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的笑容依旧是浅浅的,沉默了好久,才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既然相信,就坐回来,你现在这个架势看起来,像是在跟我对峙。”
我稍稍愣了一下,才又扬起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着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但不知怎么,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我开始有点无法集中精神,看一个文件需要花好长时间。梁景倒是没有催促我,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安静的坐在一侧,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我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件事你会怎么处理?该不该把正源这大半年的账目都拿过来看看?”
“我自己的人,我自然有我解决的途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的正源出任何问题,专心点吧,总不能一点小事就让你分神。日后,你碰到的困难会更多,难不成就为了一件事,其他事情都可以抛在脑后了吗?”他现在算是在循循善诱,虽然没有侧过头来看我,看起来好像冷冷淡淡的样子,但那口气还是十分认真的,今天还带了几分温柔。
过了一会,他忽又转过头来,伸手忽然摸了摸我的脸,说:“下午还要出去见人,运动场合,你可以把妆弄淡一点,不需要太漂亮,自然一些就行。”
被他这么一说,我这老脸竟然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烫,等他转过头去,我憋了半天,才凑过去,戳了戳他的手臂,问:“你刚刚说我太漂亮是什么意思?我今天看起来很漂亮吗?”
只见他斜斜的扬了扬嘴角,黑漆漆的眼珠子斜了过来,笑了一下,竟然没有否认,只说:“嗯,妆前妆后,判若两人。”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像是在讽刺我的意思,我瞪视了他一眼,随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下午他带我见的是一些政府机关人物,陪他们打高尔夫,我原本以为自己过来不过就是给梁景当当花瓶什么的,然而他却频频将我推出去与他们交谈。反正也是瞎聊,与政府机关聊天,大多也是逃不出政治经济方面的问题,聊点正事再插点闲话,怎么样都能聊,只要不说错话就行。
我也就现学现卖,偶尔还搬出梁景问我的一些问题,这样子一来一去倒也没有什么冷场的时候,加之梁景就在身侧站着,就算我到了词穷的时候,也没有关系,他会跳出来继续。
之后的一段日子,他几乎是走到哪儿,就将我带到哪儿,使得我也认识了不少人,而且了解和学到的东西,也多了许多。我在想,这算不算是梁景在间接的培养我的能力?其实想到这一点,我心里的感觉还挺奇怪的。不开心也不难过,就是忽然有些惆怅而已。
至于正源财务主管的事情,我不知道梁景处理的怎么样了,反正那位主管至今还在位置上坐着,并且与顾唯一之间的联系也没有中断。我不知道梁景的用意是什么,但我还是选择静观其变,先盯着。
自那日起,家里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避孕套,也不知道梁景是什么时候买的,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竟然莫名其妙多了数盒套子,款式各异,因有尽有。梁景只说以后不要吃药了,此后我们之间就再没有说起过这个话题。
他手上的石膏取了之后,正源就借了个名头举办了一场宴会,整的还挺隆重的,邀请了许多在商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好些个人还不是S市本土的。梁景对这次的宴会,倒也十分看重,前一个星期,他几乎是亲自下去跟公关部门的人开会,后来他觉得人手不够,就专门在外面找了一件公关公司。
宴会的每个细节,他几乎是全部都亲自过目,并参与进去的。那几天他很忙,公司里好些事情,他都是让我自己处理和决策的,有时候碰上难以决策的,我便有些依赖性质的给他打电话。只不过,每一次他认真安静的听我说完,从来也不给我答案,只来一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错了,我会帮你挽救。”
大约这样三次之后,我就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了,至多是问问他的看法,然后自己决定。这段日子过的平静而又充实,但因为太充实了,我想找个机会去医院都没有时间。我一直让人盯着顾唯一,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偶尔会跟于嘉禾约在一起吃饭什么的,或者去精神病院看看朱子秀。
她曾试图把人从精神病院弄出来,但所幸我在她之前,同精神病院的负责人接触过,恐怕短时间内她绝对没有可能把朱子秀从里面弄出来。她垂死挣扎了一阵之后,应该也就放弃了,这人看似非常安分,但我知道这都是假象。
顾唯一这样的人,生活里恐怕是少不了算计和阴谋的,她要同黑社会搭上关系,那么这辈子她都脱不了身,也别想脱身。
举办宴会那天,已经连着下了几天雨了,原本以为这天雨会停,天气预报也说了会转晴,可这雨从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到现在也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初冬的天气,再加上如此一个雨天,温度更是降了许多。梁景亲自帮我准备了礼服,我这人从上到下也算是由他精心打造了一番,在美容会所弄头发的时候,他就等在一旁,翻看杂志,并且给我说了几个我必须要打交道的人。
头发弄的差不多的时候,高媛双手提着东西,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身上还沾着雨水,进来之后,她一面弄身上的雨水,一边道:“今个这雨也真大,完全没想到会下雨,天气预报也不准,还说今天转晴呢。”
她弄完了才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空着的位置上,然后透过镜子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道:“第一次觉得人如其名。”
高媛虽然没有点名点姓,但从她看着我的目光来看,这话应该是对着我说的。谁都不会讨厌别人夸奖自己,我心里十分开心,便不由的笑了一下,我不是那种被夸习惯的人,高媛也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种话,这会忽然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些害羞,冲着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梁景,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低垂着头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笑了一下,说:“是化妆师技术比较好。”
随后,我就由高媛帮着,去更衣室将她拿来的衣服换上,黑色长裙,款式设计不错,但我不太喜欢黑色,这样感觉像个老巫婆似得。
高媛告诉我,原本她选了一件香槟色的露背长裙,可梁景说不合适,后来就由他挑了一件,然后就由香槟色变成了现在的黑色,不露背,倒是有点露胸。高媛以为梁景是因为不喜欢我露太多,但我想应该不是他只是考虑的比较周到,因为我背上有几个挺深的疤痕,露出来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