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昀市被封城,自然包括下辖的司致新城区。
出乎所有知情人意料,感染源不仅仅是那132个原住民,还有在司致新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里自杀的那九个蒙面老外。
132个原住民体内的毒虽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但不强。
那九个自杀的老外体内的毒却具有非常可怕的传染性。
在顾子健的报警电话之前,闫先宇便已经将所有参与审问,与这九个人有过密切接触的警员全部隔离检查。
而单窭屯里与132个原住民接触过的人,也进行了隔离。
这些原住民离开地下的那天恰好赶上学生高考,而考场就在大昀市二中。
感染范围扩大到不得不封城。
事发第三天,也就是司华悦醒来的那天,上级下令封城。
奉舜也有被感染的人,但好在不是那九个人身上的病毒。
奉舜各个辖区的疾控中心以及大昀的疾控中心全部出动,最终将病毒遏制住,没有继续向外扩散。
闫先宇和李翔父子俩被困在了单窭屯,同时被困的还有顾颐、李自成和笑天狼。
司俊父子俩没有被传染,他们从大昀带回的妞妞和谢天也很幸运地没有被感染。
这引起了疾控中心的注意,结果一查,原来那九个蒙面人在有生命体征时,体内的毒不具有传染性。
雇佣这九个人的幕后者也够狠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的下场就是死亡。
这场事故令奉舜和大昀两地居民人心惶惶,夏令时的大街上行人寥寥。
虹路这边也在紧急筛查,全员。
褚美琴和司华悦母女俩自然什么事都没有,顾子健也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但他带去的兵里被检查出有两名武警被传染,这两名武警当时是负责进入步行梯疏散窗户下抽烟的人。
估计就是在那时候被传染了,好在传染的并非是那九个人身上的病毒。
因为那九个人身上的病毒一旦被传染,不及时医治的话,死亡率达到99。
从感染到死亡的间隔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星期,最短的仅仅几个小时。
就在外界都在因为这场乍然爆发的病毒而忙碌和恐慌的时候,司华悦却在为她丢失的记忆烦恼。
专家给出的检查结果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继而大脑缺氧出现了暂时性的记忆缺失。
暂时性?司华悦搞不懂这暂时性要暂时到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甚或更长的时间。
顾子健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她左胸伤口的愈合速度很快。
但毕竟是伤了根本,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身体各项指标大不如前。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记起了顾子健、姜结实,甚至就连来看望她的初师爷她也想起来了,唯独不记得褚美琴。
褚美琴衣不解带地伺候了她七天,最终被气走。
司华悦这一次没有被安排在最底层的玻璃屋,而是在第二层单独的一个病房里。
这个病房的配套设施和条件并不比外面的医院差,唯独不足的是没有窗户。
褚美琴在的时候限制司华悦离开病房,而司华悦又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只能在屋子里做蹲起或者高抬腿这样的简单锻炼。
褚美琴走了以后,没人管她了,她便开始到处溜达。
她是住在地下二层,门口看守的武警并不限制她的行动,但这不限制也仅限于她能从上往下爬爬台阶锻炼身体。
这是从来虹路这一周时间,她第一次离开自己的病房。
沿着台阶一直下到最底层,武警不允许她进入。
她只能隔着钢化玻璃墙看向里面那一个个身穿防护服忙碌的身影。
除了姜所长的办公室和消毒舱,其他地方都是全透明的。
她的视线慢慢移动,最后停在那间让她感到熟悉的玻璃房位置。
她那凌乱的记忆因见到那个房间而开始一点点拼凑,最终拼凑出两个人仲安妮和查理理。
“第一百零六级台阶旁有一道门,我就住在那里。”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姑姑”
司华悦仅呆愣了两秒,旋即转身,速度极快地爬台阶。
一样的墙壁看起来根本就分不清到了哪一层,她只能爬到顶,然后开始一阶一阶地往下数。
当数到第106级台阶时,她停了下来,三层。
门口没有负责警卫的武警,黑漆漆的门跟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根本就看不出来有道门。
直到现在司华悦才发现,只有二层和最低层的门外有武警把守,其他两个楼层却没有。
循着记忆,她抬手敲了敲门,室内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司华悦试着推了下,发现门是锁着的。
难不成记错了?
她现在对自己的脑袋瓜子已经彻底失去信心,杂七杂八的记忆片段混杂在一起,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
除非专注于想某个人或者一件事,从那些记忆碎片里能勉强拼凑出一个稍微完整些的画面。
多数情况下,她就是张冠李戴,见到初师爷她会晃神喊出“三爷”,见到顾子健,她会喊出“顾颐”。
眼下,她好不容易想到了106级台阶这里住着一个熟人,可这人却不在。
继续敲门,等,再敲,再等,伫立了十多分钟,门始终不开,看来室内确实没人。
她颓然地转身往上走,回到二层自己的房间。
而三层,刚才她没能敲开的房门在她离开后没多久悄然打开,一个硕大的光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往上看了眼,然后缩回头,将房门重新关闭。
“为什么不见她?”正在收针的初师爷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她失忆了,肯定不记得我了,见了也是徒增伤感。”
每次初师爷问他话,他都会用非常逼真的谎言蒙混过去,这一次也是。
“你当我跟你同岁呢?”初师爷显然已经识破,拎着他的针袋子站起身,径直离开。
这小孩忒不讨喜!他对查理理的评价从未改变过。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早就一针扎死这个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实话的老小孩了。
但他却不知道,他所有的心理活动,查理理都听到了,两个人天天见,天天厌。
生命的纽带被紧紧地绑缚在一起,但却你防我,我防你。
初师爷离开后,查理理将房门反锁,贴在门板上听了听,确定门外没人后,他这才转身快步走到里面的衣帽间。
“卡卡龙!”
随着一道电流声,声控指挥的机器人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查理理身前,“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你真正的主人。”
明知道卡卡龙根本就听不懂,但查理理依然解释了句。
他不知道司华悦在这里能住几天,这台卡卡龙他做得并不十分满意。
如果早知道还能活这么久,当日在接到司华悦和仲安妮的委托后,他就会精工细作。
先送过去给姑姑看看,如果她不满意,我再重新做一台更好的。
他想,然后在衣帽间里快速翻找。
终于,他找到了那件带大兜帽的黑色风衣,这是他与司华悦第一次见面时穿的。
他听说,如果见到熟悉的事物,失忆的人就会慢慢找回原来的记忆。
所以,他努力将自己打扮得跟那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