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峰从温水里捞起那双白嫩的脚时,无意滑过龙子昕的脚心,脚心敏感,她便下意识双脚蜷起,何俊峰紧抓着不放时,竟生出了几分孩童的顽皮之意,含笑挠她脚心,这么一刺激,主卧竟响起龙子昕的浅笑声。
认识龙子昕一年多,何俊峰见过她多种微笑,却唯独没有见她这么开怀笑过,紫罗兰色的大床上,龙子昕半躺在上面,青丝如瀑,宛如最上等的丝绸,灯光照在她白瓷一般的容颜上,那是一张素净的清丽面庞……
握着她双脚的手指忽然撤离,龙子昕嘴角笑意未散,已有一双有力的手臂俯撑床铺,只需一低头,就深深地吻住了她。
龙子昕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呼吸没调整好,推着他轻轻挣扎,他暂离她的唇,龙子昕趁空深吸几口气,还是没能逃过他强势的索取。
无奈顺从,似是一种习惯,只要她情绪外露,何俊峰就会紧追而上,除了挑动她的热情之外,更是把他的热情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吻的时间不算太长,因为龙子昕怀着孕,那样的半仰躺姿势让她颇不舒服,想必何俊峰心里也是清楚无比,要不然也不会在离开她的唇时,又依依不舍的轻咬了一下。
龙子昕不设防,吃痛出声,怎么听都像是申吟。
许久之后,何俊峰顺势把呼吸不稳的抱坐起身,凝视她红肿的唇,他的嘴角开始有笑意微露,声音沙哑,“昕,我喜欢看你笑。”
龙子昕眼睛里闪烁着水一样的光,适才差点笑出眼泪来,他喜欢看她笑,所以他会有千百种的方法和手段让她微笑,如同此刻。
温暖的灯光细细碎碎的洒落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何俊峰握着龙子昕的手,灯光下十指交握,亲密相扣。
何俊峰静静的看着,过了片刻,问龙子昕,“为什么忽然告诉了韩淑珍?”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龙子昕是想借用韩淑珍之手让言婉堕胎。
龙子昕抬起另外一只手,摸着何俊峰的脸,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让言婉肚子里的孩子久留,而她又不可能堕胎,这样的话,你可能会采取强制措辞,我担心韩淑珍他们会拿这事说事,到时候对你不利,所以我觉得告诉韩淑珍,让她出面把言婉肚子里的孩子堕掉比较好。”
“担心我?”他缓缓开口,溢出一声轻叹。
“俊峰,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龙子昕轻轻伏在何俊峰的肩膀上,距离那么近,近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何俊峰的胸口被某件重物重击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那一刻,好像电影被定格了一般,何俊峰只是那么痴痴的望着龙子昕,他问她,“言婉之事,我冤枉了你,你不怪我?”
她笑着摇头,柔声问他,“你爱我吗?”
“爱。”答案好像就在嘴边,不用想,就直接吐露而出。
她看着他,他的双眸好像耀眼的星辰,光彩熠熠,她想这一辈子,只怕都忘不了这一幕。
她在他怀里慢慢直起身,然后搂住他脖子,而他极有默契的抱紧她,察觉她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里,瓮声瓮气的呢喃了一句什么话。
他没听清,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很可爱!”这一次,龙子昕的声音很清晰,额头和何俊峰额头相抵,呼吸缠绵,但却隐有凝滞。
何俊峰还以为她会说那三个字,结果竟然是四个字“你很可爱”。
可爱?
看着龙子昕好几秒,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俊雅的脸庞有了一抹可疑的红。
见龙子昕眉眼间都是笑意,霸道的唇直接覆盖而上,透着情动下的失控。
确实是失控了,那样的吻有些凶狠,称不上是吻,近乎粗暴的咬着龙子昕的唇,追寻她躲避的舌,变换着角度深入,那么急迫的啃噬,伴随着双手的力道,似乎很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才罢休。
细碎的申吟,伴随他低低的喘息声,看着如此压抑*的他,她竟有些心疼。
“你快把我饿坏了。”近乎挫败的呢喃声响起,龙子昕不由低低的笑了。
他含住她的下唇,眼底有笑,却正色道,“不许笑。”
“好,我不笑。”龙子昕真的没有再笑,把唇贴在何俊峰的唇上,之前是谁说要她多笑,现在又不准她笑,这不是可爱是什么?
何俊峰有些余惊未了,明明内心欢喜,却强自镇定道,“想干什么?”
“何先生,看不出来吗?我在引诱你。”
何俊峰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厮磨着她的唇,“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配合我,把嘴张开。”龙子昕说着,学他一样,咬了咬他的下唇,不过力道有些重。
何俊峰吃痛张嘴瞬间,龙子昕灵活的舌趁机钻了进去……
对于何俊峰来说,他喜欢这样的龙子昕,脸红红的,明明很羞窘,却故作老练的挑逗他,动作虽然生涩,但却风情万种。
何俊峰手指钻入她的衣服中,轻轻抚摸着,似是一种无言的安抚。
……
这几天,江州市的媒体就像开了锅似的,沸腾了,《豪门情变,姐妹争夫》如火如荼的时候,本市最大的媒体公司爆出了违法乱纪的丑闻。
其实,任何一家公司,比如FXD集团,比如郭明良的媒体公司,风光事可以人尽皆知,但隐晦事只能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何俊峰比郭明良高明的是,郭明良有把柄落在了何俊峰的手里,但何俊峰率领的FXD集团,却没有被郭明良寻觅到任何蛛丝马迹,当然,绯闻除外。
为何俊峰做事,上至高层、下至警卫、佣人,不管何俊峰平时都见了哪些高官显要,全都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这里所谓的“不能说”,是致命的,断然不能摆上台面。
郭明良栽了,它栽在何俊峰一个团队的抽丝剥茧上,更栽在何俊峰的未雨绸缪上,所以郭明良才会在看到那些文件时,受了惊。
他自以为有些事只属于公司内部机密,却没有想到竟会被何俊峰一截一截的扒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当郭太太失魂落魄跑进来,“你快出去看看,警察来了,说要带你去问话。”
郭明良感觉自己心跳剧烈,竟是好一阵头晕目眩。
警察为什么要带他问话?
刹那间,郭明良像是被人逼进了黑暗里,这两天,他一直在努力挽回,但何俊峰根本不见他,而且因为他的媒体公司开了头之后,其他的媒体公司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将何俊峰和龙子昕,还有言婉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渲染成了两姐妹侍一夫……
这,就是招惹何俊峰的代价?
是的,这就是招惹何俊峰的代价。
已经好几天了,何氏和FXD集团的股票在股市一泻千里,大盘绿成一片,很多股民来不及抛盘,股票被套缩水,交易厅里咒骂不断,恶劣事件层出不穷。
这事,何俊峰早有预料,言瑾正带着他的精英团队在力挽狂澜。
何氏高层一片兵荒马乱,韩淑珍这天上午接到了何煜的电话,闻声竟是百感交集,儿子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她唤了一声“小煜”,本该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因为言婉之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去收拾何氏那个乱摊子?
“度假村的所有项目已经停工了。”何煜声音孤零零响起,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已无痕。
已到年尾,工地上已经欠了工人几个月的工资,不停工才怪。
……
何家农院,韩淑珍在吃早餐的时候,把亲手做的煎鸡蛋放在言婉面前,泛着血丝的眼眶愈发红了。
言婉没有和何俊峰发生关系,但言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何俊峰的,这个毋庸置疑。
对于韩淑珍来说,傲气如她,现在,众人都知道言婉怀了何俊峰的孩子,若是再让众人知道言婉是她的亲生女儿,除非她死。
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声名尽毁,不能毁了她女儿的名誉和未来,更不能让人人都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她。
不能,绝对不能!
梅红病来如山倒,昨晚,当“何叶”带着岁月积压的尘埃,就那么猝然的扑面而来时,向来身体健康的梅红,体温39度,她抬起手臂搁置在眼睛上,不仅额头出了汗,就连眼睛也开始出了汗……
何承光同桌吃早餐,他低着头时,隐有一滴泪从他眼眶砸落,老母亲之所以生病还没有及时送往医院,就是为了等言婉一起去医院。
韩淑珍见言婉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慢慢擦嘴时,言婉也放下筷子,看着她。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婉婉,我有话对你说。”
“姑姑,我有话对你说。”既然她是韩淑珍哥哥的女儿,理应叫韩淑珍为姑姑。
韩淑珍似乎知道言婉要说什么,抿了唇,也不说什么“你先说”之类的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在何承光惊愕的目光下,抽出一支烟点燃,刚抽了几口,何承光问道,“淑珍,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竟然不知道韩淑珍还有这个嗜好。
某人不理他,又抽了一口,耳边响起言婉捂着口鼻的抵制闷声,“姑姑……”示意韩淑珍,她是孕妇,此地不宜抽烟。
烟被韩淑珍捻灭,力道发狠,说话的声音也干脆利落,“把孩子打掉!”
“不!”言婉没有丝毫犹豫。
韩淑珍的脑袋钝钝的痛,她看着态度坚决的言婉,神色凄婉,“婉婉,你能叫我一声姑姑,说明我们是亲人,既然是亲人,我就应该关心你、爱护你。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昨天之前,我把你当做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准备用来对付龙子昕和何俊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的内侄女,是我韩家的血脉,我要为你的未来考虑,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韩淑珍说着,抬起右手手指,指尖敲了敲餐桌,这是她开会时,发号命令的习惯性动作。
“不,我坚决不打掉这个孩子。”两年前,她就在为能怀上何俊峰的孩子做准备,现在好不容易得手了,她怎么可能放手?
两年来,日思梦想,梦牵魂绕,为的这就这一天。
韩淑珍左手攥着纸巾,唇角微微抽搐,“婉婉,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你看你,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还懂四国语言,追你的男孩子应该趋之若鹜,所以听姑姑的话,咱们打掉这个孩子,从头开始,好不好?”
言婉摇了摇头,油盐不进,“姑姑,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婉婉。”这时,何承光说话了,“听你……姑姑的话,她都是为了你好。”
“姑父,姑姑,看在我是你们亲人的份上,帮我离开这里,离开江州市,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这辈子都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言婉说这些的时候,甚至还打起了手势,不知是为了让何承光和韩淑珍帮她,还是她在给自己下坚定的决心。
何俊峰只给她三天的期限,时候一到,言出必行的何俊峰肯定会采取行动,她必须离开这里,可是外面有人把守,她只能求助韩淑珍等人的帮助,只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她会卷土重来,就算取代不了龙子昕,她也要给何俊峰和龙子昕他们添堵。
何承光沉默。
韩淑珍慢慢抬头看言婉,之前看似闲适的手指却紧紧的交握着,那双久经沙场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疼痛的光,“让我考虑一下。”
还用考虑吗?
这是韩淑珍的缓兵之计!
劝说无效,只能采用下下策。
那天天气阴沉的厉害,虽然没有下雨下雪,但北风呼呼的吹。
中午,何煜被何承光打电话叫回来,他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好好聚在一起吃过饭了,何承光一上午就在做菜,韩淑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竟然在厨房里帮厨,还专门为言婉炖了营养汤。
看见何煜回来,韩淑珍把他叫到何承光的房间,关上门,讲了关于言婉的身世。
听闻言婉就是自己十多年前丢失的亲姐姐,何煜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间炸开了,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旋地转,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世事弄人,手里还没有放下的手套从他手中滑落,死气沉沉的蛰伏在了地面上。
韩淑珍又叮嘱何煜,她已经重新给言婉订制了一种身份,千万别露馅了。
这顿中饭,吃得下,咽不下。
期间,何承光走过来告诉韩淑珍,说是营养汤熬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言婉的口味,韩淑珍让他把汤端上来。
言婉闻到汤味,顿时馋性泛滥,先是喝了小半碗汤,后来端着一碗汤有意巴结韩淑珍。
“谢谢。”韩淑珍接过来,放在面前,没有喝。
餐桌上的那些饭菜戳戳捣捣,最先放下筷子的竟是何煜,再然后是何承光,以至于到最后只有言婉一个人在用餐。
不吃饭,那就喝水吧!何承光往几人的杯子里倒了热水,杯口冒出的热气,就像隆冬天有人正在浅浅呼吸一般。
饭桌上,韩淑珍问起了公司的一些事情,何煜心不在焉回答着。
言婉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时,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就在韩淑珍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时,有一道尖叫声从洗手间里面传了出来,那是惊恐之音,“姑姑,姑姑,你快来……”
声音太尖锐,也太惊怖,让人听了心跳速度砰然加快,韩淑珍猛地站起,没有人看到她沾满水雾的眸,更没有人看到她颤抖的手指。
这天中午的十二点半,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猝然入耳,何家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
何俊峰很快得到消息,言婉出事,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那天是二十三号,邓希玥特意来看龙子昕,龙子昕注意到邓希玥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下意识猜,“寿安寺求的吗?”
邓希玥低头看了一眼佛珠,“我妈在寿安寺求的,也开过光,给我说保平安。”
龙子昕微笑点头,在这座偌大又繁华的城市里,有妈妈疼爱真好,而她这辈子只能遗憾了。
这天深夜十一点,何俊峰半睡半醒间,无意识触摸到龙子昕的身体,骤然间呼吸一停,霍地从床上坐起身,睡意顿消。
龙子昕身体发烫,何俊峰再抬手摸她的额头,心急如焚之下,下床去拿退烧药,但拿完药,刚走了几步,又意识到龙子昕现在有孕在身,有些药不能随便吃,于是拿了手机和体温计回到床上。
先把体温计从龙子昕领口探进去,龙子昕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合上眼睛,耳边依稀传来他的声音,“发烧了,我们先量一下体温。”
龙子昕虽头昏脑涨,但还是很听话的,道出一个“好”字,就似是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