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颐那边在紧锣密鼓地带人搜查单窭屯抓捕袁木,而司华诚和司华悦这边也在紧张地做着换人的准备。
“哥,你考虑清楚了?”司华悦看着准备发动车的司华诚问。
“考虑,有什么可考虑的?”司华诚将所有的车窗打开,车内因马哈审讯袁木而臭气熏天。
不用去后座看,也知道袁木将屎尿留在了车上。
“你说刚才在电话里,袁禾为什么不让咱们把袁木交给化?”
视频通话时,袁禾不同意换人的做法让司华悦非常费解,也担心自己换人的决定是错误的。
她直觉袁禾在化那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她不会大喊着不让司华悦把袁木交出去。
对袁木的恨,她只会比司华悦深,都追杀到单窭屯来了,会有什么事能让她一夜之间转变了对袁木的看法?
如果听她的建议不换人,那想从化手里救出她,可就难了。
化并非危言耸听,地下暗道遍布整个单窭屯,别说是把人藏在地下了,就算藏在地上,单窭屯那么大,想找到一个人也并非易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袁木留在单窭屯,有警方负责找人并抓捕。而袁禾留下,只会增加警方寻人的难度。”
司华诚这句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袁木在这儿,一旦化和警方发生冲突,误伤或者误杀一个通缉犯,算不上事。
但换成袁禾,性质就不一样了,袁禾就是一个人质的角色,会有碍警方放开手脚行事。
“哥,你不是说马大哈兄弟很厉害吗?如果让他们兄弟二人出马找人,能有多大的胜算?”司华悦仍然不死心地追问。
停下发动车的动作,司华诚说:“三成的胜算,而且”沉默少顷后,司华诚续道:“而且,不排除会有伤亡。”
司华悦当然知道司华诚嘴里所说的伤亡,并非是指化那边,而是马大哈兄弟。
“哥,你知道这里的情况?”司华悦试探性问。
“知道,我刚回国那年,随咱爸来过一趟,当时化在这儿仅是一个小喽啰。”
司华诚说完,不再迟疑,将车发动,调头,向化刚才在电话里指定的地点开去。
司华诚的话,让司华悦有些吃惊,来过?
司华诚回国那年,司华悦已经进监狱了,她不知道她老爹因为什么事带司华诚过来这里。
见司华诚没有解释的打算,司华悦便也噤了声。
家内家外,十年的变化太多,太多秘密需要她去挖掘真相,也不急于这一时,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处理。
化指定的地点在通往单窭屯半路的一个石墩处。
这个地方非常不显眼,尤其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那个石墩说是石头,看着却更像是路边坍塌的土坯。
他们一路开得很慢,先是开过了,化来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折返回去。
这一通电话无疑也是在提醒司华诚,他们一行人早已在化的监视范围内。
顺着那个石墩往东,车前行了不到一公里就没法继续开了,只得下车步行前进。
这四周看着像是废弃的耕田,越往里走,荒草越发茂盛,几近人高。
马哈在前面挥舞着砍刀开路,司华诚居中,司华悦断后,她嫌袁木又脏又臭,一路拖着她前行,马达不知所踪。
电话响起,三人停下,司华悦接通,发现这里的信号很差,时断时续的。
“在原地等着,我们马上带人过来。”化在电话里说。
四下看了眼,这里除了荒地和荒草,没有任何可供人藏身之处。
作为狙击手的马达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隐藏,想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很难。
按说司华悦应该全神戒备化他们的到来,可她却对马哈起了兴致。
听司华诚说,马哈曾经是拷问官出身,她很想知道,马哈的身手如何,够不够格来保护她的哥哥。
因为一会儿一旦打起来,她需要保护袁禾,那司华诚的安危就只能交给马大哈兄弟了,她有些不放心。
许是看出来司华悦的担忧,司华诚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全球排名前十的拳击手没有一个能打败他。他强在身手和审讯,马达强在于枪法和耐力。”
司华悦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司华诚的话,想着等哪天一定要跟这个小矮子较量一下,看看到底是国外的拳击手厉害,还是申国的武术厉害。
马哈看似很随意地站在那,但一身夜行衣的他双腿微分,膝微弯。
他站立的位置,前、左、右三方,任意一方出现偷袭司华诚的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击。
此刻的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子,刚才握在手里的砍刀被他别在腰后,手里改持一柄看不出型号的长枪。
这枪猛一看,有点像是抗战时期的老套筒,前面带一柄锋利的刺刀。
司华诚打小就沉迷于高科技,给马哈配备的,自然是顶级的设备和武器,肯定不可能如直观那般粗陋。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正前方发出一阵细微的喳喳响,像是指甲划动玻璃的刺耳声,紧接着,一阵脚踩枝叶的声音由远而近响起。
从脚步声分辨,来的人不下十个人。
司华悦赶忙收回放在马哈身上的心神,紧盯着被荒草遮蔽住的前方。
对方应该也是拿着砍伐草木的刀具,没一会儿,马哈前面的荒草被迅速清空,露出草后的人。
来的一共有十二人,包括化和被蒙着头套的袁禾。
前面一溜站着四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形似镰刀的刀具,弯弯的刀刃看起来非常锋利。
化和袁禾居中,与之并排站着两个黑衣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在他们身后,站着四个人,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能看出来,他们也是空着手。
化这次带出来的人,跟之前在医院里被司华悦打倒的那七个人有很大的不同。
习武的司华悦夜视能力强于常人,仅一眼,她就看出这些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身上的戾气。
她有些奇怪,这么重的戾气,可不是一般社会人身上会有的。
倒有些像是监狱里的人,或者说是暴力型犯罪,刚从看守所里释放出来的人。
监狱里释放的暴力型犯罪的人,身上的戾气不如直接从看守所里走出来的。
因为经过监狱的劳动改造,很多人身上的戾气被岁月磨平,心态变得平和。
而看守所里出来的暴力型犯罪,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越狱逃脱,另一种是通过见不得光的方式保释。
再有一种人,就是刚杀过人的人,身上的戾气堪比地狱恶魔。
军警的身上也有戾气重的,但司华悦认为化这种地痞流氓型的人根本支配不起。
化她之前已经见过,对他,司华悦提不起兴致,也懒得再去研究他看她眼神中的那毫不掩饰的森森恨意。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十个男人和被他们带出来,看身形应该是袁禾的身上。
袁禾戴着头套,这让司华悦想起梁针眼子曾经的讲述。
看来,他们这些人是刚从地下上来。
这附近应该有通向地下的暗道出入口,不然他们不会有胆量在警方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在这里现身,更不会给袁禾戴着头套。
只看了一眼地上的袁木,化便看出来袁木的四肢被卸掉了。
他嗤笑了声,问:“坐了这么多年的监狱了,没想到司大小姐的暴力行为还是没有改,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少踏马废话!”司华悦最讨厌别人拿她服刑说事,尤其还是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语调,“怎么交换人,麻利点说!”
“行,”化将袁禾往前推了把,遮挡住他的身形,说:“袁木已经不能自己行走了,公平起见,我们两边各出一人,将需要交换的人送给对方。”
“等等!”司华诚这时开口,“将袁禾的头套拿下来,我得确认下是不是她本人。”
化这次倒没啰嗦,一把薅下袁禾的头套,并滑亮手机显示屏,快速在袁禾脸上晃了下。
袁禾看起来没有被虐打的痕迹,只是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大概怕她叫嚷,嘴里塞着一团布。
“哥,我过去送人,你在这里接应袁禾。”司华悦小声对司华诚说。
谁知,马哈却来了句:“不行,你在这里守着,如果我没看错,他们想要的并非是袁木,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