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昇津以为,按照传闻的苏静卉的为人,这会儿就算没伸头出来骂轩辕彻两句,也会撩起帘子狠狠瞪轩辕彻几眼,却不想……
马车帘子没撩起,倒是传出一个轻轻但动人的声音:“三公子有什么事吗?”
那是个奇妙的声音,确实是十四五岁小姑娘独有的稚嫩声线没错,但底蕴却怎么听都不像十四五岁小姑娘该有的……
卫昇津拧眉,看向轩辕彻,想看看他的反应,却一阵风过,就见他锦袍翻如舞,袍上金丝绣成的瑞兽貔貅顿时灼灼耀目,如似甜睡初醒摇身一震,踏着银线绣出的祥云慵懒漫步,优雅夺目,步步生华,浮动的光晕扫过那如玉的脸颊,映出漂亮的嘴角抿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落入幽深的眼底折射出一抹璀璨的珠光……
x,这厮穿那么闪绝对是故意要瞎人眼的!
被金光银线刺得双目差点没飙泪的卫昇津暗骂一句,就听到轩辕彻道:“听说苏大小姐身体不适,特地过来看看。”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三公子。”苏静卉顿了一顿,冷不丁又问一句:“冒昧问一句,三公子认识忠勇侯府九小姐吗?”
轩辕彻愣了一,道:“机缘巧合,见过几次。”略顿,也问:“苏大小姐为何这么问?”
“……随口问问而已,三公子无需在意。”
轩辕彻翘了翘唇,有那么一瞬还真想撩开帘子,看看里面的小人儿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想那晚一静若止水……
却道:“好。”
马车内,苏静卉也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唇角,道:“三公子若没其他事,恕我失礼告辞了。”
“慢走。”
轩辕彻说罢,退了几步,目送马车缓缓前行。
卫昇津这才走向轩辕彻,却陡然来了一阵风,为避开卷起的粉尘他眯着眼微微偏了脸,却刚好看到从身边过的苏静卉的马车,窗帘子微扬,一抹温婉恬静的侧影映入他的眼帘……
倏地瞪大眼,他怔在了那里。
“好看吗?”
幽幽的一问入耳,卫昇津没多想就点头应道:“好看。”说罢,猛然回神见鬼似的看着不知何时到了身侧的轩辕彻,清俊的脸庞唰的一就红了。
张嘴想说点什么,就见轩辕彻一咧嘴,笑得神气活现,飘出的声却凉飕飕:“再好看也是我的。”
卫昇津噎个半死,却理亏似的应不上半句,而且……
轩辕彻气死人不偿命的又来一句:“别再看了,再看也不可能是你的。”
卫昇津嘴角抽搐起来:“谁看了!”
轩辕彻咧嘴:“不看了还不走。”
卫昇津瞪他一眼,却见他又进忠勇侯府,愕然跟上,悄声问:“我以为你会趁机……”两指比了个开溜的姿势。
“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想去个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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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醉仙楼又送糕点和药膳来了。”
水仙拎着两食盒进门的时候,嘴是咧得合不拢的:“未来姑爷对您可是真上心了。”
想当初,那未来姑爷可是抠的一盒糕点都不愿优惠的,却是那天在忠勇侯府门前跟大小姐说了两句话后,第二天就殷勤了起来,每日一盒三层十二样的糕点,一盒色香味俱全的药膳,每日都是那个时间送来,即便辗转到了玉娇院苏静卉桌上,也还是温热的,足见用心!
苏静卉没说什么,却也待水仙将糕点药膳一一摆开后,便放了手中的书,闻着扑鼻的药膳浓香,嘴角不自觉就抿出朵浅浅的笑花。
不是她馋,而是送来的这些药膳真的很合她的口味,再加上她上世身体不好吃食忌讳诸多,还真是许多东西都无缘尝过味儿,而这一世,食物的原材料配料等等都没有那一世多,横竖都吃不出些什么新花样来,她也清淡习惯了懒得去折腾,却不想……
竟有人能用有限的食材不断的变着花样满足她的味蕾同时,还滋补照顾着她的身体!
今天送来的是沙参山楂粥,具有益气养阴活血、健脾养胃、清心安神的功效。
苏静卉送了一小口进嘴,跟着脸上的笑花便略深了些。
水仙笑着手肘撞了香儿,冲苏静卉努努嘴。香儿看了她一眼,低眉敛眸继续纳鞋底,但她知道水仙想说什么……
抿了抿唇,香儿还是抬眸看向了苏静卉,不一会儿嘴角就跟着翘了起来。
大小姐自出事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让人琢磨不透很难懂,但,她至少吃醉仙楼送来的东西时很容易懂,意外的可爱……
对此,外面擅闯民宅偷占树杈的某人,也非常认同,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沉浸在美食中的小人儿,会忽然转头看过来!
“大小姐,怎么了?”
水仙奇怪的问,也跟着探头看向那边,却只看到那棵夏日投荫半院的大树此时落叶纷,萧瑟了满院。
“父亲去江南有多久了?”
轻轻的一声问,让身掩树后的轩辕彻愣了一,继而失笑。这不是正常的吗?难不成她还真是察觉了有人在而看过来?
里水仙应道:“有月余了。大小姐别担心,中秋那天还收到了老爷的平安信,不会有事的。”
“现在却已经是八月二十三了……”
苏静卉轻轻喃了一声,便直到吃完那碗粥也没再说话,见此,水仙也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
轩辕彻低眉敛眸,看着脚尖那群为过冬而卖力储备粮食的蚂蚁出神。
风一阵阵的吹过,不断吹动比那些蚂蚁的身体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树叶,连带着,让那些蚂蚁也走得踉跄趔趄步步艰辛……
这时,他听到苏静卉浅笑着来了句:“我们去珍绣坊吧。”
香儿和水仙均是一怔之后拧眉,水仙道:“大小姐,您想做新衣服的话,其实可以直接让珍绣坊的师傅过来量尺寸就好。”
上次忠勇侯府虽然最后化险为夷了,但她们还是对那位九小姐心有余悸得很,最主要的是,事后就传出了那位九小姐倾心于亲王府三公子,还曾说过非三公子不嫁……
那么,她那天药,岂不就是想趁着忠勇侯大寿府上人多而乱,想毁了大小姐的清白名节?
如何毁,香儿和水仙都不敢往深想,只感叹那日幸好是有惊无险,大小姐最终没事,而那位九小姐现在据说是被禁了足,但,谁敢说她就真的出不去了?谁又敢说没有第二个九小姐了?毕竟……
那位未来姑爷,可是长了一张相当惹桃花的脸!
香儿和水仙都一副“安全起见最好别出门”的模样,逗乐了苏静卉:“就这么点出息,以后还怎么过?”
香儿和水仙都知道苏静卉说的是她出嫁后在亲王府的日子,顿时面色微变,却也还是抿唇不语。
“你们信命吗?”
冷不丁的,苏静卉忽然问,却是连外树后的轩辕彻都愣了一愣。
“我信哦,但也不信。”
香儿和水仙愕然的看着苏静卉,不明白她这自相矛盾的话什么意思,倒是,树后的轩辕彻微微侧身斜眸,惊讶的看着内窗边的人儿,不一会儿,勾唇笑了……
好巧,他也信,但也不信!
与此同时。
几个丫鬟正聚在一起聊着醉仙楼又送食盒来的事,都是半大不小的年纪,正值怀春时期,言谈间不禁难掩的羡慕,全然不知内容全被路过的苏静灵听全了去。
“又送来了?还没大定呢,就这么不避讳了。”
苏静灵白眼一翻鄙夷了句,就要走,却又听到了句:“真的真的,没骗你们,那位三公子长得可好看了,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那些个词简直就是为他而造的。”
略微的顿了一,就想起那片俗不可耐的金闪闪银灿灿,苏静灵撇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瞧着穿金戴银就是好的,还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俗风片片还差不多。”
不想,身后跟着的琉璃竟花痴的来了句:“二小姐,那三公子确实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但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堪,而且他的确生得俊美不凡,简直是……”
苏静灵微愣,回头看着琉璃。
琉璃猛然回神惊觉失言,赶紧拍了两嘴,苏静灵却道:“别急着打嘴巴,倒是说说,我那位准姐夫长得怎么个俊美不凡法,还能比鑫宇表哥还好看?”
苏静灵见过的男人不多,认知里丞相府的长孙叶鑫宇最好看又够优秀,曾想过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但可惜,他早两年就娶亲了……
琉璃顿时恨死自己多嘴了,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苏静灵挑眉:“那个人就真生得那么好看?让你那些个好听的都说不出?”
琉璃讪讪弱道:“那三公子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二小姐您日后总是会见到的……”现在说谎蒙骗过去倒是简单,可日后见到了今天的谎话岂不穿帮?还不得骂死她?毕竟之前二小姐不还怨夫人把这门亲事给大小姐而不是她么?
苏静灵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白眼一翻:“事已至此,我还能跟那蹄子抢不成?她是苏家的嫡女我不也是?凭什么我要那么作践自己?”
说罢,昂首挺胸走了,却也没出几步,就又禁不住好奇的道:“给我递帖子,约陈小姐她们明儿到醉仙楼聚聚。”
琉璃一惊,忙道:“二小姐……”
苏静灵冷眼一横:“我想跟闺蜜们在外聚聚不成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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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府九小姐觊觎苏家大小姐未婚夫的事,自忠勇侯大寿之后,铺天盖地的传遍了大街小巷,且各种小道消息四面天降层出不穷保持每日更新……
不多久,便有了那日苏大小姐在忠勇侯府并非不舒服,而是被了毒药幸好救治及时才死里逃生的版本,越说越传越离谱,甚至有忠勇侯府攀过亲王府三公子这门亲但被拒的传闻,忠勇侯府自是颜面扫地,而作为此事的重点人物九小姐刘瑞雪,被禁了足。
然,传得虽离谱,可刘瑞雪喜欢轩辕彻并说过非他不嫁却是真的,认为好好的计划却没成还落个臭名被禁足,刘瑞雪又岂能甘心?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还是有“好心人”相助的……
“什么?人不见了?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会不见了?她还能天遁地了不成!”
刘陈氏沉脸喝道:“都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若是她又跑出去给忠勇侯丢人,就给我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一听,慌忙散开翻找,自是个个恨透了刘瑞雪。
看着众人散去找人,刘陈氏的脸还是好看不到哪去,沉声又问身侧的妈妈:“十八姨娘这会儿在哪?”
“回夫人,那位自出事后便关了自己道是面壁忏悔,今儿也没出过子。”
刘陈氏脸一黑,咬牙:“去找婆婆。”
就算只是个小妾,也到底是公公的女人,而且还是玉贵妃的娘家大哥谢大人送的,而玉贵妃是当今二皇子的生母……
高门大院最是不缺牵扯,可这些牵扯,往往让人举步艰难,否则,一步错,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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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
轩辕彻惯例般的歪在窗边,只今儿不同的是,他身边站了个人,正欠矮着身恭敬的在他耳边低声禀报着什么。
冷不丁的,轩辕彻忽然问:“若是放着不管,我的脸面名声什么的会不会受损?”
那人面无表情的睃了他一眼,颔首道:“会说公子克妻。”
“克妻?”轩辕彻斜着那人:“这扯得是不是有点远了?她还不是我的妻呢!”
那人面无表情又应:“还不是就克上了,可见公子煞气深重。”
轩辕彻听罢就一咧嘴,笑了:“说得有理,很好,那么……他们岂不是等同是在扇我的脸了?”
“毫无疑问是的。”
轩辕彻点头,笑得更深了,出声却字字阴寒彻骨:“去,给小爷狠狠扇回去!不扇掉他们满嘴牙和血咽,别回来!”
“是。”
那人应罢,转身退了出去。
轩辕彻依旧歪在窗边,却没再睡觉,长指有一没一的敲击着窗棂,忽然站了起来,却这时,楼停了数辆马车,不一会儿,大群婆子丫鬟簇拥着几个面带薄纱的小姐进了醉仙楼。
听说来人是苏静灵并张嘴就要雅间,掌柜的脸瞬间就抽了,暗愤又是麻烦事,正纠结着该怎么告诉她楼里没雅间空闲时,余光就见门外一阵金光闪……
斜去,就见轩辕彻冲他一笑,唇动无声了句便扭头走了,显然是今儿都不会再回来。
掌柜的顿时乐得勾了笑,余光收回定在苏静灵身上,满脸谄媚:“二小姐今儿来得可真巧,恰好楼里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九重天房这会儿空闲着,虽说这价格略微高了点儿,不过,可以给您个特别优惠价。”
都知道醉仙楼的雅间得提前预定,那九重天间更是楼里最大最好的,寻常人不是想订就订得到,几乎成太子皇子们的专用间……
虽知是仗着苏静卉的脸才得的优待,但苏静灵还是觉得在众姐妹们跟前倍儿有脸,当就挺了挺腰杆:“好,就订它了!”
为了不丢脸,她今儿可是揣着身家底儿出来的,荷包自是鼓鼓有底气,又捡了个优惠价,应是万无一失的,殊不知……
有些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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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卉从珍绣坊出来,已过了午时。
“寻个地方吃饭吧。”苏静卉顿了顿,道:“这儿离醉仙楼远吗?”
水仙掩嘴一笑,挤眉弄眼的应道:“回大小姐,这儿离醉仙楼不算太远,可也着实不近。”
苏静卉纯当没看到没听出来,道:“那就去醉仙楼吧,那儿的糕点和药膳都不错,不知道小菜做得怎样。”
说罢,就由着香儿搀扶上车,余光不经意的扫了扫大汗淋漓的马夫富贵,停了来,问道:“这天……你也那么热?”
马夫富贵一惊,慌忙低着头应道:“回,回大小姐,奴才刚刚去了趟茅房,离这儿有些远,跑去跑回就出汗了。”
说着,慌乱的一阵抹汗。
随行的粗使妈妈也给作证:“回大小姐,奴婢们可以作证,他刚刚确实跑着去了趟茅房。”
苏静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是让香儿跟着上了马车:“肩有些疼,上来给我揉揉吧。”
香儿应诺着跟上了马车,水仙也是个机灵的,顿时察觉不对劲的跟着绷紧了神经,不动声色的睃了那马夫富贵和那粗使婆子一眼。
那马夫富贵以前也没少给苏静卉赶车,虽不算专用,可也多是找他,也确是苏府的人没错,可今儿却不对劲,大小姐那一问之后就明显的变了脸色,只是低着头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身子也在发抖……
至于那婆子,也是在玉娇院里干粗使了多年的,平常做事唠嗑也没什么不对劲,今儿会跟出来也是左妈妈安排的,该是不会有问题才对……
剩那两个小丫鬟,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有幺蛾子,也使不出来的……吧?
但不管如何,总是谨慎点的好,可有些事,不是你谨慎了就躲得过去的……
察觉到马车一转入人少的街道就快了起来,水仙不禁脱口惊呼:“大小姐。”
可,她不喊还好,一喊那马夫富贵便不顾街道上有行人,猛一抽马儿就让马儿拖着车就跑得更加快,横冲直撞的一溜烟便去了老远!
“呀,救……”
一小丫鬟顿时吓得尖声就要大叫,却被水仙手疾一把圈住脖子捂住了嘴,沉声:“拉车的马儿只是一时受了惊吓跑快了些,等会儿自会停来,我们赶紧追上去就是,想瞎嚷嚷什么?”
说罢,冷眼横了那粗使婆子和另一个小丫鬟一眼,寒声警告道:“都是给人当差养家糊口的,别被猪油糊了心干出什么蠢事来,回头丢了差事累了家里那几口人!”
那粗使婆子和另一个小丫鬟倒也是机灵的,赶紧应道:“姑娘说得是,那咱们这就赶紧追上去?”
水仙看了看两人,不觉有异方才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被她捂住嘴的小丫鬟:“还记得墨兰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丫鬟一听,顿时琴瑟。
水仙又道:“放心,你还不够格有墨兰那待遇,但我告诉你,但凡宫里的嬷嬷,个个都是一身让人生不如死的好本事,而咱们院里的左妈妈就是宫里出来的……”
小丫鬟两腿一软就要跌坐地上去,却被水仙拽着想摔也摔不了,就又听到水仙道:“乖乖闭紧你的嘴跟上,回头我保证给你在大小姐和左妈妈跟前求情。”
小丫鬟立马点头如捣蒜,她可不想为了二两银子赔上自己的小命。
见小丫鬟是暂时被唬住了,水仙才敢松开她,却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拽在身侧就拖着追向马车去的方向,祈祷着苏静卉千万别有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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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冲进一条死胡同,到头才停了来,且车还没停稳马夫富贵就跳车跑了。
香儿被颠得七荤八素,反应过来本能扑出去就想拉住富贵,却慢了一步,而若不是车里的苏静卉拉了她一把,她就得直接扑摔地上去,并跟着,就听到咚一声闷响……
那想逃离的富贵,竟被人打晕了!
“大小姐!”
见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领着几个大汉围上来,香儿吓得小脸变色,却也一骨碌就爬起来的死死堵在车门口,妄想以那小身板给苏静卉做保护。
苏静卉勾了勾唇,继而又化淡抿平了。
那些人,最后活了几个?活的是谁?现在,在那个世界又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应该……不会再折腾她的遗体了吧?
不管什么理由,她可一点也不愿意自己曾经哪怕是残损的身体被放进冰库放上研究床!
边想着,边等着那些人靠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把她怎么样,却忽然发现,竟没了动静……
拧眉,苏静卉道:“香儿,怎么回事?”
“啊?”
香儿慌乱回神,也察觉不对劲,颤抖着张望,愕然:“大小姐,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就不动了,还都闭着眼,喝~……”
惊抽气了一声,香儿颤着声道:“大,大小姐,不知哪来了个妇人,往这边来了。”说着,又死死堵住了马车门,定定盯着那面无表情的妇人。
好在,妇人没有对她怎么样,更在马车旁三步停了来,欠身便来了一句:“五百两的阳关道,苏大小姐买不买?”
香儿一听,傻了,苏静卉却呵呵笑了:“没钱被人瞧不起,有钱被人惦记上……你家主子倒是生财有道,是打算不把我掏空不罢休么?”
妇人抿唇不语。
“算了,跟恶鬼打交道也比被伪君子纠缠强……”
妇人眸光一闪,还是不语,就听到苏静卉道:“这条阳关道我买了,另给一笔千两的生意,做不做?”
妇人余光斜了斜那个被定住身的华服公子哥儿,颔首道:“苏大小姐,那位公子是忠勇侯府的孙少爷,千两买他的命低了。”
刘瑞雪的侄子……
苏静卉眯了眯眸,浅笑道:“我也没说买他的命。”
妇人抿唇略微思索了瞬,道:“苏大小姐姑且说说看,划得来的生意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
换言之,划不来她们不干!
苏静卉浅笑,淡淡道:“很简单,让他光着身子在街上跑两圈,再传个遇上仙人跳什么就行……很划算吧?”
这话一出口,不但香儿惊瞪大了眼,就是那妇人也控制不住的眼角直抽抽……
“确实……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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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刘少爷和其手被妇人招出来的人带走了。
香儿按照苏静卉的指示,狠狠掐上那富贵的人中……
富贵醒来便倏地惊跳起,慌慌张张的一阵张望,却只看到苏静卉和香儿以及那辆马车都好好的在胡同里,却没有半个旁人,顿时懵了。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想害大小姐!”
香儿把先前积攒的惊惧化作一声沉喝呼出,倒是颇具威力,顿时吓得富贵咚一声就给苏静卉跪了去,倒也聪明的没问那些人都哪去了,只泪流满面的直磕头:“大小姐饶命,小的也是也实在是没办法,他们抓了小的老娘,小的若不照办,他们会杀了小的的娘……”
“笨蛋!”
香儿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照办了你娘就能没事吗?你真以为大小姐出了事的话,你和你娘能安然无事?莫忘了,今儿可是很多人看到你给大小姐赶的车!”
一顿喝,倒是把富贵喝醒了,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跳起就想跑,就听苏静卉道:“若是想去找你娘,恐怕已经迟了。”
富贵顿时僵住,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事已至此,你这么冲出去也于事无补,倒是那般莽莽撞撞,只会连你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苏静卉轻轻一叹,道:“这样吧,你去赶马车过来带我们出去,假装只是马儿受惊,进了这条死胡同才制服住……照原计划,送我们到醉仙楼,我想办法多待一点时间,但最多只能一个时辰,你趁这个时间去确认一……这样,至少还能保住你的命,你娘若真不幸,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小的明白了……”
然,事却与愿违,她们与水仙等人回合后直接前往醉仙楼,到时偏撞上有人付不起酒菜钱就算了,还借着几分醉意大发酒疯狂砸东西……
水仙拧眉:“大小姐,要不我们换家吧?”刚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愿再担一丝风险,哪怕眼前这间酒楼是未来姑爷的。
苏静卉挑开帘子,便见那富贵焦急的看着她,而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快聚集在了周边看热闹,没一会儿便把路给堵了,往前往后都难,而且……
楼上那些声音她还真耳熟,其中一个还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苏静灵!
这时,一道拔尖的谩骂声传了出来:“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你们大东家那未婚妻的妹妹,苏家二小姐,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无礼……”
得,这回这些看热闹的只要是没聋的就都听到了,想瞒都瞒不住了……
苏静卉戴上轻纱帷帽,挑了帘子出马车,递了一玉佩给香儿:“拿这信物跟富贵去我那些商铺取银子,越多越好。”
没有时限,而是越多越好……
纵是富贵也知道苏静卉这是给他腾出时间来,顿时两眼一红,不知该说什么。
“去吧,早去早回,小心些。”
苏静卉说罢,手便递给了水仙,水仙立马机灵的搀了她车,领着那粗使婆子和两小丫鬟进了醉仙楼。
然,事有凑巧……
苏静卉等人才进醉仙楼,香儿和富贵赶着时间挪出人群,便有一队侍卫开出条道,护着几辆马车停了醉仙楼前,不一会儿,来几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个个英俊潇洒器宇轩昂,为首那位,正是当今太子轩辕擎天。
“本太子倒要看看,就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本太子的三堂弟地盘上撒野……”轩辕擎天板着脸沉了一句,便率先大步进了楼。
而偏这会儿,掌柜的和店伙计们都上楼去了,而那些食客看客也都没缓过神来,倒是谁也没来得及提醒轩辕擎天苏静卉刚刚上楼,他便也带着人冲上去了……
“吵啊?闹啊?怎么不吵了不闹了?继续啊,刚刚不是还个个都王母凡似地么?怎么看到我来了就一都哑火了?只有这么点出息也敢学人发酒疯吃霸王餐?”
轻轻软软的声音,有一股让人舒心的宁静,内容却半点不客气惹人勃然大怒。
轩辕擎天步子一顿,身后的人也纷纷跟着停了来,就那么挤挤的塞了一楼道。
“苏静卉!”
苏静灵最是不愿让苏静卉看到自己这么难堪又狼狈的一面,却偏被她看全了去,还出口不留颜面的讥讽,哪能不气得跳起来,却是真有几分醉意,险些一个踉跄就摔地上去,好在琉璃手疾的扶住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酒楼是亲王府三公子的!大定还没成呢,你就急巴巴的跑来看人了?还要脸不要脸?”
掌柜的一听,脸顿时就更难看了,看向苏静卉,可她那顶大大的帷帽轻纱却长长垂到她腰际,严严实实将她罩在轻纱中,轻纱虽薄,却让人瞪大眼也仅能隐约看得见她大致的五官轮廓和青嫩的身段,压根瞧不清脸上神色……
苏静卉却是浅笑,不温不火道:“若不是那位陈小姐大声嚷嚷什么苏二小姐的,闹得满大街人都知道是你们,我还真不想进来。”
“你……”
苏静灵又气又羞,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的转眸瞪了那陈素媛一眼,。
陈素媛顿时委屈:“我,我刚也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苏静卉撇嘴,都懒得揭穿她,转头看向那掌柜的,礼貌的微微欠身:“您便是辛掌柜吧?”
未料话锋这就转向自己了,辛掌柜略微愣了瞬赶紧颔首还礼:“正是小人。”
“劳烦辛掌柜仔细算算需要多少银两。”
苏静卉直接得让辛掌柜又错愕了,还不及应声,便听到苏静灵尖叫道:“谁要你假惺惺了!”
“所以,你是想让母亲亲自拿银子来赎你?”
苏静卉不温不火一句,顿时噎了苏静灵半死,连那辛掌柜都不禁吓了一跳,慌忙道:“苏大小姐言重了……”
“言重吗?”
苏静卉浅笑:“敢情楼挂着的规矩中,那条恕不赊账是摆着好看的?当今太子殿亲临也只给优惠不得赊账只是传闻?”
前一句就罢了,后一句……也太狠了,若是否认,岂不就是说太子殿在醉仙楼赊过账?那是会赊账的主儿吗?就算真赊账过,也不能说出来啊啊啊……
辛掌柜自是被噎得不轻:“咳……自然不是……”
苏静卉浅浅一笑,道:“既然堂堂太子殿都只得优惠不得赊账,我妹妹和她的朋友又岂能越过太子殿去?”
“苏大小姐说得是,说的是……”
辛掌柜感觉自己已经一脑袋冷汗了,生怕苏静卉张嘴又冒出什么惊人但又挑不出错的话来,赶紧解释道:“本楼规矩中确有一条是恕不赊账,但针对贵客,也还是有特别的优惠的,比如去了零头或打折,又比如留字据二次付清等。方才小人便是建议二小姐先付一部分银子,而后留字据,改日结清余的,但她不肯……”
“这样的黑店,有人肯才怪!”
苏静灵又怒了:“一桌酒菜竟要八千多两,你们还真敢要价,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有王法的地方吗?漫天要价你们这是欺诈!留字据,谁知道留的字据会不会被动手脚?到时候谁说得清?”
八千多两……
苏静卉挑眉,正纳闷着她们几个究竟吃了什么,就听辛掌柜哭丧着脸道:“苏二小姐,您们喝的那紫玉琼浆可是我们东家高价收购西北葡萄运回来亲酿的,每年撑死最多十坛,作为贡品送进宫便要八坛了,剩的两坛别家酒楼出天价我们东家还不肯卖……”
“这么一小壶就要价一千两,他当然不肯卖!”
苏静灵砰的就砸了那只半透明的漂亮酒壶,破碎的声响疼得辛掌柜和店伙计们纷纷肉颤。
“恭喜,你瞬间又消费了三百两。”
苏静卉轻轻一句,顿时吓得苏静灵心咯噔一跳,面色微变但又极力维持:“又,又不是你的酒楼,唬谁呢?那破瓶子也敢要三百两?”
苏静卉笑:“我听到那伙计是这么说的。”说着就指了一伙计。
苏静灵倏地横眉瞪过去,那伙计却也不怕,倒是肉疼得厉害,闷声闷气道:“二小姐,那瓶子是我们东家特地托人从天竺买回来盛紫玉琼浆的,不算来回的运费也真要三百两一只,本就总共十只,上次三皇子喝醉打破一只,六皇子不慎又打破一只,都是算上运费赔了咱们五百两一只,余的八只您和几位小姐今儿就砸了六……”
几个粗糙玻璃瓶也敢要价五百两一个,那轩辕彻够黑的……
苏静卉默默,而苏静灵这却是慌了,人家皇子打破了还得赔,她们几个算老几?
本能的,她转头就看向苏静卉,眼眶发红:“姐姐,我,我们是真不知道那几个破瓶子要五百两一个……”要知道,让她砸她也不砸!
“你现在看我也没用,八千多额不,加上你刚砸那只瓶子,现在估计得九千出头了……”苏静卉遗憾的耸耸肩:“谁没事会揣那么多银子在身上到处走?”欠抢吗?
“我这有三千两,她们凑一凑也有一千两,你只要有五千多两就行了。”苏静灵赶紧道。
那陈素媛也适时的给出馊主意:“苏姐姐若是没有五千两,就出面留个字据吧,余的我们回头再凑就是了。”
苏静卉瞥着那陈素媛冷笑,正要噎她半死,外面听了半天的轩辕擎天出声了:“余不够的,本太子给垫付。”
刚刚九重天间内一团乱,辛掌柜还真是没发现有人上了楼,这会儿倒是立马认出了人声主人,却是惊得面色一变赶紧快步出去迎:“不知太子殿驾到,有失远迎,太子殿恕罪。”
伙计们也纷纷跟出去迎,而雅间里却是顿时慌乱起来了,除了后来的苏静卉等人外,丫鬟们赶紧给自家主子整理仪容,紧张中又隐隐有几分期待……
那可是太子殿啊,被他看上了可就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是在宫外,无需这么多礼,都起来吧。”
轩辕擎天摆手说罢,就大步欲进九重天间,就听到苏静卉道:“太子殿请留步。”
声落,门便当着轩辕擎天的面关上了。
顿时,所有人包括轩辕擎天都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苏静卉不急不缓又道:“臣女无意冒犯,但眼这九重天间里一片狼藉,众小姐个个待字闺中又都薄有醉意实在失礼……还望太子殿恕罪。”
众人一听纷纷瞪大了眼,苏静卉那话,又何尝不是连贸然就要进门的太子殿也一块儿数落了?可,她字里行间又揪不出不对的半字,语气更轻软温婉得让人被骂也舒畅……
轩辕擎天面色一阵怪异之后,反而勾唇笑了,道:“不,是本太子失礼了。”
客气的声落,就好一会儿都没再听到苏静卉的声音,简直就是无声的说他刚刚确实失礼……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轩辕擎天贵为当今太子,又是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面当然挂不住,好在这时,苏静灵出声了:“臣女苏静灵,不能当面参见太子殿,还望太子殿恕罪。”
说罢,狠狠瞪了苏静卉一眼后,就冲着紧闭的门福了一礼。
“臣女陈素媛参见太子殿。”
“臣女……”
众人纷纷效仿,一番来倒是让降到冰点的气氛回了温。
轩辕擎天顿时又勾起唇笑了:“诸位小姐请起。”
“咦?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架势,难不成是想要砸了我这醉仙楼么?”
突兀的一声插了进来,引得轩辕擎天回头那辛掌柜面色一喜,看去,就见一身珠光宝气的轩辕彻支着侍卫挤出条小道让他过。
“浑说八道什么?谁要砸醉仙楼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轩辕擎天笑斥一句,便摆手令侍卫们退楼去:“去,让楼看热闹的都散了。”
侍卫应诺,纷纷让着轩辕彻鱼贯退了楼去。
辛掌柜也匆匆迎上去,在轩辕彻耳边一阵低语禀报。
轩辕彻挑了挑眉,看了看那扇禁闭的门,却也没说什么的便直接迎向了轩辕擎天:“见过太子殿。”
一番客套罢,轩辕彻便又道:“今儿来了不少稀罕野味,太子殿要不要去亲自挑几样尝尝鲜?”
轩辕擎天自然知道他这是要带开自己,好让九重天间里的小姐们离开……
哈哈笑了两声,轩辕擎天拍了拍轩辕彻的肩挤了挤眼,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太子这就去挑。”
说罢,举步便走,而余光却若有似无的斜了斜那道禁闭的门……
轩辕彻给辛掌柜使了个眼色,辛掌柜立马点头哈腰的给轩辕擎天等人带路。
咚咚。
轻敲了敲门,轩辕彻才隔着门道:“我已经命人让诸位小姐的马车转到后门的巷子去了,小姐们一会收拾妥贴便可直接走后门离去。”
顿了一顿,又道:“苏大小姐……”
苏静卉:“嗯?”
轩辕彻道:“你的马车似乎并不在楼。”
“确实不在楼。”苏静卉道:“我让马夫和一个丫鬟去商铺取银子了,这会儿应是在路上……三公子放心,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不会破坏你的规矩。”
一听那话,苏静灵等人个个瞪大眼瞪着苏静卉,看傻子似的,而门外的轩辕彻却勾了勾唇,道:“据我所知,此事与你无关。”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淡淡瞥了一眼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嘴的苏静灵,苏静卉慢悠悠道:“总不能让母亲亲自来丢这个脸。”
苏静灵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不敢回嘴,只能愤愤的用眼光狠狠的剜苏静卉。
“苏大小姐真是孝顺。”
轩辕彻浅笑着貌似无心的一句,却瞬间把苏静灵的脸给拍到地上去了,还道:“不过,几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苏大小姐大可不必拘礼,直接命人传个话即可,我定让辛掌柜上门作证。”
苏静灵一听,俏脸瞬间烧了十年的锅底似的黑。
去他见鬼的作证!
分明是,倘若她回去后无力偿还苏静卉那几千两,又或者她母亲也不愿帮付那笔钱赖掉,醉仙楼就给把事捅出去……
自己真是脑袋被门夹了,因为丫鬟几句话就好奇起来,竟特地跑来看他这扫把星,结果半天他长什么鼻子什么眼是没看到,却身家赔干净进去还不够,脸面也丢尽了,回去后,母亲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然,事已至此再气也没用,只盼着轩辕彻赶紧滚,她们才好离开。
轩辕彻倒是识趣,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说去陪太子的告辞了。
“这里是我们凑的四千两,余的五千两麻烦姐姐你先替我们垫付着,我这就先行一步回去求母亲,保证一个筒子也不会少你的。”苏静灵咬着牙说罢,把四千两银票往桌上一拍,领着众人就大步出门去了。
苏静卉倒也不拦她。
待人走了干净,水仙旋即横了先前那小丫鬟一眼,弯身附耳苏静卉耳边禀告“马儿受惊奔走”那段时间的事,那小丫鬟也琴瑟一便慌忙跪了去:“大小姐饶……”
苏静卉却不耐烦的阻了:“行了,起来吧,折腾了这么半天你们不饿我也饿了,赶紧找伙计的来把东西都收拾收拾,点上饭菜祭了五脏庙再说。”
水仙一愣赶紧应诺就要去,却听苏静卉对那傻眼不知反应的小丫鬟道:“你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水仙见那小丫鬟还傻着,赶紧过去拎了一把。
小丫鬟猛然回过神来,慌忙一抹泪就应诺着跳了起来,屁颠着去找人来,却万万没想到……
“啊!”
一声尖叫伴着滚楼梯声响忽然传来,吓得水仙等人琴瑟一跳就是面色大变。
“去看看。”水仙听出了那声尖叫就是刚出去那小丫鬟的,赶紧支了那粗使婆子去看情况。
粗使婆子硬着头皮白着脸出去,不多会儿就折回来了,脸比起刚刚更苍白:“大,大小姐,那小丫鬟摔死了。”
声落,轰隆隆的脚步声就叠着来了,不一会儿大队侍卫便冲到了九重天间前,却也只看了内一眼似觉得没异样,才让出条道儿来,让轩辕擎天和轩辕彻过。
轩辕擎天门前猛的想起什么而刹住了步子,一把将轩辕彻推在了前,但,轩辕彻却没顺势进……
轩辕彻都不进去,轩辕擎天自然也不好再往前,站在轩辕彻身后,他只能看到里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以及一抹背对着他们这边,头上还戴着大大的轻纱帷帽的背影。
帽子很大,轻纱很薄,徐徐的风自窗口拂进,薄纱裙摆纷纷随风摇曳翩翩起舞,而那小小的身影,却静静的,静静而姿态自然优雅的坐着……
不由的,轩辕擎天想到了独秀天地的空谷幽兰,定定的,定定的看着她盼着她转过身来,然,轩辕彻却大煞风景的出声了:
“苏大小姐,你还好吗?”
许久,不见苏静卉应声,轩辕擎天不禁拧了眉,而轩辕彻却是微微扬了眉,跟着就见水仙凑近苏静卉低声提醒了句。
“嗯?”苏静卉总算出声了:“没事……多谢三公子关心。”
那声音,任谁听着都是有事……
轩辕擎天不禁出声安抚道:“是丫鬟不小心踩空了楼梯才发生的不幸,意外而已,苏大小姐不用太紧张,节哀顺变。”
“踩空了楼梯……”
苏静卉低声喃喃,似是有怀疑,又似是吓到了,却又有点不知所措般的苦恼:“回去这样跟母亲说她会信吗?”
那声音确实小,可轩辕擎天和轩辕彻都听得清楚,轩辕擎天只当是苏叶氏那个继母会为此为难她,可轩辕彻却一阵面色微妙后,嘴角直抽抽……
可,余光瞥见轩辕擎天又要开口,轩辕彻就不禁轻拧了眉,不由就张嘴率先道:“苏大小姐放心,虽是意外,但到底是在醉仙楼出的事,我自是不会放着不管,更何况……就算事后有人借题发挥乱乱泼脏水,不还有太子殿吗?太子殿就在场,自是会为你和醉仙楼作证的。”
三两句,倒是把自己和醉仙楼都扯进“太子保护圈”去了……
轩辕擎天是早就知道轩辕彻有多无耻,可,还真没想到他能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也这么无耻,不禁斜眼过去一阵无语,却也不得不点头:“三堂弟说得不错,本太子就在场,自会给你们作证。”
一句“你们”出口之后,才莫名的不爽。
苏静卉“嗯”了一句,才猛然反应过来轩辕擎天也在般微微侧了侧脸,但又马上转了回去,跟着就给了一只手水仙,要起身行礼的样子:“不知太子殿也在,失礼了。”
轩辕彻却立马出声道:“你坐着就好,太子殿不会为这等小事责怪你。”
轩辕擎天一阵郁闷,却也不能说轩辕彻无礼,道:“三堂弟说得是,本太子岂会为这种小事怪罪你,你就坐着吧。”
屁股都没来得及起来的苏静卉立马心安理得的坐着了:“多谢太子殿,多谢三公子。”
“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轩辕彻叹了声,又道:“要不,我先派人送你回去?”莫名的觉得让她继续呆着各种不祥……
苏静卉一阵静默。
水仙瞥了瞥没动静的她,冲轩辕彻福身道:“回三公子的话,我们家大小姐只早上喝了几口粥,至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本是来醉仙楼吃饭的,却不想……”
后面的话,被苏静卉抬手拽了拽袖子拽断了。
轩辕擎天又才张嘴,轩辕彻就惊呼了一声:“都这时候了还没吃?算了……你先等会儿。”
说罢,扭头就要喝人来收拾九重天间,跟着就对轩辕擎天道:“真是不好意思,太子殿,我得先失陪去准备一……”说话间,还指了指里的苏静卉。
轩辕擎天点头,也不及说什么轩辕彻就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轩辕擎天着实愣了一愣,瞥了瞥里的苏静卉的背影,道了一句“苏大小姐好好休息,失陪”,也走了。开玩笑,人家未婚夫都走了,他没道理还赖着不走啊……
人又都走了,水仙才颤颤着凑近苏静卉,不那么确定的低声问:“大小姐,奴,奴婢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小丫……”
苏静卉却问:“死人有什么好看?”
水仙一窒,不吭声了。那粗使婆子和另一个小丫鬟则面上一片死灰。
倘若起初她们只是不确定的猜猜,那么现在就可以肯定了——那丫鬟不是什么意外踩空摔死的,而是被什么人灭了口,而大小姐猜到了或者发现了什么,才让她出去而不是水仙!
“唉……”
苏静卉冷不丁幽幽就叹了一声后,道:“好好的一个人,竟说没了就没了,水仙,你说会不会是这楼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丫头就是犯上了那些东西才会踩空了楼梯的吧?你说那些东西会不会也缠上我们?等我们回去之后,夜夜恶梦不止,一病不起?”
猛然被问,水仙是傻掉了,但跟着就听到咚咚砰一声巨响,竟是那辛掌柜不知怎么几个踉跄摔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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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报告,轩辕擎天等人不禁又一次奔向厨房,但厨房里油烟缭绕,顿时又逼停了他们的脚步,不过……
在门外,他们也还是可以看到那个浑身上裹得严实到滑稽的男人,正弯眉笑眸的洗手作羹汤!
“本还以为三公子会对这门婚事不满,没想到……”薛平川呵呵笑了两声:“他还挺满意的嘛。”
瞧着轩辕擎天没有不悦,李梓也道:“说得是,确是没想到三公子竟然喜欢那样的。”
这声一落,众人纷纷笑了。
轩辕擎天转头离开厨房,跨了一道拱门后才突兀的问了一句:“什么样的?”
众人一愣,等反应过来,纷纷面色微妙起来,继而看向李梓。谁让那话是他说的呢?
站在轩辕擎天身后,李梓也看不到他此时的神色,猜不透他为什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只好硬着头皮道:“虽说传闻不可尽信,但那苏大小姐好歹也是鑫宇名义上的表妹,我也是听他说的,说那苏大小姐刁蛮任性得很……”
难道刚刚太子见到那个苏静卉了?她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偏今天叶鑫宇有差事没来,他们又谁都没见过苏静卉,这会儿还真是找不到个人“点拨”一,不过……
察觉到众人古怪的目光,轩辕擎天忙道:“在三堂弟面前不要这么说。”
众人一听,纷纷了悟。
倘若轩辕彻是真满意这门婚事,也就不怪太子特地交代让他们谨言了,谁让西北那块香馍馍香归香却难啃,而轩辕彻是唯一的突破口……
厨房里,轩辕彻几不可闻的叹了声,却只如水滴落海一般,悄悄然便淹没在了厨房忙碌的声响里。
没多久,辛掌柜火烧屁股的跑来了。
辛掌柜把苏静卉那番话一字不漏的说了,轩辕彻倒是镇定,只兀自喃喃了句:“我说林家怎么这么大手笔‘给’她那么多嫁妆?”明明是着刀子狠狠割来的嘛……
辛掌柜没听清,问:“主子,您说什么?”
轩辕彻却不理他,兀自鼻孔喷了一声气,颇那么点无奈的道:“去,买几张红纸包几个红包,大的塞个三五千两,小的意思意思个三五十两就够了,上菜时一块儿上给你那未来主母,就说给她们压惊的。”
“啊?”
轩辕彻白眼一翻,手里的菜刀就对准了辛掌柜:“啊什么啊?你想醉仙楼闹鬼做不成生意吗?”
辛掌柜被刀尖吓得往后连缩了三步,猛然了悟,慎重道:“当然不想。奴才这就去办。”跑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那那九千多两还收不收?”
轩辕彻笑了:“能收当然收啊,哪有放着银子不赚还白亏的道理?不过我可丑话说前头,万一那点钱给楼里招来什么鬼,就挂你到门口去辟邪!”
辛掌柜嘴角直抽抽。您丫直说不收不就行了么……
辛掌柜一走,轩辕彻就叽里咕噜的算起来了:“她那傻妹妹凑了四千两给她,回头那个继母指定也要补足五千两给她,再加上我给压惊的几千两,啧啧,这丫头土匪转世的吧……”
念着念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个儿就乐咧了嘴:“算了,总归到最后连人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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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等人算是大开眼界了……
眼睁睁看着苏静卉就说了几句话,然后那辛掌柜就屁颠着捧着压惊红包送来了,不但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还连她们吃饱喝足后拍拍屁股就走也半字不敢提二小姐欠的那些酒菜钱,就好似已经付过了似的!
虽然心里也觉得挺损的,但水仙还是笑咧着嘴照苏静卉吩咐的办——给醉仙楼里的掌柜伙计大厨乃至打杂的,统统打了赏。
“平时都是哪位大厨给我们家大小姐做的药膳?我们家大小姐吃得还满意,特地命我另封了个红包打赏。”
水仙说完,却等了半天也没见谁站出来,正纳闷,辛掌柜就说话了:“平时给苏大小姐做药膳的是个婆子,这时间已经回去了,红包我替姑娘转交,如何?”
水仙发现,辛掌柜说到“是个婆子”时,一厨房的人都面色怪异,但察觉她看去又立马绷上了脸……
古怪的又看了看辛掌柜,水仙才把红包递给了他,却道:“行。不过,还是劳烦辛掌柜让那婆子明日到苏府去谢个恩吧,免得大小姐回头怪我没办好差,疑我吞了这红包就不好了。”
辛掌柜:“额咳……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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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的娘果然是没了,能压着满腔悲愤送苏静卉回到苏府,已是极限……
“就这么赶着车去吧,一会儿我就去跟祖母说一声,你处理好家里的事再回来也不迟。”苏静卉说着,让香儿给了二百两银票富贵。
这是在苏府大门口,富贵只能忍着没哭没跪:“不不不,大小姐,您不怪罪小的就足够让小的感恩戴德……”
可他话没说完,苏静卉却已经转身进门去了。
香儿硬把银票塞给富贵,低声意味深长:“大小姐虽有锦衣玉食,却自小就没有娘……唉,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如此一来她心里也能好过些。”
说罢,扭头小跑着追苏静卉去了。
回了玉娇院房中,苏静卉才看了香儿一眼,问:“跟富贵说了什么?”
香儿低头去,把话重复了一遍,弱声道:“奴婢多嘴了……”
苏静卉却勾唇而笑:“不,你做得很好。”
旁的也没再多说,但对香儿而言,这一句肯定便够了,顿时眼都亮了亮,却也仅是如此而已……
才沐浴换了身干爽衣服的功夫,郁翠园便来人了,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苏静卉勾唇而笑,瞥了水仙一眼:“那个婆子和丫鬟,都交代了?”
水仙知苏静卉指的是醉仙楼没收苏静灵欠的那笔酒菜钱和赔偿的事,点头道:“那婆子姓楼,那丫鬟叫翠花,虽都是干粗使的,可也都是伶俐人,今儿的事又在旁看了整全……奴婢还没提呢,她们便主动表明态度了……”
苏静卉点头,又问:“你许了她们什么没有?”
水仙摇头:“院里的奴才要怎么安排自是要看大小姐您的意思,奴婢怎能乱许出去,倒是有说会给她们在您跟前多说几句好话。”
苏静卉点头:“反正也缺人,就看看她们是不是那块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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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快?”
正在等侄子带好消息回的刘瑞雪听闻身后有声,不禁拧眉疑惑了句,转身却什么还没看清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刘瑞雪再醒来,竟已经回到了忠勇侯府的闺房中,不但门窗全上了锁,房外的丫鬟婆子还窃窃私语个不停,内容让她震惊不已——
她生母十八姨娘与人私通被忠勇侯抓奸当场?奸夫是乐建侯府的管家?她其实不是忠勇侯的女儿,而是那个管家的野种?!
砰……
刘瑞雪狠狠将一瓷瓶摔在门上,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忠勇侯的骨血,我的父亲是忠勇侯!再胡说八道看我不出去撕了你们的嘴!”
声落,议论声便停了,却并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有人来了……
那气势汹汹的步声,让刘瑞雪没来由的慌张害怕,不由便退了两步,但很快她又想起了自己是刘瑞雪,忠勇侯府的九小姐,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怕的,就又逼着自己挺直腰杆站定在那里,等着人来。
砰,一声巨响门开了,率先进来的是的刘陈氏……
“侯爷有令,把这贱人生的野种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