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
裴斯承说:“那我进去订票。”
裴斯承进去之后,裴昊昱仍然站在凳子上,趴着阳台站好,仍然在练习吹口哨。感觉连吃奶得劲儿都用出来了。
我看着裴昊昱这小样子,就想到了雪糕。
有些时候都没有见到雪糕了,还有小言言,等这次回去,一定要带着他们去好好地玩玩,去游乐场,去海洋公园。
想着雪糕,手机就响了,是陆景重的号码。
我接通,里面传来雪糕的声音:“妈妈!”
“哎,雪糕乖,怎么想到给妈妈打电话啦?”
“想妈妈啦,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雪糕会数数了么?雪糕数,再过三天。妈妈就回去。”
然后,手机递到了陆景重手里,他问:“找到周峪森了?”
我点了点头:“嗯。找到了,明天回云南,见一见唐卡,我就回C市。”
我顿了顿。然后把周峪森今天下午告诉我的话,向陆景重复述了一遍。
“你说,同性恋真的是一种病么?”我想起来在网上查到的有这么一句话——“同性恋和癌症一样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
“傻子,”陆景重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是必死无疑的病,这就是喜欢。喜欢上一个人,刚好是同性而已。”
“那……”我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雪糕将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办?”
“那你会同意么?”陆景重反问我。
“我……”我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不接受,也是因为他们这样与众不同,在社会上会很辛苦,我为他们着想的。”
“如果自己的亲人都不能接受,那么他们会更辛苦。他们会觉得,只有一个人在跟全世界对抗。”
然后,陆景重说了一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
他说:“所以,只要他愿意,我们也应该愿意站在他身旁,陪他对抗这个世界。”
………………
裴斯承的效率很高,直接买了第二天早上开往云南小镇的高铁,只用几个小时就到了,刚刚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裴昊昱小朋友饿的早就前胸贴后背了,直嚷嚷着要去吃麦当劳。
来接的张毅囧了一下,咳咳了两声:“镇上没有麦当劳。”
裴昊昱惊愕的张大嘴:“那肯德基呢?德克士呢?”
张毅说:“……有乡村汉堡。”
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店面。
裴昊昱:“……好吧,也是可以吃的,快给我买来!”
裴斯承直接拎着裴昊昱的衣领把他丢在马路边,从皮夹里夹了一张十元的钞票:“自己去买,只等你五分钟。”
裴昊昱一听,撒丫子就跑了。
我说:“我要不跟他一起去吧?”
四岁多的孩子,总是不放心。
裴斯承摇了摇手指:“让他自己去,自己买的上就吃,买不上就别吃。”
反正也不赶时间,所以就等了一小会儿,裴昊昱买了一个汉堡,端着一大杯可乐,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裴昊昱只比雪糕大一岁半,看来以后也要锻炼雪糕的独立自主能力了,不能让他太黏着陆景重了,要不然我会吃醋的。
在车上,周峪森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扭着头看车窗外,脸色有点阴沉。
等到医院门口停了车,周峪森去旁边的鲜花店里买了一束花。
病房是在五楼的特护室,病人不多,从电梯里走下来,走廊上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的回响。
此时此刻,病房里没有人,只有唐卡正在安安静静地睡着。
我推开门,请周峪森先进。
周峪森站在门口顿了顿脚步,然后径直走到窗前,把话插进了花瓶里,说:“阿卡,我来看你了,这一次,我不走了,不管你怎么骂我,都不走了。”
张毅眼见着要进来,我急忙一把拉了他出去,关上了病房门。
“现在就不要进去打扰了,让他俩说说话。”
张毅摇头,眉头拧在一起:“唐卡有问题……”
我心里一惊,已经冲半开的门缝里望进去,听张毅说:“他现在连眼皮都没有颤动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但是旋即就镇定了下来。
“你去找医生过来,我先进去。”
这个时候,周峪森坐在唐卡的身边,正在拉着他的手,见我进去,嘴里的话才停了,抬头看着我。
我说:“我给你倒杯水。”
周峪森说:“我不渴。”
我径直走到桌边,依旧是倒了一杯水,“那就给唐卡喝。”
周峪森说:“阿卡,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我就是想气气你,怎么不告诉我……”
在周峪森说这些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唐卡根本就没有一丝动静,又不像是深入睡眠,果真像是张毅说的,就连眼睑的薇薇颤动都没有。
我稳稳地端着玻璃杯,走到周峪森身边,将玻璃杯递给他的同时,伸手快速地在唐卡的鼻下探了一下鼻息,倒抽了一口冷气,向后踉跄地退了两步。
周峪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的手有点颤抖,正要开口说话,从病房门外推门进来几个医生,进来就把唐卡的床围住了,为首的一个主治医生蹙着眉:“准备心脏起搏器,电击。”
我把已经完全僵住的周峪森拉到后面,本来想要拉着他出去,他却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掀开唐卡的被子,我看见了他包裹着的断手,医生们撩开病号服,他的肋骨凸出,根本就不见原本胸膛上的胸肌腹肌,我看着都觉得眼眶一酸,便转身出了门,靠在墙壁上,抿着嘴唇,默默地掉眼泪。
我知道,这算是最后的急救了,如果这一次不成功,那就和唐卡真正永远的拜拜了。
张毅正趴在墙上,一只手支撑着额头,肩膀忍不住地在抽搐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说不定还有……”
……希望。
我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爆发出来的一声叫喊,“不!不可能!”
我抢在张毅之前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周峪森正在死死地抱着唐卡的身体,“不可能死了!你们别想动他!我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睁开眼睛冲我笑了!你们都瞎了眼,从哪里看见他死了!他活得好好的!”
主治医生见我和张毅进来,将口罩摘下,说明了情况。
护士想要给唐卡蒙上白色的床单,周峪森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滚!都滚出去!你们敢咒我的阿卡死,你们才死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周峪森,好像是被疯魔附体一样,头上闪烁着黑色的火焰一般。
我说了声抱歉,先让医生护士出去了,给周峪森留下一个可以逐渐冷静下来的空间。
唐卡真的是瘦了,周峪森只用一只胳膊就能抱住他。
他的断臂,在白色的床单处十分明显,上面缠着一圈纱布,因为周峪森的触碰,还殷出了鲜红的血。
周峪森看见了有点慌乱:“怎么办?佳茵,你快去叫医生来帮他包扎一下!”
张毅红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唐哥已经死了!”
周峪森摇头:“你们别骗我了,不可能的,你们就是不想给他包扎,想看着他流血,我不想!”
周峪森说着,就从旁边的医疗柜里拿出了纱布,自己亲自动手,给唐卡在断臂处裹了一圈。
我看着周峪森现在的动作,眼眶很热,滚烫的眼泪就掉落下来。
我制止了要走过去的张毅,微微摇了摇头。
张毅这样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也是红了眼眶,转身就出了病房门。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对面坐了周峪森,中间隔着如今骨瘦嶙峋的唐卡。
周峪森给唐卡包扎好,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佳茵,他们都说唐卡死了,但是我真的看到了,他对我笑了。”
我点了点头:“嗯,他对你笑了。”
周峪森说:“他现在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我们都说好了,等到他这一次做完任务之后退下来,会有一大笔抚恤金,原来两次唐卡都没有要,但是这一次,他说他拿到这笔钱,就要带着我去国外,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的男人,对我说的话从来都会算数的!”
“是,唐卡是真正的男人,铁骨铮铮的汉子。”我说着,眼泪已经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好像断了线的珠子。
周峪森说:“那你哭什么?唐卡好好地在这里躺着。”
我抹了一把眼泪,说:“沙子迷了眼睛了,我没哭。”
周峪森忽然嘴角挑了一抹笑意,在这么一瞬间,眼睛亮的惊人,看着唐卡说,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你知道么,在高三那年,就在他跟着他姐姐去C市之前,一个晚上,他吻了我,”周峪森说,“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恶心,但是我那个时候心跳的特别快,好像有一只鸟雀在扑腾着翅膀乱飞,我特别高兴,直接凑上去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下,现在想起来,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空气,没有亲到,然后我还耿耿于怀了好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个没有亲到的吻。”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周峪森抬起头来问我,此刻,他的眼睛亮的惊人:“你说,我现在趁着他睡着了,偷偷亲他一下,他不会发现吧?”
我摇了摇头:“不会。”
周峪森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俯下身来在唐卡脸颊上偷偷落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
唐卡毕竟已经去世了,遗体不能一直放在病房里,但是,周峪森精神特别好,说不困,一直不去睡。
最后,在我的哄骗下,总算是去洗手间里洗一把脸,我摆手让几个医生赶紧进来,把唐卡的遗体抬走。
我想我,真的忘不了,当周峪森洗过脸之后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病床,那一瞬间,眼睛里迸出来的悲怆,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覆灭了一样。
只不过,这一刻,周峪森表现的特别冷静,没有再喊叫了,只是静静地问:“唐卡真的走了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周峪森自问自答:“嗯,唐卡真的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扳过周峪森的肩膀,因为他比我要高一头,我必须要仰着头看他,我迫使他看着我的眼睛,“周峪森,你听着,唐卡说了,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周峪森似是在自嘲地笑了笑,“我要连同唐卡的,带着他的份,活下去。”
我知道,周峪森既然说出来的,就一定会做得到。
临走之前,我帮着周峪森去收拾了一下唐卡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几件衣服,手机,其余的就是日常的生活用品了,只不过,在一个堆满纸张的杂物箱里,我发现了一个相册。
一本厚厚的相册。
只不过,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周峪森和唐卡的合照,两个人都还是特别青涩的年龄,看起来大约还是十几岁的模样,唐卡搭着周峪森的肩膀,阳光下,两个人的笑脸熠熠生辉。
我将两人的照片抽出来,趁着周峪森睡着的时候,给他夹进了皮夹内层。
………………
唐卡的葬礼是警队的人一手操办的,进火葬场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三分钟,然后唐卡就被装进了一个巴掌大的骨灰盒里。
上一次,我没有去参加乔初的葬礼,是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支撑不住,反而让别人费心。
而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必须要挺住,我还要看着周峪森。
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周峪森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在骨灰盒递在他手中,他也只是用手掂了掂,然后交给了张毅。
唐卡的墓在墓园的东边,墓碑上只有两个字——唐卡,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写。
周峪森只在下葬的当天,对着墓碑鞠了三躬。
回到酒店里,我问周峪森:“要回C市么?”
周峪森说:“当然要,我还没有毕业,总要去销假,毕业证还是要拿到手了,毕竟高考那个时候拼了老命了。”
我一笑。
虽然周峪森和往常并没有太大区别,也经常笑了,但是,他的笑却只在嘴角,永远到不了心里,也到不了眼睛里。
………………
回到C市,我首先参加了蓝萱的婚礼。
在婚礼前一天,蓝萱要我去试伴娘礼服,是一件白色的小礼服,不算很抢新娘子的风头。
但是,在礼服店里试礼服的时候,跟着蓝萱的并不是阿凛,而是另外一个一看就是跟干练的高挑女人,将蓝萱周围的一切都能默不作声安排的井井有条。
不是我刻意去戳蓝萱的痛处,我还是开口问了:“刚才那个女人是你助理?”
蓝萱正在弯着腰整理礼服长裙的长纱,“嗯”了一声。
“那阿凛呢?”
蓝萱的手顿了一下,“他回去了。”
“回哪里去了?”
“回美国了,我把等到大别墅缺一个管家,他就又回去了。”
“哦。”
我故意拉长了尾音,蓝萱始终低着头,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蓝萱比我要大几岁,但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在遇到自己的爱情这方面,总没有旁观者清。
我说:“萱萱姐,说真的,你根本就不在乎圈子里的这些名和利,你为什么要进来呢?你原来说过,是为了阿凛来的,但是现在阿凛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等着结婚么?那我问你,你要嫁的这个薛淼,你了解过么?你又为什么要嫁薛淼?”
蓝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爱情没有为什么,结婚也一样。”
我一笑,“既然没有为什么,何必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呢?反正都是没有原因的,这是后半辈子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
蓝萱这个时候并没有说什么,离开礼服店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来接她,一个男人下来,亲自为蓝萱开了车门,还走过来问我:“需不需要我送您一程?”
这个人就是薛淼了。
我笑了笑:“不用了,我老公来接我。”
薛淼的迈巴赫开走之后,陆景重才开着一辆奥迪A6缓缓开来,我知道陆景重现在这是刻意保持低调,之前也有见他开过宾利欧陆一类的车,但是一上车我就故意啧啧唇,说:“你说,人家来接蓝萱的薛淼开着十分小言的一辆迈巴赫,你就开一辆奥迪,直接降低了一个档次。”
陆景重微微皱了皱眉,问:“什么叫小言?”
我揉了揉鼻子,用十分平易近人的语言说:“小言就是……女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书里几乎每个男人都喜欢。男主是霸道总裁,然后开着像是薛淼那样的迈巴赫类型的车,然后喜欢上了灰姑娘的女主,一路上追啊追啊,然后误会再和好,和好再误会,最后大团圆结局。”
听着我这种解释,陆景重也笑了:“那你说我们俩算不算是小言?”
我摇头:“一定不能够啊,你又没有开迈巴赫。而且我又不是人人都喜欢。”
其实,我和陆景重的故事,真的算不得是小言,他从来都不是霸道总裁,他经历了很多,曾经的辉煌,全都不是唾手可得的,而是经过长达十年乃至更长时间的努力。
而我和陆景重之间,也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误会,只有四年前的一次误会吧,总算没有相见恨晚。
陆景重接我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去了一趟陆氏。
以前,接管陆氏只是为了挡住郑娆和荣家,现在,郑娆和荣家都没有了威胁,索性,我也就不必要继续坐那个代理董事长的位置了,原本我就是学的钢琴,在公司里面管人,根本就不上台面,所以,这一次去,就是想要把这个位置还给陆正宇。
当我说明来意之后,陆正宇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笑了笑解释:“我这不是施舍,就是给你的,不用还。”
然后,陆正宇的脸色更黑了,好像我说的这些话是故意的一样。
嘿嘿,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既然要换给你了,就要膈应死你,反正身后有大boss,再也不怕你了。
陆景重上来的时候戴了一副墨镜,等到了陆正宇的办公室之后,才把墨镜给摘了下来,我急忙十分狗腿地把椅子给他拉开,让他落座,我站在他身后充当临时称职的小秘。
陆正宇冷笑着看着陆景重:“你这是起死复生了?”
陆景重没有像陆正宇这么没有修养,而是好好的说:“明天,我会以佳茵的名义在公司的高层邮箱里发一封邮件,董事长之位转给你,但是股份还是佳茵的,具有法律效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正宇的脸色始终是阴沉着的,一副仇大苦深的面容。
但是我知道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陆高风把陆正宇叫到书房里,整整教训了两个小时,内容无外乎兄弟之间不要互相残害。
这是陆高风亲口告诉我的。
…………
昨天晚上,陆高风叫我去了陆家,我没有告诉陆景重,而是自己去了。
陆高风说:“对于正宇,你们也不要太苛责了,我已经说过他了,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其实,我对陆高风的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行为十分不齿。
“现在知道去管你大儿子了?那早些时候干什么了,你不仅没有帮毛毛,而且还狠心地把他丢弃出去,你以为现在你为了毛毛做,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么?”
这是我对长辈所说的最严重的话,但是我现在想起陆景重曾经受到过的那些苦,我就对他的这个亲生父亲喜欢不起来,只不过因为是长辈,才会一直都客气着。
对我这两句话,陆高风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呵斥我,仿佛是默认了。
自从之上一次出院之后,陆高风的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更是每况愈下,忽然咳嗽了一起来,一声急似一声,我慌了想要打120急救电话还是出去找人,陆高风一把拉住我:“咳……抽屉……第三个,有药。”
我急忙蹲下来,拉开抽屉把里面一瓶白色的药片拿给他,他没有用水,直接就咽了下去,接过我端来的水向下顺了顺。
在他低头的时候,我看见他头上的白色发丝,心里不禁一软。
许久,陆高风才抬起头说了一句:“谢谢……你好好照顾他。”
“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我毛毛,但是不是因为你这句话,”我说,“你如果觉得对他有所亏欠,那就自己去照顾去弥补,别想让我照顾他了,你就可以甩手掌柜了。”
我这句话是故意说的,我真的怕陆高风会因为现在身体逐渐不好,就自暴自弃。
但是我说出这些话之后,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多费口舌了。
既然当初他能够狠得下心来,现在又为什么不会狠下心来呢。
临走前,陆高风给了我一个镯子,我觉得这个镯子特别眼熟,陆高风说:“和景重他妈妈的是一对,现在交给你了。”
手里的翡翠镯子,握在手掌心里沁凉,晕着玉的光泽。
…………
现在,我站在陆景重身边,看陆正宇和陆景重,脸庞果真是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眉毛。
最后,两个人就陆氏的掌权达成了协议,我能看得出来,陆正宇对陆景重是有愧疚的,这个大恶人,就算是有愧疚之心,也不值得被原谅。
…………
第二天上午,是蓝萱的婚礼,在一个大教堂里,薛淼十分大手笔的将红白玫瑰从路口,一直铺了一整条街,直到教堂门口。
可是,一直到婚礼吉时,去接蓝萱的婚车还迟迟没有来。
宾客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了,各种猜测都有,薛家人的脸上也十分不好看,不过反观薛淼,倒是一脸淡定,在一边和裴斯承说话。
裴昊昱穿着花童的白色小礼服,此刻十分懊恼地说:“想我第一次参加婚礼,新娘子竟然就逃婚……”
我蹲下来,一把捂住了裴昊昱的嘴,然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陆景重踱到我身边:“昨天给蓝萱说了点什么?”
我嘴角一弯,“不告诉你。”
等到过了吉时,去接蓝萱的婚车才迟迟开过来。
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薛淼身边耳语了几句。女央布技。
薛淼随即走到台上,拿了话筒,说:“今天新娘子有点私事赶不过来了,所以就我一个人招待大家,请大家慢用……但是礼钱收了概不退回,敞开了吃,尽量把份子钱给吃回去。”
如此,台下宾客,乃至于薛家人脸上,真可谓是异彩纷呈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蓝萱的一条短信——佳茵,我去找阿凛了。
天空中,一架飞机飞过,在蓝天上划下一道白色的云雾线。
祝福你,蓝萱。
………………
原本陆景重订的婚礼是在下个月,但是学校毕业季的事情特别多,我总觉得在校期间举办婚礼有点无视校规的意思,虽然说学校也没有不允许办婚礼这样的校规,我还是磨着他给推迟了,推迟到毕业之后第二年。
虽然我对陆景重一手操办的婚礼也十分好奇,据他自己说绝对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问他:“到底什么样的婚礼啊?”
陆景重挑眉:“你好奇?那还是下个月婚礼。”
“别啊,”我说,“还是毕了业之后吧,桑桑的事情先定下来了,到时候说好的先去参加她的婚礼。”
陆景重刮着我的鼻子:“你不觉得委屈啊,给我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没有办婚礼?”
我抱着他的腰,脸颊蹭在他身上:“是啊,委屈死了,你一定要对我好!一定要宠我!”
陆景重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啊?”
说着,他就又开始对我上下其手了,我一下子被压翻在床上,挠的喘不过气来。
“行了行了,我怕了你啦!但是!”
我强调了一句,“但是,毛毛,我觉得你浑身都是秘密啊,我想知道你的事情,所有的事情。”
陆景重故作高深地挑了挑眉:“真想知道?”
“当然了!”我趴在陆景重的胸膛上,“我在你面前就是透明的,你能一眼看透我,知道我的所有事情,知道我在想什么,”其实,陆景重了解我,是因为我的人生,是从他的出现才开始的,但是陆景重的人生,是因为遇上我之后才开始渐渐圆满的,我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苏晴!”
陆景重忍不住勾起唇角,逗我:“你是不是憋了很久了?”
我用力地点头:“嗯嗯嗯,上次在小镇上见了苏晴,我就想知道了,但是苦于不好开口。”
“现在憋不住了终于开口了?”陆景重轻笑了一声,用了一个巧劲儿,翻身过来,扣住了我的手腕:“我也憋了很久了。”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讷讷地问了他一句:“什么憋了很久?”话音没落,我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捶他的胸膛:“你这个大色狼!”
陆景重漆黑的眼眸里好像湖水荡漾,低头吻了下来:“你先满足我的生理需求,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黑暗中,衣物一件件剥落,我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真是好奇心害死猫,一点不假。
………………
我将我的一生,说给你听。
只等你将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毛毛,此志不渝。
——杜佳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