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爱,可以给,但不能要。”
言瑾看着言婉,声音低了几分,面色沉了沉,“爱情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任何一个冷静理智的人,都不会像你这样。”他顿了一下,从容不迫的声音淡淡扬起,“危险关头,你能把何俊峰的生死凌驾在你的生命之上,可见在你心中,何俊峰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你爱他,毋庸置疑!但是你应该清楚,无论你是怎样的好,他偏偏无法爱上你,在何俊峰没有遇见龙子昕之前,你没有竞争者,不是你学识、容貌、年纪悬殊太大,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人就是这样,就算你再差,也有人会爱上你;就算你再好,也会有人不喜欢你。”
他知道这番话出口,一定会让言婉痛苦不已,宛如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
果不其然,言婉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因为用力攥紧,所以骨节上泛着淡淡的冷白。
“你爱的人他不爱你,就跟爱你的人你不爱他是一样的。”言瑾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清冽的眸光带着浅浅的氤氲之气,宛如浓墨泼洒,里面一片漆黑,“你不是有一个死心塌地的追求者叫杜枫吗?他那么爱你,可你正眼瞧过人家吗?如果杜峰要求让你人工授精为他生个孩子,然后他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一生,你同意吗?”
言瑾知道言婉已经走火入魔,所有的大道理她听不进去,所以改用切身实例劝说。
言婉没想到言瑾会用这种方式来劝说她,她愣了一下,然后急赤白脸,“不一样。”
言瑾反问,“怎么就不一样?”
“何俊峰年少便混迹商场,你以为他就干净到哪里去吗?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殚精竭虑、不择手段?”
“婉婉,你把话题扯远了,我们现在谈的是爱情,你把商场上的事情扯进来算什么?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言瑾这话多少有些沉戾,话音比平时还要重。
“我就不明白,你和爸爸为什么都偏袒龙子昕,就因为龙子昕是杨静婉的女儿,就因为何俊峰是你的老板?”言婉不服输的话语里带着些许尖锐。
闻言,言瑾的眸子里透着恼怒,尽管消失的很快,但却真实存在过。
“你这样执迷不悟,我真的很遗憾。”言瑾站了起来,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本来这苹果是为言婉削的,但现在,他很失望,也很生气。
言婉一意孤行,只能把自己送上一条看到任何出路的死胡同。
“哥,你根本不知道龙子昕这个女人有多狡诈,她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却隐瞒着不说,后来利用我爱何俊峰心切,误导我钻牛角尖,怀上何俊峰的孩子,五个多月,孩子都成型了,也有了胎动,每次用力踢我的时候都很活泼,力量很大,孩子在我身体里存活着,就因为龙子昕向韩淑珍他们透露了我身上的胎记和血型,韩淑珍他们才在我的饮食里下药,龙子昕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的身世……”言瑾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言婉。
言婉兀自缓缓说道,“我是韩淑珍哥哥韩愈的女儿。”
刹那间,言瑾呼吸凝滞,他彻底惊呆了……感觉一切都乱了套。
这天下午,龙子昕午睡醒来,发现原本坐在卧室沙发上看文件的何俊峰,不知何时睡在她的身边,而她更是蜷缩在了他的怀里。
外面天气不好,所以室内光线幽暗,龙子昕躺在他怀里抬眸,何俊峰呼吸匀称,难得如此不设防。
拿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起身时,已经格外放轻动作了,但还是惊醒了他。
何俊峰先是半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收紧了双臂,抱着她不放,声音是沙哑的,“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能。”
何俊峰可真佩服她的睡眠功力,不过睡眠似乎也有传染功效,原本是想躺在她的身边看看她,不曾想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饿不饿?”何俊峰问她。
“有点。”龙子昕实话实说。
“我去给你弄吃的。”说着,坐起来,摸摸她的头,倒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
龙子昕洗漱了一下,下楼来,何俊峰在厨房做汤圆,龙子昕陪言泽昊说了一会儿话,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之前进去过一次,那时何俊峰正用温水和汤圆粉合成面,面团做成剂子,龙子昕这次再进去,已经有汤圆下锅。
何俊峰抬眸看她,扬眉道,“怎么进来了?”
“领导来视察工作。”龙子昕装模作样背着手,挺着孕肚的她还真像一个高官,近前,发现何俊峰正将巧克力掰成小块碾碎,心下明了,“巧克力汤圆?”
“锅里不是巧克力汤圆。”何俊峰见她拿着勺子去捞汤圆,伸手拍了她一下,“家里人,口味不一,舅舅不喜欢吃巧克力汤圆,只能另做。”
龙子昕“哦”了一声,走到水池边洗了手,“我来帮你。”
何俊峰以为她只是童心大发出于好玩,就没阻拦,可看着龙子昕将剂子压扁,中间包上巧克力碎块和坚果果仁,少许白糖,揉成圆球,放在了一旁,动作倒是熟稔的很。
何俊峰没想到她会包汤圆,随口问道,“包汤圆是跟谁学的?”
谁知问出口,龙子昕竟是好一会儿没说话,正疑惑间,她说话了,“梅红。”
语气还算平静,心里是怎么想的,难以窥探。
何俊峰没吭声,沉默包了几个汤圆之后,面对她叫了声,“小昕。”
龙子昕抬眸看他时,何俊峰却什么也没说,此时言语匮乏,是因为他疼惜这样的龙子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和龙子昕遭遇极其相似,这些年,各自跌跌撞撞,岁月被沧桑铭刻,有些痛苦会残留在他们生命中一辈子,每次想起如铅重压,令人难以呼吸,但有关爱恨,却始终未曾走远。
自从与龙子昕重逢,他把他的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都给了她,只因“龙子昕”三个字早已牢牢的刻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在李一航等人眼里,他对龙子昕的爱近乎执拗,执拗到近乎偏执,尽管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邪?
就像今天她午睡的时候,他明明在聚精会神的工作,但是一个不经意,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睡颜上,整个人便鬼使神差走过去,躺在她的身边,痴迷无比的看着她。
何俊峰正如痴如醉想着的时候,龙子昕好似听见外面有车子驶进来的声响,她走了出去,很快又返回来,告诉他,言瑾到了。
茶水室,言瑾没有隐瞒他去看望了言婉,因为他不说,何俊峰也能从时间上推断得出。
龙子昕问,“她现在怎么样?”既然言大哥提到言婉了,她也就有必要打听一下言婉的状况。
犹豫片刻,言瑾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她……情绪不是、很好。”
龙子昕扯唇一笑,“很正常。”就言婉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情绪好那才是不正常。
何俊峰不说话,他就那么坐在龙子昕的身边,修长的双腿看似闲适交叠,手里捧着一杯茶香四溢的热茶,旁观者看的是优雅,但他自己心里知道,因为言婉对龙子昕的那通恐吓电话,他的心早已被投入油锅里翻炸了无数遍。
“阿瑾,你劝劝婉婉,她一向很听你的话。”这话是言泽昊说的。
“爸……”言瑾欲言又止,说明该劝的,该说的,他都尽数做了,现如今,他也是无能为力。
“言婉有没有说什么?”何俊峰终于开口。
言瑾抬眼看向何俊峰,然后皱眉,龙子昕在一旁看出了端倪,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说话了,“她是不是说了她的身世?”
身世?言泽昊一愣,莫非言婉的身世有眉目了?
“她说,她是韩淑珍哥哥韩愈的女儿。”言瑾这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言泽昊心里一咯噔,皱了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视为心头肉的养女怎么可能是韩淑珍哥哥的女儿?
“……”龙子昕心里一时冷笑不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就知道韩淑珍护女心切,不会告诉言婉事实的真相,没想到韩淑珍给言婉杜撰了这样一个身份!
韩淑珍有哥哥吗?还韩愈?怎么不说是韩信?
此刻,何俊峰的眸子深邃无比。
言瑾定定的看着龙子昕,“言婉说是你告诉韩淑珍,她右肩上的胎记和血型的。”其实,他要问的问题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从哪里问起,比如,龙子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言婉的身世?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隐瞒不说,偏偏要等到言婉身怀六甲时?
“韩淑珍根本就没有哥哥,她只有一个弟弟叫韩勇。”何俊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极为慑人,那么可怕的眼神,看似无喜无怒,仿佛一潭死水,但在灯光下却迸射出狠戾的寒光,“言婉就是韩淑珍和何承光的亲生女儿!”
轰!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言泽昊的头顶狠狠炸开……
他的身体刹那间有了过血的麻;惊愕的言瑾缓缓坐直身体,脊背僵硬,愣愣的看着何俊峰。
何俊峰是在开玩笑吗?但认真看向他时,言家父子均是身体一颤,因为那个眉心清寒的淡雅男子满脸严肃。
茶水室忽然陷入一片沉寂,何俊峰和龙子昕呼吸平稳,言泽昊和言瑾呼吸急促紊乱,就那么交织在一起,四处流窜的同时,空气里蔓延而出的寂静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言泽昊承认,他彻底惊呆了。
言瑾同样如此,此刻临近黄昏,把之前在医院听闻言婉的话归类到一起的话,那么震惊的消息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让人连消化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说,言婉偷了何俊峰的冷冻精子,然后进行了人工授精,在怀孕五个月多月的时候,被韩淑珍他们下药堕掉,和言婉说是韩淑珍的内侄女都能让言瑾在震惊中保持冷静的话,那么此刻面对言婉真正的身世,言瑾忽然有些思绪纷乱了。
那一刻,脑海中好像什么想法都有了,但想仔细辨识的时候却发现空白一片。
“言婉是你的侄女?”言瑾问何俊峰。
“从血缘上讲是这样。”他不认何承光是兄长,又怎么会认言婉那个侄女,此刻,何俊峰的眸子里有浅淡的雾气在氤氲漫溢,仿佛喝了酒,所以才会如此,但言泽昊知道,言瑾也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有多清醒和理智。
言瑾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有血气直往头顶窜去,言婉千方百计怀上的孩子竟然是她叔叔的……太过可怕了。
言泽昊完全回不过来神,“子昕,告诉舅舅,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不是不相信何俊峰的话,只是这话让他接受不了,他视韩淑珍的女儿为己出,让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生活,可是韩淑珍又是怎么对待静婉女儿的?
龙子昕淡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言婉的身世?”言瑾问的很平静,但他心里却宛如天人交战,总之滋味很不好受,盯着龙子昕看了一会儿,这才沉下气,抬眸定定的看着何俊峰,他觉得龙子昕是故意隐瞒言婉的身世不说。
果然,何俊峰开口说道,“四月份的一天,我们在旋转餐厅吃饭,穿着抹胸晚礼服的言婉假借醉酒倒在我怀里,而我正好知道韩淑珍曾经丢失的女儿右肩上有一个形同树叶的胎记,那天我在言婉的右肩上看见了,加上言婉又是RH阴性血,我就给她和何承光做了DNA鉴定,没想到言婉就是何叶。”
“四月份?”言瑾呼吸急促,抽了一口凉气。
灯光下,何俊峰脸色不悦,“你是不是在抱怨我们隐瞒了这么久?”
言瑾是一个聪明人,就算心里有这种想法,但也不能说出来,因为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好了,我们先吃饭。”有些话何俊峰必须要说清楚,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夜深人静,等到龙子昕睡下了,他才走进言泽昊的房间,言瑾也在。
那天晚上,何俊峰从龙子昕在何家的遭遇说起,“……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年,小昕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你们也不知道韩淑珍这个女人有多恶毒?小昕对于自己的遭遇,习惯保持缄默,她看起来无坚可摧,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无坚不摧,是因为她的身心早已被韩淑珍摧残到感觉不到疼痛,打从她失去父母的那一刻,韩淑珍就开始心狠手辣虐待她,让她得恐惧症;在她饮食里下药,想让她终身无法生育,目的就是为了让龙广辉和杨静婉断子绝孙;让韩勇,也就是韩淑珍的弟弟半夜三更进她房间想要强暴她。”
言家父子的脸像是在一瞬间被漂白了,脸色在何俊峰的话语里一点点的陷入灰白。
“韩淑珍把小昕送到英国,美其名曰是给她最好的教育,实际上是要让她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因为韩淑珍压根没给她寄生活费,有一次,小昕绝望地走进车流,准备用她父母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她的好朋友邓希玥拉住了她。”
听到这些,言泽昊浑身颤抖,眼眶湿润,言瑾也是不可思议瞪大眼睛,嘴唇哆嗦。
这哪里是收养,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何俊峰重重闭上眼睛,调整紊乱的吸呼,冰冷的说道,“或许你们想不到,我岳母是今年五月份才真正和我岳父葬在一起。”
此话一出,言泽昊身体瞬间失重,眼神震惊,“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清明节祭奠的不是……
言瑾的脸色更加苍白……龙广辉和杨静婉不是十九年前双双车祸身亡,然后被何家合葬在了寿山公墓?怎么今年五月份才真正合葬?
何俊峰眼眶已红,“十九年前,韩淑珍把我岳母的骨灰偷偷葬在了郊区的一座荒山上……”
言泽昊泪流满面,哽咽的让何俊峰不要再说了,他知道子昕在何家受了很多苦,但是没有想到事实远比想象中还要悲凉凄惨。
言瑾的泪无声落下,他强忍着,背转过身体,不让言泽昊和何俊峰看到他满是泪水的双眼,但是越强忍,越是没办法遮掩。
后来,何俊峰又说了龙子昕本来想要借用言婉来报复韩淑珍,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我一直在想,一个人的身心可以被伤多少次,一次不够,两次不够,那三次,四次呢?就凭韩淑珍的作恶多端,小昕彻底毁了言婉也不为过,但是她没有那样做。言婉怀孕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小昕没有强迫她,再说这事能强迫吗?小昕当初给言婉的精子不是我的,所以她内心无愧,她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言婉会偷我的冷冻精子。小昕担心我情绪失控会出事,所以就告诉了韩淑珍关于言婉的身世。”
那天晚上,何俊峰还讲了韩勇当年绑架何叶的事情。
总之,他的话让言家父子感慨万千,如果说,龙子昕在无形中修筑了一道坚固的城墙,不想让她的舅舅知道她曾经所受的苦难,那么今天晚上,何俊峰就是拿了一把锤子打通了这面城墙,让言家父子知道了龙子昕痛苦不堪的遭遇。
“俊峰,我听了言婉的话,误解了子昕,现在,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言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何俊峰艰涩的笑了一下,“前不久,我也误会了她,还害得她伤心难过,离家出走。”
言瑾轻声叹道,“我虽为孤儿,但遇见爸爸之后,我的生活和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爸爸让我和婉婉生活的很好,我们从来不知人间疾苦,同样是养女,为什么婉婉的待遇和子昕的待遇就……想想子昕所受的苦,我真的很难过,很心疼。”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哽咽了,“若不是爸爸,我和婉婉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际遇,我们表面不说,私底下却是很感激爸爸的。”
“一家人,说这话做什么?”言泽昊摸了摸眼泪。
言瑾笑了一下,不语。是啊,一家人,有些话只可心里说,若是口头言明,总归是陌生了。
……
也就是这天深夜,何俊峰睡的不太沉,察觉身旁床位动了动,睁眸看去,就见龙子昕慢慢起床了,以为她要去洗手间,所以没出声,直到龙子昕离开卧室,他这才起身去找她。
龙子昕起床下楼,是因为肚子饿。
楼下灯光通明,龙子昕靠在开放式厨房一角,锅里正热着牛奶。
没错,那样的香味,是牛奶。
因为热的是牛奶,所以何俊峰并不急着下楼,而是站在二楼栏杆处,俯视厨房大半全景。这一等时间有些长,待加热好的牛奶变温,龙子昕方才捧着牛奶杯,送到嘴边。
等她喝了半杯时,何俊峰才下楼,“今后若是饿了,你可以叫醒我?”
这道声音在夜半时分有些突然,龙子昕倒也没有受惊,但诧异还是有的,端着牛奶杯回头看他,“怎么醒了?”
“你不在。”短短三个字,龙子昕垂眸微笑,何俊峰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
他的搂抱力度很松,龙子昕在他怀里转过身,“你要不要来一杯?锅里还有。”
“我自己去盛。”何俊峰把她扶到餐椅上坐下,然后去拿杯子盛牛奶。
鑫苑深夜,餐桌旁,何俊峰和龙子昕聊天,屋外温度接近冰点,室内却温暖如春,何俊峰从去年的撒哈拉大沙漠说起,龙子昕静静聆听,却在安静喝牛奶时,露齿浅笑。
“你说那天那么多的帐篷,我为什么单单钻进你龙子昕的帐篷?”何俊峰单手搁置在桌,掌心撑着脸,歪头侧眸看着龙子昕时,多么像是一个情窦初开,千方百计逗女友开心的小伙子。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龙子昕心里是这样想的,嘴里却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何俊峰想要蛮横耍赖,绝对是无人能及。
“当初是你钻进我的帐篷里,我怎么知道?”龙子昕端着空杯子,站起身,几乎是同一时间,何俊峰也起了身,龙子昕呼吸一急,他已从身后拥住她,唇啃咬着她的耳朵,潮润的舌舔吻着她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潮湿她的眉眼,融化着她的意识,仅是淡淡地亲吻就让龙子昕站立不稳。
“知道今晚有着怎样的纪念意义吗?”手指轻柔探进她的睡衣。
因为他的撩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意义?”
当何俊峰用唇舌临摹她的唇,他终于开始发挥语言的魅惑力,“去年的今晚,我们在澳洲悉尼的一个酒店上床,有了第一个*的夜晚。”
龙子昕没有回头,却被他的气息和言语折磨的柔肠寸断,原来他讲述撒哈拉大沙漠的事情,就是为了告诉她今晚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