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桐望着眼前目眦欲裂的厉御行,她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掐着她的脖子逼问。可是看着这样的他,她只感觉到陌生。那个在马尔代夫的海边,温柔的搂着她翩翩起舞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虽然这里很像马尔代夫,但是到底不是,哪怕她再怎么假装,他们之间,也已经隔着万水千山。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淡漠地看着他,说:“刚才有人唱歌吗?”
厉御行盯着她,似乎想看出她撒谎的痕迹。半晌,他只在她脸上看到了漠然。他握住她肩头的手,缓缓收紧,直到耳畔响起她吃疼的惊呼,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松开了她。
“回去吧,外面紫外线强,当心晒伤。”厉御行说完,转身就走。
叶念桐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刚才唱的歌,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他的反应似乎大了点。
厉御行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她跟上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去。望着阳光下失神的她,声调拔高了一些,“还不走?想变成烤乳猪?”
“……”叶念桐慢吞吞的跟上,走到他身边时,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就好像怕她跑了似的,拉着她往别墅里走去。叶念桐盯着他秀颀英挺的背影。他的肌肤偏白,是长年高居办公室养成的,但是却不显阴柔,反而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穿过椰林,顺着铺着不规则的石板的小路走了一段路,就来到别墅前的栅栏旁,厉御行松开她的手,推开栅栏,等她进去后,他才跟上。
穿过花园,两人站在别墅前的台阶上,两人都是赤脚,脚背上沾了许多细沙,叶念桐起了恶作剧之心,伸脚踩了踩他的脚背,打趣道:“没想到堂堂的厉总。还像孩子一样光着脚丫子,要是你的合作伙伴看到你这样,还放不放心跟你合作。”
厉御行在她嘴里不止一次听到堂堂什么的,每次她说这几个字时,那语气都特别让人牙根痒痒。他伸脚去踩她,她的脚很小,他踩在上面。都担心把她踩碎了。纵助呆巴。
叶念桐见他踩过来,连忙让开,结果还是被他踩中了,她不服气,又踩回去,两人就在台阶上,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玩得不亦乐乎。
别墅上空,盘旋着两人的笑声,久久不曾停歇。
“不玩了不玩了。”叶念桐不依的嚷着,她腿短,厉御行仗着长腿欺负她,她踩他一下,他就踩了她两下,这会儿累得气喘吁吁,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天气很热,她鼻头沁出晶莹剔透的汗珠,她拿手当扇子一样的扇着,不去看站在她旁边的厉御行。厉御行腰上围着浴巾,打着赤膊,在她面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瞧她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他也跟着坐下来,眺望着远处的大海,眉宇间的笑意敛去,显得心事重重。
叶念桐偏头望着他,他五官深邃,轮廓立体,此刻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峰蹙起,她想到他刚才激动的样子,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歌了?”
“不知道那歌叫什么名字,我经常在梦里听见,那首歌的旋律很熟悉。但是每次梦醒后,就忘记了。我总觉得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想要找回,但是我身边的人,说我的记忆很完整,没有缺失。”厉御行语气里透着一种不被了解的寂寥。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叶念桐心里一震,她自己猜测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厉御行说他失忆了,是另一回事。更何况,听他这么说,好像他身边的人,都刻意隐瞒她的存在。
“我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记忆才慢慢恢复。”厉御行偏头望着她,并没有隐瞒她,他得过病,只是没告诉她,他得的是脑瘤。
“你生了什么病?”叶念桐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臂,因着急,她手下的力道也没有控制好,连抓疼了他,她都没有发现。他生病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能让人失去记忆的病,绝非小病,那么他现在……“你现在好了吗?”
厉御行吃疼,却没有拂开她的手,他垂眸看着她如葱白一样的十指,没有马上回答她。他生病的事,一直瞒着外界。即便现在恢复健康了,也一直没有对外声明,他是得了什么病。现在他不想说出来吓坏她,潜意识里,更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历了两年的傻子人生。
“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厉御行伸手,安抚似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眼中的焦急与关切,取悦了他。他就知道,在她面前适当的示弱,她就会重视他。
叶念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即使现在见他好好的坐在她面前,只要一思及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她心里就无法平静,他看起来这么健康,怎么会生病?生的又是什么病?
厉御行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他微笑道:“吓傻了?你放心吧,医生说我恢复得很不错,你一直这么盯着我,我很容易冲动的。”
叶念桐还是没有移开目光,甚至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一味的盯着他,仿佛要确定,现在的他,是不是真的健康的。
厉御行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反而还是一个对她有着企图的正常男人,她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快要忍不住,稍一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压着她。
叶念桐吓了一跳,双手撑在身后,稍稍离他远了些,触到他眼里异常炙热的**,她心颤到不行。厉御行俯身,吻住她的小嘴,舌尖挑开她柔软的唇瓣,长驱直入,凶狠的吻住她。
叶念桐唇齿间满是他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还有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熏得她也像染上了烟瘾一样,脸儿持续在发烫。
这一次,她很乖顺,大概是被他刚才所说的,生了一场大病,给吓坏了。所以她安静的任由他吻她,先前的坚持,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只想沉迷在他的吻里。
吻不够,这是厉御行身体反射给大脑的信息,他知道他很卑鄙,用自己的病,来让她舍不得拒绝他。他想,就算他现在把自己放进她体内,她都不会拒绝。可是……,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还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目光里有着深沉的情感以及浓浓的关切。
贴着她的唇,缓缓分开……
身上的重量倏地一轻,叶念桐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被他压在地上。她坐起来,怅然若失地看着他坐回原位,微微张嘴,“你……”
声音有些哑,是被他吻过后造成的,长廊下,暧昧的气氛丝丝萦绕。
厉御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外面太热了,我们进屋去。”
叶念桐被动的被他拽着来到外面浇花的水龙头下,他拧开水龙头,示意她将脚伸过去,他在她面前蹲下,也不嫌脏,握着她的脚对着水柱清洗起来。
叶念桐站不稳,小手撑在他肩头,垂眸看着他仔细的帮她清理指缝间的细沙。他的手掌温暖厚实,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她胸臆间一股热流徘徊不去,半晌,她闭上眼睛,将涌至眼眶的热潮逼退回去。
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说深,他们没有在一起,说浅,世界这么大,他失去记忆,仍在茫茫人海中与她重逢。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那么他们为什么还有四年的别离?
厉御行给她洗好了一只脚,又换了另一只,她的脚很小,放在他掌心,还没有他手掌长。古时候所说的莲足,大抵就是指她这样的。
洗好后,他站起来,将她揽腰抱起。叶念桐还在发呆,冷不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已经抱着她上了台阶,踢开门,将她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嘱咐了一句把鞋穿上,他穿着人字拖走到台阶下,开了水龙头,就在冷水下面冲了个冷水澡。
叶念桐站在门边,看他解开围在腰上的浴巾,露出紧身的平脚泳裤,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那里撑起来的弧度。她顿时脸红耳赤的移开视线,她想,她肯定是被厉御行的话吓傻了,要不然反应怎么变迟钝了。
厉御行冲了个冷水澡,将心头的绮念冲刷的一点不剩。面对她时,他就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她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冲动得不行。
厉御行擦干身上的水渍,转身进了客厅。
开放式厨房里,叶念桐为他们的午餐忙碌着,他转身上楼,换了一套休闲装下来,看到她九分西裤满是沙子,他将她拉出厨房,“上去找一套衣服换下,你这样子做饭,我担心吃满嘴的沙。”
叶念桐没有带衣服,但是看厉御行穿着沙滩裤和休闲t恤,她就知道他来之前,肯定让人备好了衣服。她将围裙解下来,转身噔噔上楼去了。
卧室的衣橱里,果然备有女人的衣服。她看着眼前的华服,不知为什么,就那么煞风景的想起了季媛媛,想到她,她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他应该经常带季媛媛来这里度假吧,否则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她越想心里越泛酸,想到这些衣服是季媛媛穿过的,她就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往身上套。
就当她是矫情吧,她在男装里挑了一件白色衬衫,将身上的衬衫换下来,他一米八六的个子,比她高出许多。他的衬衫穿在身上,长度快到膝盖了,可以当成裙子穿。
她拿起换下来的衣服,去卫浴间清洗干净,然后拿衣架晾在外面的阳台上,这才转身下楼。
厉御行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到叶念桐经过缓步台,正在下楼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两条明晃晃白生生的长腿,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在他的印象里,她基本穿着老气横秋的职业装,九分西裤。哪怕没有上班,她也是t恤九分裤。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所以这会儿看着她的两条腿儿,一团热气,在他小腹炸开。他的视线往上移,这一看,更想喷鼻血了。
她穿着他的白衬衣,随着走动,衣角翻飞,隐约可见衣摆下的迷人风景,他顿时口干舌躁起来,这女人是故意穿成这样勾引他的吧?衣柜里明明有给她准备换洗的衣服。
叶念桐刚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穿他的衬衫有什么不对,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可是直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才意识到危险。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匹狼,她不招惹他,他都想将她拆吃入腹了,更何况她现在穿着他的衬衫,下面还没有穿外裤,那不更是惹得他兽性大发?
她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进退不得。
厉御行清了清嗓子,仍旧掩饰不住嗓音里的暗哑,“你……没看到为你准备的衣服吗?”
“啊?”叶念桐的反应很挫,她知道,只要一遇到他,她就会变成笨蛋。
厉御行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与赞赏,说道:“不过你穿我的衬衫,别有一番风味。”
“……”叶念桐听出他语气里的调戏,她指了指楼上,隐约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你说楼上的衣服是为我准备的?”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穿裙子?”厉御行好心情的反问道,“再说,你没看到衣服上还挂着吊牌?”
“……”叶念桐心里窘迫极了,摆了这么大个乌龙,她都不敢与他火热的目光对视,她转身噔噔的再度往楼上跑去,身后传来厉御行愉悦的笑声,她恨不得扒个地缝,立即地遁回g市,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跑回卧室,她关上门,顺手反锁上,后背靠在门板上,还能听到他的笑声,她郁闷得要死。果然,一遇到他,她的智商就呈负数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叫你乱吃飞醋,现在知道丢人现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