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灿烂

作者:隽眷叶子

   赵婶子和孙灿烂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十分怪异的一幕:赵黑白和林有福悠闲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着烟袋,赵二虎双手抱胸站在赵黑牛身边一脸的气定神闲。

  那韩家婆娘声嘶力竭地不知在叫嚣什么,而她那两个兄弟则满脸郁结地蹲在一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韩家婆娘可能对赵婶子还是有几分忌惮,赵婶子匆匆出现的身影,顿时让她没有出口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一时间上上不来不去,生生把她的脸憋了个通红,看得孙灿烂很是惊心,真怕她一个气没上来,就这样隔屁了。

  好在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那婆娘总算缓过气来了,只是悄悄地退到自家兄弟身边,再也不敢出声。

  赵婶子看都不看那婆娘一眼,只是匆匆走向赵黑牛和林有福他们所在的地方,见赵黑牛父子安然无事,顿时松了口气,对着林有福盈盈一拜:“今日多亏有林兄弟相助,否则俺真不知道这老实头又该吃多大的苦!”

  “呵呵,嫂子说哪里的话,俺和俺黑牛哥,今儿个可是好生看了一出大戏,这免费的大戏可是十分难得的,只是嫂子来得迟了些,错过了精彩的好戏。”孙灿烂没想到这林有福还很有腹黑汉的潜质,他这话一出那韩家婆娘的脸顿时黑了,而韩家婆娘的那两个兄弟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赵婶子这才将目光转向韩家婆娘,冷冷地看着那韩家婆娘半晌。然后好像才发现那人似的说道:“哟,这不是言家姐姐吗?真是幸会幸会,今儿个言姐姐也是来看大戏的?唉,可惜俺来迟了一步,没能看到,还是言姐姐有福。”

  说完也不管那韩家婆娘是怎么个脸色,自顾自地转身向着已经站起身来的赵黑牛和林有福说道:“既然大戏都演完了,这时辰可不算早了。俺们还是回去吧。”

  天哪,原来一直不显山为露水的赵婶子更有腹黑的潜质,孙灿烂甚至是双眼冒星星,十分敬佩地看着赵婶子,就差拿出个本本让赵婶子给她签名了。

  孙灿烂真是没有想到,一个林有福已经够让她感到惊讶,没想到赵婶子又给了她一个惊讶,哎呀,是不是这古人都是如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天才?!

  回到家赵婶子把赵黑牛狠狠地埋怨了一顿,她已经从赵二虎嘴里得知赵黑牛去韩家庄的目的,在她的眼里赵黑牛这纯粹是自取其辱。

  不过一阵埋怨之后。赵婶子又开始劝慰赵黑牛。她怕赵黑牛为了这事郁结在心,反倒让他伤了身子。

  赵黑牛看来是真的想通了,赵婶子的心情他岂有不知之理,他今日去韩家庄无非是看在以前兄弟一场的份上,既然人家不领情,那他又何必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自取其辱呢!他无非也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于是赵黑牛对着赵婶子呵呵一笑说道:“呵呵,孩子娘,俺没事儿!你放心,今日这事俺不会放在心上,就如林兄弟说的。只当俺们看了一场好戏,或者只当俺今日去韩家庄演了场戏。

  通过这事俺也看开了。那韩兄弟今日明显是在家里躲着,他婆娘的所做所为,他岂有不知之理。

  既然他做初一,那就别怪俺做十五。以后俺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以后韩兄弟真的为那豆子求上门来,还得看俺心情。

  哼,俺心情好,说不定伸手帮上一把,若是俺心情不好,韩家给俺们赵家的,俺还真的与他算上一算,然后如数奉还!”

  赵黑牛的话,让孙灿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的原来,这赵黑牛也有如此腹黑的时候,就算他说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慰赵婶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会是个傻子吗?显然不是!

  如此看来这赵家,上自赵黑牛到赵二丫可都很有潜力可挖,哇哈哈,俺还真是找准了人家!孙灿烂心里乐得啊,就差点要开心地跳起来欢呼了!

  赵家院子里晒的豆子经过几天的暴晒,到赵家准备返回山岗镇的那一天可都是嘣干嘣干的了,地里的活也已经全都做好,只等着过了中秋再回来将冬小麦给播种去,至于蜂箱里的蜂,孙灿烂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将闸板放了来。

  不过那也都是做给赵黑牛他们看了,每日入夜,等赵家人都进了梦乡,孙灿烂都会悄悄地摸进柴房,这几天孙灿烂并没有将蜂箱移出柴房。

  那天由于赵黑牛的事,孙灿烂没有听命老蜂皇传来的三个消息,心里自然有些不踏实,等到赵黑牛他们都歇,孙灿烂就化身成精灵,闪入柴房与蜂皇进行沟通。

  于是第二个消息,第三个消息,一个连着一个不断地传来,孙灿烂已经知道了段家对那些黑衣人的处置,她有专门吩咐蜂儿对此事后续进行跟踪,如今关于黑衣人还没有更新的消息。

  第二个消息,则是有关那韩家婆娘的,那韩家婆娘现在可以说是在抢豆子,韩家也不过是个庄户人家,虽然日子过得比赵家殷实,却也只是相对而已。

  虽说这个地方豆子的价格不高,可是这地家家户户都在田头地脚种上一些,所以每家每户最后都能收个几十斤。

  如今那韩家婆娘兄弟已经开始收购,他们给出的价格在赵黑牛给的价格基础上又每斤上浮了一文,可别小看这一文,积少成多啊,这样一来每斤豆子的价格就成了八文。

  第一天开秤,只收了言家庄的,可就这一个庄子最后也收了一千多斤,看着银子哗哗的出去,原本家里就不算宽裕的言家婆娘不乐意了,毕竟那韩家婆娘只让兄弟按她的要求收豆子,却半分本钱都不曾出。

  看着自家堂里堆成小山一般的豆子,言家闹开了,最终又闹到了韩家庄,让原本第二天在韩家庄开秤收购的韩家男人有些胆怯了,韩家庄比言家庄大得多,若是全庄的人都将收回的豆子送来,可不得有两三千斤?

  就算只有两千斤,八文一斤收来也得十六两银子,韩家所有的银子拢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两之数,收了这么多豆子,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加上言家的婆娘闹上门来向他们要言家庄收豆子的十两银子,这不要说韩家男人胆怯了,连那韩家婆娘也慌了。

  她只顾着与赵家做对,根本没想过收了豆子以后该如何处理,她可不像赵家那样有豆腐坊每天都需要消耗豆子,那么多豆子收回来堆在家里,眼看着雨季就要到来,这豆子堆在堂受了潮还不得发霉?!

  越想心里越慌,越想心里越恨,可是这韩家婆娘并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最终这个恨又落实在了赵家的身上,谁让赵家做豆腐,谁让赵家要开豆腐坊,谁让赵家要收豆子……这一切都是由赵家引起的,那么这些豆子就得由赵家吃去!

  那韩家婆娘在心里狠狠地想着,顿时歪点子又上了脑,拉过还在喋喋不休的两个言家婆娘,三个人俯耳嘀咕了起来,开始那两个言家婆娘似乎并不赞成韩家婆娘的话,不过那韩家婆娘眼睛一瞪,言家婆娘就偃旗息鼓了。

  这韩家婆娘虽然出嫁多年,可是在娘家依然积威难消,两个言家婆娘还真是被她捏在手心捏圆搓扁,最后只得由着韩家婆娘的性子行事。

  韩家男人抱着个烟枪,蹲在一边由着自家婆娘折腾却无可奈何,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进了油锅的蚂蚱,由着自家婆娘煎熬。

  见自家婆娘支走了言家的两妯娌,韩家男人对着婆娘狠狠地挖了一眼,说了句明儿俺家不开秤!要开秤你自个儿拿体己银子出来收豆子,家里的钱还要给大妞儿置办嫁妆呢!然后敲了敲烟锅进子休息去了。

  那韩家婆娘撇了撇嘴,脸上时阴时晴,看着就是在算计什么,不过她无论怎么算计,如今都跳不出孙灿烂的手掌心。

  刚才她与言家两妯娌的话已经全部落入了停在言家婆娘头上的山蜂耳里,孙灿烂对她们的算计自然是了如指掌,又怎么会让赵家上当受骗呢。

  嗯,为了豆腐坊那边开秤收豆子能够平安顺利,明儿个回到山岗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沈掌柜找一个懂行的人,专门监督豆子的质量,以保证所有入库的豆子干燥、洁净、饱满,绝对不给韩家婆娘钻空子的机会。

  既然那韩婆娘要作死,那就让她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敢在背后便坏,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赵家,那么韩家婆娘你就放马过来吧!俺孙灿烂一定奉陪到底,决不退缩!

  这些赵黑牛和赵婶子夫妇是不可能知道的,在回山岗镇的前一晚上,这夫妇俩可都是忧心忡忡,既担心收不到豆子,又担心豆子收得多了没有地方存放,还担心收带子的银子是否够用……

  倒是让这夫妇二人长吁短叹,几乎一夜睡得都不是十分安稳,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行装,仿佛只有忙忙碌碌才能让他们的心里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