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留人,就在田天乐热情的邀请了秦无颜进入木后不久,天空便起了大雨。
瓢泼大雨不期而遇,让这萧条的秋天更加的阴冷。
狂风平地而起,席卷着地上的枯草乱叶,摇晃着森林中大树的树枝互相碰撞,发出呼啸的声音,如同是魔鬼在哀嚎。
在这高大的山脉上,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那个高高的土坡上,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小木。
木是用森林里上好的木材建成,在这里建座房子简直太简单不过,因为就地取材,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这片森林至少存在了几百年了。
这木虽然不大,但是却也建造的结实,因为这房子是专门供在森林里做工的人休息的地方。
此时外面狂风暴雨,内却是一片温暖祥和的气氛,扛木材的工人,都因为大雨被迫停工了。
子里生了几个火堆,每一堆熊熊烈火上面都挂了一个小铁锅。
铁锅里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野菜的香气。
这是午饭,这些穿着破烂,需要出苦力的工人的午饭。
平安挎着篮子将田天乐带到了子的角落里,当然不用她邀请跟着过去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秦无颜。
他就像是个影子一样,不管田天乐去哪儿,他都跟着。
平安将带来的饭菜摆了出来,看着田天乐高兴的拿着馒头就吃,她伸进篮子的手又停住了,里面是那瓶烫好的酒。
“你吃着,那边好像开始打饭了。”
田天乐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秦无颜一眼,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
“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要一碗。这里的工人心肠很热。”
秦无颜没说话,跟着在子的角落坐了来。
“田少爷!”
他突然冲着田天乐的背影喊了一句。
田天乐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但是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笑呵呵的到火堆那边去了。
“伙计们,给我来两碗。有个兄弟也在躲雨,这么冷的天,给晚粥暖暖身子。”
几个伙计拿起那个大勺子,朝着田天乐端着的两个空碗里,每个碗捞上了那么几勺。
“天冷了,多穿衣。喝上碗热汤,暖暖身,饥寒交迫,没有什么比一晚热汤来的幸福了。”
一个穿着破坎肩儿的少年说道。他朝角落看了一眼,只看到秦无颜那冷冰的背影。
秦无颜看着田天乐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回过头来眼眸正好对上平安那双充满仇恨的目光。
“哼!什么意思?你当我嫁了个大少爷吗?还田少爷,你真是有趣!”
平安的话充满了讽刺。
这时田天乐已经端着汤回来了,他将一碗热汤往秦无颜面前一推。“来,喝碗热汤吧。谢谢你救了平安,她都跟我说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见不到她了。”
说着话田天乐将另一碗热汤放在了平安面前,“你也喝点儿暖暖身子。”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你赶紧吃一点儿吧。”
平安看着他将咬了一口的馒头,又放进了嘴里,脸上挂上了幸福满足的微笑。
秦无颜没有说喝还是不喝,也没有表示谢意。
平安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正准备动手喝汤的时候,她一子将他面前的汤抢了过去。端起来大口喝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将整整一碗汤喝完了。
田天乐和秦无颜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她打了个饱嗝,伸手抹了抹嘴巴。
“怎么了?他又不喝,我看见放着凉了好可惜。所以我就委屈自己喝掉了。”
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好像是很无辜的样子。
秦无颜没说话,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却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田天乐却有些不好意思,他将平安没喝的那碗汤,刚要往他那边推,平安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你赶紧喝点儿吧。人家说你是田少爷,那种感觉真是好奇怪,好像认识你一样。”
平安瞅了秦无颜一眼,这个家伙简直是太可恶了。
此时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歌声,那群扛木材的人,哼着愉快的歌曲,打着拍子,瞧着碗大声唱着,
“哈腰挂呀嘛———嘿哟,嘿哟!挺起腰板呀嘛———嘿哟,嘿哟!小步迈呀……”
外面大雨的时候,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不可能出去干活。”
大家难得有个时间休息,于是又喊起了干活时的号子。
等到田天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平安将篮子里的酒偷偷递给了他,
“趁热喝。”
田天乐微微一笑,看了秦无颜一眼,
“要不要来点儿。”
没想到秦无颜竟然点点头。
他用一个空碗,匀了一些酒给他,“喝点儿吧,什么都没吃,至少喝点儿暖暖身子。”
直到这个时候,田天乐才慢吞吞的和秦无颜开始说话,他喝了一口酒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你竟然叫我田少爷,看来我长的很富态是不是?”他伸出自己并不粗壮的手臂,比划了一圈儿,“呵呵,可惜比起你的要瘦了一些。”
秦无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田天乐失忆的消息从阿古村传出来之后,就由尹刘氏的嘴巴,传遍了整个小镇。
凡是尹刘氏的邻居,认识平安的都知道她嫁了个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才要赖到他们家。
他们是善良的人,如同菩萨一样的慈悲,她们收留了平安夫妇。
秦无颜可是听说了一些,当然他听说了,别人也听说了。
“对了,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还没摆平,不行的话就跟我在这里干吧。怎么说这帮朋友都是讲义气的人,虽然大家都没钱,但是大家在一起干活都很开心。”
田天乐非常真诚的看着秦无颜,但是在他刚才见到秦无颜的第一眼时,他脸上闪过的诧异的表情,没有任何人见过。
他原本细腻的双手已经粗糙不堪,甚至已经结出了厚厚的茧。
秦无颜看着已经晒黑的田天乐,这个曾经是人人羡慕的富家公子,此时竟然落到了这种田地。
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晒黑,原本细腻的双手已经结出了厚厚的茧子,他递酒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手多看了几眼。
田天乐呵呵一笑,看了他一眼,十分轻松自然地说,“呵呵,刚开始干不来这种活儿。可是总得生活不是嘛,这不干着,干着也就适应了,虽然苦了点儿,但是不至于饿肚子。”
他伸出另外一只周,非常友好的在秦无颜的肩膀上拍了几,
“你也可以的,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这里缓一缓。”
秦无颜没说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嗨!天乐,过来猜拳啊。”
那边玩儿的热闹,有人朝他喊了一声。
“你小子捣乱啊,没看见人家美人在侧嘛!真是没有眼力见儿。”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拍了那个少年,旁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小子,赶紧长大吧,等你成亲了,也就可以找个媳妇搂在怀里了。”
“哈哈……”
“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来,虽然如此,可是人们的眼眸中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平安听到那话,脸红了起来,田天乐也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群人,
“你们玩儿吧,你们太逊了,每次都被贴稻草。”田天乐笑着说完,然后给秦无颜又倒了一点儿酒,酒瓶里没有多少酒,两人分着喝,很快就喝出来了。
可是外面的大雨依然没有停,风呼啸着穿过整片森林,发出很大的响声。
一个午的时间,大家都在打打闹闹,互相聊天中度过。
秋天的白天似乎并不是特别长,或许是因为雨的缘故,天很快就暗了来。
秦无颜像是个泥胚一样,坐在那里一整个午,他除了喝了点儿酒,滴水未进。
晚上大家还是吃了点儿简单的菜汤,这顿饭甚至连点儿干货都没有,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要在山上过夜。
或许也可以冒着大雨回家,但是没有人傻到冒着大雨在乌漆墨黑的森林里,提防着各种野兽回家。
就算是在这里呆一晚,家人也不会担心的。
因为在森林里伐木的工人,遇上大雨天,被困在林中那是常有的事儿。
晚上大家就挤在草壳堆里睡,以前的时候都是男人大家也不忌讳,天热的时候还会脱鞋,那个时候小木里的味道是很难闻的。
真是又酸又臭!
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冬季了,地上冰凉,就算是铺着稻草也还是能够感觉到大地的冰冷。
平安第一次在这种地方露宿,她原本只是靠在木头墙壁上,可是眼睛很快打架,一会儿就要迷糊着睡着了。
身子一歪不小心靠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在她不远处坐着的是秦无颜,晚上他没有喝平安他们待在一起,而是隔几个人待在那里。
平安的头歪在了田天乐的身上,田天乐伸手又将她的脑袋搬正,让她彻底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就算是不是为了平安,今夜也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