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峰有些意外,原以为老太太见到龙子昕后,会情绪波动导致一片兵荒马乱,他和言瑾也都通知了箫默。
箫默上午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已经在来的路上,可没想到最平静的那个人是老太太,当然,平静应该只是老太太的一种表象。
为了转移老太太内心的伤感情绪,何俊峰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外婆”后,说了几句台湾话,龙子昕听不懂,老太太眼眸亮了,她道了声“真的?”转而看着龙子昕。
龙子昕正感莫名,就见何俊峰凝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沁出水来,“不是在江州市给外婆求了健康符吗?快拿来给外婆瞧瞧。”
闻言,龙子昕连忙起身,言家在美国生活优渥,什么也不缺,为了带礼物之事,龙子昕在江州市算是绞尽奶汁,后来何俊峰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所以在来美国的前一天,他们特意去寿安寺求了健康符。
言老太自幼在台湾长大,信佛,何俊峰让龙子昕送健康符算是送到点子上了,就连言泽昊和言瑾都看着高兴。
龙子昕把健康符递给外婆后,坐在了她的身边,老太太先是抱了抱龙子昕,然后仔细打量着健康符,感慨道,“子昕有心了。”
“是有心。”言泽昊滑着轮椅过来,看着龙子昕时,脸部线条柔和,“谢谢你,子昕。”
龙子昕笑了笑,再去拿带给舅舅的礼物,金银珠宝他又怎会欢喜,她知道舅舅喜欢喝中国茶,所以买了一套中国茶具,言泽昊笑道,“子昕,泡壶茶,让舅舅尝尝。”
一壶茶汤,取了茶杯倒入其中,颜色温暖,何俊峰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关注焦点不一样,茶桌上摆设简洁,古旧青花,一盆绿竹,都不及龙子昕沉静安然。
言泽昊闻着茶香,抿了一口,感慨道,“还是子昕煮的茶好喝。”
外婆品着茶,点头微笑,眼里早已经是湿光点点。
龙子昕抬眸看着何俊峰,不是在夸他,但他眉眼间的自豪,又跟夸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言瑾喝不习惯茶,便抱着双臂,依靠在沙发边上,笑眯眯的讨要礼物,“子昕,表哥的呢?”她送给奶奶和父亲的礼物都很特别,也很用心,所以他很期待龙子昕给他带了什么。
龙子昕看了一眼何俊峰,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言瑾双手接起,然后看着她,应是想询问,却不知该怎么问,这样的眼神说穿了,就是质疑和疑惑。
何俊峰眉眼温淡,“还不打开看看?”
言瑾慢慢拆开盒子,随之一双眼睛瞪到无限大。
那是一只钢笔!礼物是何俊峰准备的,龙子昕只知道盒子里是钢笔,却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言瑾手中的钢笔,笔帽顶端有着万宝龙独有的星形标志,笔尖部位全部使用镀铑白金,保留了万宝龙精妙的刻工,笔帽上还内嵌着一颗钻石。
李一航是内行,知道这支钢笔,虽说简单大气,钻石处理上很低调,不太张扬,但折合人民币,少说也有几十万。
这只笔的价格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言瑾有收集钢笔的爱好,这只限量版钢笔,他只见过图片,也找遍了世界各地,未果,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欣喜若狂时,他抱起龙子昕,亲了她脸颊一口,“子昕,我爱死你的。”
何俊峰目睹这一幕,神情冷然,早知道言瑾会亲龙子昕,就不送他钢笔了。
言瑾望着那人的凛冽眼神,双手抬高,用英语说了一句,“抱歉。”嘴里说着抱歉,嘴角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如获至宝了一只钢笔,还亲了某人的老婆,真是高兴啦!
午餐很丰盛,席间免不了觥筹交错,言瑾给龙子昕倒酒时,她端着杯子站了起来,这是礼数。
红酒欲要倒进杯里,被何俊峰阻止了,“小昕不喝酒。”
“俊峰,你也太护弟妹了吧?今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哪有不喝酒的道理?”言瑾不依不饶。
“可不是嘛!”言泽昊看着龙子昕,叹声道,“你和俊峰结婚,婚礼没办,婚宴也没举行,言家实在是惭愧,今天聚在一起,说什么也要敬你一杯。”
言泽昊都这么说了,按理说这酒龙子昕是避不掉的,但还是被何俊峰拒绝了,“小昕身子虚,一直在用中药调养,医生嘱咐不能饮酒,这样吧,小昕用白开水代敬也是一样。”
箫默听何俊峰这样一说,明白了,就在一旁打圆场,“弟妹在喝中药,情况特殊,那就用白开水吧。”
既然如此,言泽昊父子也不再强求。
龙子昕真是服了何俊峰,他不仅把药方带到了美国,还用保温杯把熬好的药带到了言家。
老太太有些贪杯,言瑾有心劝说,言泽昊却是一脸纵容,难得母亲高兴,就让她喝吧,大不了醉酒后煮碗醒酒汤。
饭后,箫默离开言家去了医院,言瑾和何俊峰在书房谈公事,甜甜在客厅沙发上睡觉,老太太喝了醒酒汤在一楼卧室里躺着,李一航和孟旭阳在手提电脑上看股票走势。
言泽昊带着龙子昕去了杨静婉曾经住过的房间,面积不大的房间,摆放着一个朱红色大衣橱,年代久远,橱身斑驳,早已看不清楚它的外貌,但橱身上深嵌的大镜子却依然光滑可鉴。
镜子投射出房间一角,空荡凄凉,但是房间却很干净。
“今年四月五号之前,只有我和你外婆才能进这间房子,所以房子的卫生都是我和你外婆亲力亲为。”言泽昊说话时,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太太非要自己动手打扫房间的卫生,那是带着怎样的悲伤和苍凉!”
言泽昊把窗帘全部拉开,整个房间仿佛处身在了刺目的光影之中,这时龙子昕看见墙上有一幅油画,尺寸很大,因为挂在高处,所以需要仰着脸朝上看。
言泽昊说,“这是你外公、外婆,我和你妈妈,一家四口的合影照。”
这是龙子昕第一次看到外公,还有年轻时候的外婆,和少年时代的舅舅和妈妈。
一家四口坐在花园白色长椅上,外公在左,年轻英俊,眉眼冷峻,倒是和舅舅很是相像,只不过舅舅的眼神要较之外公年轻时尤为温和,外婆坐在右边,年轻时候的她很美,笑得也是温婉贤淑,少年时的舅舅站在外婆身后,阳光帅气,笑得无忧欢喜,妈妈站在外公身后,漂亮清雅,面对镜头浅笑时,只会让人联想到岁月静好。
舅舅和妈妈笑得那么欢喜……外婆笑得那么幸福……
龙子昕看了,起初也是笑了笑,但她想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导致死的死,伤的伤,她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油画下面,是一个古典架子,每一层都摆满了照片,龙子昕看了一下,多是言家四人的照片,言泽昊主动解说,他指着一张黑白照片对龙子昕说,“这是我的爷爷和奶奶,也就是你的太爷爷,太奶奶,你太爷爷膝盖上坐的是我,我那时只有几岁,而你妈妈还在襁褓中,就是你太奶奶怀里抱着的,据说我爷爷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他不喜欢你妈妈,照这张照片时,他非要把你妈妈放在一边,不准参加拍照,是你外公执意把你妈妈抱来放在你太奶奶怀里的,这是言家仅存的一张全家福,后来,你妈妈随你爸爸离开美国后,你外公经常对着这张照片长吁短叹,说当年你的太爷爷不让你妈妈一起照相就是不吉利,他不喜欢这张照片,所以把它放在最底层。”
摆放位置确实很低,不注意看,可能会一眼扫过。
“自从你妈妈离开这个家后,你外公就把所有有你妈妈的照片全部收集在这间屋子,也不准家人提起言静婉的名字,所以言瑾和言婉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
“你外公如果和你太爷爷一样重男轻女的话,也不至于……你外公很爱你的妈妈,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着一贫如洗的龙广辉受苦,所以才……哎,我当年也是糊涂啊……”
龙子昕这时看到了一对男女,男人年纪比言泽昊年长,二十几岁的年纪,女孩是杨静婉,还是少女模样,两人站在一起时,杨静婉嘴角有笑,但几乎看不见,龙子昕注意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颇为意气风发。
她指着照片上的男人问言泽昊,“他是谁?”
“一位世交的儿子,家境很好,也是你外公相中的女婿。”这次不待龙子昕询问,又指了指照片上的少女道,“这是静婉还没有认识龙广辉之前照的照片,如果广辉不来美国,如果静婉不认识广辉,她应该会和这个男人结婚,会过着安逸的生活,会子孙满堂,会还活着……”
龙子昕眼睛发潮了,如果龙广辉不来美国,这个世上也就没有她的存在,只可惜,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她看见一张木制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影集,龙子昕随手翻开。
“照片上的婴儿是你的妈妈。”言泽昊在一旁解释。
婴儿时期的妈妈躺在床上睡着了,外婆侧躺在她身边,笑意浓浓的看着她。
花园里,外公面对面把妈妈高高举起,惹得她咧着嘴直笑。
客厅沙发上,妈妈手里抱着玩具熊,枕着外婆的腿睡着了。
草坪上,外公逗妈妈开心,阳光下教她打太极,妈妈在一旁眉开眼笑的模仿着。
外婆穿着白色长裙,怀里除了抱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妈妈,还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母女两人开心的在阳光下露齿大笑。
夏日海滩,蓝色天空下,外公和外婆分别拉着妈妈的手在沙滩上慢跑。
坐在外公肩膀上伸臂飞翔的妈妈;躺在地毯上和外婆玩耍的妈妈;舅舅和妈妈在游乐场嬉笑着追赶……
这样的照片太多,太多了,几乎囊括了妈妈整个成长年龄段:婴儿时期、儿童时期、少年时期、成人时期,其中还有妈妈跳舞、拉小提琴的照片。
看得出来,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很喜欢妈妈,所以他们是爱她情怯,所以才会极力阻止妈妈和爸爸交往……
合上影集,龙子昕打开书桌上的一只盒子,里面放着几个早已经褪了色的发夹,然后就是毕业证和各种荣誉证书……
这些都是妈妈的,龙子昕的一颗心忽然间很疼,雾气在眼睛里浅浅浮动。
言泽昊滑着轮椅,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因为年代久远,盒子依稀可以看到斑驳的痕迹。
“子昕,这是你妈妈最心爱的小提琴,你拿去吧……”言泽昊说不下去了,眼里的眼泪慢慢聚集在一起,然后缓缓滑落。
龙子昕抬眸看着言泽昊,眼里有着泪光。
“静婉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听……”言泽昊含着泪,说得那么骄傲,好像夸奖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子昕延续着静婉的生命,看到这个孩子,心中的温暖一如当初时,仿佛静婉就在他身边。
龙子昕接过小提琴,抱着,那么紧的力道,似乎想要把它融进身体里。
长久沉默后,龙子昕忽然开口问言泽昊,“外婆是不是知道……”知道她妈妈不在人世了?因为今天见面,外婆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起她爸妈。
言泽昊摇头,“我们都没有告诉她实情。”
说完,不由蹙眉,心里也觉得,今天老太太似乎……
龙子昕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竟到了下午三点半,不知何俊峰和言瑾谈完公事没有,回到客厅,经过书房,房门没关,不时有交谈声传递出来。
言泽昊询问她,是否打算午休?
即将下午四点,龙子昕午休计划怕是要泡汤了,甜甜等一下会醒,还有微醉的外婆,想到外婆,龙子昕朝着一楼的卧室走去,卧室门没关,她推门轻轻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薰衣草的香味,舅舅之前说外婆睡眠质量不太好,所以卧室里通常会有安神香。
龙子昕坐在床沿,眼眸垂敛,静静看着闭眼沉睡的外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嘴角有着浅浅的笑容,很多事只是出于本能,看到外婆心里总归是温暖的,沧桑藏匿在老人家的皱纹里,因为生活给予了厚重,所以外婆才会这般慈悲平和。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声,龙子昕抬头,只见甜甜伸着小脑袋在张望,她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招手示意甜甜进来。
孩子很懂事,进去时,将脚步放的很慢很轻,走到龙子昕面前,靠着她的身子依偎过去,龙子昕伸出右手把她揽在怀里,脸磨蹭着甜甜软软的发丝。
卧室门口,言泽昊看着此景,笑了。
……
书房里,李一航正在向何俊峰汇报江州市那边的情况,昨天,根据wind数据,两市市值为71。56万亿元,而今日暴跌之后,两市市值则为68。64万亿元。单日蒸发了2。92万亿元!2。92万亿元是什么概念呢?以A股目前的2。31亿账户来算,相当于股民人均赔了一万多元。
江州市已经进入夏家,而A股市场却遭遇了“倒春寒”,特别是何氏,一些股民围堵在公司门口,昨日有股民赔得血本无归,在情绪失控之下,扔了好几位高层人员一身鸡蛋,就连韩淑珍也未能幸免,报纸上给出了近景照,韩淑珍手臂横挡脸前,但手臂上却黏着破碎的鸡蛋清和鸡蛋黄。
何俊峰听了李一航的汇报,单手插腰,走到窗前,“再加把火,还不够乱。”
股民往高层人员身上扔鸡蛋,倒也正常,但扔得时候,刚好被媒体精准的捕捉到,事后快速丢脸到商界,就不仅仅是倒霉这么简单了。
何俊峰这几日陪龙子昕来美国,但该干的事情,却是一件也不落。
……
老太太一直睡到五点多钟,才醒来,见床沿边上趴着一个身影,窗外的夕阳照在龙子昕身影上,如梦似幻,老太太的心莫名难受,二十四岁的子昕和二十二岁的静婉重叠,静婉也曾趴在床边陪她午睡,看到她醒来,会揉着眼睛的叫着“妈妈,你醒了”。
老太太的眼睛湿了,因为她的静婉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趴在床边,再也不会叫她一声……妈妈。
想到这,她的喉咙开始发痒,想咳嗽,又怕吵醒子昕,所以她忍着,但是越忍越难受,她捂着嘴,低低咳嗽着。
打盹中的龙子昕听到咳嗽声,抬起头,咳嗽声是外婆发出来的,年迈,苍老的外婆担心吵醒她,咳嗽的时候用手掩住口鼻,压抑的咳嗽着,大概忍久了,难免眼眶红红的,满是皱纹的手指探向一旁的桌案,上面摆着一只水杯,不过已经空了。
“外婆,我给您去倒水。”家里请了护工长年照顾老太太,此刻因为龙子昕在卧室,那护工就出去购物了。
龙子昕倒了水回到卧室,先把水杯放在桌上,弯腰扶老太太坐起身,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坐在她的床沿,轻轻吹着热水。
老太太看着她,在她眼里无疑龙子昕是个好孩子,美好温暖,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和肩上,颜色太黑,所以缱绻中似乎又带着大海一般的潮湿,太像静婉了。
“外婆。”温淡的语调,没有过多的话语,龙子昕把水杯送到老太太嘴边。
那水喝在嘴里,滋润着老太太发痒的嗓子,有一种沁人心扉的暖,半杯水喝完,水份似乎全都蒸发到了眼睛里,“静婉……”极轻的声音,更像是呢喃自语。
外婆叫着“静婉”两个字时,面色平静,就连声音也是平静无比,不露丝毫悲伤和痛苦,这让龙子昕心如刀割。
“外婆……”她轻轻叫了一声,意思是说,她不是静婉,她是静婉的女儿龙子昕。
“我知道,你是子昕,不是静婉。”老太太望着她,声音融合在夕阳余晖里,带着淡淡的沧桑,“我的静婉死了!”
龙子昕被她后面的那句陈述吓了一跳,抬头看她,眸色一片荒凉。
“我的女儿,我很了解,她性子虽然倔强,但内心温软,静婉不是一个心狠之人!我在这里等了她三十年,她都没有回来,不是她对这个家心存怨恨,而是……她走了,她和她的爸爸团聚去了。”
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意袭击着龙子昕的心脏,他们在隐瞒外婆的时候,其实外婆的心却比他们每个人都剔透,老人家只是不说而已。
龙子昕怔怔地坐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日子啊,过的真快……”老人家拉着她的手,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仿佛在瞬间蕴含着千言万语,“静婉离开家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转眼静婉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龙子昕抿了抿唇,心口闷的生疼,眼睛酸涩不已。
老人家看着她,声音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沧桑感,她说她曾经看过一个佛经小故事。
有人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有人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说,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老太太讲到这里顿了顿,她说,“曾经有个女孩叫静婉,她很美,她的心灵更美,但是她的家人却把她的心伤了,但她没有怨恨她的家人,她的心里一直都有她的家人,她虽然为了爱情选择离开她的家人,但她隔三差五就会来到她妈妈的梦里,陪她妈妈说话。我知道她会回来,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等她……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肯舍弃三十年,四十年的阳寿来换取静婉的生命,我只希望上天能够把静婉还给我,让我同意她和广辉的婚事。”
龙子昕心痛抽紧,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莎士比亚说:悲剧就是将美好一点点的撕裂给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