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与一为三

作者:殷素

    进了小区,正碰上我妈拎着包出来,看见我笑的眼都眯了,说:“桃啊,你都猜不到,刚才殷缘的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说周末也就是后天来咱家拜访!电话里那小姑娘的声音可甜了,一口一个阿姨,叫的我心里直发痒!我可算盼到见媳妇这一天了!”

    我今天受到的打击够多的了,晃了几晃,心想这梦做的太奇怪了,要赶紧把自己弄醒,我可真能胡思乱想,一会张陆峰要结婚,一会殷缘找女朋友的,我看我别是想嫁人想疯了,连做梦都是这个。

    我妈继续说:“我赶紧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去,到时候别人家一来,说咱家连个象样的菜都没有。”然后老太太就兴高采烈的出了小区。

    我开始拨手机号码打给殷缘,一遍一遍又一遍,心里那个号码怎么也拨不对,手指好象不是自己的,想着1按了6,本该是8的按的却是0,一赌气,不打了。跟个疯子一样哐哐的跑上楼,跑的时候还被吐沫呛着了,关上门后蹲在地上使劲的咳嗽,我可真有出息,后来还是觉得不甘心,又掏出手机来,手不停的按键然后删除,怎么也按不对那号码。终于,我想起,我有快捷键啊,按1就可以了啊!用很大的力气捶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把自己砸的眼冒金星了都。

    然后电话通了,我干脆坐在地上等着接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吧!忽然,彩铃声断掉,那边有个可恶的女生突然说话,说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骗子,大骗子,刚明明有接通音的,我再拨,还是如此,第三次,关机了……为什么……殷缘会挂断我的电话,我们不是说好……我想到我挂断殷缘电话那次……不……不……殷缘怎么会跟我那次一样,我想太多了……应该是跟人在谈事情吧!

    我按了2键,是姚烨的,也是关机,忽然想起姚烨出国了,我从地上跳起来,还绊了一下,把一条腿都撞麻了,单脚跳进卧室,从台历上找到姚烨留下的国外用的手机号码,拨通后,姚烨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导到我耳朵里:“小妹,什么事?”我打了个冷战。可算听见人声了,一没忍住哭了出来,我说:“哥,我做噩梦,我怎么也醒不了,呜……我好难受……你告诉我怎么清醒……”

    姚烨在那边一听就急了,说:“乖,别哭,告诉哥哥出什么事了,什么噩梦?”

    我说:“我梦见张陆峰结婚,还梦见妈说殷缘的女朋友要来咱家。”

    姚烨说:“小妹,听哥哥的话,你现在去床上睡一会,一切交给我办,然后我再解释给你听,你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他挂断了电话,我心突突的跳着,全身感觉很脱力,我感觉只愣了一会,我妈就回来了,然后,瞬间,我妈做好了吃的喊我吃饭。再回神,我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我掀开帘子,殷缘没有回来。殷缘怎么可能整夜不回家,我果然是在做梦。

    第二天中午,姚烨红着一双兔子眼站在了我床头,估计是一夜没睡赶回来的,我一点没介意我妈,也红着眼睛委屈的扑到了他怀里,我妈的脸铁青的可以媲美案板上的菜刀的颜色。

    晚上,殷缘回来,他跟姚烨到姚烨的房间嘀咕了很久,一直到房间里大声争吵的声音传出来,我妈撞开门,就见殷缘青了一只眼,姚烨疯了一样的大吼着:“这次我是真不清楚你是想干什么,但是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不允许你伤害她!”然后我妈不晓得为什么也跟着吵吵了起来,后来,她第一次打了姚烨,姚烨捂着脸,什么也没说,拉起傻了的我直接出门下楼,我们都穿着拖鞋,连外出的鞋都没来得及换……

    我小心翼翼的问:“二哥……殷缘他……”

    姚烨一面开车一面深呼吸平息自己情绪:“小妹,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他妈的,我再也不让了!”

    我哦了一声,开始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姚烨松开离合,用手覆盖住我互扭的很紧的手说:“乖,别想了,一切都有我呢,知道吗?”

    在公寓住了一晚上,几乎没合眼。我像完全失了魂一样,姚烨让我坐在我就坐哪,让我躺下我就乖乖的躺着,我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感叹这梦还真是长。一点都没伤心,一丝难过的感觉都没有。没有思想,却有呼吸,清晰地呼吸,我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有力地一下一下,我到底还是活着的。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似乎是中午了,我麻木的站起来,姚烨忙说:“乖,你要干吗?”

    我说:“中午了,殷缘的女朋友来了,我想去看看,她是谁?”

    姚烨一把抱住我,双臂箍的我生疼,但这疼传不到脑子里,到半路就断掉了。

    “小妹,跟我走吧,咱们离开这里,到国外去,你在那边想念书,想工作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摇头,推开他,径直朝门口走去,姚烨叹了口气,说:“等我,我陪你去。”

    他先帮我换了套衣服,又拿梳子帮我整理了下头发,拿湿毛巾仔细的帮我擦干净布满眼屎的眼,拉起我的手下楼开车回家。一到外面,湿热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我似乎清醒多了,感觉自己跟正常没有什么两样,我先对姚烨展示了一个很大很明媚的笑容,说:“二哥,我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谁能当咱嫂子!”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说,姚烨看我的眼神更担心了。我为了显示自己没事,还哼起了走调的小曲。很快到了家,我呼的一下把门推开,果然,我妈,殷缘与童菲菲正坐在餐桌前吃饭,我妈看见我们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自然,说:“姚烨,小桃,我以为你们中午不回来了,你们回来的正好,这是……恩……菲菲,你哥的女朋友,过来打个招呼吧,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姚烨抓了下我的胳膊,我推开他,对童菲菲说了句你好,然后转身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拉开椅子在殷缘身边坐下,笑着说:“啊,这么多好吃的,妈,你真厉害!”

    我妈说:“小桃你这孩子就会拍马屁,这当着菲菲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童菲菲甜甜一笑说:“阿姨您确实很厉害啊,这菜都赶上星级饭店里大师傅的手艺了,而且今天一见,我才发现您是又美丽又和蔼,当初殷缘跟我说起您的时候,我还真怕您是个很严肃不好亲近的人呢。”

    我妈被夸的北都找不到了,我低头默默的吃菜,今天的饭真的是很好吃,真香!

    “快吐出来,喂,别咽……别咽……”姚烨站起来冲到我旁边,用两根手指卡住我的腮帮子,从我嘴里掏出个炖肉用的大料来,我妈说:“桃,怎么跟饿死鬼似的,一个女孩子吃东西这么没样,大料那玩意能吃吗?你看人家菲菲吃的多斯文,也不怕人家笑话你,注意点形象!”

    我尴尬的笑笑,继续往嘴里填东西,姚烨坐回去后,牙齿咬着筷子头,眼神望着我充满了担心与心疼。殷缘一句话没说,夹一筷子菜扒拉一口饭,吃的不紧不慢的。

    吃完饭,我妈站起来收拾碗筷,童菲菲也跟着一起收拾,我妈忙拦住她说:“殷缘,你跟菲菲去客厅看会电视,菲菲你别动了,我跟小桃收拾就好。”说完,我妈看了我一眼,我猛然反映到,我是该收拾的那一位,赶忙过去把盘子叠起来,结果没端稳,菜汤一下洒了一地,惹的我妈埋怨我半天,后来我妈瞪了我一眼去刷碗,我拿拖把擦地,姚烨接了过来,把地全拖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其实我也不知道哪张床才是我的,因为两张床上都充满了殷缘的味道。我妈跟童菲菲在客厅高兴的聊天,殷缘在一边坐着,拿着遥控器不停的翻台,也不怕把我家电视弄坏了。我妈很喜欢那种安安静静坐下来跟大人一起说话的女孩子,给人感觉很稳重,很有家教,她每次说这个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童菲菲这点就做的很好,不管她是装也好,本性如此也好,总之我妈对她看起来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满意,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殷缘的女朋友共处一室,可现在看来,并没想象中那么困难。姚烨过来摸摸我的头说:“咱们出去吧!”

    我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

    姚烨说:“那不哭了好吗?不值得!”

    我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就躺着想好好睡个觉。不知道吃饱了容易困吗?”

    姚烨的食指从我眼角滑过,挑起一些水痕说:“你看枕头都湿一大片了!”

    我一摸,真的,可我什么时候哭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我也没有伤心的感觉啊,就是感觉很累!其实真没什么,就是以后家里多口人而已,而我少了一个男朋友,可我还有姚烨,而且殷缘不管怎么样,都还是我的哥哥不是,以前……就当是个梦吧,可我为什么好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