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此生,说予你听

作者:桑榆未晚

  在听到陆景重的声音的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抿了抿嘴唇,扬了扬下巴。把眼泪倒回肚子里去。

  我说:“没事儿,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一会你演唱会,我又站不到你跟前。”

  陆景重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偶像么?”

  我嘴硬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其实,除了没有亲口对陆景重说过,不管是薇薇还是高明,甚至是对好朋友,我都是说的陆景重是我偶像,我是铁杆粉。

  陆景重好像心情不错,就这种开开回回抬杠的话,反复说了几次都没有腻歪,到最后还开始说情话了。

  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过嘴角还是挂着笑:“陆毛毛。你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啊?”

  陆景重说:“我根本就没吃药。”

  电话里,我听见了高明的声音,好像是在催促他要换衣服出门了,我就说:“我在体育场这儿等你啊,你路上小心。”

  挂断了陆景重的电话,我蹲下来抱住我自己,开始哭。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哭过了,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这是我在三年前,陆景重深夜离开之后,哭的最厉害的一次,那一次,我是趴在雪地上哭。现在,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哭。

  我哭的好像是一个傻逼,路人纷纷侧目。

  我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从小到大我已经练就了这种钢筋不坏之身,谁在意我我就在意谁,不认识我的我也不认识你。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陆毛毛,陆毛毛的笑,陆毛毛的隐忍,陆毛毛的决心。

  哭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时间,估计陆景重堵车也快到了,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到体育场后台的洗手间去洗了洗脚。化了一个淡妆,把哭肿的眼睛好好处理了一下,看不出来哭过了。

  不过,出去见了Kitty,她还是看出来我红了眼圈,吃惊地问:“佳茵,你哭过了?”

  我抿了抿嘴唇:“这还能看出来?”

  Kitty随便拉了一个身边的工作人员,指着我:“来小哥儿。你看看这姐姐眼睛。”

  一句话说了一半,小哥就接道:“哭了,很明显。”

  Kitty对这个小哥竖了竖大拇指,让他走了。

  我心里就有点慌了。既然这种不相关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就别提陆景重了,要是万一被看出来就糟糕了。

  正好Kitty接到了高明的电话,说已经到体育场门口了,粉丝简直太疯狂,请求支援。

  我就直接跟Kitty说,我去洗手间了,跟陆景重说我肚子疼。

  先躲一躲吧,宁可让陆景重问我怎么肚子疼,也不想让他问我怎么哭了。

  反正两个都要说谎话,还不如说一个比较好说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在后台的洗手间里,竟然会碰到耿雨霏。

  她正在洗手间里打电话,情绪听起来有点激动了,嘴里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都冒了出来,旁边有人还在说小小姑娘家的,怎么嘴里这么不干净。

  耿雨霏听见了,直接转过来,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

  不过,她在看见我的那一秒钟就直接愣了,她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这里。

  她扭过头,又对着话筒里说了两句话,挂了电话转过卡看着我:“杜小姐,能不能谈谈。”

  我问:“谈什么?”

  耿雨霏说:“谈谈我们。”

  这句话说的真实蹊跷,谈谈我们怎样?

  我笑了笑:“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说着,我就绕过耿雨霏出了洗手间,耿雨霏伸出手来拦了我一下:“杜小姐,如果说的是陆景重妈妈的事情呢?”

  我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耿雨霏一眼。

  她眯了眯眼睛:“咱们出去说吧。”

  我和耿雨霏从后门绕到了体育场外面,这个时候,就算演唱会还没有开始,场内也已经开始震耳欲聋了,翻腾着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耿雨霏说:“我和陆景重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小学,之后到初三升高中那一年,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我一听耿雨霏这么说,掉头就走,耿雨霏拉着我的胳膊:“你等等。”

  我盯着她,语气冰冷:“直接说正题。”

  见我不走了,耿雨霏才松开我的胳膊,问我:“你见过陆景重的妈妈是吧?不是现在陆家的当家主母,是他亲生妈妈。”

  我点了点头。

  一想到陆景重的妈妈,就联想到那个中午,那个因为歇斯底里,披散着头发,硬是把仇人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想到这儿我就心里狠狠地揪着,如果我这样想着都心里发疼难受,那陆景重呢?

  我问:“他妈妈是什么时候成那个样子的?”

  耿雨霏说:“大概是上高三的时候,还是高考前,陆景重去参加X大的提前自主招生考试,不在C市,他托我多照看一下他妈妈,我就买了点东西去了,但是进去之后阴森森的,屋子里没开灯,我本来以为是家里没人,刚要转身的时候,后面就冲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掐住了我的脖子,她力气不是太大的,我一甩就甩开了,一看竟然是陆景重的妈妈,她脸色苍白的好像是个女鬼,嘴里一直说什么把儿子还给我……”

  说到这儿,耿雨霏忽然顿了顿,停顿片刻,忽然转向我,问:“陆正宇是不是也给你看了?”

  “看什么?”我明知故问。

  “……看那个视频。”

  我故意问:“什么视频?”

  “就是……”耿雨霏转眼看着我,终于看出来我是在故意问的,就说,“你知道是不是?那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怎么才算是淡定?”我笑了笑,站定了看着耿雨霏,“像你那样看了一眼就吐了的吗?!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在这里说这些话!”

  耿雨霏说:“我没有资格?你有资格吗?如果当时,你换成是我,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陆正宇是个疯子,你不说分手,他有的是方法让你说分手!”

  “耿小姐,耿雨霏,你听清楚了,第一点,当时是你,不是我,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我站直了脊背,指着体育场里面,“第二,现在在里面开演唱会的,那是我男人!你说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再说了,分手不分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嘴是长在我身上的,我的心是长在陆景重身上的,跟他陆正宇有什么关系?!”

  说完,我就转身,大踏步向前走去。

  “杜佳茵!”

  耿雨霏忽然叫了我一声,我没有打算停下,她就冲着我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杜佳茵,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再回答耿雨霏了,我只是再心底默默地加上了一句: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

  我原本想要从体育场进去的,但是无奈,万千的少女粉丝简直太热情,所以我就绕了个圈子,还是从后台进去,只不过后台现在的工作人员不认识我,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让进,真是十分的尽职尽责,情急之下我还是给高明打了个电话,高明十分无语地说:“把手机给保安。”

  我把手机递给保安,电话那边高明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结果两个保安大哥十分不配合地反问了一句:“高明是谁?”

  我:“……”

  我抿着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最后,还是Kitty拿着工作人员的证件过来接我的,我随口问了一句:“高明呢?”问过之后我就后悔了,干嘛多这一句嘴,因为Kitty正在声情并茂得一人分饰两角,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高明发飙的经过。

  不过,现在对我来说,高明难得的发飙并不是吸引我的,我在找正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耀眼的男人,就拍了拍Kitty的手背:“我离近一点儿去看看。”

  Kitty好像还不放心我,就跟在我身后,还一遍给我解释着不要踩着电线了,哪边是舞蹈演员,哪边是配音师,俨然已经是一副小老师的姿态了,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年轻人,不要总是好为人师。

  这句话是谁告诉我的呢?陆老师。

  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陆老师告诉我的,我记得当时我还把这句话记下来,写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但是现在,真的早已经物是人非。

  想到陆老师,我就不禁想起了陆正宇,按理来说,陆正宇和陆老师应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是我却不知道,陆正宇和陆老师的性格却是千差万别,在见到陆老师的时候,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有陆正宇这样一个变态的哥哥。

  陆正宇根本就不配做任何人的哥哥,他就是一个恶魔。

  “在想什么?”

  后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来,看向刚好从台上下来的陆景重,可能是因为刚刚唱了一首快歌,所以他额上有薄薄的一层细汗,旁边的化妆师匆匆赶过来给他补妆,我就默默地退到一边。

  等化妆师补完妆,我看陆景重并没有要回台上的意思,不禁就问他:“你不赶时间?”

  “这首歌给请来的嘉宾。”

  听陆景重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一场演唱会总是要邀请几个圈子里有名望的很火的人来助力,如果有条件的话,也会捧公司里的一两个新人,这一次陆景重算是把这两点全都占全了,既请了人,又要捧红人。

  中间休息有一首歌的时间,我就扯着陆景重坐到了一边,低头笑着问他:“老公,累不?”

  陆景重听到这个称呼,似乎是顿了一线,然后扬眉,嘴角翘起来:“累死了。”

  我就绕到陆景重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给他捏了捏肩膀,问:“一会儿回去了给你做宵夜,你想吃什么?”

  陆景重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问了一句:“那首《候鸟》你还记得么?”

  我一愣,明显没跟上陆景重的思维跳跃度,讷讷地点了点头:“记得。”

  “那就好办了。”

  我刚想问陆景重什么好办了,Kitty就风风火火地过来,拉着陆景重就说:“下首歌该上了。”

  我一听这,也就把刚才那个问题给忘了,给陆景重比了一个特别幼稚的加油的手势,他转身向前走,我也不知道他看清楚了没有。女刚扔技。

  等陆景重走到台中间,却没有放音乐,我不禁有点奇怪了,就问身边的Kitty:“怎么没放音乐?”

  Kitty说:“自弹自唱。”

  我看到舞台中间,确实有一架黑色的钢琴,陆景重站在前面,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台下全都是尖叫声,等到场下彻底安静下来了,陆景重才说:“现在,有请我的钢琴师。”

  陆景重的眼睛看向我的方向,伸手比了一个有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