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药师开的回春医馆的时候,赐香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手中拿着一件黑狐裘披风问遍小镇上每一个有钱人,都没有人愿意买下来。可是那个剑九分明身无分文,而一向良善好色的赐香又不忍心这样一个绝世美男曝尸荒野。不得不咬着唇拿着他身上剥下来的狐裘披风试着当掉换银子,可是这青丘小镇竟然连一个识货的都没有。
鬼鬼祟祟溜进了回春医馆,刚步入后院绕过了那些炮制药材的小伙计,顺着花间小路准备回到单涛公子赏赐给自己的猪窝,却不想一抬头撞上了单涛那双桃花眼。
“单公子!”赐香颇有些胆怯。
“徐铁匠是怎么回事?”单涛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抽搐,刚刚在桃花坞同张家二公子和李家三公子曲水流觞舞文弄墨,眼看着便要将何家小姐勾搭到手,却不曾想身后黑乎乎的徐铁匠吵着要他还钱。饶是单涛涵养极好,才没有被气的吐血身亡。
“这个……”赐香将手中的狐裘披风放在背后,却不想被单涛一把夺过去,“咦?这好似……这是男子才穿的披风啊!赐香你……”
“别动!”单涛那幅像是看到鬼一样的神态,令赐香有点儿懊丧,不禁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我说别动!”单涛将那件珍贵的狐裘披风随意扔到一边,看得赐香肉疼不已,“你这脸……”
彼时阳光洒落进来,罩着赐香银色面具下的那张粉嫩的嘴巴还有弧度完美的白皙下颌,令单涛一时间有些痴惘。
“咳咳……”赐香弯腰将地上的狐裘披风捡了起来,凑到了单涛的面前,“单公子,你要不要买?”
单涛一怔,恢复到了之前的神态,但是发现了赐香的美感之后令他的语调竟然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
“赐香这个是什么?”他看了一眼狐裘披风,突然紧张起来,“赐香!”
“怎么了?”单涛忙跑过去将门关上,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儿,入手滑腻,猛地一愣,却被赐香甩开。
“赐香!你是不是回含香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偷了客人的狐裘披风卖钱吧?赐香啊!所谓君之之财取之有道,徐铁匠那十几两银子我也不追究你了,你这面具好歹做得不错。作为本公子的跟班儿,你这样变漂亮一点儿本公子决计是没有意见的,只不过……你也不能养成这样小偷小摸……”
“够啦!”赐香一把抢过来单涛手中的狐裘披风,刚要想着去哪儿能避一避这张唠唠叨叨血口喷人的嘴,却不想手臂被单涛紧紧扯住叹了口气。
“赐香……我知道你很在意脸上的脓疮才要弄这么一个面具戴着……你脸上的脓疮我一定想法子给你治好……”
赐香心头竟然一动,在凌云峰顶的时候,爹经常忙着家族中的事务无暇顾及她的喜怒哀乐,一个叔叔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庶妹素来乖巧伶俐人也长得好,能言会道向来讨府中上下欢心唯独对她冷冷清清,只有皇甫即墨对她礼貌温和谁知道竟然是个衣冠**。
此时单涛竟然拽着她的衣袖,不嫌弃她的脓疮,给她赎身,帮她还债,还要治好她脸面上的脓疮。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待她好过,赐香只觉的眼角有些湿润。
“单公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赐香,”单涛语重心长,“但是你也不能偷盗啊!”
赐香猛地脸色暗了几分咬着唇:“你……滚!”
“那你可否解释一下这披风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不清楚,”赐香真心说解释不清楚,替客人保密也是丹师职业道德操守中的重要一条。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寻丹药,只是金钱上的纠葛很少会刨根问底问人家的底细,更不能向别人泄露客人受了什么伤买了什么丹药,这简直是太可耻了。
“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单涛护花使者的心态隐隐作祟,况且这丫头真的越来越有魅力了。
“单涛,”赐香实在不想和他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很严肃的看着他,“想不想赚钱?”
单涛嘴角直抽抽:“钱吗……目前还不想这么多……“
“败家玩意儿!”赐香不禁怒斥,直视着他,“你觉得青丘镇哪家女子最漂亮?”
单涛一愣:“含香院……”
“滚!含香院的不算!”
单涛立刻心向往之的模样:“当然是何家的何明玉何小姐了。”
赐香此番也曾经见过那女子充其量中人之姿,随即撇撇嘴:“何小姐算什么?在燕都这样的女子一抓一大把,燕都十二钗那才叫个个花容月貌,秀美无双。”
“燕都?”单涛一阵纳闷,燕都对他们这样穷乡僻壤的人来说那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燕都大吗?”
赐香一把将他的衣袖拽住:“我问你,河阳郡大不大?”
单涛点了点头,尽管只是偶尔去一次,但是那规模却已经令他咋舌不已。
赐香看着他的眼眸:“燕都有一百个河阳郡那么大,想不想去燕都住最漂亮的房子,娶最美的美人,吃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单涛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好,先帮我办一样事情,你能从你爹那里弄到这几样药材吗?”
单涛后来一直都在想,当时自己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听信了一个小丫头的胡话,彻底沦陷进去。其实后来他还真的去了燕都,不过除了赐香说的那些之外还有数也数不清的阴谋,血腥,纷争和太多身不由己的无奈。
总之那个午后,单涛做了此生第一件荒唐的正经事儿,将单药师储存了大半辈子的几味传家宝般的药材全部给了赐香。在傍晚时分,赐香将炼好的冰魄丹拿到了靠在树上几乎气息奄奄的剑九唇边。
“喏!这可是赊欠!你得给我写一张两千两的欠条,”赐香看着剑九苍白的脸色。
剑九只觉得此生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逼到此种地步,不得不耐着性子接过了赐香拿来的劣质墨笔纸张端端正正写了一张欠条,还被逼着在上面按下一个大大的指印。
赐香吹了吹墨迹:“吃吧!半柱香的时间便可见效!”
剑九拿着那冰魄丹塞进了嘴巴里,倒也没有顾及,反正已经快死了的人,即便是一个小丫头拿自己开心也顺了她的愿望吧。
剑九只觉得那丹药下了腹中,一股子舒服的热量瞬间渗透到了经脉之中,说不出的舒爽。
半柱香的时间,剑九损失的功力竟然恢复了一多半儿,他窃喜的同时却更多的是惊惧。那个小丫头难道真的是丹师?他折出草丛却看到那小丫头仍然靠在一块儿巨石边,似乎在等着他的出现。他不禁苦笑,自己真是没装银子,那枚冰魄丹他也清楚价值何止是两千两能买下来的。
“姑娘,在下绝不是那种欠债不还的小人……”
赐香白了他一眼,拿出了那张欠条抖了抖:“我还怕你跑了,只是我向来有一个规矩,炼的丹药都是看着我的病人吃下去,我会从旁守候以免出现什么岔子。”
剑九一愣,自己倒是小人之心了,此时再看了过去却发现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带着银色面具的脸上。颇有几分出尘的清绝之美,不知为何心头一颤,抬手微挑了她的下巴。俯身凑到她耳际,声音中带着几分诱人的低沉。
“姑娘!你且等着我!何止是两千两……我会给你更多……”
他刀锋一样的眼眸竟然露出些许温柔来,倒是衬托的那张英俊的脸越发的魅惑起来。
赐香一愣,这……便算是……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