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一听自己的三哥答应了,止了泪,破涕为笑,拉着唐绝的手,去了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了一方自己绣的手帕,递给唐绝。
“三哥,给你,我自己绣的,是你喜欢的兰花。我也送了师姐一块,不过不太好看,是我刚开始学绣花的时候绣的,我准备再给她绣一块。”
唐绝接过来一看,洁白的帕子上,果真绣的是兰花,翠绿的枝叶,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栩栩如生。
“绣得真好!谢谢静儿。你怎么知道三哥喜欢兰花?”
“三哥,你忘记啦,你以前与我说起过啊。你说你喜欢花中君子兰花呀,你还说兰花开于幽谷中,自吐花芳,不与百花争奇斗艳,品洁高尚。”
“哦,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只是,那时候你还小,我以为你都听不懂呢!没想到,你却记住了。”
“三哥说的话,我都记得。三哥,这帕子你喜欢不?”
“喜欢!”
“喜欢就收好啦,我以后再给你绣个荷包,你戴在腰间,别的女孩儿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啦!”
“……”唐绝。
“三哥,你先回去吧,忙好你自己的事,再来陪静儿。”
“好,我先走了,你可不许再一个人偷偷在家哭,我忙好事情就来陪你。”
“恩,静儿知道啦!”
唐绝将帕子塞进怀里,收好,回了家。
“三哥,回来了!静儿还好吧?叫你回去干啥?”
唐风已经回房休息去了,李氏去了豆腐坊。就唐黛在大厅里忙活,准备给师傅仙僧做些芝麻馅,肉馅的大汤圆吃。
“她……这孩子!唉。”唐绝看了眼妹妹叹了口气。
“怎么了?”
“说在家害怕,要我多去陪她!”
“她小时候师傅一直很宠她,过的是无忧无考虑!这突然就离开她了,师娘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关心她。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往外寻找心理依赖,因为你小时陪她玩得多,恰好对你又有好感,所以这时候特别依赖你,也正常。”
“可是……她分不清这种感觉是你说的那种,还是真正的喜欢。在那哭着非得让我答应她不娶别的女子,要陪她一辈子。我被她哭得没办法,想她刚没了爹可怜,只好答应她了。”
“哈哈……真的?我三哥的第一朵桃花终于来了,还是个小妹妹!不错,不错。”
“小妞……人家跟你说认真的呢!你不许笑话三哥我。”
“三哥,我也是说认真的呀!你整日里就喜欢在外游玩,哈哈,要是有个人能帮你收收心也不错。其实,静儿还小,她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等她长大了,爹爹逝去的创伤慢慢抚平了,她懂得了真正的感情,就不会缠着你陪她了。你也不必为此事忧心,一切顺其自然。既然她现在如此依恋你,也是好事,你多陪陪她,陪她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
“哦,好吧!还有一件事,这到过年也快了,我过完年要去学院了。我这陪她一个月,到时候要走了,她又得找我哭。可是怎么办才好?我特别怕她哭,好像我怎么着了她似的。她说要跟着我去学院,她一个女子,怎么行?又不似贺仁他是书童,学院允许他在,楚时也是在暗中保护我,不出来乱晃。”
“没事,不是还有一个月吗?那时若是师娘好起来了,对她多关心点,她心里有了安慰,也就好了,不会缠着你非得去的。”
“那就好!”听了妹妹这样说,唐绝松了口气。
看着三哥第一次对女子手足无措,无计可施的狼狈模样,唐黛不厚道的笑了。
唐绝瞪了小妹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洗澡,在那又是搬柴火,又是担水的,还有,李静哭得让他紧张的,弄了一身汗,外面也是一身灰,得清洗换了衣服。
想想静儿,再想想小妞,感觉还是妹妹好打发,虽然小妞时不时的要捉弄捉弄,挤兑挤兑他!
这以后,唐绝除了家里有事,就去了李静那,白天陪着她干点活,晒晒药草,看看医书,水少了帮她担点,柴火少了帮她抱点回来。晚上,李静要陪着娘亲在一个房间里睡,他就在李静房间里睡,让李静不再害怕夜晚的到来。
腊月初十,唐二贵迁入祖坟的日子到了,需要挖土的,捡尸骨的人,还有念经超度的高僧也到了家,所有人吃过早饭后,都去了老坟那里,祖屋里唐大贵,唐小郎做为祖屋的代表也去了。唐黛一家人,包括唐华,白次也都回来了,先在坟前祭奠了一番,才让挖土的人动土。
坟茔打开,棺材都腐烂成朽木了,朽木板上横陈着一具白骨,捡尸骨的人跳了一下去,拿着准备的小木箱子,将尸骨一块块的捡了,放入到小木箱子里。
在坑边的李氏,早就捂嘴蹲在地上大哭,这就是她思念了十几年的人呐!如今只余下几块白骨,啥也没有了!
唐风,唐绝因要在边看管着,让捡骨的人仔细了,不能漏了一块,因为人家说了,漏捡了哪块,下一辈子爹爹再重新托生为人时,身上就会哪里少了一块。
唐黛扶着李氏,抿着嘴没有劝慰她,任她发泄发泄情绪;白次扶着唐华,也站在一边看着,这就是他的老丈人,如若还在世,应也会像丈母娘那样喜欢他吧!只是万事都没有如果,世间事总存有些缺憾,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这边尸骨捡好,唐风,唐绝检查后,没什么问题,挖土的人将坑填了。唐风,唐绝,白次轮流抱着装有尸骨的箱子,放着鞭炮,高僧诵着经文在前面引路,将唐二贵引入祖坟里新挖好的坟中,再填了土,坟包隆起,刻有铭文的石质大墓碑立好,僧人再超度一场,家人燃香烧纸,敬酒叩头祭拜后,唐二贵的魂魄孤身在外漂泊了十年后,终于魂灵尸骨皆入了祖坟,以后祠堂的祖宗牌位中就可以有他一席之地了。
至此,死人安息,活人安心。
回来后,请来迁坟帮忙的一众人吃了一顿,以示谢意他们的帮忙,该开给他拉报酬也当场开了,报酬不少,在平常人家给的量上多开了百分之二十的量,众人拿着报酬说着吉祥的话,离开了唐黛家。李氏惦记了十几年的事,唐黛努力了四年的事,终于彻底的办成,一家人心里感觉圆满了。
晌午饭后,唐华与白次也没回去,因为李氏说晌午人多,也没特别给他们二人做点好吃的,现在回家的时间也少,让他们多呆一天,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所以二人就留下了。
晚上,李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做了唐华爱吃的红烧鱼,红烧肉。
“二姐,你看,我现在要沾你的光了,你不在家,娘亲烧饭都少。可怜自你出嫁后,我就没吃过娘做的饭菜,都是王婶做的。”唐黛对着唐华撒娇道。
“说得那么可怜?!那今晚你多吃点。”唐华笑着回了她。
“就你知道瞎念经,我以前不也一样做得少。说得你娘我虐待你一样!”李氏嗔了一眼唐黛。
“嘿嘿,我哪有瞎说,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估计我不是娘你亲生的,哈哈……娘,我是哪捡来的?你老实承认!”
听了唐黛无心瞎说的话,李氏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有些白。唐黛因为今天将事情办完了,心里正高兴,也没注意李氏的异常。倒是一边的唐风注意到娘的脸色不大对,以为她不舒服。
“娘,你是不是哪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有,哪里有不舒服,估计时间久没做过这么多菜,有些累倒了,没事。大家吃饭,天冷,一会菜就冷了。”
“呕,呕……”正在夹一块鱼的唐华,闻到一股鱼腥味,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捂着嘴跑到垃圾桶边呕吐起来,打断了唐黛正准备问李氏哪里不舒服的问话。
“大妞,你怎么了?”白次一看,忙放下了筷子,走过去给唐华拍背。
王小敏也忙端了一杯温开水过来,递给白次,让他给唐华吐完后漱嘴用。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唐华身上。
“大妞,这是怎么啦?是不是中午吃坏了?晚上你这还没吃呢,就吐了。”李氏走到唐华身边,关心的问。
“没,没事……大家都吃饭吧。我闻到鱼的腥味,感觉不舒服了。”唐华向着家人摆了摆手,因大家都停下了没有吃饭,关心的看着她。
“不能闻鱼腥味……你以前不是很爱吃鱼吗?……咦,不对,大妞,你是不是怀上了?”李氏反应过来,突然惊喜的叫出声。
“啊!……不,不会吧……这么快啊!”唐华听娘亲这么一说,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问着娘亲。
“怎么快啦?你八月跟次儿成亲到现在都四个月了,我前两天还在家想,你的肚子怎么没动静呢?!小妞,快,快给你二姐诊诊脉,看是不是喜脉。”
“好嘞,来啦!以后我就是我二姐的专职保胎大夫啦。”唐黛看着被白次扶到桌边坐下的二姐道。
“这……这不是还不知道是不是嘛!”唐华红着脸害羞的看了一眼在一旁也是一脸激动的白次道。
“小妞,你快点啦,磨磨蹭蹭的,你姐夫我急死了。快,快……”
唐黛抽了抽嘴角,不再闹,伸手替二姐唐华把了脉后,咧嘴笑了,她有小外甥啦!哈哈……以后有人叫她小姨了!
“小妞,怎么样?是不是有了?”白次一脸焦急。
“对啊,对啊,小妞,你二姐是不是怀上了?”李氏也一脸关心。
“那是……当然啦!哈哈,恭喜你,二姐,你有宝宝啦!”
“哦,太好了!我们有小外甥啦!噢,噢……”唐绝也欢呼起来,唐风则一脸笑的看着自己的大妹。
“大妞,大妞,你听到小妞说的吧,咱俩有孩子啦!我要做爹爹啦……我要做爹爹啦!”白次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抱着唐华。
“恩!”唐华在白次怀里应了声,一脸幸福的笑了,拿手轻轻的抚了抚肚子,她要当娘了!又有些害羞的看了家人一眼,推开抱着她的白次。
李氏也高兴的双手合拢,直谢菩萨,并向菩萨祈祷,保佑大闺女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等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后,她就到菩萨面前烧香还愿。
大家复坐下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饭,白次坐在唐华身边,自己都不管吃,就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孩子长胖点,啥啥的。看得唐黛直抽嘴角。
“姐夫,你这回去可得注意照顾我姐,孩子在肚里的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让府医时常照看着。”
“还有,我姐这时候怕摔,不能拎重东西,更关键的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唐黛瞥了眼白次,隐晦的提醒了他一句,想他是能听懂的。
李氏听懂了,笑着看看一脸认真的小闺女,不愧是学医术的,这些都懂!唐华也听懂了,脸上飞起了红云,小妞这是在提醒他们两个呢。白次愣了一晌,等明白过来小姨子说的剧烈运动指的是什么,老脸也红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注意,你放心吧!”
‘恩,这还差不多。二姐,这时候最要当心,就是你自己了。因为身体的感觉你是最先知道的,切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小妞。”唐华红着脸答应了。
李氏一见小闺女将她要叮嘱的话都叮嘱完了,笑着给唐华夹了一筷子菜,让她多吃点。然后,又给唐黛也夹了一筷子,说她家的小操心又要开始操心了,说得唐黛笑眯了眼,摇头晃脑的吃饭。
唐风,唐绝也只是为唐华高兴,生孩子的事,他们也不懂,至于唐黛说的什么剧烈运动,根本就没懂,二人只傻傻的看着唐华,唐黛笑了。唐黛瞥了眼两位哥哥,心里骂了句,两只傻大个,等你们娶了媳妇,要生娃了就会懂了!
自知道唐华怀孕,上楼下楼,白次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唐华,生怕她哪磕着,哪碰着了。心里则想着,明天一早就回家告诉爹娘,他们也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白次唐华吃完早饭,就赶回长安县向爹娘报喜去了,他爹娘盼望的金孙来啦!不管这一胎大妞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他都喜欢。女儿若是像了大妞,那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大妞。
唐华,白次走后,唐绝去了李静家陪李静去了。而唐黛,李氏,唐风三个刚安心的商量着大哥唐风请期的事。
“大哥,你现在中举了,可以扬眉吐气的去宁府,向宁伯伯请期,将宁姐姐娶回来了。你再不用怕那些眼皮子浅的说什么。”
“恩,这过年要快了,我估摸着未雨也会从北方她舅舅家赶回来了。你觉着什么时候去比较好?是让媒人年前去一趟呢,还是年后再去呢?最好我也跟着去比较好。”
“大哥,要不年前去一趟吧?到过年还有十几天,足够我们往返府城一趟的。还有,我跟着你一起去,我好久没见过宁姐姐,也有些想她了。”
“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唐风点头。
“娘,那今年家里过年的东西,就让三哥陪着你一起准备啦?我与大哥在过小年前赶回来,过年辣椒坊,豆腐坊的福利娘你不用过问,等我回来后,我会准备。”
“行。你放心吧,过年的物什,娘会准备的。”
“娘,你准备过年的东西去长安县城买,顺便多去看看二姐,问问她的情况,她这时候,大家都得精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