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分散躲在人群里的“亲友团”,在见到警察后,仿似见到了救星,心下大定。
他们陆续从围观人群中现身,尽量躲开司华悦,纷纷聚拢到昏迷的妇人身旁。
经过他们一番掐人中的土法急救,那妇人悠悠醒转。
恍惚的视线在扫到警察时,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她惊慌地瑟缩了下身体,她以为警察是来抓她儿子的。
“大雄!你怎么啦?”
当看到被司华悦打得满脸是血,人事不省的大儿子时,她嗓子眼里发出嗝嗝两声憋气声,继而悲怆大哭,手脚并用地向昏迷中的儿子爬去。
她这一哭,仿佛是吹响了集结号,“亲友团”立即发挥出他们此行的作用助纣为虐,摇旗呐喊。
众人流着应景的眼泪,合力将干呕着的小儿子,架到大儿子旁边,增加被害者柔弱被欺凌的既视感。
顾颐有些头大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余光瞥见司华悦想遁入人群溜走,他横向里拦住了她的去路,“站住!打完人就想开溜?!”
司华悦翻了个白眼,“怎么我走哪儿都能遇见你这灾星?”
顾颐的注意力并未在司华悦咒骂他是灾星上,而在她的扮相上。
打完人的司华悦重新戴上眼镜,看着这张脸,顾颐难免会想起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在委曲求全?顾颐不禁有些佩服边杰,佩服他竟然具有“驯兽”的本领。
司华悦是谁啊,那可是一匹野马,想驯服她,缺胳膊少腿都是轻的。
四周被哭声招来的人越来越多,顾颐回首对此行的负责人吩咐道:“赶紧先疏散人群啊,你这总跟着我干嘛呀?”
那个负责人被训得干笑了声,“是!”
回身一边调配人手清理场地,一边在心里抱怨,有你这尊大神在,谁敢擅自发话呀?
“顾队长!”满脸鼻涕眼泪的妇人听到顾颐的声音,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仰望着顾颐。
顾颐循声看过去。
怎么会是她?他在心里暗骂倒霉。
今天这趟出警的任务根本就不该他什么鸟事,听闻边杰被打,又恰巧他的车坏了,便随警车赶过来看看受伤的发小。
谁知,竟然在这里碰上两个让他平时避之不及的女人!
折转身,他用高大的身形遮住司华悦,单手背在身后,对司华悦打了个离开的手势。
司华悦心中虽纳闷,但也明白能让顾颐如此谨慎对待的人,定然是个有身份背景,且难缠的。
虽然刚才非常气愤,但她还是控制好了自己出拳的力度。
那个叫大雄的,顶多也就是个脑震荡,满嘴的牙齿,几乎一颗不剩,全被司华悦给捣掉了。
仇完报,她的心思自然又回到了边杰的身上。
既然顾颐故意放她走,正合她的心意。
随警察的疏散,她动作极快地隐入人群,进入电梯。
外科急诊在一楼,手术室在二楼。
之前那个叫方主任的女医生候在手术室外,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医护。
起初她们还在小声地交流着什么,可发现司华悦来了以后,她们改用眼神交流。
本打算问问她们边杰的情况,见她们一个个排外的态度,司华悦干脆坐到对面的空椅子里,盯着手术室大门。
手术进行的时间不长,表明边杰的伤势并不是特别严重。
额头缝了六针,轻微脑震荡,肋骨断了一根,右脚大拇脚趾骨骨折。
毕竟是内部人,经方主任协商后,外科大夫欣然同意她们将人带回妇产科住院调养。
由于边杰意识尚未清醒,整个过程,司华悦像个局外人,站在人群外围,听着医生对边杰伤情的分析和讲解。
她们是医生享有特权,乘的是手术专用电梯。
等司华悦从步行梯爬上去,却找不到她们那些人在哪儿。
问了走廊里忙碌中的小护士,也不知道是被人暗示过了,还是怎么的,她们口径一致地都说不知道。
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司华悦只得挨个病房找,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就在她沮丧之际,电话响。
她以为还是褚美琴喊她回家的,结果拿出来一看,是边杰的。
长这么大,她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仓皇无助过,感觉自己像一个带着瘟疫的病原体被众人隔离开。
接通电话,她吸了吸鼻子,“喂”
“你在哪儿?”许是离话筒太远,边杰的声音很难辨听。
“我、我也不知道。”懵向的司华悦环顾四周,左首是一间标有2126号的病房,右首是一间水房,水房旁是一间标有25号的病房。
将自己看到的这些告诉边杰,边杰说:“就站在原地别动,我让人去带你来。”
“好。”司华悦突然莫名想哭,捏了捏鼻子,忍住那份酸涩,将泪水强挤了回去。
等了约莫十分钟时间,走廊远处走过来一个高挑白皙的小护士,汉堡夸张地贲起,护士服将她曼妙的身体勒到极致。
走廊两侧的病房里都是一些产妇,陪床的有很多是产妇的丈夫。
小护士的到来,惹来众多窥视的目光,碍于妻儿在,那些新任父亲角色的男人,只能偷偷地在心里意淫。
“司华悦?”看了眼两旁的病房号,小护士对静立在原地的司华悦问。
“是边杰让你来的吗?”司华悦反问。
大概平时被病人和病人家属恭维惯了,冷丁遇到司华悦这种不答反问的人,小护士极为不悦。
她脖一昂,再次问:“你到底是不是司华悦?不是的话,我可走了哈。”口气倨傲到司华悦手痒。
为了边杰,她强忍下打人的冲动,低声回:“是我。”
“走吧。”那小护士腰肢一扭,摆着丰盈的向日葵当先带路。
司华悦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走过的路,暗道这家医院规模之大。
如果没人带路,她都怀疑自己能否找到来时路离开。
边杰被安置的病房远离病人,应该是属于他们内部员工专用的。
一个单间,还是个套间,如果没有那些个嘀嘀乱响的仪器,感觉更像是一间酒店客房。
边杰的脸毫无血色,灰暗苍白,脚上打着石膏,腰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脑袋上也是一圈圈的白纱布。
这样的边杰看起来没了精气神,纯粹就是一个等待康复的病人。
大汉堡将人带到后,却站立在病床边,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房间里还有一个在写病历的护士,也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但态度要随和的多。
起码在司华悦进来时,她抬头冲司华悦礼貌地笑了笑,露出单颗虎牙。
“你们俩先出去吧。”边杰对这两个小护士说。
虎牙小护士嗯了声,对司华悦再次笑了笑,提着病历卡离开。
大汉堡却恍若未闻般纹丝不动。
忍了她一路的司华悦怒火中烧,边杰说话都费劲,她难不成是想让边杰再下一次逐客令?
从病床尾绕到她身旁,不待她作出反应,司华悦微侧身,右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左手按住她的胳膊固定住让她无法反抗。
夹着乱踢乱打的大汉堡径直走到门口,砰地一声将她扔到了外面的走廊。
无视大汉堡在走廊里哭喊叫骂,她丢下一句“敢觊觎我的男人,找死!”将病房门关闭并反锁。
看着粗鲁的司华悦,边杰想笑,可扯动伤口,让他的脸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