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巴鲁和巴尔是因为知道了凤歌的不凡身份而激动,而凤歌则是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外公了而激动,众人说了会子话后,到下半夜,才安歇下来,次日,再次起程,一鼓作气,走出沙漠。
原凤南边城,也是现凤南的沙漠边城,塔卡县的县令塔塔木接到暗一的命令,看到代表郡主身份的玉饰,不敢马虎,立即命人去棺材铺子买了三十二副上好的红松木棺材,因在边城,种类不如京城的多,已经算是最好的了,除了买棺材,还派人去买了纸钱香烛等,一切备好后,就等凤歌他们把将士的遗体带出沙漠。
凤歌一行风尘仆仆的走出沙漠,向塔卡县前进,暗一已经回来,向凤歌禀报,县令塔塔木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带人,带着棺材出城门三里迎接,而他也已经让小灰带着这边的地址和情况飞回了京城。
县令塔塔木命人一下子买了三十二副棺材,是为了迎接十年前在沙漠里死去的将士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向了全县城,所以,这天,当塔塔木带着县衙的人,用马载着棺材往城外迎接时,引得全县城的百姓自觉的买了纸钱,甚至是还有的人买了酒,全立在县城外三里马路的两旁,等待迎接英魂回家。
驼铃声传来,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都引颈长望,有的低低私语,他们来了,他们回来了!六十几匹骆驼,前面的骆驼背上,都卧着穿着绯红色的遗体,场面震撼,百姓们来不及思考,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尸体不腐烂,且带出了茫茫大漠,有的人掩面而泣,有的人痛哭失声,这就是他们凤南的英雄,用他们年轻的生命,守护着凤南的家园,守护着他们的家人!
“拜见郡主!”
驼队在棺材队前停下,凤歌一行全部下了骆驼,看着全城的人迎出三里,凤歌和唐天宇眼中皆起了雾气,这一行人中,唯有凤歌一人是女的,虽脸露疲惫,但全身的气势不是一般女子身上有的,一举一动皆是风华无双,塔塔很容易的就认出了凤歌,走到凤歌和唐天宇身前,跪下拜见。
迎接的不管是衙门中人,还是路边的百姓,见他们的县令都跪下了,且口中大呼郡主,众人也跟着跪下,高呼“拜见郡主”,凤歌立即挥手,让大家都起来,无需多礼。百姓们起身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从沙漠中带出他们凤南的英雄的人是当朝的凤郡主,据说,这凤郡主得了其母摄政王妃的医术真传,怪不得,能让尸体在大漠高温中行走几日都不腐,真是是小神医啊!
“塔塔木县令,开始吧!”凤歌吩咐塔塔木县令,让塔塔木带来的人,为这些将士们入殓。在沙漠里几日用绳子将他们绑在驼背上,是没法子的事。
“是,郡主!”
“大家开始!”
塔塔木恭敬的应了凤歌的话,然后又命自己带来的人把遗体从驼背上解下,放入棺材中,全部放好后,盖上棺材盖子,众人开始烧香撒纸钱,买了酒的人,打开酒坛,倒入碗中,撒在棺材前,以此祭奠这些为凤南战死的英雄们,瞬间,白色纸钱随风翻飞,香雾缭绕,酒味飘出十里,除凤歌一行在沙漠中拜过,其他所有的人皆跪下三拜,以示对英雄的敬意和迎接他们回家。
“郡主,我们是先迎他们回城,还是……”塔塔木知道这里面有人对于凤歌很重要,所以征询她的意见。
“我听暗一禀报说,城外有一个清静的寺庙塔轮寺,我想先送他们到寺庙中去,让高僧为他们做做法事,等我外公来了由他定。”凤歌明白县令问的意思,这所有的事,包括其中有一位是当朝护国候,以前的护国将军的副将的一事,暗一都向塔塔木说过了。
“是,郡主,那就送他们启程吧。”
马车载着三十二副棺椁,在前面缓缓而行,众百姓自发的在后面相送,一时,场面壮观得让众人更加激动落泪。
凤歌走到巴鲁和巴尔面前,对他们予以最真城的谢意,以郡主的身份,赏二人银子千两,二人看见唐天宇手上的银票时,都推辞不接,但凤歌以郡主的身份相赐,不可辞,只得接下,然后凤歌又给了一封信给巴尔,是写给巴图赞的,除了感谢他的尽心相帮,还请他赏赐巴尔和巴鲁二人。
巴尔和巴鲁看到信,二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郡主昨晚又找他们借了纸笔,原来是为写信给他们部落的王子,二人当然也明白,郡主在信中除了会感谢王子外,肯定也会提到他们二人的表现,让王子赏赐他们,二人高兴的接过信,向凤歌和唐天宇依依道别,那两只骆驼,凤歌和唐天宇出了沙漠也就用不上了,也送给了巴鲁和巴尔,正好一人一头。
巴鲁和巴尔二人高兴的走了,这一趟,他们不但认识了凤南皇室的郡主,还与她同行,同食,而且又得了丰厚的奖赏,等回到草原,王子还会奖赏他们,草原上的人一定要羡慕他们羡慕死了。看着驼队远走,凤歌和唐天宇,塔塔木县令三人追上了前面的马车队,护送三十二位英雄的遗体往塔轮寺走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折叶为笛,吹起了哀伤的曲调,众人皆掩面而泣,老天爷都似乎感受到了这气氛,天空阴沉下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得到消息的塔轮寺住持,也是高僧,早就命人将寺门大开,等待英雄们的到来。
将三十二具遗体送到塔轮寺,将事情安排好后,百姓们才回了自己的家,凤歌和唐天宇,塔塔木县令三人也回了县城,回县城稍作歇息后,凤歌这写了个方子,让塔塔木派人去药店把这些药材买回来,并熬马药膏,为三十具英雄的遗体全身都要涂上防腐,沙漠中放在他们嘴中的药丸,保持不到外公赶来,塔塔木立即按凤歌的吩咐,命人买药熬药,然后拿着膏药去了塔轮寺,在凤歌的指点下,全部完成,已经是下半夜了。
再次回到县城,和唐天宇一起住在县衙后院的凤歌,沐浴歇息,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十日后,从京城赶往塔塔县的老将军郑柏和他的护卫悄悄的进入了塔卡县城,这次来的,除了郑柏和他的八个随身护卫外,还有凤歌的三哥,凤玄琛,沙漠之事,凤歌本就是通过大哥的手转给外公的,所以也就瞒不住三个哥哥,但凤玄玢和郑国因为还在忙前朝余孽一系列余下的后遗症之事,而兄弟三人和郑国又不放心郑柏一人独自前往,所以三人商量下来,就由凤玄琛陪着郑柏来到了塔卡县。
“外公,三哥,你们来啦!”凤歌惊喜的看着塔塔木身后的二人,外公和三哥。
“小丫头,你黑了,长高了!唐家小子,你不错。”郑柏笑呵呵看着凤歌,顺便赞赏了一句站在凤歌身边的唐天宇,这是他心尖宠女儿生的外孙女啊,他只要一看到她,一路上郁结的心情都好了好多。
“外公……快坐下歇会儿,路上累不?我给你捶捶肩。”
凤歌撒娇的拉着郑柏坐下,一旁的塔塔木县令,很有眼色的亲自从丫鬟手中接下茶杯,给郑柏和凤玄琛奉上,然后垂首立于一旁侍候。凤玄琛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下的打量了唐天宇几眼后,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两下,然后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脑中浮现的是:这小子还不错,配得上歌儿!
“外公不累!”郑柏笑着再摸了摸凤歌的头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凤歌立在他的身后,为郑柏捶着肩膀,把郑柏乐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女儿好,女儿生的外孙女也好!
“哎哟,妹妹真是偏心,我这胳膊,腿,哪,哪都酸,哪,哪都痛啊!哎哟,痛……”凤玄琛凑趣,苦着脸,捏捏胳膊,捏捏腿,他的性格不似自家大哥凤玄玢清冷,更不似二哥凤玄宸稳沉,兄弟三人中,算他最跳脱。
“哈哈……”郑柏一听,高兴的大笑起来。
“……”唐天宇,心中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再走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他有这么夸张,哼。
“三哥,你赶紧找个嫂子,生个侄女,侄女生个外甥女,等你老了,让你外孙女给你捏吧!”凤歌也笑着给了三哥一个大白眼道,可是这话听在凤玄琛耳中,咋就感觉那么拗口呢。
而立于一旁侍候的塔塔木县令,正好看见自家丫鬟也在,给了那丫鬟一个眼神,意思让她去给凤玄琛捶胳膊捏腿,那丫鬟自然听到了众人的谈话内容,又收到自家大人的眼神,颤抖着身子走到凤玄琛身后,抬起一双小手,握了小粉拳,落在了凤玄琛肩上。
凤玄琛愕然,众人皆一怔,然后就见他哀嚎一声,从椅上跳了起来,他这个动作把塔塔木县令和那丫鬟吓得一愣,正要跪下请罪,却见其他几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别人不知道,凤歌,唐天宇可是知道的,凤玄玢自小就不爱和女孩子接触,原因是因为唐绝的女儿,唐天艳这个“泼辣”货。
自小因为两家的关系,她同凤玄琛亲近,只要一看见凤玄琛,就会粘着他,所以,如果凤玄琛理会了别的女孩儿,不理会她,那她可是有得哭了,对着凤玄琛哭,哭得惊天动地,哭得凤玄琛举手投降,像极了她的娘亲,小时候的李静粘唐绝一样,所以,凤玄琛的身边,还真没有别的女孩儿,或者是丫鬟敢跟他亲近,所以,你说这丫鬟主动给凤玄琛捶背,这让凤玄琛习惯成自然,一下子成了惊弓之鸟,从椅上跳了起来,还习惯性的四处看看,看唐天艳在不在。
“塔塔木县令,你让丫鬟下去吧,我三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不用给他捶背。”凤歌看着塔塔木和丫鬟二人脸上惶恐的神色,知道他们想了什么,于是忍着笑道。
“是,郡主。你下去吧。”
塔塔木恭敬的应了声,再吩咐那丫鬟,那丫鬟一听,忙不迭的跑了,这些个贵人太吓人了,她还是离得远点好,省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家大人好可怜,还要立在那侍候,可别被那“神经兮兮”的俊公子给吓死了。
凤玄琛看着笑他的三人,还有那逃出去的丫鬟,一脸怕恐的县令,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头了,没想到打趣别人,反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
“外公,小虎叔叔和其他士兵的遗体停在城外的塔轮寺,我都做了防腐的处理,你是歇息后再去,还是?”
凤歌给外公捶着背,见他喝了两杯茶,也歇了一晌,出语小心翼翼的问他,果然,这话题一提起,屋内的气氛就沉重起来。
“……,先去塔轮寺。”郑柏沉默了一晌,掩住眼中的情绪,回了凤歌。
“好,那就现在走吧,外公早些看了小虎叔叔,早些回来歇息歇息。”凤歌点了点头,众人皆起身,出了县衙后院。
众人到了塔轮寺,寺内众僧正在给三十二个将士做法事,郑柏和凤歌一行就站在外面静静等待,没有惊动他们,等法事结束,住持接到消息,说是当朝的护国候,前护国将军郑柏来了,立即来迎接,带着他们去了停棺椁的大殿。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呆,陪陪他们。”郑柏看着三十二副棺椁,眼眶就红了,强忍着眼眶中的泪,对所有人道。
“外公……”凤歌不放心,担忧的看了眼郑柏。
“外公没事!歌儿,你们先出去。”
“妹妹,我们出去吧,让外公他安静的陪陪他们。”凤玄琛拉了凤歌的手,众人往外走去,郑柏的八个侍候守在大殿门口。
殿内的郑柏,推开一副副棺椁的盖子,一个个的看过去,摸着他们年轻的面宠,老泪纵横,这都是他的兵啊,是他视为亲人一般的将士啊,当年,那场大战,打得那么的艰苦,让他欣慰的是,他的士兵和将领没有一个人后退做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