉冲了两杯咖啡。
荣凌说:“这是从巴西进口的咖啡豆,现磨十分香浓,你尝尝。”
我笑了笑,抿嘴尝了一小口。
其实,我喝不出来上等红酒和普通红酒的区别,也喝不出来这种进口咖啡豆和速溶咖啡的区别,温温说我这是暴殄天物,我也就耸耸肩。
和四年前的旧时同学再见,顿时有些冷场,我和荣凌对视一眼,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把咖啡杯放在桌上。
荣凌淡淡一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明姐打电话,是我接到的。”
我微微一愣,忽然就想起来,那个时候确实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我当时我还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耳熟。
“你那个时候就认出来我了?”我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要是我当时就问你了。”
荣凌说:“那个时候是荣家和方家的第一次合作,所以我没办法当着人的面给方家难堪。”
我点了点头。
到最后,我和荣凌互留了手机号,临走前,荣凌忽然叫住我:“这些年,你见过郑娆么?”
我就知道荣凌会问到郑娆。
“没有,”我说,“我也有三年没回过阳城了。”
荣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我说:“要么你可以去一个地下的酒吧,你应该知道,郑娆一直在里面做。”
虽然那个时候,荣凌一次都没有提起过郑娆的身份,但是我知道,像他这种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郑娆当时为了生计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荣凌顿了顿:“我去过,已经拆了……对了,你的高中毕业照还留着么?”
我点了点头:“还留着。”
荣凌说:“我搬了两次家,找不到了,你拿给我用一下。”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出了碧海云天,我回头看了一眼。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和苏轻暖的想法是一样的,就算是毕了业,晚上在这里弹钢琴,白天补觉,偶尔还能休息两天,一个月能拿到五千块钱,也不算累。
就是那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我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忽然就觉得,其实人生有很多可能性的,如果一味的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眼界慢慢地就窄了。还是应该多走走,多看看,就会发现惊喜。
就比如说,我遇见了陆景重,我的王者归来。
回去的时候,路过沃尔玛买了一些东西,在出租车后座闲来无事就拿出手机,本来是想给陆景重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自身进程的,看到q头像跳动,点开是周峪森的回复,只有一句话:“我周四的火车去云南。”
云南么?
想到云南,我脑子里就是一幅山清水秀热情的人们的画,陆景重现在一些活动也不能参加了,高明昨天也说了给公司说一下推掉一些公告,要不然和陆景重一起去一趟云南?
这么想着我就给周峪森发了一条信息:“我也去,把你的车次发给我。”
这算不算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