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绑上了眼罩,但是布料比较轻盈,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亮光,貌似是一个很大的房子。身边两个人架着我下了楼,下楼的时候,生硬地扯着我,我的两条腿被捆绑着撞在台阶上,疼痛终于让麻木的腿有了一点知觉。
到楼下,又进了一个房间,这一次,我被按坐在一个椅子上。
不是那种普通的椅子,是可以在两边绑住手脚的椅子,金属的冰冷质地接触到我的皮肤,让我猛的颤了一下。
门外进来一个人,我完全看不见,只能凭借着听觉。
一个声音说:“按住她的右胳膊。”
一边的人答道:“是。”
紧接着。就有一条手臂钳制住我的胳膊,原本手腕的铁锁还有一点可以活动的缝隙,现在完全是动弹不得,被压制的死死的。
我现在心里特别害怕,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现在这一次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我必须要问清楚。
我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想要钱,想要多少,尽管说,如果嫌我给的不够,你给陆景重打电话,你们知道陆景重吧?就是陆家的公子,我是他女朋友。”
我这句话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知道这件事儿是不是跟陆景重有关。而且陆家在C市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把陆家搬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用。
然后,我就后悔这么说了。
我听见了陆正宇的声音。
他张狂地大笑着:“陆家的公子?亏你也能说得出口来,杜佳茵。”
瞬间,我的心跌落谷底。
如果是别人,我想我还有救,但是这一次,我完全不知道,面对这个变态神经病,我能做什么阻止他。
但是,不管是什么,都要试一试。
我说:“陆正宇,你是陆家的儿子。陆景重也是,你们身上有一半流着相同的血,你怎么就这么残忍,你真是个疯子。”
我的下巴突然被捏住,两根手指似乎是用了所有的气力,用能捏碎我我的下颌骨的力气,疼得我倒抽了一口气。
陆正宇说:“你也说了,我是个疯子。跟疯子说残忍不残忍,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哦,不过我忘了,你和陆景重一样。都是肮脏的野种。”
这个时候,我没有听明白,这所谓的都是肮脏的野种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时间追究这些话的细节了,猛的向下点了一下头,趁机一口咬上了陆正宇的手指,口腔里立刻就蹿出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脸上啪的被扇了一巴掌,前面一个人一脚踹了过来,连带着我的椅子踹翻在地。
陆正宇说:“给她把眼罩摘了,我要让她亲眼看着!”
我不知道陆正宇要让我看什么,但是心里已经开始胆颤了,怕的很,黑色的眼罩摘掉,明亮的光线一下子闯入眼帘,我才发现,这个房间就好像是一个医用器械室,头顶好像是那种类似于手术无影灯的设置,灯光白花花地刺眼,眼前一片黑,等到我视力恢复了,看见有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正拿着一个针管慢慢逼近。
我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带动身下的椅子叮叮当当地响:“啊,你要干什么?!”
针管里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个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没有理会我,拿着针管一点一点靠近,身边穿着黑色衣服的两个人死死地按住我的胳膊,我看见针头闪着冷冽的光,开始失声尖叫,像是要把自己的嗓子喊破一样的尖叫,前面的医生皱了皱眉。
后面的陆正宇扬了扬手里的烟,弹掉了上面的烟灰:“让她闭嘴。”
然后,一个布条就直接勒上了我的嘴,从嘴角穿过,在后脑勺打了一个结,系的特别紧,我觉得自己的嘴角快裂开了,我惊恐地看着针头一点一点靠近,酒精棉球在我的手背上擦了擦,因为我十分不配合,就算被丝丝按着,手指还是在乱动,拼命地挣扎。
这个医生索性直接让我捋起袖子,在我的手肘处,上下让两个壮汉丝丝按着固定住,凉沁沁的酒精擦在胳膊上,我撕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陆正宇要给我打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要我死的东西,或者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东西。
这些人都是听从陆正宇的命令,我就看向陆正宇,尽管勒着嘴,却还是用力地想要说出来几个字,眼眶特别胀,大张着的嘴角咸咸的,我觉得我肯定是哭了。
我用断断续续地话说:“求求你……求求你……”
这辈子,我真的没有求过人,这是第一次。
陆正宇看向我的眼神很黑很沉,正在抽烟的手却僵了一下,目光里满都是探究,但是他并没有叫停。
在我感觉到针尖触碰到皮肤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房间里大亮的灯光就都看不见了。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呆头呆脑的样子,脑后留着一个小辫子,发尾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绳。
我蹲下来,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口齿还不够清晰,说:“雪糕。”
然后,我就哭了,我张开双臂:“雪糕,过来,妈妈抱。”
等到醒来,我发觉自己的枕边是湿的,好像怀抱里还残留着刚才雪糕的温度,只不过,雪糕的面容已经模糊了,只剩下深深浅浅的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躺在床上,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已经没有了,身上盖着一条被子,入眼是一个窗户,窗外是浓浓的夜色,没有一点亮光。
“你醒了?”
这个声音,让我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神经又一下子紧绷起来,转头我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的陆正宇,他翘着二郎腿,睨了我一眼。
在昏迷之前的事情马上就好像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里,我记得最后,是有一个针管靠近自己的胳膊。
我急忙把被子掀开,慌慌张张地看自己的胳膊。
在小臂上,有两个特别明显的手指印,已经有点发青了,估计是旁边两个人死死按着我的时候掐的,再向上看,有一个针孔,针孔还有些乌青了……
我瞪大眼睛,心跳地异常厉害,直接用手去去掐这个针孔,直到又流出血来,我赶忙用衣角把上面的血擦干净。
陆正宇说:“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没有回答,双手握成拳,坐在床上,死死地瞪着陆正宇,从墙面上的镜子上,我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和血红色的双眼。
陆正宇没有理会我这句话,说:“先听好消息吧,那样坏消息才更显得更糟糕。”
我听见自己嘭嘭嘭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还有就是陆正宇魔鬼一样的声音——“你怀孕了,刚才医生帮你检查过了,已经五周了,B超照片在桌子上,你能看见一个黑点。”
我猛地一下抬起头。
陆正宇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一个坏消息,刚才给你注入的,是刚刚从HIV病人血液里提取出来不过二十四小时的新鲜血液,不过剂量很少,但是你也知道,HIV这种病毒,繁殖能力有多强……”
“什么?”
“没有听明白么?”陆正宇笑了笑,“HIV病毒,用平白点的话来说就是艾滋病毒,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一般潜伏期是两年到十年,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显现出来。”
听着陆正宇的话,我浑身都在发抖。
此时此刻,我觉得上天给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这个玩笑,就是让好人下地狱,而坏人得以活千年。
面前的陆正宇就是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直接冲下床,在地板上绊倒了一下,直接撞上陆正宇的腿,然后死命的掐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我的力气不算大,从被绑架的那一天起,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身上完全都是虚脱的,没有一点力气,就算是拼尽了力气去掐陆正宇,也只是蚍蜉撼树。
陆正宇甩手就让我摔在了地上,他说:“你这样的反应还真是激烈了。”
知道自己感染上艾滋的一瞬间,有谁还能用脑子去前思后想呢?恐怕绝对不可能了。
“陆正宇,我不会放过你!”
出口的声音嘶哑,好像用钢筋绞过一样。
陆正宇一笑:“你放不放过我,先要看看我是不是放过了我那个亲爱的弟弟吧。”
他站起身,拿出手里的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一个视频网站,会员上传视频的一个界面,陆正宇说:“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个视频么?我跟陆景重定下了十年之约,他只要能找到真正爱他的人,我就不把视频发出去,要不然就发出去。”
他蹲下来,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你说万一我一时手抖发出去了怎么办?”
我眯起眼睛,趁着他站起来之前,猛的抓住他的手腕:“你想要我做什么?”
“跟陆景重分手,说你不爱他,”陆正宇说,“不过这也很正常,你现在感染了艾滋,如果执意要跟陆景重一起,恐怕会传染给他,我只是给你一个良好的建议,还能一举两得。”
陆正宇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眼看着就要点上去,我说:“我答应你。”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
我暗自里握紧了拳头,陆景重说过不信你嘴里的话,我也不信!
陆正宇,你等着!
你在毛毛身上付诸的痛苦,我一定会十倍的还给你。
“但是,”我盯着陆正宇,“你要把这个视频删掉,原版的删掉。”
陆正宇挑了挑眉梢:“好,等你做到了,我就当着你的面,把最早的拍摄的那台DV给你。”
我说:“我不信你的话。”
陆正宇一笑:“同样的东西,我不喜欢威胁两次。”
这话说的真是像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君子,威胁么?如果真的是君子,又何必威胁?
我现在看见陆正宇的脸,就想要上去撕烂它,我没有在任何时候有过这种强烈的感受,因为我总是相信人性的。
可惜,现在,我一直以为的真善美,终于破灭了。
这个住处是陆正宇在X县的一栋别墅,现在三更半夜,陆正宇本来说第二天早上再回C市,但是这个地方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下去,我看见他就恶心想吐,所以,他就叫了一辆车,送我回C市。
等坐上了车,车要发动的时候,陆正宇敲了敲车窗,司机按下自动降车窗的按钮。女匠华号。
陆正宇看着我,说:“如果我是你,就先去把孩子流掉,别说你现在是艾滋病潜伏期。”
我微笑了一下:“谢谢忠告。”
就算陆正宇不说,我到C市的第一件事也是去医院,不光检查我的孩子,还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感染上了艾滋。
包里我翻出手机来,手机已经没电了。
我借用司机的车载充电器,冲上电开机,一开机,我就看见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看见上面的数字,我惊了一下。
一百五十八个。
全都是一个名字“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