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冷是那种邪魅狷狂的人,从来不会忌惮什么后果。若是真有所顾虑也仅仅是在赐香面前。
    他与这绝望之中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便是赐香,他像是快溺毙的落难之人。万分珍惜,却又死死禁锢。
    月色似水,静谧的夜空传出了枭冷早已经凌乱不堪的粗重呼吸。赐香身上轻柔的衣衫早已经被他扯去了大半。
    “枭冷!!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恨你!!”赐香泣血如诉的哀求将枭冷的清醒拽回了几分。
    他的额头抵在赐香早已经满是冷汗的脸庞,她唇角的酒香四溢令他痴迷,烦乱,不安。
    粗糙的大手终于停了下来,却不舍得将那似玉的肌肤放开,她是他的困局,始终让他走不出去。事已至此,却将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对不起!”枭冷怜惜的唇轻抚着她的脸颊,“我不能没有你……”
    “枭冷!!!”一阵激怒的呼声呼啸而至,本来想要吻下的枭冷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瞬间推了出去,直直落进水中。
    共襄纯色衣角一晃而过,顺手将身上的外袍解下将地面上蜷缩的赐香紧紧罩住,将她抱了起来略过了水榭的横栏消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禹州城为了祈福的孔明灯缓缓升了起来,将水榭一角突然映衬的如同白昼。原来这一处水榭恰好是公仪家的人施放明灯的一处地方,不想却碰到了自家家主与女子欢好的场景。
    只是因为共襄出手实在是太快,转瞬间,一脚将枭冷踹到水中。紧接着一个转身便将那女子裹的严严实实带走。尽管那女子的衣着有些熟悉,可是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人们都来不及看清楚同他们新任家主**的女子究竟是谁?
    公仪恪立在湖边的太湖石上,薄唇紧抿,银瞳中的冷意能将一切都冰冻了去。
    梅苍云和皇甫即墨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同时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没曾想这公仪家的新任家主倒是个痴情种子啊!我说呢刚才没见他在宴席上敬酒。敢情躲到这里来夜会佳人?”皇甫即墨微微笑道。
    梅苍云默不作声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的如梦似幻的水榭,不禁扑哧一声笑道:“呵!我倒是觉得赐香大师与这情关上实在厉害,莫不是妖精转生?怎么能如此迷惑人心?”
    皇甫即墨一愣:“呵呵呵……别的人不知道,倒是梅老弟你怕是不会被她迷惑,你恨她不是吗?”
    皇甫即墨说完后转身离去,梅苍云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自语道:“是啊!我不仅仅恨她!而且越来越感兴趣了些!”
    枭冷此时已经从水中冒出头来,刚才共襄那一脚真的是要将他踢去半条命,胸口疼痛不堪。郁积在心中的苦闷因为这疼痛竟然舒缓了不少,随即却是更大的恐慌。
    他刚才究竟对赐香做了什么?他慌忙游上了岸,连身上湿透了的衣衫都来不及换掉。也不顾及四周的人看向他的眼神。讥诮的,鄙夷的,痛心的……
    他疯了般的向前厅奔去,此时宴会已经撤了,很多人都在后面的水榭边赏灯品月。前厅中倒是显的落魄一些,只有几个公仪家的下属在收拾一片残羹冷炙。
    “赐香大师呢?”枭冷忙拎着一边一个忙着收拾的小厮。
    “回……回禀……主子……赐香大师已经走了!”
    “走了?”枭冷缓缓瘫倒在地,“走了,”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再也没有存留半分。
    “主上!”剑九追了过来。今天实在是丢人至极,果然是邪魅不堪的二公子。竟然在初始的时候便将公仪家的脸丢光了。
    “备车!!”枭冷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呆在这华丽丽的牢笼里。他想回到以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哪怕跟随在赐香的身后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如今赐香竟然走了,而且没有带走自己,是真的将自己抛弃了。他越想越心慌,醉了的酒早已惊醒了一大半儿。
    “主子!”剑九满脸的不情不愿,这哪里像个一家之主的样子?与公仪长公子比起来实在是差了一大截儿。
    “滚去备车!!”枭冷的琥珀色眸子几乎蕴满了血丝。
    剑九硬着头皮转身离去。实在是无法谁叫人家是一家之主,该死的他怎么有一种叛出公仪家的冲动。
    不多时枭冷斜靠在公仪家华丽却是清冷的马车里冲着回春阁驿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门紧紧闭着。没有任何生气。枭冷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将门砸得震天响。
    “香儿!香儿!!开门!!”
    不管枭冷怎么捶打。门依然关得死死的,好似没有人在里面居住一样。
    许是枭冷将门砸的太狠了些,门缓缓打开,云隐走了出来一袭纯白色锦袍,眉眼端正肃穆。看向枭冷的眼神却是冷漠中带着一丝同情的,枭冷也确实一副落魄样子。整个衣衫都已经湿透了,还滴答着的水迹。
    入夜寒风冷冽,枭冷的唇角都已经冻得发紫,琥珀色眸子中的绝望越发凸现出来。
    “二公子!”云隐堪堪冲他行礼,对公仪家家主的礼数不缺,“赐香大师已经睡下了,还请二公子回去吧!”
    “让我进去!!”枭冷心如刀绞,“她这算什么?她难道就这样将我扔到了公仪家吗?”
    枭冷的表情像极了一只被丢弃在街头的小狗,虽然大声嘶吼确实没有丝毫的胆量冲进去。他知道自己刚才在水榭中的所作所为已经碰触到了赐香的底线,一定不会被原谅的。
    “我要见你家主子,就让我见一面!”枭冷几乎带着哽咽。
    “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了,二公子请回!!”云隐丝毫没有让步。
    枭冷身后的剑九急得抓墙。实在是无言以对,两任家主一个是一个的样子,实在是不成器了些。
    再往后面跟着的上阳影卫,也是一个个露出了鄙夷却又难堪的表情,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在人家门前哭喊的如此狼狈实在是丢人至极。
    云隐狠了狠心:“实话说了吧。我家主子交代下来,她不想见你,她说若是二公子还念着与她之前的一点旧情。若是还记着一点儿她深入魔教拼死救你的一点感激,还请二公子你速速离去,不要让她难做人。”
    宛若一记狠辣的耳光,将枭冷最后一点儿的神思打碎了去。
    “她真是如此说?”
    云隐狠了狠心:“是!二公子请回!这样闹将起来对回春阁不好!”
    他知道枭冷的软肋在哪里。此人虽然狂得很,但是对自家主子却是一片真心。他断然不肯伤了主子一丝半毫的,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这位七品丹师的软肋那便是自家主子。
    枭冷踉踉跄跄的从台阶上挪了下来,几乎要摔下来,忙又稳住身形。仰头看着夜色清冷。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老天!你若是让我枭冷注定一生孤独,老子便如了你的愿!如了你的愿!哈哈哈……”
    凄怆的笑声渐渐飘荡到了很远的地方才消失,剑九等人带着上阳影卫忙护跟在他身后。
    禹州城街头出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新任公仪家家主落魄的行走在禹州的街头上,身后跟着劲装肃整的上阳影卫。就那样跟着一个醉鬼漫无目的的在禹州街头游荡。
    夜色清冷灰暗,似乎藏着太多的不能说不便说的秘密和痛楚,到底是痛了谁的心。牵扯了谁的情?
    云隐缓缓吐出一口气,忙折返进去将门关好,迎面却疾步走来单涛。一脸的惊慌失措。
    “不好了,云爷!后院师傅同共襄殿下打起来了!!!”
    云隐抚着额头将他拉到了一边:“吩咐下去,谁也不准靠近后院!”
    “云爷,可是共襄殿下武功那么高万一将师傅伤了怎么办?”单涛还是担心的要命。
    云隐苦笑:“单涛,你觉得共襄殿下会舍得伤她吗?”
    单涛更是急了:“以前兴许不会,可是这一次师傅是给他戴了绿……”
    “单涛!!怎的这般说你师父?”云隐虽然一向温文尔雅。但是生气时候却是令人惧怕几分的。
    单涛也是担心师傅,没想到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忙闭了唇退了下去。
    云隐微微摇了摇头,情这个该死的东西真的是穿肠而过的毒药。即便是赐香那样卓越的女子也不能避免中毒。
    后院赐香的轩阁中,此时早已经一片稀里哗啦的咂乱东西的声音。
    “赐香!你太过分了!!”共襄没想到理亏的赐香竟然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架势。
    他微微闪开将迎面砸过来的美人觚躲开,在窗棂上碎了一片,却反手起身而上将已经红了眼睛的赐香一把扭到了怀中。
    “偷汉子还偷出理了你?”
    “共襄你再侮辱我一句!!”赐香脸上早已挂着泪水,整个人因为生气却抖个不停。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化到这一步,本来很同情枭冷,没想到会被强吻。好不容易回到回春阁,共襄一直和她闹个不停。从来温文尔雅,在她面前半句伤人的话也不说的共襄句句粗俗不堪。
    “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你同枭冷还是清白的,那在水榭中老子看到是什么?!!莫非老子的眼睛瞎了吗?!!”共襄却是真的气疯了,公仪恪那档子事儿还没有解决掉,没想到一转眼间心爱的女人竟然半裸着躺在别的男人怀中。
    “你……我……”赐香知道同枭冷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这已经足够在她同共襄之间刺进了深深的一刀。这就像一根毒刺,将他们二人之间本来岌岌可危的情感更是变得如履薄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