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这么巧可以,两次这么巧可能,次次都这么巧刚刚好在她交代完后出现,就不太可能了,但,这也并不代表说是他总在偷听她说话……
不是总,偶尔却是绝对有的,只是她无所谓,如同他拐弯抹角的给她亮出他的底牌一样,她也不吝色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摆给他看,这算是不太直白的还以他给予她的自由与尊重。
苏静卉转眸,冲那走来的轩辕彻浅浅一笑:“刚好交代完了。”
如同每一步都经过缜密计算的一般,香儿默默退出顺手带上门时,轩辕彻刚刚好走到苏静卉跟前,递了一只手给苏静卉:“不早了。”
直接无视他那隐晦的暗示,苏静卉把手放入他掌心,顺着他的牵起身,却冷不丁的问:“相公就一点都不吃惊吗?”
轩辕彻挑眉:“指的什么?”猛然想起来一般,呵呵笑道:“说的是打李梓的事?”
苏静卉点点头。
轩辕彻闷闷的笑了起来,忽的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揶揄道:“老四不还躺在床上呢吗?一样的打落牙齿,一样的断了肋骨,嗯,老四好歹还是自家人,有手留情点,好歹子孙根没断。”
内容虽没错,可从他嘴里那么事不关己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反而更让人莫名的窘,苏静卉不禁娇嗔一般拍了他:“亏得相公还笑得出来。”
轩辕彻勾了勾唇,并未说什么,抱着她回房便直奔净房。
“相公明儿一早便要去神机营报到,别闹了。”苏静卉没好气的推他,不想,他竟来了句:“你不是想学游泳吗?我教你。”
话题转太快太突兀,苏静卉不禁愣了一愣,眨着眼呆呆的看他。
轩辕彻大笑,又揶揄她道:“你以为你天天在净房里瞎扑腾我不知道?我可是偷偷看到过好几次了。”
什么叫瞎扑腾,而且,就算真是偷看了也不用特地说出来啊……
苏静卉没来由的窘,再联想那个画面,似乎真是挫得有那么点不堪入目,不禁小脸微微发红的烧了起来,干脆抿着嘴不吭声。
本以为他还会趁机笑话她几句,却不想他竟然没有,还道:“本来女子就先天不如男子,再来个不识水性的话就更吃亏了,嗯,如今马已经买回来了,就拴在王府后面的马厩里,那儿就有块空地,虽然小了些,但对初学者来说也足够了,虽然我说我教你骑马,但我明儿就要去神机营报到,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事,就怕到时候抽不出时间教你反而耽搁了,那翠竹马术确实不错,你白日里也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让她先教你些简单的,日后我有时间再教你难的……”
苏静卉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不禁抬眸定定的看着那张艳丽至极的俊脸,倒是神色如常,可……
“相公在害怕什么?”苏静卉冷不丁的打断他的话:“是因为今天小曼表妹出事吗?”
如果真是秦小曼出事触碰了他那根绷紧的神经,那么,他为何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事情发生?她不信他就一点都没事先察觉,而既然察觉了,又事后后怕,为何不事情发生之前解决?难道他事后才觉后悔了?觉得这样对秦小曼而言,太残忍?
轩辕彻惊讶了瞬,低头看着她的同时步伐也停了来。
氤氲的夜明珠光芒,那双桃花眼,起初确是被说中的惊愕,转而,唇角便勾了起来,分明是在笑,而笑却未达那双眼,且那双眼睛也深邃幽暗得难以置信,带着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柔软,猛的就扎进了苏静卉的眼……
本就不及反应了,又加上他将她放地,却在她尚未站稳时一把将她搂紧在怀,微弯着身迁就她的高度,将头枕在她颈窝里,竟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那时候……竟然想到了你……我……就没来由的觉得很害怕……”
脸紧贴他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砰砰入耳,震得苏静卉忽然反应迟钝的大脑这时更迟钝了,呆愣着小脸杵在那里任他那么紧紧抱着,明明感觉大脑在速运转,却仔细起来,竟是空白一片……
这一瞬,她似乎懂他的意思,但又竟然不是那么懂,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让她混乱,不知所措,想扔掉,却又竟然无形的被紧紧纠缠着,她忽然间有些发慌一般,心跳骤然失控的加速,加速,不断加速。
这么近,她都能听到轩辕彻的心跳,轩辕彻又怎么会听不出她那失控的心跳?
起初还惊愕的愣了一,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甚至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搞错而特地推开了她些,定定看着她的脸她的眼。
她的脸,哪怕是带着笑却也依旧给人一种平静如水的感觉,她的眼,偶尔才会有轻纹掠过但更长时间的是静若止水,而这一次……
“怎,怎么了?”
苏静卉本能有种心被窥探的感觉,竟紧张起来,还多此一举的别开脸躲,反而更显心虚。
轩辕彻勾唇笑了,漂亮的琥珀色桃花眼中晶莹闪动却柔软似水,定定的看着她,似要将她此时狼狈却可爱至极的模样烙进心底好好珍藏,又,似想要看她更狼狈更可爱而无意间为他流露出的妩媚,独属于他的她的妩媚……
却轻轻道了一句回她:“什么也没有。”
感觉,她发现的话会藏起来,所以,他果断的说没有,什么也没有,但……
她却察觉的出来他在骗她!
仅仅因为察觉出来了,她那份狼狈的可爱就收了起来,恢复了平静如水,却,又因为只是察觉而没有证据指控他而略觉吃亏,竟也不知怎么就抬手狠狠掐了他一把以示回敬,然后……
她后悔了,而他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停都停不来。
苏静卉又窘又囧,拂袖撇他自个儿往前走,嘴却贱贱的来一句:“跟抽疯似得。”
说完,她又后悔了,恨不得捂额,而轩辕彻却是哈哈笑得更大声更癫狂了。
第一次,她竟然真的好想找个缝钻了……
——分——
一大早,轩辕彻便去神机营报到了。
秦小珊过来挺早却没遇上,不禁错愕:“表哥已经出门了?”
她眼圈发黑神色疲惫,显然昨晚没睡好,甚至可能根本没睡,也不怪,到底是个小姑娘而已,撞上那种事就算了,被欺负的对象还是自家姐姐,难免心底留阴影……
苏静卉点点头,道:“相公大早就出门了,出门前交代我去看看你们,这正准备过去呢,你就来了……”
听着苏静卉这话,秦小珊竟有些害怕的慌忙摇头摆手的解释:“表嫂你别误会,我,我不是来看表哥的,我,我……”
说完,又觉自己说错了一般,混乱的不知如何说去了。
好好伶俐的丫头,竟吓成这样……
也不知秦盼蝶和秦碧珍吓成什么样,额,会不会影响她们未来的洞房?
苏静卉默默腹诽着,轻声依旧的问:“没事,有什么说什么就是。这样吧,也正好我准备过去了,路上边走边说。”
秦小珊只剩点头的份。
苏静卉也没再说她什么,本是打算走着过去的,可看秦小珊那个样,还是又叫了小轿,并拉了秦小珊一道儿坐。
秦小珊说到底还不过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再加上这时代教育不得力,更是什么也不懂,只有一股年轻的冲动,顺着大人指引的方向横冲直撞……
仔细算起来,错并不在她,如此一来,苏静卉自是没必要特别针对她,更谈不上恨,再没有心胸的大人,也不至于去跟个小孩子计较拉仇恨,反倒是,孩子却也是有孩子的用途的。
坐在小轿里,秦小珊始终不说话,苏静卉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她总趁着转弯就不自觉又不想被发现的靠近她,到最后没几个弯,她已经贴靠着苏静卉坐了。
“表嫂……”
秦小珊总算打破沉默,却迟疑又紧张的直咽唾沫。
苏静卉挑了挑眉,借着帘子摇晃透进来的光线侧眸看她,便见那张青嫩的小脸煞白如纸而绷紧僵硬……
她猜,小姑娘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想问的也跟那事有些许关系,可又到底是个小姑娘,还跟她算不上特别熟,所以不知道怎么问,却又非常想问。
“想问什么便问吧,没关系,我不会跟人说的。”
苏静卉轻轻道。她的声线很奇特,再加上又轻又柔,总给人一种平定安然的感觉,悄无声息的蛊惑着人去信任她……
秦小珊还是抿紧着唇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细弱蚊声的问她:“表嫂……男人……都是那样的吗?”
苏静卉倏地瞪圆眼,还真是没想到小姑娘竟一开口就问得这么直白,倒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怎么回答:“咳,这个……这个……”这个要怎么说呢?
若是秦小珊没打轩辕彻的主意,跟她直说倒也无妨,可偏西北给秦小珊的任务是爬轩辕彻的床,这样的情况,她又到底该不该给小姑娘驱散阴霾呢?
她还在纠结着怎么应对好,秦小姑娘却直接会错了意,竟浑身一僵后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呜,我害怕,表嫂,我害怕……”
“额……别怕别怕。”苏静卉尴尬的又发现了件她不擅长的事,笨拙的拍着秦小珊的背笨拙的哄:“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想她上辈子,从来都是跟精密的数据和无数的危险品打交道,哪怕跟人相处,也那个世界教育的优势根本不需要她开导这种事,所以,她哪里遇上过这种,这种……
囧事!
然,秦小珊却是真的被昨天的事吓到了这会儿才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哭得稀里哗啦,反正她哭得正专心,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苏静卉干脆闭嘴的不吭声了,只搂着她不停的给她拍背顺气,免得小姑娘一个哭岔气晕过去。
倒是,那哭声惊天动地泣鬼神,大老远秦盼蝶和秦碧珍就听到了,还以为她怎么了的匆匆出来看,却是将她趴在苏静卉怀里整一个哭成了泪人……
免得以为她在轿子里掐打了秦小珊还是怎地,苏静卉解释道:“昨儿的事把她吓到了,一直憋着没发作出来,这会儿才哭了。”
秦盼蝶和秦碧珍也差不离的眼圈发黑神色疲惫,听到提起昨天的事,也不禁双双脸色一白更加难看,倒也都还不至于了魂的还知道给苏静卉点头表示明白了。
在翠竹和幼梅的帮助,苏静卉总算得以脱身的了小轿,而那秦小珊也缓过劲儿来的不哭了,只是还是控制不住的直抽气,尴尬不知怎么面对苏静卉的缩到了秦盼蝶和秦碧珍身后去躲着。
苏静卉笑了笑,倒也没有说她什么,问秦盼蝶道:“小曼表妹还好吗?”
秦碧珍面色难看的应道:“一整夜都在做恶梦,还惊吓得做起来好几次,可倒头又晕了回去,怎么都不醒……”
竟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苏静卉不禁拧眉又问:“昨儿御医开的药吃了吗?不见效?”边说着,便边往那小院去。
单单出事还好,若是死在王府里……
可就不好交代了!
“喂了几次就吐几次,如今却是喂都喂不进了。”秦盼蝶拧眉应道。
苏静卉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扭头交代香儿去请吕侧妃再把御医请来一趟,自己则和秦家三姐妹一起直奔秦小曼的房间。
“三夫人……”
床边侍候的婆子丫鬟一见苏静卉进来,纷纷福身,却是被苏静卉摆手免礼了。
走近,便见秦小曼小脸除了擦伤的轻伤外,白得像纸,眉头也紧拧,嘴还一张一合的念念有词,颇像那么回事……
苏静卉眯了眯眸,却还是又走近了些,并出声道:“小曼表妹……”
那说是一夜睡不安稳又不醒的秦小曼,一听到苏静卉的声音便倏地睁开眼并弹坐起,而手里竟还握着支锋利的簪子,直直就往苏静卉的心窝戳去:“是你!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
秦盼蝶和秦碧珍都没料到她竟然忽然这样,惊呼着就要阻止,翠竹和幼梅也第一反应就要拉开苏静卉,却是两拨人一起动作撞了乱,反而慢了……
眼看簪子就要戳进苏静卉的胸口见血,秦小曼笑得癫狂狰狞,却,千钧一发之际手被扣住便是一拧……
“啊——”
痛呼的竟是秦小曼,众人均是一怔,看去,恰好簪子从她手中滑落,而她的腕,竟是被苏静卉拧着……
“很惊讶我为什么能抓住你这么突如起来的袭击?”苏静卉淡淡问出秦小曼的疑惑和所有人的惊愕:“突如其来?呵~”
甩开她手的同时,把那落地的簪子踢到了恰好翠竹跟前,让翠竹弯身就可以捡走,面无表情居高临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秦小曼,笑:“次要装就装像一点,至少别把心里想的念出来,你以为小声就没人听得出来?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唇语?”
秦盼蝶秦碧珍和秦小珊听着都是一愕,却也不及秦小曼来得震惊,显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把诅咒苏静卉的话念念有词的念了出来……
跟着,秦小曼便面色狰狞着张牙舞爪扑向苏静卉:“是你害的我,是你,是……”
众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又来,一惊之余,秦盼蝶和秦碧珍就去推秦小曼,而翠竹和幼梅则去拉开苏静卉走开,但即便如此,也毫不妨碍苏静卉狠狠一耳光扇在秦小曼脸上!
啪——
一声间,苏静卉冷冷道:“你再说一次。”
所有人都吓傻了,秦盼蝶和秦碧珍惊愕的看着苏静卉,而秦小曼则顺势脸往一边侧,苍白的小脸上竟五指分明,而她一夜没睡又没吃没喝,那一耳光,着实让她晕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一缓过来,她就倏地转头瞪着苏静卉:“就是你害……”
啪——
话没说完,一耳光又狠狠扇在秦小曼脸上,再一次扇她个头晕眼花金星直冒,且比起刚刚更阴沉的道:“有本事,你继续说。”
“表嫂……”
秦盼蝶慌忙想劝,却被苏静卉一把拨开,高声喝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去!”
“表……”
秦碧珍也才出一声,就被苏静卉喝断拨开了:“你也一边去!”宛若囤积了滔天的怒火,胸膛急剧起伏着,她黑着脸瞪着那总算缓了神的秦小曼,尖声道:“我害的你?我怎么害的你?”
问一句,扇秦小曼一耳光,大有反正她缓过来也是胡说八道,就干脆让她一直回不过神来了干脆:“我怎么交代你们的?我让你单独一个人走的?同样的话我当着你们姐妹几个面前一起说的,为什么独独你不听?你不听就算了,如今出事了,却说是我害的?我怎么害的你?啊?我拿刀押着你让你一个人乱跑了?我让人欺负的你了?”
啪,啪,啪……一句一耳光,没一会儿秦小曼的脸就半边肿得高高的了,嘴角还流出了血来,而苏静卉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通红得如能滴血,也肿了。
香儿去吕侧妃那里还没回来,而翠竹和幼梅看这架势也真是慌了,赶紧拉住苏静卉:“夫人,您不能再打了,再打您这手就得废了,您对表小姐好老天看得见,她不认还诬赖您是她没良心,您没必要为她置这份气……”
秦盼蝶和秦碧珍也纷纷回过神来,就怕苏静卉继续打秦小曼,一不小心把她给打死了,慌忙挡在中间眼神示意婆子丫鬟赶紧照看秦小曼,而她们则不停的哄苏静卉:
“小曼妹妹也是一时受了打击糊涂了才浑说八道,表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表嫂您消消气,您待我们好我们都知道的,小曼妹妹会出事全是她任性妄为所致,不是您的错,更何况,要不是您反应快,指不定还……”
秦小珊是整一个吓傻了,呆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呆呆的瞪大着眼看苏静卉。平时那么温柔的人,刚刚都软声细语哄她的人,竟然凶起来,这么恐怖……
苏静卉俏脸发黑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唇抿紧成直线而胸膛急剧起伏,那狂扇秦小曼的手,也阵阵发疼的抽抖着,让人看着,既毛骨悚然又心疼不已。
她始终不出声,一声不应,只是那般站着,那般深呼吸喘粗气,不知不觉,竟没人敢再出声……
房里站满了人,却鸦雀无声得诡异,气氛低迷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时,吕侧妃和大夫人金华一起随香儿来了。
一进门,婆媳二人就怔住了,看了一圈又莫名的相视一眼后,吕侧妃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就顺着那婆子丫鬟让开出的道儿,来到了苏静卉旁边,乍一见苏静卉那样,婆媳二人都吓了一跳。
“哟~,这时怎么了?卉儿,谁欺……”
吕侧妃话没说完,又眼尖的瞧见苏静卉那红肿不断打抖的手,怔住了,话也断了一时接不上,跟着,大夫人金华又偷偷拽了拽她,努嘴示意床那边,就见已经被人扶躺的秦小曼,半边脸肿得老高。
“这……”
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却就听到苏静卉冷冷而生硬的说:“没事。”
秦小曼这回是真晕死了过去,而醒着的秦盼蝶姐妹三人则不安而惊愕的看着苏静卉,本还怕苏静卉这时忽然哭出来跟吕侧妃告一状,却不想她竟然说没事,不但说没事,还……
又深吸了一口气,苏静卉便逐渐恢复了神色自然,标准的冲吕侧妃俯身:“吕母侧妃。”
已经瞧出了约莫的吕侧妃心中还计划着,等苏静卉一哭告状然后如何如何,却不想,苏静卉竟然没哭,还那么快就恢复了自然,搞得她反而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直叠着声应:“好好好……”
“好”了半天,才猛然回过神的拉了苏静卉的手问:“你这手……”
“抓痒抓的。”
苏静卉若无其事这么回答,反而惊瞪了所有人的眼。吕侧妃也不禁傻了傻,才转头指向床上的秦小曼:“那她……”
“做恶梦醒不过来又乱扑腾,掉床摔的。”
众人一听,眼又瞪圆了一圈。
吕侧妃嘴角直抽抽,不信邪的转眸看向秦家姐妹三:“真的?”
秦小珊干脆低头数手指头,秦盼蝶和秦碧珍则抱持“家丑不外扬”,而苏静卉好歹是半个家人吕侧妃她们则全是外人的心理,直点头附和:“是的,没错。”
既然双方都这么说,当事人之一又不省人事,就算是吕侧妃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着偷偷给了大夫人金华一个眼神,便假意去看秦小曼。
大夫人金华趁这功夫,拉了苏静卉到一边,看了看她的手后低声道:“三弟妹,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便说什么,不用害怕,没得说在家里还被人欺负的理儿……”虽然,明显是她把人家给暴打了。
向来温婉可人恬静如水的她竟然把人暴打了,简直不敢相信……
苏静卉却没什么表情的淡淡道:“真没事。”
除此之外,再多没有。
大夫人金华也实在没办法撬开她的嘴,只好作罢了,也这会儿,世子妃沈欣婷也来了,也进就见这般阵仗,也怔住了:“这……这是怎么了?”
“没事。”苏静卉一如既往的应。
世子妃沈欣婷愣了一愣,看了一圈最后落在苏静卉的手上,惊愕顿时铺满一脸,而这神色,就不禁让秦家姐妹几个更紧张了。她们旁的不懂,却至少还是清楚一点——秦家现在未必会扶轩辕彻上位,但也绝对不能让他被人踩去,更暂时不能撕裂跟他的关系,而这些,如今因为轩辕彻荣宠苏静卉的程度而直接跟苏静卉挂得上钩!
更重要的是,轩辕彻就算庶出也到底是亲王子,头顶冠着轩辕这个姓氏是皇家人,苏静卉嫁了他为正妻也自此入籍皇族,而刚刚秦小曼袭击苏静卉,往仔细了往严重了说,就是袭击皇族,藐视皇家,那可是足以祸连九族的大罪!
因此,这一刻,苏静卉的心情真的太重要了,至少绝对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她刚刚被秦小曼袭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盼蝶和秦碧珍又岂能不紧张。
“三弟妹,你的手……”世子妃沈欣婷也指着苏静卉的手问。
苏静卉则重复:“抓痒抓的。”
世子妃沈欣婷也瞪大眼,跟着就转眸向床:“那秦家……”
“做恶梦醒不过来又乱扑腾,掉床摔的。”
不待苏静卉应声,秦盼蝶三姐妹就不约而同应道,又把世子妃沈欣婷的眼惊瞪了个圆。
“小曼表妹好不容易睡着,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吵她吧,子小挤着这么多人空气也不好。”苏静卉说着,就看向吕侧妃:“吕母侧妃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到厅外坐坐喝杯茶吧。大嫂和世子妃也是。”
留来也是没什么意思,吕侧妃便点点头,与大夫人金华和世子妃沈欣婷一道出外边的小花厅去了,大夫人金华也这时候都不忘记给世子妃沈欣婷不痛快……
“咦?怎么世子妃一个人过来?史母侧妃呢?”
世子妃沈欣婷果然面色难看了,才挤出笑道:“我院子离着她院子也不近,又以为她已经过来了,却过来才知道她竟然还没有来……”
吕侧妃则煞有其事的叹了声,道:“史妹妹也是个可怜的,你照顾世子之余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她吧,人上了年纪,就分外觉得孤单。”
世子妃沈欣婷一听,不禁暗暗腹诽道,婆媳二人可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就不说那史侧妃本就不是她亲婆婆了,就算是,也还是这么只捧着老四当亲娃不但不照顾二房还连那么点中馈都死抓着不肯放给她的话,又算什么婆婆,凭什么让她去尊重孝敬……
然,腹诽终究是腹诽,她们二房跟史侧妃之间的隔阂就算清明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她们自己不承认,别人又能奈何什么?便笑道:“吕母侧妃说得是。”
“不过话说回来,世子爷还好吗?昨儿可动了不小的肝火啊,今儿又撑着身子去早朝了?”大夫人金华问。
世子妃沈欣婷嘴角又抽了抽,笑应道:“最近这位御医开的药还挺合,世子爷吃着不错,人都比起之前精神了许多,多谢大嫂关心。”
大夫人金华又道:“药合适就好,再过阵子指不定你就能怀上了,说起来你们也成亲有些年头了,可不能跟老三学什么年轻不愿生之类的,听嫂子一句,这孩子啊,还是早生早享福……”说着还掩嘴笑了笑。
世子妃沈欣婷一听,气得险些歪了脸,好在这时候苏静卉出来了,她也就顺势去跟苏静卉亲昵而冷撇了大夫人金华在一旁。
大夫人金华撇撇嘴,腹诽一句“不蛋的母鸡”,便搀着吕侧妃落座,随后自己也落了座。
才喝了口茶的功夫,御医便来了。
“秦小姐睡得正好,陈御医就先给三夫人先看看吧。”吕侧妃道。
陈御医一怔,却也立即应诺着靠近苏静卉:“请问三夫人哪里不舒服?”
“其实没什么,就是手痒了抓得有些肿,吕母侧妃太担心了而已。”苏静卉淡淡说着,就将那手递给陈御医看。
陈御医本听着就怔了,再看简直吓了一跳,那哪是抓痒抓肿的,分明是打人打肿的……
不过,身为御医,常年穿行宫中侯门,自是知道有些事不该清楚的千万别清楚,免得惹祸上身,便迅速转头去药箱取了瓶消肿的药膏,还道:“瞧着是不慎被某种毒虫叮咬的,但毒性不大,三夫人大可放心,敷上这药膏便很快没事了。”
这话倒是差点把苏静卉给逗乐了,不禁多看了陈御医两眼,而香儿则代为接过药膏,迅速当着御医的面,便在翠竹的协助给苏静卉上药。
“这药膏倒是挺舒服……”苏静卉感觉掌心的清凉,不禁叹了一声,随后便随口一般问那陈御医:“不知陈御医可有多带?”
吕侧妃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怔在那里,陈御医也呆了一呆后才应道:“今儿倒是多带了一瓶,若是三夫人……”
话没说完,就听苏静卉道:“我用一瓶就够了,只是想我那表妹的脸也跟我这手一样被无名毒虫给叮了,这会儿脸正肿着,怕陈御医的药膏不够用而随口问问而已。”
吕侧妃等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而那陈御医也如被雷劈了道般,外焦里嫩的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冷汗簌簌的应道:“三夫人放心,药膏绝对够用。”
苏静卉点点头,“嗯”了声便没其他的摆摆手,幼梅将陈御医引进房去给秦小曼检查。
转眸,便见吕侧妃等人看怪物似得看着他,不禁莫名状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脸,问:“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也被那无名虫叮了肿起来了?”
“咳……不,没有……”吕侧妃在王府高高在上多年,自问什么事什么人没见过,却今儿连连被苏静卉弄得失态,不禁暗自狼狈。
大夫人金华和世子妃沈欣婷也狼狈,但狼狈之余,就更觉自家男人的猜测没错,这三弟妹,果真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以后她们得更小心着她才是……
这时,史侧妃才姗姗来迟。
见众人早就到了,倒也不尴尬,只歉意的跟苏静卉解释:“本是早早就想过来的,却不想那孩子忽然不舒服,婆子丫鬟也不似你身边的利索,乱七乱八也就折腾到了现在。”
苏静卉浅笑:“史母侧妃太客气了。”又问:“那孩子还好吗?唉,本来还以为是三爷的,却不想……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看着倒真是挺遗憾的,可史侧妃看着,却忍不住老脸直抽,又因为苏静卉的手垂在了扶手上,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没看出异样,便挤着笑道:“已经好些了。”说着,便转头看向那头转移话题:“秦小姐呢?还好吗?”
“遇上这样的事怎么能好。”苏静卉叹气:“这不,其他三个表妹都陪着呢,就怕她有个什么,回头没法交代……不过史母侧妃也莫要太担心了,陈御医已经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里瞧着。”
末了,才猛然想起的起身:“瞧我,史母侧妃这都进来好一会儿了,我竟没请您坐。您快请坐,香儿,上茶。”
史侧妃点点头,倒也宽容大方的不跟她计较太多直接便落了座:“既然陈御医正在里边瞧着,我就不这会儿进去碍事了,先坐会儿,晚些再进去。”
苏静卉点头间,香儿也去接了丫鬟机灵递来的茶,送到史侧妃那里,而史侧妃也这时才注意到苏静卉的手不对劲:“你手怎么了?”
“抓痒抓的。”苏静卉第三次重复:“御医也说是无名毒虫叮的,已经上过药膏了,谢史母侧妃关心。”
现在才正月初六,还冰天雪地冷得很,什么虫子这么坚强,冻不死就算了还能爬出来咬人?
史侧妃自是惊愕,再看吕侧妃等人诡异的神色,便明白另有文章,倒也不多追问什么,只让苏静卉好生上药休息之类的。
不多久,秦盼蝶便送陈御医出来了。
秦小曼那样的伤本就不宜宣扬,再加上明显苏静卉打的,就更不宜多说什么了,陈御医倒是个老江湖,很能避重逐轻只说了什么神经衰弱身体虚弱又开了什么方子之类的,敏感字倒是半个不提……
至少,苏静卉相当满意他的表现,决定回头跟九皇子轩辕璟好好打听一这位陈御医。能用得上人,总是不嫌少的嘛~
——分——
稍晚一些,吕侧妃等人便纷纷被人寻走了。
苏静卉也假装不知那是她们事先准备好的离开的借口,待送走她们,蓝婆子也回来了。
“那边应了。”蓝婆子回禀简单明了,却是忍不住看了看苏静卉那还没完全消肿的手。
“没事。”苏静卉笑道,还冲她挤了挤眼说:“无名毒虫叮的。”
香儿倒还好,翠竹和幼梅却是嘴角抽抽着,差点没笑出来,哪里还记得之前苏静卉那凶狠劲多吓人又多惹人心疼。
蓝婆子愣了愣,扫了一圈几个丫头的反应,倒也没说什么。
这时,听到外边安静来的秦家姐妹才走了出来,自是没有秦小曼的份的。苏静卉是见她还有力气袭击就真狠着劲儿抽她的,这会儿还晕得沉在黑暗里不知东南西北呢……
“表嫂……”
秦盼蝶欲言又止,又刻意忌惮的看了看蓝婆子等人,明显是希望苏静卉将她们撤。
苏静卉却面无表情道:“旁的不敢说,我这些人,至少比你们那些信靠得多。”
秦盼蝶三姐妹一听,尴尬不已。秦碧珍道:“表嫂消消气,小曼表妹那两丫鬟我们已经关起来命人看着了,只等大伯母回来发落。”
苏静卉偏开脸板着,没说话。
秦盼蝶也赶紧道:“里的事,我们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更已经警告过婆子和丫鬟们了,她们虽都是人,可也不是笨的,晓得利害……表嫂,您就莫恼了吧。”
秦小珊脑中还回放着苏静卉狂抽秦小曼的画面,压根没敢吭声。更忽然醒悟,做轩辕彻的小妾就得跟苏静卉杠上,指不定一不小心也会被苏静卉那么抽的,她不要!
苏静卉端茶喝了一口,还是不吭声。
秦盼蝶和秦碧珍急了,慌了,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视。苏静卉一直不出声,害得她们刚刚绞尽脑汁想好的台词一句接不上,脑子乱作一团。
“表嫂……”
“表嫂,我们错了,你别这样……”
姐妹二人蜜蜂舞花一般围着苏静卉嗡嗡乱转,好不狼狈,可又顾不得那么多。比起苏静卉恼了她们回头跟轩辕彻告状的后果,这点尴尬算的了什么……
终于,苏静卉有了反应,却是叹气:“几个傻丫头,你们围着我有什么用?你们与其花那心思哄我别生气,还不如好好想想自个儿以后怎么办,虽说如今出事的是小曼表妹,可你们仔细想想,这事就真的对你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秦盼蝶和秦碧珍一听,小脸顿时煞白。
“不好听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该知道事情一旦……的话,究竟有多利害。”
苏静卉苦口婆心的说罢,又叹了一声便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想想,好自为之吧。”
秦盼蝶和秦碧珍均是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跟着,三两步追上苏静卉一左一右的拉住她,可怜兮兮的恳求:“表嫂,帮帮我们……”
苏静卉失笑:“你们寻我帮忙?是不是搞错了?我何德何能帮你们?你们该寻的大舅母或者你们自己的父母才对吧。”
姐妹二人一怔,跟着就摇头似拨浪鼓,脸色也更加难看,秦盼蝶死死抓住苏静卉的手,却小小声弱弱的道:“表嫂,你哪能帮我们的对不对,你能帮的……”
秦碧珍也一个劲的点头附和,倒是秦小珊有点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完全没意识到,秦小曼这事,很可怜连累得她们三人全成西北的弃子!
弃子的路,唯死一条而已……
秦盼蝶和秦碧珍大一些,懂得多一些,自是明白这一点,更清楚,大家大族所谓的家人亲情多淡薄,或许她们的父母还念着血脉亲情想救她们,但在大家大族里面,她们的父母又其实那么渺小,她们又出来那点血脉关系之外,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豁出去救她们?
想来想去,竟反而求助苏静卉和轩辕彻,更有希望……
这是这整个时代的悲哀,苏静卉不觉有必要去怜悯,何况,怜悯是需要凭仗的,她和轩辕彻都是走着钢丝自身难保,又哪来的力气去怜悯别人?
不过……
怜悯没有,利用却是可以的。
“我回头会跟相公仔细说说,只能说试试,并不敢给你们保证什么。”苏静卉说着的同时,也引着姐妹二人的目光看向那还糊涂的秦小珊,意味深长道:“而有些事,到底旁人也只能给个扶持,出大力气的,终究还是自己。”
秦盼蝶和秦碧珍倒是聪明的,很快变懂了,直点头:“表嫂放心。铺好的路我们不会走岔的,也会看着妹妹不让她走岔的。”
苏静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的走了,而秦盼蝶和秦碧珍则转头把秦小珊给围住了……
“小珊,你想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