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隐隐传来了段子轩与人寒暄的声音,想来那袁大人得早朝依约到客栈汇合来了,没有时间再让陈浩宇纠结这银票的来龙去脉,总归一句话就是他有一外委会很会赚钱的外甥女,他只要明白这点就足够了。
陈浩宇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孙灿烂,深吸了气然后缓缓将郁积于心的浊气吐出,伸手将桌上的银票收入怀里。
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钱来路绝对清白,都是孙灿烂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赚来的,只要来路正当,你的我的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陈浩宇想通这一点,心里顿时松快了起来。
当陈浩宇和孙灿烂回到杨延保的客房,客房里果然多两个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面容清瘦留着花白胡子的长者,正坐在桌前与段子轩聊着什么,想来这个就是卖主袁大人了。
段子轩见孙灿烂他们进来,连忙替双方做了介绍,正如孙灿烂所想该长者的确就是袁大人,双方先坐来聊了起来,这谈正事自然由陈浩宇出面,于是孙灿烂就开始观察另一个生面孔。
这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着也就比段子轩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不过却有一张相当严肃的脸,以孙灿烂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面,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嘴唇……应该是个美男子吧。
此刻男子正面对着杨延保,紧抿嘴唇,眉头微蹙,显然十分不悦,他默默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杨延保,只那么看着就让孙灿烂觉得有一种无声的威压直冲杨延保而去,而平日里一贯嚣张的杨延保则微缩着肩,像极了一个正在挨训的小媳妇。
这样的情形让孙灿烂在心里直呼怪异,简直比太阳西边出,天上红雨还要让人惊讶三分。
这个男子到底是谁?如此大的威力,一声不吭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就能让小魔王服服帖帖。佩服啊佩服,孙灿烂心里的崇拜之情尤如长江之水奔腾而出。
帅哥,美男,咱可以拜你为师吗?
孙灿烂的心里无厘头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还好她还知道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还知道要保持她淑女的形象,只是她看向那男子的目光有些过于热切,早就超越了这个时代对淑女的定位。
年轻男子感到来自身侧的目光,有些不悦地转头看了孙灿烂一眼,只见这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子毫无掩饰地用灼热的目光看着他,眉头不由又紧了几分。
这是谁家的女娃儿,怎地丝毫不懂得妗持?!
由于孙灿烂沉浸在对这男子的崇拜之中,在男子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一时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只好直丢丢地生生接到了男子愠怒的目光。
看清了男子的面容,脑子里快速一转,马上明白过来这个男子的身份,于是眨巴眨巴眼睛,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儿。并不把视线从男子身上收回。
只是伸出小手捣了捣身边的段子轩,清脆而欢快的声音犹如黄鹂在歌唱:“段大哥,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你最崇拜的大哥,对不对,对不对?”
“山花小姐最是聪颖,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大哥!”段子轩目光柔柔地看着孙灿烂温和地夸道。
其实能够确定这男子就是段子轩的大哥。与孙灿烂聪颖不聪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凡见到段夫人而又不是个傻子的人,一眼就能猜出这男子是谁。
段子轩的大哥段子棋长相肖似段夫人,除了一对浓眉以外其他几乎就是段夫人的翻版,想要认错都难。
不过虽然肖似段夫人,却由于拥有那一对浓眉。却丝毫不显得女气,整个面部看起来显得极具男性的英挺和儒雅。
也许是孙灿烂天真无邪的模样让段子棋释怀,又或许是段子轩那一声“山花小姐”点明了孙灿烂的身份,段子棋脸上的神情和缓了来。
虽然依然板着张扑克脸,不过脸上的不悦消失了。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微微向孙灿烂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杨延保。
原本随着段子棋转开目光微微松了口气身子有信松来的杨延保,见段子棋又看向他,放松的身体马上又紧张起来,那整襟危坐的模样儿令孙灿烂心里不由一乐,这一物降一物,看来段子棋才是杨延保真正的克星!
孙灿烂虽说很好奇原因,不过她也懂得此时不是她追根究底没时候,反正大家相处的日子久了,很多事自然而然就会渐渐浮出水面。
昨夜杨延保受伤以后,孙灿烂直接回的自己住的子,自然不知道杨延保再三要求段子轩别将他受伤之事告诉段子棋,否则她早就该从这两个相处的模样得出这个男子是何人,更不会惊讶杨延保这个老鼠见猫般的神情。
“这次的事,我不与你计较,若再有次决不轻饶!你自己衡量利害关系,延保,你祖父年龄大了,你该长大了……”半晌只听段子轩的声音幽幽响起。
声音有些低沉却始终平缓,听不出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却让人觉出一种沉痛的责备,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恨,杨延保的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尽管杨延保将他那傲骄的头低了去,可是偶尔还是会偷偷地侧眼瞟一正在与孙灿烂说话的段子轩。
那小眼神中的情绪相当复杂,有些羞有些恼,还有些怨,让孙灿烂感到有些不理解,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探究杨延保眼神中的诸多情绪。
陈浩宇和袁大人那里已经商谈出了具体的章程,纷纷起身准备前往西郊,实在查看一袁大人准备出售的那个农庄。
别人介绍的再好,总不到自己实地一看,百闻不如一见的道理孙灿烂岂有不知之理嘛,实在去西郊看过农庄之后,再商谈交易的事儿,是孙灿烂与陈浩宇早就商量好的。
总不能大老远地从临溪县赶过来,连农庄都没看一眼就开始商谈交易,那样他们又何至于要赶来厩,直接让段子轩办置就成了。
段子棋将掌柜的喊了过来,细心地吩咐掌柜的好生照顾杨延保。
书墨实在太累,如今整个人睡得天昏地暗,里这么多人说话都没能将他吵醒,他们这些人都去了西郊,杨延保这里好歹得有人看着些才好。
段子轩见段子棋颇有些不放心杨延保,假装没看到杨延保偷偷盯着他的那有孝视眈眈的目光,那目光中幽怨让孙灿烂看了都有些不忍。
可是段子轩硬是装作没看到,或者根本就是熟视无睹,只是对着段子棋说道:“大哥,要不,你就别去了,我想袁大人不会介意的吧,你就在这里陪陪小四,你们也有不少年没见过面了。”
“段大人,请自便,请自便。”快要与陈浩宇走出客房的袁大人连忙回身对着段子棋拱了拱手连声说道。
说真的袁大人原本也没指望段子棋陪他去西郊,这次能够得到段子棋相助,如此顺利地找到买家,他已经十分感谢了,要知道若不是段子棋帮他找到买家,他那农庄要出手可没那么容易,除非他愿意拆零卖。
不是那农庄不好,而且现在愿意买地囤地的人不多,何况他那可是整整二百多亩的良田和十亩的池塘,若是厩的院子和店铺出手可就容易得多了。
段子棋见袁大人并没有任何不快,想着就这样将杨延保交给掌柜的看护,他的心里的确不踏实,何况他也想趁此机会好生与杨延保聊聊,于是与段子轩一样,只当没看到杨延保快要崩溃的目光,真的选择留在了客栈。
杨延保一见大家都走了,只剩他最怕见到的人留来陪他,想着又要被这个严厉的大哥唠叨上一阵,目光中对段子轩的不满化成无数的眼刀向段子轩。
段子棋大概看到了杨延保向段子轩的眼刀,只是对着杨延保轻轻哼了一声,杨延保顿时收回了目光,又作垂眸低眼装,让孙灿烂好奇之心大起。
刚才杨延保投向段子轩的目光说起来还真有些恨意,目光中那明晃晃的恨意,让孙灿烂看了颇有些惊讶,只不觉得那眼神若是真枪实剑的话,段子轩身上早就该见血了。
段子轩倒不为意,还十分得意地对着杨延保抬了抬巴,这才走出了杨延保的这客房,孙灿烂在心里猜想着原因,脚步机械地跟上了段子轩。
见孙灿烂连个招呼都没有紧跟着段子轩就要走出他的客房,杨延保的头忽地一抬,嘴里脱口而出:“死丫头,不许去!”
孙灿烂的脚步略顿了顿,最后连头都没回地就走出了客房,完全当没有听到杨延保的声音,身后传来杨延保恼怒又无奈地锤床声,间或还夹杂着段子棋的声音。
杨延保与段子棋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客栈里又会发生些什么故事,孙灿烂虽说好奇,可是她还真没有打听的心思。
如今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转移到西郊那个农庄上了,这个农庄可是他们进军厩的第一步,因此孙灿烂的心情有些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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