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镜”被隐秘的带到轩辕擎天面前时,薛丁正在前往神机营的路上被击杀……
“你们的主子是太子还是靖贤王?”薛丁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沉声问,但很快又自己得到了结论:“不……靖贤王应该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心,你们应该是太子的人……”
但,回答他的只是出鞘的刀剑和四面而来的冷箭!
另一边,神秘的小里,轩辕擎天屈尊降贵亲自烹煮了一壶香茶,并率先为“百里明镜”倒了一杯,浅笑:“百里大人不必拘束,请坐。”
“百里明镜”当真不拘束,闻声便坐了去,始终面无表情甚至从头到尾招呼都没打一声,看得轩辕擎天身边的侍卫很是不爽。
轩辕擎天却并不在意,端了自己那杯茶浅浅笑道:“尝尝看本宫的手艺如何。”
“太子殿有话不妨直说。”“百里明镜”淡淡道。
轩辕擎天哈哈大笑:“百里大人果然是爽快人,好,那本宫就直说了。”略微的顿了顿后,敛了笑:“倘若今晚百里大人听到什么召唤的话,本宫希望你的动作能慢一些。”
“百里明镜”面无表情的略微挑了挑眉,眸光淡淡扫了一圈四。
这一反应,顿时惹得轩辕擎天身边的侍卫们纷纷紧张的小心摸向剑柄,打算“百里明镜”一有动静,就拔剑先将他制住再说。
“百里明镜”转眸看向他们,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起来,神情很淡,却讥讽意味浓郁。
所有人看来,“百里明镜”此时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但,普天之却没人敢轻视他,尤其轩辕擎天,因而此时见他讥讽的勾唇,便不禁拧起了眉来,当然这份不悦并不是冲着“百里明镜”的,而是自己身边那群莽撞的侍卫,并当即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而后便神色诚恳的对“百里明镜”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让你看笑话了。”
“百里明镜”抿唇不语,直接收回视线低眸端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喝了起来,慢条斯理间自成优雅,却也无形间已是嚣张至极。
轩辕擎天的侍卫们愈发不爽,却碍着主子赏脸人家而不大敢再贸然动作,但看着那“少年”的双眼却是几欲要喷火。
终于,一杯茶快喝干的时候,“百里明镜”淡淡开了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轩辕擎天勾唇:“过了今日,百里大人便是神机营中第一人。”
“百里明镜”略微挑了挑眉后,道:“薛大人身经百战,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侍卫们一听顿惊,万万没想到这“少年”脑子转得这么快,不由纷纷看向轩辕擎天,却见轩辕擎天又是哈哈大笑,而后道:“百里大人直管放心,本宫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这个把握。”
“也包括我么?”微微勾唇似在笑却又好像并没有,“百里明镜”淡淡问。
轩辕擎天笑,有那么点答非所问的道:“本宫一直很欣赏百里大人。”
“百里明镜”总算真的笑了,却依旧很淡很疏离:“承蒙太子殿看得起。”说罢,起身告辞:“卑职虽年纪小,但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那么今晚就等太子殿的好消息了,先告辞。”
轩辕擎天勾唇,起身相送。
——
百里府被人秘密的盯上了。
“难道是发现了九皇子在咱们这?”黑脸大汉拧眉,忧心的问百里老将军。
百里老将军摇了摇头,道:“真发现了就闯进来了,何必只是盯着……”顿了顿,拧眉:“只怕是又要变天了……”
黑脸大汉怔了怔,有听没有懂,想问,百里老将军却已经推着轮椅出了子,停在庭院中静静望天,只有自己听得到的低声喃喃:“作孽啊作孽……自作孽……”
黑脸大汉跟上时,百里老将军已经停止了兀自喃喃,微微侧脸低声吩咐大汉道:“给九皇子个信,免得他偏今儿出来撞霉运。”
黑脸大汉怔怔点头,悄悄退了去往百里明镜的院子传话。
“是吗……”
轩辕璟听后不禁幽幽叹气,但也很快便勾起了唇来对那大汉道谢:“劳烦替我跟老将军道声谢。”
黑脸大汉颔首应诺后便直接离开。
“九皇子……”赤虎忧心的看着轩辕璟。
轩辕璟勾唇:“或许是我想多了……”顿了顿,叹气:“就算不是,也挺好的不是吗?”
赤虎默默,哪里敢应。
“没事,这么多天都老实呆着了,也不差那么几天。”轩辕璟笑也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抚赤虎等人:“实在不行,我们也还有西北可以去投靠,至少真发生什么的话,这几年是没人敢动西北了。”
赤虎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问出口。
到底是跟了自己好些年的人,轩辕璟哪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由笑了起来,没头没脑的问一句:“赤虎,你真想当那个大内侍卫统领?呵呵,我觉得吧,就算你不当什么侍卫统领,水仙姐姐也还是愿意嫁给你的。”
赤虎知道轩辕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囧了又囧:“九皇子何必调侃属……”
“既然你都不愿当那侍卫统领,我又为何一定要去坐那把椅子?”轩辕璟笑了笑后,不适年龄的幽幽轻叹了声:“其实很久以前我就不觉得坐那把椅子有多威风,前些日子回宫看到瘦弱不成样的父皇坐在那里时,更觉那把椅子似要吃人的怪物一般,当时可真是被吓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躲都来不及,干嘛还去争着坐?谁乐意坐谁去坐便是,反正我是真心没兴趣。”
赤虎清楚轩辕璟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却也不知附和什么的只能一旁默默听着。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轩辕璟叹了声后,又笑了起来:“那些年三堂兄不也是这么过的么?如今不也挺好,还狗屎运挡都挡不住的娶了三堂嫂,一生就生了两只软软可爱的小屁股。”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愣是被说成那样,赤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不由的想起了西北,想起了轩辕彻夫妇,想起了水仙……
轩辕璟斜了斜他,一本正经道:“等局势安定来,我也还活着的话,就亲自替你去提亲。”
赤虎囧:“九皇子福大命大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只不过……
您才十一二岁啊,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给人提亲的事?
——
丧期已过,又逢年三十,难得的欢悦气氛席卷大地,却无法漫入那座金碧辉煌依旧的宫殿之中……
靖贤王府的马车缓缓驶过宫门,车中的靖贤王妃却不由的抱紧怀里的女儿,满脸难以掩饰的紧张惶恐。
三个月前一场宫变,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曾经血流成河,虽然三个月已经过去血色早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无法洗涤的还残留在空气中,甚至比起三个月前来得更加浓郁,让人窒息。
靖贤王妃不过柔弱女子,亲历了那一夜自是心有余悸,金碧辉煌的皇宫于她而言已是恶梦,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进来,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看出了她的紧张,轩辕凌不禁心软的安抚道:“别担心,没事的,或许拜见过父皇后,就能出宫了。”
靖贤王妃挤出生硬的笑点点头:“嗯。”
“一会儿就要转轿子了,还是我来抱平乐吧。”轩辕凌浅笑着伸手讨女儿。
容嬷嬷意外没了之后,轩辕凌就愈发对这个女儿上心起来,靖贤王妃却并未将二者联系起来,直觉他是真很疼女儿,还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此时自也不多想的便把女儿交给了他。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来,一家三口正准备转上轿子时,就见后边来了辆马车,是太子轩辕擎天来了。
夫妻二人抱着女儿在那里等了等。
“四皇弟来得可真早。”轩辕擎天微笑着跟轩辕凌打招呼的同时,还了靖贤王妃的礼。
轩辕凌浅笑:“也不过与太子皇兄前后脚而已,算不上早了。”
兄弟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轿子往皇帝寝宫而去,当然,轩辕擎天的轿子走在前边。
“王爷,怎么了?”靖贤王妃轻轻问,总觉得轩辕凌上轿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轩辕凌一怔回神,迟疑了还是道:“一会儿不要带平乐离开我身边。”
靖贤王妃略微愣了瞬后,紧张的握紧拳头,慎重的点点头。
“别怕,有我在。”轩辕凌这话说得其实没有多少底气,却也依旧坚定有力。
靖贤王妃心头一暖,勾唇回他暖心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女人求的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个宠自己爱护自己的男人,她也是……
轩辕擎天和轩辕凌夫妇先后到的时候,皇帝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苍白的脸上透出浓郁的死灰,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时日已不多,不过,他那双眼眶深陷的眼却依旧森冷得吓人。
靖贤王妃抱着孩子跟在轩辕凌身后,始终低着头,一方面是规矩是礼貌,另一方面也是畏惧……
好在,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也没说几句就累了,还不乐意让人看出来似得,草草便把众人给打发走了,让在宫里自个儿寻地方逛逛,晚上一起吃了年夜饭再出宫。
人走后,皇帝疲惫的问道:“璟儿还是没来吗?”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见九皇子,也许晚些就到了。”一旁的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
皇帝哼了一声,显然带了几分怒气:“那孽子早就吃里扒外不打算留在宫中,那日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溜掉,这些日子派了那么多人找都找不回来,今日又岂会自己主动送上门?哼,不回来也好,死在了外边更好,省得碍眼。”
内侍默默,不敢应声。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寻不着地方发泄,皇帝又兀自的用力哼了一声,便闭上眼不再出声了。
偌大的寝宫,宽敞的龙榻,瘦弱不堪的皇帝,哪怕内侍宫女要多少有多少,却也掩不住那份凄凄惨惨戚戚的孤寂,只不过,他本人不会承认,绝对不承认!
——
恭亲王府。
世子妃沈欣婷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即便恭亲王就在府中,世子轩辕修也未出门,却也掩不住整日的心神不宁。
“不用那么紧张,兴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世子轩辕修轻声安抚她。
沈欣婷点点头,跟着又叹气:“好不容易这府里算是清净了些,外边却又……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上真正清净的日子。”
轩辕修心中暗叹,不由道:“倘若是靖贤王的话,应该不至于太难,倘若是太子的话……”只怕首先就要为难恭亲王府,而他们,是恭亲王府里比较容易打击的对象!
沈欣婷一听,面色顿时就更难看了:“不要说了不要想了,大过年的想那些实在太不吉利了,我们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吧。”
轩辕修失笑,抿唇不语的看着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开心的事聊……
沈欣婷说罢也是一囧,就他们府上,这里里外外上上的破事倒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开心的,还真不知道哪件才算,可话都说出去了,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儿,就不由的想起了西北那对双胞胎,笑了起来:“听说天翔和天翊如今已经可以迈开小步子走了,想想大房那两个似乎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快,呵呵,明明还是那么小的人儿,算起来也是很了不得了。”
自从左妈妈也去了西北之后,她就一直殷勤的与苏静卉信件上往来,以稳固妯娌间的感情,而彼此见最多的就是闲聊,说的最最多的,自然就是两个家里的情况以及那两小宝了……
轩辕修一直不敢跟沈欣婷主动提孩子,此时见她主动提起还那么高兴,不禁欣慰她走出那个阴影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浅笑道:“看来你和三弟妹还挺合得来。”
说起这个,沈欣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三弟妹其实很好相处,以前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敢与她亲近就算了,还得防着,结果如今三弟封了郡王有自己的封地,样样都是凭着自己真本事挣来的,一家四口就那么去了西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反而怪想的,更觉以前那些担心那些防备挺蠢。”
轩辕修轻叹:“他们也不容易。”以前不容易,现在不容易,以后也不见得能多容易,到底是要看九五宝座最终花落谁家,倘若是对他们有利的倒也罢,倘若不是……
沈欣婷自然听得明白,不由也跟着叹气,而后就埋怨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岔开话题,你怎么又绕回来了。”
轩辕修莞尔,歉意道:“呵,是我不好,来,出去逛逛,外面雪景还是不错的。”
说罢,起身伸了只手给她。
以前就算一起出门,也是他走前边她在后边跟,规规矩矩没有半点浪漫可言,牵手并肩简直是梦,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牵手并肩也成了习惯……
浅浅一笑,刚刚那些烦扰也随即不翼而,沈欣婷把手放入他掌心。
幸福没有标准公式,有时候其实很简单,非常简单……
——
夜,如期而至。
宫中灯火通明,年夜饭准时上齐,九皇子轩辕璟却非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还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让人传回来。
皇帝苍白死灰的脸上多了股黑气,随时发飙的模样,导致整个用餐厅气氛都很压抑。
靖贤王妃低眉敛眸小心翼翼的藏着惶恐,轩辕凌则抿唇不语暗自提防,只轩辕擎天一派自然,甚至不怕死的微笑着主动提起:“都这个时候了,九皇弟应该是不会回来了,父皇,再不吃饭菜便凉了,来,这是您最喜欢的奶汁鱼片。”
皇帝抿唇看着他,阴森森的。
“怎么了?”轩辕擎天如是未见,浅笑着问。
皇帝冷哼:“别以为笑得一脸和善朕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轩辕擎天却不惊慌,挑眉笑问:“儿臣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道:“朕刚刚收到消息,薛丁死了,在出宫后前往神机营的路上被人围杀了。”
轩辕凌夫妇一听,惊愕得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纷纷看向太子轩辕擎天。
“四皇弟何必这么假惺惺的惶恐……”轩辕擎天笑看着轩辕凌道:“早在进宫遇上时你便已经开始提防着本宫了不是吗?倒是,本宫还以为你会提醒父皇一二,却没想到你也不过是只顾着自己而已。”
轩辕凌此时也实在没有功夫去安抚靖贤王妃了,淡淡道:“太子皇兄明知我自保尚且困难,何必事已至此还要故意挑拨逗弄一番。”
“自保尚且困难?”轩辕擎天呵呵直笑:“有永安侯表叔统领整个魏家给你做军师后盾,说自保困难未免太谦虚了吧。”
轩辕凌早知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听到也不慌张,可也没傻到嘴上承认:“我不明白太子皇兄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没关系,父皇明白就好。”轩辕擎天笑着转眸看向皇帝,道:“父皇,您说呢?”
皇帝冷哼一声,板着脸沉声道:“你以为朕只有薛丁一张牌吗?你以为杀了他今晚就能顺心顺意吗?”
“事实上就在刚刚儿臣还在迟疑究竟要怎么跟父皇沟通,才能让如今的父皇听明白儿臣的话,却不想父皇竟然中毒不浅也依旧清醒起来十分清醒,倒是好办了许多……”
轩辕擎天微笑说着,微微抬手示意人将空白的圣旨送到皇帝面前去:“儿臣想要什么,父皇心里既然清楚得很,就干脆一些的成全儿臣吧,毕竟是亲生父子,儿臣也实在不愿步二皇弟那不孝的后尘。”
“不用拿来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轩辕擎天,目光阴森狠辣:“你想要的东西,朕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也抬手微招,就有内侍捧着已经写好的圣旨及一杯酒前来,冷冷笑道:“本来你若安安分分,至少还能吃罢这餐饭,可如今朕却是已经没有耐心更没胃口陪你吃饭了!念!”
最后那字,自然是对捧圣旨的内侍说的。
轩辕擎天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静等那内侍念已经准备好的圣旨,颇有那么几分看小丑跳梁的意味。
内侍颤颤应诺,颤颤宣旨,越念到后边颤得越厉害,听得皇帝双眉倒竖,不等他念完就霍地起身一把抢过,狠狠冲轩辕擎天脑门就砸:“总而言之,朕今天不但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还要赐死你!”
说罢,用力挥手,让人将那杯毒酒送到轩辕擎天面前,并冷笑道:“也实话告诉你,早在来此之前朕已经命了人把一样的酒送到了冷宫,这会儿,生你的那贱人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轩辕擎天总算敛了笑沉脸,但也并没有起身冲去冷宫,阴沉的看着皇帝道:“这都是父皇您逼的!”
恰好这时那杯毒酒也送到了他面前,不待那些人按住他灌酒,就率先起身手疾眼快的端走酒水直接泼向端酒的内侍。
当然,如果可以他更想泼向皇帝,可惜距离太远,他不可能泼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酒水正好泼中那内侍的双眼,剧毒立马腐蚀他的双目痛得他发出恐怖的哀嚎来,而这时候,轩辕擎天也碰一声将那酒杯用力摔在地上,扬声喝道:“给本宫上!”
声落,立马冲了一群人进来,而同时,皇帝那些影卫也冒了出来,双方一照面就是刀剑招呼!
轩辕凌早在轩辕擎天泼毒酒时就站了起来把靖贤王妃和女儿护在身后,往一旁退,眼看着双方打起来,二话不说往外冲。
“别让他们跑了!”
皇帝和太子轩辕擎天同时大喝,就着这事上竟是统一。
当然,皇帝是因为见轩辕凌就此护着老婆孩子撂着他这亲爹不管的要走,火大的,而太子轩辕擎天则是本来就没打算让轩辕凌活着出宫,不过不管父子二人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都是要轩辕凌死!
不多久,消息悄悄过宫墙,传到了恭亲王府。
此时恭亲王早已吃饱年夜饭,事实上是他特地吩咐了今天早早吃年夜饭的,为了就是真等到这消息的话不至于饿着肚子进宫,这是常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上阵前,不论如何先吃饱,免得举刀子都没力气!
“您准备这就进宫吗?”轩辕修问。
恭亲王慢悠悠的喝口茶后,阴阳怪气道:“急什么?都还没正式来消息!老子这次进宫又不是去救场,要不是碍着身份不得不去善个后老子才不想去,不等他们打得差不错善个屁后!”
轩辕修抿唇并未再说什么,但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恭亲王为何忽然间对皇帝如此冷酷无情,这不太像他素来的作风,哪怕是当初帮了轩辕彻变相的逼皇帝稳战功也没有像今日如此……
恭亲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身子不好一会儿就别去凑热闹了,留看家就行。”
轩辕修略微拧了拧眉,却还没开口,就听到恭亲王不悦道:“老子还没老到要你个病秧子保护的程度,你去顶多就是个拖后腿!”
“知道了。”轩辕修别开脸道。
恭亲王又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像谁。”
语气却也并不是当真那么不悦。
不多久,便有浴血杀出皇宫的御林军冲向百里府以及恭亲王府报信,并请求支援。
百里府比恭亲王府离皇宫更远,双方都是一番“手忙脚乱”的调遣人员整齐后才往皇宫去,到时,厮杀已近尾声……
轩辕凌始终没能带着靖贤王妃母女逃出厅去,但似乎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皇帝和太子轩辕擎天都只是将他困在厅中便不再理会的专心互相厮杀,此时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满身鲜血的倒在角落里,仅靠残余的四五名受伤的侍卫护着,靖贤王妃则长发凌乱浑身颤抖的抱着平乐郡主躲在他身后,近身侍候的妈妈和丫鬟早已成了刀亡魂,尸体就倒在他们不远处。
恐怖的杀声,浓郁的血腥味,小小的平乐郡主早已吓哭得没了哭的力气,缩在靖贤王妃怀里琴瑟呜咽……
哧~
也是一身狼狈的太子轩辕擎天亲手刺死了最后一个顽强抵抗的皇帝的影卫,面无表情的逼近坐在龙椅上,故作镇定也掩不住浑身发抖的皇帝。
“你……你敢!”
皇帝大喝,如同愤怒至极的野兽,却也只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对死亡的恐惧。
“本宫为何不敢?”太子轩辕擎天冷笑,如同慢慢享受他那份恐惧一般,拖着滴血的剑慢慢的走向皇帝:“哦不,再过一会儿,就该自称朕了!”
皇帝脸一黑,张嘴就要破骂,却先喷出一口血来,身体也差点控制不住平衡的自己栽出龙椅滚到地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狈。
“你……你……”
气喘吁吁的指着轩辕擎天,半天骂不出话来,而后就猛然想到了什么的看向角落的轩辕凌,道:“凌儿,快,杀了他!只要杀了这个不孝子,朕就把皇位传给你,朕立马诏书!”
“哈哈哈……”
轩辕凌还不及出声,轩辕擎天已经大笑起来,滴血的剑倏地一指轩辕凌,大声道:“你指望这个废物救你?父皇啊父皇,您真是死到临头什么救命稻草都想抓,也不看看那草有没有那个能力!”
轩辕凌抿唇不掺和,暗暗的盯着出口,等待着出逃的机会。
哪怕很渺茫,也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
“凌儿!凌儿!”
眼见轩辕擎天越逼越近,皇帝不禁紧张的高呼一声高过一声,甚至有种离开龙椅逃跑的冲动,但他最终没有跑,因为龙椅是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国天子,这把椅子只有他才配坐!
这时,匆匆从外冲进来个人,越过满地尸体直奔轩辕擎天身边,而轩辕擎天那些与皇帝影卫厮杀负伤没死的人也没有拦住他。
那人近了轩辕擎天后就咚的一声跪了去,不知是惶恐的还是动情的,竟哽咽道:“殿,皇后娘娘已经,已经……”
他不敢往说,但轩辕擎天却是听懂了,浑身一震后,等着皇帝的目光愈发森冷怨毒,就着胸腔升腾的那股怒气,举起剑就冲皇帝心脏刺去:“你去死!”
哧~
剑直接贯穿皇帝的心脏,从后背露出的剑尖甚至狠狠的刺入了他背后的龙椅之中,如同狠狠将他钉在他最爱的龙椅上一般。
“啊——”
皇帝竟没有立马断气,甚至发出最后的咆哮嘶吼的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自袖中伸出,打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狠狠的刺向轩辕擎天,却可惜,他的匕首短了一点,稍微短了一点点,刀尖只能勉强指到轩辕擎天的胸口便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点点差距,拼命的想用力却没办法再向前一分,反倒是匕首没一会儿就被愤怒疯狂的轩辕擎天抢走,狠狠的又刺进他的胸膛里。
“啊啊啊啊啊——,你个疯子!去死!去死!你去死!”
轩辕擎天不断大声嘶吼,疯狂的用那把匕首不断的刺入皇帝的胸口,再拔出,再刺入,又拔出,反反复复愣是把皇帝的胸口捅得血肉模糊稀巴烂也不停歇,皇帝虽然还瞪着双眼却早已没有气息死去,可他就是不停,疯狂的不断重复再重复,溅了一身一脸皇帝的血肉也无所觉……
“呃~”
靖贤王妃被那血腥的画面吓得肠胃翻滚恶心想吐,却因为那画面太震撼而无法晕过去,琴瑟发抖的搂紧幼小已经没有力气哭泣的女儿。
忽然,这时候轩辕凌一把抓住她,压着声音说了一声:“走!”
靖贤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提站了起来,怀里的孩子也被抱轩辕凌抱走,就那么跌跌撞撞的跟着往外冲。
轩辕擎天那边画面太惊悚,吸引了厅中存活来的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反应过来,轩辕凌已经抱着女儿拖着靖贤王妃在几个残存的侍卫掩护冲到了门口,但,也只是冲到门口而已!
“拦住他们!”
轩辕擎天那边还在疯狂的凌虐皇帝的尸身,这一声自然不是他喊的,但不论谁喊的都没差,因为声一落,残存厅里的众人就像闻到甜味的蚂蚁一样,疯狂向轩辕凌等人扑来。
哧哧哧……
门外突兀来的箭,险险擦过已经逃到门口的轩辕凌夫妇身边,刺入那些追杀他们的太子的人的身体,箭不大,力道却惊人,不是带着人向后倒,就是贯穿第一个的身体,再刺入第二个的身体,威力惊人!
如此威力的弓箭,整个大明国只有一个地方会有——神机营!
这个时候,神机营的人也确实来了,但轩辕凌抬眸看去看到的高高殿沿上的熟悉身影,却并不属于神机营……
永安侯,魏宸!
怎么会是他!?
且不说他是怎么进了皇宫,就说,他是怎么拿到神机营的兵器的?
就在轩辕凌惊愕间,又有几支箭来,避过他和靖贤王妃的夺取了奔近他们的人的性命,也这时候,恭亲王和“百里明镜”都带着人奔近了,不过,恭亲王和“百里明镜”都为那些箭听了来,转首看向大厅门口对面的高高殿沿……
站在那里一身劲装的魏宸,若无其事的将弓弩扔,转身就急速掠离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再留就要跟那个不知是谁冒充的“百里明镜”对上,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他自然不愿在这里跟对方杠上,三十六计走为上是最妥善的!
“百里明镜”眯了眯眸,想着要不要去追时,大厅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太子殿!”
也回头去看殿沿的人的恭亲王一怔,匆匆折头往大厅奔去,到时就见太子轩辕擎天的胸口被一柄长剑贯穿,面色苍白而愤怒的瞪着那个琴瑟发抖忘记逃的,他的贴身侍卫。
那侍卫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太子殿,属是实在没有办法,属的妻儿老小全在那个人手里,如果属不照做,属的妻儿老小就活不过今夜……”
这惊人的巨变,让所有人震惊得定在了那里,包括轩辕凌夫妇。
“护送靖贤王和靖贤王妃出去。”
已经赶到的恭亲王最先反应过来,吩咐同时带着人直奔太子轩辕擎天而去……
——
金碧辉煌的宫殿,第二次因为宫变而血流成河,只不过这一次的结局比较戏剧性——不但皇帝死了,连发动宫变的当事人太子轩辕擎天也重伤不治而亡,而当晚最薄弱的靖贤王却竟然活了来!
一时间,大明国便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尴尬局面,好在有恭亲王在,倒也乱不起来,只是如今九五位无人,究竟该长幼有序的由靖贤王继承,还是注重血统的让九皇子荣登,群臣意见无法达成统一。
新一番暗潮再次拉开序幕便直接汹涌澎湃起来,都想趁着改朝换代之期占点先机……
不过,不管群臣之间如何暗自较劲最终结果会如何,首先该办的事还是要先办,已经遇害的皇帝生前什么状态做过什么都已无关紧要,因为他至死都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有恭亲王在有靖贤王和九皇子在,便没人敢不给他一个标准的君王葬礼!
至于太子轩辕擎天,因为皇帝临死之前过废太子赐死的圣旨,所以也是很好办,样样照章程走就是……
九皇子轩辕璟早在听闻皇帝遇害的第一时间便现身了,此时正与已经处理好伤势但也没能来得及休养的靖贤王轩辕凌夫妇一起,在已经刷洗掉血渍挂满白绫的皇宫中为皇帝守灵。
烛火摇曳,棺木中皇帝已经被专人处理过,死时瞪大的双目已经合上,浑身上没有一点血渍也换好了干净的寿衣,看上去甚至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安详,但里的气氛却依旧透着一股可怖的阴森气息,只不过,一大一小兄弟二人神色都很平静,仿佛那棺木中的人跟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在做一件必须的义务,慢慢的等待结束就好……
靖贤王妃那夜虽然受的只是轻伤,但终究是弱女子,受的惊吓着实不轻,又没半点时间缓口气就接二连三的忙起来,哪怕从头到尾她也不过是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拽着完成一些列环节,却也此时实在撑不住的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晕过去。
轩辕凌不知是在想什么太入神,还是经历那夜受了不轻的伤,实在不必靖贤王妃好到哪里去,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的样子,搞得忍了又忍的九皇子轩辕璟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道:“四皇嫂,您先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和四皇兄就行。”
靖贤王妃此时却只是听到轩辕璟的声音,大闹已经反应不出来内容,于是本能的抬起空洞灰暗的双眼看着轩辕璟,本能的疑惑了一声,却也紧紧如此就直接崩断了那根绷紧的神经,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轩辕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她,轩辕璟也忙叫人进来把她带去休息。
一阵手忙脚乱,灵堂才总算又恢复了该有的静寂。
“四皇兄……”
不知过了多久,只剩兄弟二人的灵堂里想起了轩辕璟的低声。
“嗯?”轩辕凌再次被冲失神中拉回来,看向轩辕璟。
轩辕璟慢慢机械式的往盆里头扔纸钱,火光映照出的他本青涩的小脸,竟有几分不适宜年龄的老气:“你可不可以封我个闲散王爷当,放我去周游天?”
轩辕凌疲惫的大脑还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失笑:“为何不是你封我个闲散王爷当当,让我带你四嫂和侄女去周游天?”
“长幼有序,皇位理该你去继承。”轩辕璟停烧纸,一脸认真的看着轩辕凌。
轩辕凌却转开脸眸,往盆里扔起纸钱来,淡淡道:“你母妃比我母妃出身高,论血统的话,你比我更适合继承。”
“这不是血统的问题!”轩辕璟拧眉:“何况我尚未成年……”
“这也不是长幼有序的问题。”轩辕凌打断他,始终很平静:“也有时候,尚未成年反而更有胜算。”
轩辕璟眉头拧得更紧:“四皇兄,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有志气的人,比起忙忙碌碌的人生我更想当个吃喝不愁就行的闲人,我真不想和你争,你为何不信?”
“我没有不信。”
轩辕凌疲惫叹气:“也比起忙忙碌碌的人生,更想当个吃喝不愁就行的闲人,可是……”顿了顿,转脸看着轩辕璟问:“你真的觉得可能吗?你肯,我肯,那些大臣也肯吗?我刚刚也说了,有时候尚未成年反而更有胜算。”
因为,尚未成年的孩子比较容易控制!
小脸一绷,轩辕璟道:“我没成年不代表我是傻子是木头,他们想我怎么样我就能怎么样,更何况,皇叔康健,有他在谁敢……”
“利欲熏心,权势利诱之必有勇夫,皇叔康健威武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轩辕凌定定的看着盆中摇曳的火光,快熄灭时就往里扔一些纸钱,麻木而机械。
轩辕璟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悦道:“四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之间非得只活一个不可吗?”
轩辕凌转眸看着他,拧眉:“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轩辕璟问:“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我肯退让你也说信,却为何还来个不容易?”顿了一顿猛然瞪大眼,惊愕的看着他,而后声音就压低了去:“难道你有什么把柄被人捏着?”
轩辕凌一怔,愕然的看着他,却竟然没有立马否认,而且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反应实在不能让轩辕璟不多想,小脸顿时凝重起来:“四皇兄,你我虽从小到大接触得少,但扪心自问素来没有恩怨,眼也最亲便是彼此了,此时没有外人在,你有什么为难的直管跟我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我相信,就是再难对付的对手,只要我们联手,也一定能将对方制住。”
轩辕凌愣愣的听完之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明明之前还一本正色的摸黑去问我还是以前的我吗?如今却就忘了个干净还摆出一脸信任我的表情来……”
轩辕璟窘了窘,道:“此一时彼一时……”
“没什么,我也和你差不了多少……”轩辕凌轻叹罢,好一会儿才转首看着轩辕璟挑眉问:“你真不怕我害你?”
“怕!”
轩辕璟咧嘴笑了笑后道:“不过之前我不敢说,但现在的情况来算,你实在没有必要害我,更何况就剩我们了,要是真没了我以后你会很孤单。”
轩辕凌略微的愣了一瞬后,忍俊不禁起来:“有些人是不怕孤单的,比如父皇。”
“但你不是父皇。”轩辕璟耸耸肩道,倒是想得很开。
轩辕凌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却是没再说什么的便别了开去,继续有一没一的往盆里扔纸钱。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明显不肯再继续往说,轩辕璟也不好勉强的一个劲追问,灵堂便又恢复了静寂。
——
消息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西北平郡王府。
看罢秦溯传来的后轩辕彻拧了眉,递给了苏静卉。
“魏宸?”苏静卉只是惊讶了一瞬,便不觉奇怪了,淡淡道:“算的时间刚刚好,倒是很像他的风格,只是这应该是招呼而已。”
“招呼?”轩辕彻挑眉。
苏静卉淡淡道:“他早打靖贤王的主意了不是吗?只是之前隐晦的并未直接表现出意图而已,而这一次,也算是直接挑明并提醒靖贤王已经欠他的不少了,如果接来不顺他的意,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也有能力做的。”
虽说那晚很混乱,但好歹也是大内皇宫,他居然扛着本该专属神机营管制的大弓弩出现在皇宫里混乱中千钧一发救靖贤王……
只要不太傻,就都能从细节中看出他能力有多过人以及气焰多嚣张,也只要不是脑子容易发热冲动的,都会谨慎的应付他,免得自己有什么被握在他手里却没发现,一旦发作,就是万劫不复的自寻死路,而靖贤王素来就不是脑子容易发热冲动的人!
轩辕彻看着窗外抿唇不语。
苏静卉知道他在想轩辕凌和轩辕璟的事,凭心而论,不管什么原因她也不希望那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因为那两人对轩辕彻而言都是差不多轻重的,伤了哪一个他心里都不会好过,不由轻叹:“这是他们兄弟两的事,我们远在西北实在不好插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
“我不会让永安侯得逞。”轩辕彻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后,转头回来看着苏静卉,拉着她的手:“他的目标看似是靖贤王,是那个九五宝座后那双能指画江山的手,但其实应该是你我,或者更准确的说,他的最终目标是你,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他得逞?”
苏静卉抿了抿唇后,忽然道:“也许他的目标真的是我,但可能也没那么糟糕……”
轩辕彻拧眉看着她,不得不提醒道:“贤妃死了。先皇那般折磨贤妃都没死,可就在那晚后,贤妃就死了。”
那晚指的自然是太子轩辕擎天发动宫变的那一晚,根据他所得的消息显示,那天晚上还有人给贤妃送了皇帝施舍的简单年夜饭,可以证明她在厮杀之前还是活着的,但厮杀平定之后再有人去看时,贤妃却已经断了气,而且身上没有那些日子吊绑之外的明显伤痕……
虽然没有证据,但轩辕彻还是觉得魏宸在那晚恭亲王和“百里明镜”赶到后匆忙离开时曾去见过贤妃,当然,这一猜测并不能直接说明贤妃就是被魏宸弄死的,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曾经偷偷进过宫的魏宸对贤妃见死不救,而他和贤妃,根据苏静卉的说法是前世是亲生姐弟!
亲姐弟都不能隔世化恩仇,可见上辈子斗的有多凶,何况不是那么亲的姐弟呢?再有就是……他总觉得魏宸对苏静卉所表现出的并不仅仅只有恨,还掺杂着更复杂的东西,甚至是他并不愿意去多想去接受的那种畸形的情感!
“贤妃死了并不代表我也会死。”苏静卉平静道。
轩辕彻无法反驳:“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话没说完,外边香儿传来话:“平郡王,秦四将军夫人和秦七爷秦七少夫人来了。”
自上次提秦兴变相威慑苏静卉不成反被直接威胁后,秦四将军夫人就明着跟其他三房闹得撕破脸似的凶狠,再加上素来息事宁人的秦七秦俊贤夫妇也站出来明着支持她,竟愣是让向来比较弱势的四房一直不输另三房,搞得兄弟中最小又生的两个儿子一病一没出息,平日里总被三个哥哥压着的秦四将军大觉出了恶气,偷着乐的同时,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袒护自家婆娘和儿子。
所谓物极必反,秦四将军本就是暴脾气,秦四将军夫人又一炸之后便不回头,愣是扯了整个四房反起,莫说其他三位将军夫人碍着轩辕彻夫妇也在西北而不好太过强硬,就是其他三位将军也觉头皮发麻不好对付,免得一个不小心秦四将军直接带头投靠轩辕彻而跟他们对着干,而这一旦开了头,只怕以后就没完没了,整个秦家成为轩辕彻掌中物也是迟早……
歪在炕上的轩辕彻懒洋洋坐起,对外道:“先带他们到暖阁香茶侍候着,一会儿我们就到。”
香儿外头应诺,便将意思吩咐了去。
瞧着苏静卉又要将两小宝裹成球,轩辕彻忙拦:“暖阁又不远,也烧着炭暖和得很,真冻不着他们。”顿了顿,还觉得似乎说服力不够的补充道:“他们现在也大了不少,步子都挪得老快了,一会儿去了暖阁跟秦韵那丫头有伴儿,指不定爬上爬动来动去,你把他们裹成球,让他们怎么爬怎么动?直接用滚么?”
这些其实苏静卉也知道,只是一想到外边天寒地冻两小宝要出去,她就条件反应的翻出大堆小袄子,不把两小宝裹成圆球总觉得不保险,此时听到轩辕彻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不禁俏脸微烧了,有些尴尬的把两件小袄子挪开。
轩辕彻手疾眼快,紧跟着就扔走两件,想了想又扔走两件,而后就近拖了一宝到跟前,利落的给他加了套白虎皮做的裤袄。
“错了,他是天翊,该穿这身。”苏静卉拧眉纠正,把那身黄虎皮做的递过去。
轩辕彻已经把轩辕天翊一只小手塞进了白虎皮袄的袖子里,另一只也正在努力中,就懒得脱了:“没事没事,我记得住,再说了,那时候分也是胡乱分的,指不定这才是天翔呢。”
苏静卉黑线滚滚后,怒了:“你总这样不但永远分不清他们,还把他们也搞混乱了,不管,无论之前是对是错,既然已经分了那是天翊,就错也错到底去,赶紧脱了换过来!”
“换就换嘛,那么凶做什么?吓到孩子怎么办?”
轩辕彻一脸夸张的委屈,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念念叨叨着把轩辕天翊身上那套白虎皮扒来,换了那身黄虎皮再穿上。
两小宝遇上喊打喊杀的场面都镇定得很,哪会因为她那点音量就吓到,苏静卉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懒得说他,直接拿了白虎皮给轩辕天翔仔细穿上,末了还端端正正的给戴上白虎皮做的绒帽,横竖怎么看怎么帅怎么可爱,忍不住凑近小脸去用力的亲了两口:“我们家天翔真帅。”
立马,那头帅爹不满的用力:“额哼!”
“诶呀,我们家天翊也很帅。”苏静卉转头就直接看向也已经穿好的赫连天翊,拉过来凑近又是狠狠的两个大香吻。
帅爹的俊脸顿时拉黑,更加不悦的用力:“额哼额哼!”
“奇怪,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苏静卉倒是看向他了,却是故意不理会他的不满,一本正色道:“当爹的人了还成天孩子气不脱,刚还在炕上一个劲乱滚,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去去去,快去梳梳。”
“哼!有了孩子忘了男人,到了晚上有你哭的!”轩辕彻阴阳怪气的哼了句,倒是炕去换衣服自己梳头了。
苏静卉忍着没笑,任他牢骚捣鼓,喊了香儿和水仙进来看着两小宝后,也去镜前照了照,瞧见没什么不妥,便准备加件披风就这么出门,却哪想轩辕彻居然忽然伸了手落她脑袋上一阵乱揉,愣是把她原本好好的发型揉成了鸟窝。
没及时躲开,她干脆让他揉个够,而后不理会他那一脸得瑟,平静如水的坐到铜镜前重新把发盘起,哪怕他抽风的连揉乱几次,都不温不火不恼的慢条斯理重新盘起。
如此一来二去自是耗去了不少时间,只是拳头总打在棉花上就是轩辕彻也觉得没趣,几次之后也就不再继续了,一家四口这才正式往暖阁去。
本来大过年,亲戚一场串串门相互热闹一也是常事,只是此时正逢皇帝大丧举国哀悼期间,热闹了指不定惹来什么是非诟病,因而秦四夫人和秦俊贤夫妇这一趟来得很低调,朴素的行头朴素的礼,简单两辆马车几个随行而已。
秦俊贤近来气色虽算不上多好,却是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的已经在越来越好了,自然精神也好了许多,看起来都要比以前俊朗许多,功劳自是轩辕彻的,秦四将军夫人也知道,也就抵消了对秦兴被变相看管的不悦,自然对轩辕彻夫妇便愈发好感起来。
此时见轩辕彻邀了秦俊贤去别地儿说事,便笑着逗弄披着白黄两色虎皮的两小宝与苏静卉打趣道:“他们男人去说他们的正经大事,我们女人就围着这几个宝贝疙瘩闲唠我们的张家长李家短。”
这些时日的仔细调养,秦俊贤的身体明显好转许多,刘慧芳的笑容也跟着比起以前来得明媚开朗,听闻不禁笑嗔起自己的婆婆来:“平郡王妃素来斯文,哪似我们这么爱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人家。”
虽然刘慧芳这么几年来只生了个女儿,但秦四将军夫人爱及乌总是偏爱秦俊贤多一些,也就连带着对这个媳妇都多几分亲近,听后也不恼,还乐呵呵的反嗔道:“这胳膊肘拐得也忒不给脸面了,我好歹也是你婆婆呀。”
刘慧芳笑道:“我的好婆婆哟,这可真真是冤枉儿媳了,儿媳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而已,哪来的什么胳膊肘外拐的意思,若是无心之言惹了您老人家心中不痛快,您直管骂儿媳便是,可莫要冤枉儿媳呀。”
婆媳二人似乎也习惯了苏静卉的不多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让暖阁里气氛很好,再逗逗三个小萝卜头,时间便很快就过去了,留用了简单的午饭后,才和与轩辕彻说完事的秦俊贤一起回了秦府。
回的路上,苏静卉随口问道:“七表兄有几成把握?”
秦俊贤是秦家头脑最清醒也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一直以来默默无闻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没那个力气去争,如今他身体既然好转了,又不愿看秦家几代基业毁于一旦,也乐意接受轩辕彻和睦共处的提议,自然首要的就是要争到秦家的大权!
“他也姓秦,正宗的秦家人,秦家上上他可比我清楚得透彻,他要动手把握再低也比我高,你单瞧四舅和九表兄就知道了,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嚣张跋扈,就是大舅遇上这两人卯起来也大觉头疼,却到头来不都是被七表兄降得服服帖帖?若不是七表兄在,谁又能关得住九表兄的禁闭?”
轩辕彻笑道:“说起来,刚刚七表兄还随口般的提了六外祖,呵呵,我看他回头第一个去说服的准就是六外祖他老人家。”
西北常年驻军不八十万,秦家占六十万多,其中主家秦城四兄弟手里握了三十二万,轩辕彻口中的六外祖,也就是秦大将军秦城四兄弟的亲六叔秦平阳,手中有兵将八万,余的,才是旁支叔侄兄弟以及几个外姓将领分捏……
八万与八十万比确实少得稍微可怜了点,但跟三十二万比就不见得是小数目了,更何况那三十二万还要分做四分的,如此一来,足可见这位六外祖在秦家不仅仅高了长辈一层,权势方面也甚至不弱于当家的秦大将军秦城,倘若秦俊贤真说服了秦平阳支持,再加上他父亲秦四将军那一份,呵呵,那么他在秦家可就一跃成了大头了,就算秦大将军心中不爽,却又能如何他?直接挑起窝里反等着轩辕彻这只黄雀在后吗?
苏静卉浅笑着点头:“虽然之前只见过六外祖一次,但印象却是挺深,看着便不是糊涂的人,再加上七表兄确有实干,相信六外祖他老人家就是看着秦家大局的份上,也不至于关键时刻犯什么浑的乱扶持人。”
轩辕彻笑:“总之秦家那边我们该插手的时候便伸伸手,也别伸太深,免得惹人反感逼狗跳墙,不该插手的时候就一旁围着看,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在支持谁而谁又是和我们合作的就成。”
“你也太不厚道了。”苏静卉忍俊不禁。
轩辕彻哼道:“我怎么不厚道了?比起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可太厚道了。”
“嗯,这样便很好。”苏静卉浅笑赞同:“许多人不知道,在斩尽杀绝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断自己的后路。你肯不计前嫌不与秦家算那些旧账,确实很好。”
“哼,那些旧账算不算,到底得看他们的表现。”若是秦俊贤失败那些老老少少继续冥顽不灵,他可就真不客气了。
苏静卉勾了勾唇,而后便是不知所思的冗长沉默。
轩辕彻轻轻叹气:“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心里也约莫有些底儿……”
苏静卉转眸看了看他,不禁又勾了唇笑,连双眸都弯成了月牙,而后才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去京城趟,以神机营代总提督的身份待一阵子处理些事情。”
神机营总提督薛丁年三十那天遇害身亡,总提督一职便空了出来,而九五宝座也还没确定,也就暂时让原本是副提督的百里明镜暂代总提督职务,而百里明镜,本是她的另一个身份……
轩辕彻抿了抿唇,拧眉道:“因为永安侯?”
“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自是我跟他解决比较好。”苏静卉倒是应得自然。
轩辕彻轻叹:“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靖贤王吧,哦不,更准确是说应该是为了我。”因为我并不愿与靖贤王交手……
苏静卉浅笑:“附带的话,确实说得过去。”
“都不知道光溜溜坦诚相对多少回的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关心我爱护我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轩辕彻斜眼她。
苏静卉略窘又黑线的别开脸,决定当作没听到。
——
轩辕彻料想的果然没错,秦俊贤果真很快便去拜访了秦家如今最有权势的老长辈秦平阳。
许是也猜到了一些,秦家大房二房三房的小辈们也纷纷陆续的拜年为由前去。
这是秦家小辈之间的角逐,虽然秦俊贤有秦四将军的全力支持和轩辕彻从旁做推,具有一定的优势,但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出结果,也就顺其自然的暂放一边静观其变了,但是苏静卉那个想法,却要短期内做出决断……
倘若苏静卉是一般女子,轩辕彻完全可以想都不用想的直接拒绝,可惜,她本就不在一般之列,再加上太后那道密旨,她更是直接跳上了一条非常的路,他如今又如何再以寻常的标准去考虑?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尊重她,哪怕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甚至转念就悔青肠子,他依旧还是会选择支持她!
夜色沉沉,风凌厉,有行人悄然踏雪往城一偏门去。
此行人不多,但个个披着宽大的斗篷都看不到脸,本是非常可疑的,但因为持有平郡王府的出城令,守门的也就不敢多问多看了,确认出城令真实后便直接开了门放人出城。
出城后便直接急行,好似赶着什么紧急任务一般,直至十多里外才停了来。
轩辕彻望着沉沉不见星光的夜幕,长嘘一口气后转首看向旁边马背上一身男装的苏静卉,认真道:“我又后悔了。”
“驳回。”苏静卉面无表情淡淡道,虽然还没有易容,但仔细看便不难看出,她分明是已经进入了百里明镜的状态。
轩辕彻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不要换身皮就换个人行不行?你非要这样我可真要后悔的不许你去了!”
苏静卉转眸看着他,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随行也换了男装的张婶等人纷纷识趣的前行一段在前边等,将空间留给夫妻俩。
轩辕彻撑着跟她对瞪了会儿,到底最终还是败阵的捂额直叹气:“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而后,不等苏静卉反应就瞪圆着眼大声补充一句:“就算有点不满意我也坚决不换!”
苏静卉似笑非笑:“我什么也没说。”
“说了还来得及吗!”轩辕彻瞪她。
苏静卉失笑:“你想太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很清楚。”
“你都不肯想我只好连你那份一起想能不多想吗?”轩辕彻理直气壮:“还有,你还分个狗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压根全都不说好吗?”
苏静卉再度失笑,看了看他,招招手:“过来。”
“你不会过来啊!”轩辕彻哼道。
苏静卉莞尔,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事实上他肯让她回京城去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她嘴上不说而已,心中清楚也自是感动的,这眼看一别短也要几个月才能再见了,不让他抽点风使点小性子,有些说不过去……
“好好好,我过去。”
苏静卉微翘着唇催马靠过去,而后一个翻身面对面落上他的马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硬将那张傲娇的俊脸拉低来,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虽然成亲三年有余,两宝都要满周岁了,照他的话说就是两人光溜溜相对的次数都早数不清了,可她即便有了些改变性子还是依旧很淡,这种主动的情况简直屈指可数的少得可怜,所以,他哪有不趁机变本加厉的道理?傲娇也等吃饱豆腐再说好么。
苏静卉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轩辕彻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只不过大手还在不该在的地方依依不舍的游走着……
苏静卉黑线,顾不得还没缓过气来就瞪他道:“你手往哪里伸!”
“你身上啊。”轩辕彻理所当然道:“你特地过来不就是让我亲让我摸的吗?”
苏静卉黑线滚滚,这一刻真心觉得有时候对某人太好是非常不明智的!
“好嘛好嘛,不就是逗逗你么,用得着这么凶狠的瞪着我么?”轩辕彻委屈的缩了手,帮她把衣服拉整齐后就蓦地勾唇一笑,一把捧住她的脸低头又吃上她的嘴:“不过这样很可爱,比刚刚那副阴阳失调的样子好太多了。”
阴阳失调……
苏静卉无语,又见好笑,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那点力气当然推不动轩辕彻,反而有点撒娇的意味,轩辕彻不禁沉沉的笑了两声,道:“说好的,三个月时间,你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苏静卉点头。
“我可是连来回的时间都算在内的。”轩辕彻正色道。
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但最终苏静卉还是点了头。
轩辕彻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却没一会儿便又幽幽叹起气来:“千里相送终须一别,我还是只送你到这儿吧……”免得越到后边越后悔。
苏静卉点点头,翻身回了自己的马背上,却才坐稳,手臂便忽地被抓住而后上身便倾了回去,跟着,唇上一软……
“我等你回来。”
——
不像当初前往西北时游山玩水似的慢条斯理,也不似九皇子轩辕璟回京城时波折不断惊险不停,苏静卉秘密离开西北回京城的路上很顺畅,再赶赶路,也就半个月的功夫便到了。
进城后,苏静卉直接对随行的十多人道:“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接我,你们先去之前说好的城西的院子休息,有事我再派人找你们。”
城西那院子是林含玉留的产业,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也够偏静,张婶他们住那里不随便走动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去注意。
张婶道:“奴婢陪您等人吧,让他们先过去。”京城如今看着安静,实际谁知道乱不乱,苏静卉这样的身份一个人,她实在不放心。
苏静卉勾了勾唇,道:“您不用那么紧张,我自有分寸,也都到这里了,多一个人都可能目标大得不好动作。”
张婶想想也确实是,便与众人一起去了城西的院子落脚。
人走后,苏静卉便面无表情的催马走进不远外的巷子里,对着偏静空无一人的巷子道:“来都来了,不出来见见?”
“呵呵……”
轻笑传出,不一会儿离她不远的墙上便多了个人,永安侯魏宸。
“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是如何说动那个霸道的男人放你来京城。”他薄唇微微勾着,似乎在笑,但仔细看却又不像是笑。
苏静卉淡淡道:“虽然我也知道对你来说其实很简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是怎么送走苏玲的,她又如何诅咒了你。”
“哈哈哈……”魏宸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很愉快,但,又有一股薄凉的味道,答非所问道:“你说老天什么意思?既然让你重活一次送了你来这里,却又为何非要把我和她也送来?既然把我和她也送来,为何还要把你送来?换个地方不行吗?”
“看来你很累。”苏静卉平淡道。
魏宸勾唇:“难道你不累?”
“以前挺好,现在很好。”苏静卉语气依旧平淡。
魏宸道:“你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你也依旧不讨人喜欢。”苏静卉道。
魏宸又勾了勾唇:“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就容不我,有我便不能容你的生活。”
“所以你还是决定,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绝对无法和平共处?”苏静卉平淡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单纯的陈诉。
“我不会。”魏宸道:“知道你在却什么也不做,那种日子我不会过。”
“他很成功的把你折磨成了变态。”苏静卉勾唇,却没有笑的意味。
魏宸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指的是他们前世的生父,神色很平淡:“五十步笑百步,你以为你能比我正常多少?”
“至少知道你在却什么也不做的日子我会过。”苏静卉淡淡道。
魏宸嘲讽一笑:“却不得不提防不是吗?说不定这三年没少做恶梦。”
苏静卉抿唇,默认。
“哈哈哈……”魏宸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笑了,真的很开心:“能让你做恶梦的人不多,我真荣幸。”
苏静卉面无表情淡淡道:“说吧,这次你要怎么玩?”
魏宸勾唇,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如果你不姓苏多好……”
如果她不姓苏,他们便不会是姐弟,上辈子也就不用斗成那样了……
如果她不姓苏,他们便不会是姐弟,或许会是其他的可能……
如果……
然而,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如果,从降生有意识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有。
——
来接人的是敖志明和广烨,见到苏静卉时魏宸已经走了,便待苏静卉易容后就直接去了神机营。
秦溯总算从百里明镜这个身份中解脱了,然后招呼也不打的直接消失。
不过,那种事很快就被封子安的怪叫淹没了:“为什么翠竹没有跟过来?你为什么不带她来!”
“我为什么要带她来?凭什么就要带她来?”苏静卉面无表情的反问。
封子安张嘴,满肚子粗话却是半天愣是不敢蹦出一个字。开玩笑,眼前这个不男不女可男可女的怪物可是翠竹的正主子,万一得罪了她,回头他娶谁去!
“那什么,小的这不是想她了么,没看到她就心慌意乱还做事老分神,这不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同时提高办事效率,利小人也利您……”
那副窝囊的狗腿样,顿时惹得敖志明等人纷纷别开脸,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跟他绝交。
“闭嘴。”
苏静卉懒得听封子安那些言不由衷的屁话,最快的速度先把神机营最近的情况了解透彻,免得回头露马脚。
“……陈述受二皇子一案牵连祸至全家,本想让儿子逃一命也没来得及……高展前段时间休假回家探亲,这两天便是归期了……这些日子大臣们偷偷递来的帖子都在这儿,您一会儿看看便知……”
苏静卉听罢第一句话就是:“找个显眼的地方,把那些帖子全部烧了。”
敖志明愣了愣,应诺便搬了所有的帖子去神机营的焚烧炉烧,一路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而焚烧炉也有不少专人看炉看火,相信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
把神机营的事情处理完,苏静卉便以百里明镜的身份直接回了百里府。
秦溯的易容术可以说得上是天衣无缝,但他终究不是苏静卉,因而即便苏静卉没有主动说,百里老将军也很快便发现“孙儿”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又换了人。
“你回来作甚!”百里老将军吹胡子瞪眼,似乎很不高兴见到苏静卉版的百里明镜。
苏静卉面无表情道:“天色已不早,而这里是我家!”
百里老将军还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愣了一后眼瞪得更大:“我不是说这个!你……”个当娘的人不好好呆在男人身边安心奶孩子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京城不够乱么?
后面的,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经清楚分明的写在了脸上,可惜……
苏静卉最能装瞎作聋,很干脆的直接无视掉,转身回自己院子去:“我累了,回去休息,您也早些休息。”
“你给我站住!”百里老将军喝道。
可惜,苏静卉又当没听到,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百里老将军就在身后怒吼。
——
苏静卉并没有去看林老太爷,也没有去见苏渊,不过同朝为官,要见苏渊也不是那么难,只是她没打算把百里明镜的身份暴给苏渊。
皇帝遇害没有留遗诏,龙位归属至今没有落定,因为朝中大小事务暂由恭亲王代理。
恭亲王代理得也很简单,一切照常运作,能往后压的统统往后压等到新君登基后处理,不能压的急事就大家围在一起商量着决定。
虽然有些胡闹不成体统,却至少省了他不少心,也让大臣们找到了存在感,不至于闹事,算是两全其美,但……
与百里明镜在一个空间里他还是浑身针扎似的,哪怕举凡议事其实百里明镜几乎都不参与!
今天,百里明镜却是来了,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什么,但人散之后,他慢条斯理的走在后边,就不得不让恭亲王多多联想的忍不住叫住了他。
四有侍卫把风,恭亲王也不怕被谁听到什么,直接就厚着老脸问:“你……这算是肯原谅我了?”
苏静卉已经从敖志明等人那里听说,举凡议事这种事情秦溯版的“百里明镜”都不会参加,但她版的百里明镜却有不得不来的缘由,此时自然知道恭亲王是错把她当秦溯了……
默了默后,她还是老实道:“王爷,我不是小舅舅。”
恭亲王略微的怔了瞬,倏地瞪大眼上上看着她:“你……你是……”支吾了几声后,霎时间火上眉毛直接咆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那嗓门堪比两军交战时的战鼓,苏静卉直觉耳膜嗡嗡作响,虽然不由的拧了拧眉,却还是平静的道:“自然是帮忙。”
恭亲王张嘴就又想咆哮,但很快又意识到这里是皇宫,那些大臣也并未走太远,只好压了压声音把眼瞪得更圆:“帮个鬼忙!你能帮什么忙!添乱还差不多!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我相信婆婆在天之灵,不会认同您这番话。”苏静卉淡淡道。
恭亲王一听立马红黑了脸:“关她什么事!不要扯开话题!”
苏静卉:“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恭亲王气得差点直接对付轩辕彻那样抬手就扇她,可到底没有冲动到忘了她是女儿身是自己儿媳妇,咬牙忍了又忍,脸黑得没办法再黑时总算又开了口:“他们兄弟两的事让他们兄弟两自己解决去,你们添什么乱!”
苏静卉知道“他们兄弟两”指的是靖贤王和九皇子,而“你们”则是她和轩辕彻,不禁失笑:“我们没有要添乱。”
“那你回来做什么!”恭亲王瞪眼。
“看看。”苏静卉理所当然的应:“他不方便,所以我回来了。”
恭亲王咬牙:“他不方便你就方便了?天翔和天翊怎么办!”
苏静卉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从来没考虑过他们?”恭亲王不敢置信的瞪眼,感觉那团火已经烧到头顶了。
“不是……”苏静卉摇摇头,道:“我只是吃惊王爷居然能想到这些。”
居然能……
恭亲王第一反应就是瞪眼黑脸张嘴要骂,可再品品又不禁觉得别有意味,仔细一想顿时明白她那是在变相的说他那些年只顾打仗不管儿子,顿时七窍冒烟,却骂不出来。
“没有什么事,我先告辞了,免得留太久别人误会。”苏静卉淡淡说罢就走。
此时她易容又男装,化身百里明镜,别人误会也自然是误会百里明镜与恭亲王密谋什么,毕竟两人一个是手握重兵的亲王,一个是眼神机营的最高指挥官,在这个敏感时候聚在一起,任谁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恭亲王气极,却又不好再叫住她,也实在叫住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九皇子轩辕璟消息倒是灵通,很快便偷跑了来见苏静卉。
“以前就是远远瞧见过,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现在仔细看看也看不出来呀……”轩辕璟瞪大着眼仔细的上上把苏静卉一番打量后,忽的就咧了嘴笑:“好想知道三堂兄刚认出你时是什么表情。”
“反应很平淡。”苏静卉淡道。
轩辕璟愣了就不知道猛然想到了什么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是当时根本没办法有激烈反应吧~,哈哈哈哈……”
苏静卉不得不说,这孩子脑子转得真的很快,却也不与他再浪费时间,直接问:“招呼已经打过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轩辕璟又愣了,定定的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人一会儿,挠挠头也正经了起来:“其实早些日子我很严肃的跟四皇兄谈起了关于皇位的事情……”
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说了后,拧眉道:“我总觉得四皇兄是被人捏着了,可查来查去除了知道他这几个月跟那个永安侯表叔走得比较近以外,也没发现什么……三堂嫂,你和三堂兄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苏静卉却挑眉反问:“你真不想坐那把椅子?”
“真不想!”
轩辕璟用力点头,道:“我承认以前我想过争,也因为那样才能活去,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兄弟竟然短短半年间就只剩我和四皇兄了……四皇兄比我聪明比我稳重,他坐那个位子横竖都比我坐强,而且我也真觉得,如果是他坐那位子的话,就容得我。”
“觉得只是觉得,很可能是错觉。”苏静卉淡淡道。
轩辕璟却执拗道:“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苏静卉抿唇不语,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定定的看了轩辕璟好一会儿,才道:“那你就尽力去说服他吧,在他不得不对你动手之前。”
轩辕璟本能的点点头后猛然顶住,瞪大眼看着苏静卉倏地探身近去:“三堂嫂你果然知道一些我都不知道的事!”
苏静卉淡淡道:“你若不能说服他,那便只能跟他斗,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轩辕璟瞪眼:“你不要吓我,我年纪小,经不住吓。”
苏静卉淡淡瞥他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再说话。
轩辕璟拧眉:“真有那么严重?”
苏静卉继续沉默。
轩辕彻面色凝重得难看起来,又探近:“那你稍微给我透点风……”
与此同时,靖贤王轩辕凌也偷偷的去见了一个人。
永安侯,魏宸。
轩辕凌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见魏宸递了个小锦盒给他。
“看看。”魏宸淡笑。
轩辕凌拧了拧眉,接过锦盒打开,一眼便看到里边的朱钗并认出那是容嬷嬷之物,也知道是还在苏静卉身边做事的时候苏静卉赏的,所以她很喜欢,进了靖贤王府都时常佩戴,所以他那么轻易就认出来……
“你……”轩辕凌深吸了口气后,冷冷问:“你想干什么?”
魏宸挑了挑眉后,笑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装作不认识。”
“有用吗?”轩辕凌沉沉将锦盒盖上:“她人呢?”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魏宸浅笑:“至少现在是很安全的地方。”
拿着锦盒的手紧了紧,轩辕凌沉着脸道:“你想干什么直接说。”
魏宸挑眉:“她只是生了你而已,算起来并没有在你身边待多长时间,就算你不管她也说得过去……”
“你连她都能找到带走,还有什么不能?”轩辕凌冷笑:“我只是不想次看到你送来的盒子里面装的是我妻儿的东西而已!”
魏宸抬手鼓了两掌,笑看着轩辕凌道:“长久以来你那些兄弟还真是小看了你,也难怪你能安然长大并成为最后留的两个之一。”
轩辕凌也干脆不追问的抿唇不语了。
魏宸也不在意,轻笑道:“我想要什么,你一直都很清楚才对,否则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明明接受了我的好心相助却又始终界线分明的不愿跟我真的走得亲近。”
“我没有兴趣做谁的傀儡。”轩辕凌腰杆笔直,淡淡陈述自己的底线和骄傲。
魏宸冷笑:“现在却是由不得你了,也当然,除非你真的能做到不顾你那位生母和你美丽的王妃可爱的女儿,也可以随便……”
“你……”轩辕凌气愤的一把揪住魏宸的前襟,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坐上那个位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你?”
魏宸轻笑着耸耸肩,说不清是在轻蔑自己的生死,还是轻蔑轩辕凌那没有多少威胁力的威胁。
轩辕凌一把推开他,垂落的手握紧成拳,发出啪啪骇人的声响,咬牙阴沉道:“我绝对要让你生不如死。”
“呵呵……”魏宸轻笑:“这世上能让我生不如死的人只有一个,但绝对不是你。好啦,嘴皮子也该耍够了,现在我们来谈正经的……”
——
大明国历代皇帝的葬礼,均不出百日择吉而葬。
再过五日,便是钦天监为遇害皇帝仔细选定的吉日,而皇帝葬之后新君再不定不立,国将大乱,也就是说,轩辕凌和轩辕璟只剩五天时间……
“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了!”
轩辕凌老远就听到了轩辕璟气愤的大叫声和扑扑的怪声。
奇怪的走近,就见赤虎等一大群人正卖力的在堆雪人,而轩辕璟则冲着一旁算是堆好的冲撞发泄,嘴里还絮絮叨叨不知在骂什么,偶尔又会出来两句刚刚那样的怪叫。
轩辕凌大概猜到了一些,面色微妙而复杂的变了变,最终决定转身就走,却被轩辕璟发现并叫住了:“四皇兄等等。”
“只是路过,看到你似乎不太高兴所以准备绕开。”轩辕凌只好停了来,转身看着正往他这边跑一身雪渣的轩辕璟。
轩辕璟也不否认:“我是很不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轩辕凌抿了抿唇,望天:“我心里也很不痛快,知道为什么吗?”
轩辕璟愣了,问:“为什么?”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皇祖母还把神机营留给了你……”轩辕凌望着天道,语气很淡,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实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轩辕璟张嘴想否认,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因为太后是人不是神,当时算不出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那么多兄弟中居然会剩最弱势的他和轩辕凌,所以才以防万一的找了百里老将军要了个孙子身份,有了如今神机营最高指挥官百里明镜……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弱弱没底气的道。
轩辕凌勾唇,却并不是在笑,语气也冷冷的:“你确定真的要把那个位子让给我?”
“嗯。”轩辕璟很肯定的点头。
“那你去死吧。”轩辕凌冷冷道:“唯有你死了,那个位子才可能属于我。”
轩辕璟瞪大眼:“四皇……”
“你我都很清楚,现在最有说话权的便是皇叔,但他以沉默来表明中立,表示你我谁坐那位子他都没意见,而他不出声也轮不到我们私直接做主,因为那里还有文武百官,并且支持你的明显比支持我的多得多……”
轩辕凌淡淡打断他,又道:“就算你肯退让,那些支持你的文武官员也不会同意,他们不同意,就会千方百计不让我坐上去!”
轩辕璟面色难看,道:“我会去找皇叔谈。”
“呵……”
轩辕凌轻笑了声,依旧望着天,不知意味的重复喃喃道:“你会去找皇叔谈……你会去找皇叔谈……呵呵,你连皇叔都能说服的话,还能说服不了谁?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收回视线看向轩辕璟,他冷冷的问:“我就可怜到这个地步?非要你如此施舍不可?”
轩辕璟拧眉,忽然一针见血的问:“四皇兄,你受什么刺激了?”
轩辕凌吓了一跳,面色微妙而复杂的看着他,迟疑了,还是开了口:“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直觉。”
轩辕璟凝色道:“还有,皇祖母或许真的没有给你太多照顾,但也不是你以为的什么都没有给你,不然你以为你为何小小年纪没有母妃也没有被养在前皇后或是父皇的其他妃子名?不然你以为你为何会遇上三堂兄?不然你为何想出宫就能出宫的跟三堂兄和长平侯世子自由交往这么多年?宫里最多的是什么?是规矩!大规矩小规矩多如牛毛,绑得人动弹不得,却为何独独你是自由的?真的仅仅是因为父皇不在意你忽视你?父皇不在意你忽视了你,前皇后也忽视你?父皇的其他妃子也忽视你?父皇那么多女人,肚子不争气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居然看不到你这么大个没有母妃的活皇子?她们眼睛被屎糊了吗?”
轩辕凌抿唇不语。
那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
他曾经也怀抱希望的试探过好几次,哪怕那位高高在上的皇祖母只给他一点点回应,他相信他也会乐疯的,只不过每次的结果都令他很失望,那位太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祖母,从不给他任何回应,于是次数多了,他便自知之明的不再去奢望了……
“现在仔细想起来,皇祖母确实对我分外照顾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却从未教过我如何去争,她留给我的所有都只是为了给我保命而不是去争什么,至少她临死之前都没有让我去争什么,只是让我努力活去。”
轩辕璟定定的看着轩辕凌道:“皇祖母以前就经常喜欢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前我也总以为那是在教导我,可如今这么一说我才猛然觉得,或许皇祖母那话是在说你,或许皇祖母从一开始中意的继承父皇之后那个位子的人其实是你。”
轩辕凌莞尔道:“我现在算是真的明白了皇祖母为何会那么喜欢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神色也淡定很到位,但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被轩辕璟那番话震撼到了,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宫中生活是怎么样的,又怎么样度过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也不得不承认,轩辕璟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也确实有可能。
如果……
如果太后的心思真如轩辕璟分析的那样……
“你不要再说话了!再说去,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你那张嘴说服!”
轩辕凌直接抢了又张嘴的轩辕璟的话,沉着脸道:“父皇那样的人尚且能对太后孝敬到了最后,我不想连他都不如,所以,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你真想退让就直接去死,不然我也会动手!”
——
“说完他就不理我的直接走掉了。”
轩辕璟把跟轩辕凌间的对话详细的跟苏静卉重复了遍,又道:“他最后那番话我是想了一路也没想通……父皇那样的人尚且能对太后孝敬到最后,这话我听得懂,也必须承认父皇至少这一点还是值得学习的,但那话跟他不想连父皇都不如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母妃还在,我还可以理解成是他母妃被人抓了以此来威胁他,可他母妃明明早就不在了……嗯?难道是平乐小丫头被人捏住了?也不对呀,如果是平乐甚至是四皇嫂,他也不该提什么父皇对皇祖母孝敬到最后……”
兀自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苏静卉却没点回应,轩辕璟顿时不满了:“三堂嫂,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也终于明白太后为何那么偏爱你了。”苏静卉道:“睁眼瞎话还真是说得有模有样,就是我听着都觉得有那么几分可信。”
“什么叫睁眼瞎话有那么几分可信?”轩辕璟黑脸道:“我那些话可不全是为了说服四皇兄而胡乱说的,是真的忽然那么想起来就那么觉得了。”
苏静卉耸耸肩:“太后已经不再了,她的真实想法永远都是迷了。”
轩辕璟不依不饶:“皇祖母难道亲自交代过你和三堂兄辅佐我坐那位子?”
苏静卉:“……确实没有……”
“不管,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皇祖母肯定就是那么想的!”轩辕璟赖皮起来。
苏静卉莞尔:“你是有多不情愿去坐那个位子?”你这样让曾经的太子二皇子他们情何以堪。
“三堂嫂,我们现在再说正经事你不要岔开话题。”轩辕璟拉长个脸,沉沉的看着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而四皇兄那番话,你又觉得是什么意思?”
“只有五天时间,实在不够消息来回西北京城两地跟你三堂兄商量……”苏静卉拧眉沉吟了瞬后,看着轩辕璟道:“本来这事是靖贤王的秘密不该由我说出口,但当真不说的话他可能会为此赶出什么蠢事来……”
说罢,招招手示意轩辕璟靠近,附耳低声了几句。
“竟然有这种事!”轩辕璟惊愕的瞪大眼,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小俊脸一阵阵微妙怪异的扭曲,而后忽的一沉就猛的拍桌道:“这永安侯也太过分了!”
苏静卉默默看着他,暗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有道理的,看这孩子,一惊一乍起来不就跟西北的某人越来越像了么……
轩辕璟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本正色的跟她道:“三堂嫂,要不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的把永安侯直接……”抹了抹脖子。
苏静卉默了默后,低眸道:“可以不杀的话,还是算了。”
轩辕璟一怔,愕然问:“为什么?”
“代价会很大。”苏静卉淡淡道:“至少暗杀有所准备的他,代价会很大。”
轩辕璟又是一愣,而后拧了眉:“三堂嫂,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着怪怪的?”说起来,凤吟的故事他是听说了不少的,难道那永安侯和这三堂嫂之间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苏静卉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拉脸:“不要胡思乱想。总之,打消那个暗杀的妄想,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先打草惊蛇的让他反过来毒手。”
——
五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皇帝葬的日子到来。
皇帝葬礼隆重而繁琐,众人天不亮便开始忙碌,天明时分正式启程,竟也到了午申时才到达皇陵,又是一番繁琐而冗长的章程,灵柩才正式进入皇陵之中进行安葬。
这皇陵之内葬的都是大明国历代皇帝,除了历代皇帝的尸身尊贵不容侵犯亵渎之外,还有无数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为了保护,内部自是机关重重,历代以来都只有皇帝及其挑选的继承人才知道如何安全的出入皇陵内部深处,可惜这位遇害的皇帝却是个自私之人,一直以来虽有太子,却从未带过太子进入皇陵深处近拜历代先祖,而就算有带过,那太子如今也不在人世……
好在,建皇陵之时涉及机关诸术,而神机营是专司机关诸术研究的部门,也为以防万一,神机营一直都秘密的保存有皇陵的详细布局图,就存放在神机营密室之中,虽然只有历代神机营总提督知道具体位置如何取出,但如今神机营总提督薛丁已死,职务暂由副提督百里明镜代理,而百里明镜虽不知道具体位置和如何取出,却机关术了得,只要知道大概位置,要取出来也就不是难事。
皇陵图虽然顺利取出,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却有靖贤王和九皇子二人,文武百官均认为谁进皇陵安葬先帝尽此荣光孝道的便理所当然是新君,于是为了靖贤王进还是九皇子进双方更加激烈的争执起来,为了各自利益都是不甘示弱,吵了好些日子都没结果倒是把恭亲王给惹毛了,大吼一句“兄弟两是亲兄弟要进一起进”就不许众人再提,谁提拉谁板子侍候。
恭亲王脾气暴躁不好惹,又始终对靖贤王继承皇位还是九皇子继承一事保持中立的沉默,文武百官惹不起他又寻不着他麻烦,自是不愿去吃那板子,也就不得不安静了来,但主意却打到了皇陵中去——
神机营保存的皇陵布局图只是布局图,并不显示机关!
皇陵机关重重危机四伏,谁都知道,那么危险的地方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比如靖贤王和九皇子两位一起进入皇陵,却其中一位误触了某个机关丢了性命什么的……
当然,他们敢这么算计是因为虽然没有皇陵的机关布局图,但有百里明镜以及神机营数位机关术了得的领路人,他们就算拉拢不了百里明镜收买不了那些神机营的机关术者,也能在陪葬的人和随行的人中动手脚!
这世道弱肉强食,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野心都敢有还有什么不敢干?反正结局是他们支持的那一位还活着那就是他们赢了,站对面那些人心中怀疑怨恨又能怎么样,直接反起不成?
因而,此时靖贤王和九皇子一同送皇帝灵柩入皇陵深处安葬也是一番你死我活的斗争,就算他们兄弟二人之间不斗,也会有人指使那些可以随入的人和陪葬的人动手……
简而言之,兄弟二人此行凶险。
苏静卉以百里明镜的身份,现是神机营最高指挥官,精通机关术,自是可以随行进入的特例,只是众人并不知,随入皇陵中的人员里,还有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永安侯,魏宸!
当然,魏宸的存在苏静卉一点不意外,因为他们之间私约定的战地就是这座皇陵,如同靖贤王和九皇子兄弟二人中只能活出去一个一样,她和他之间有一人得留在这座皇陵里。
看着靖贤王和九皇子轩辕璟等众人及皇帝灵柩一起进了皇陵,不能进皇陵只能与百官在外等候的恭亲王不禁拧起眉来,因为他也知道此行凶险,而他其中一个儿媳妇也在此行之中!
时间慢慢过去,皇陵之内却是还没有消息传来……
皇陵外等候的众官确实心焦结果,却也都是养尊处优的身子,很快便撑不住整日的疲惫席卷而进入临时搭建的休息处,一边休息一边等候。
苏渊也累,只是一整日都在莫名的心神不宁,再加上休息处两方势力眼刀乱,实在不是个真能休息的地方,和恭亲王以及百里明镜一样始终保持沉默站中立的他在里边也是个没趣,甚至为难,便干脆就近寻了个僻静地方呆着。
“忙了一整天,苏大人不去休息会儿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消息,吓了苏渊一跳,回头看是恭亲王,更是一惊不小,但也很快颔首行礼:“王爷怎么也不去休息?”
“里边一个个眼刀恨不能杀人,能休息才怪。”
恭亲王语气不好的哼了一句,免了苏渊的礼后便神色微妙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几次。
苏渊本想静候,却等了又等都不见恭亲王开那个口,只好道:“王爷可是有话要说?”
恭亲王尴尬的脸显得略黑,生硬的吐了句“没有”后,就站在那里看着暮色笼罩的山野。
苏渊莫名,又觉得虽然彼此是亲家,可实在算不上熟,便准备告辞,却就听到恭亲王忽然来一句:“陪我看看暮色吧。”
看暮色……
苏渊狠狠囧了一把,还真是没想到威风凛凛的恭亲王会有这种高雅的爱好,却又不好推辞,只好讪讪的应了诺,陪在一旁默默的看起暮色来。
气氛正微妙,一抹黑影悄无声息急速逼近……
苏渊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更不用说发现高手逼近了,而恭亲王虽身经百战很是敏锐,却这时正在担心皇陵内部的情况而分了神,好在近身那些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发现,但也还是迟了。
“什么……”
一侍卫本能厉吼便跳到恭亲王身边欲拔刀相护,却被猛然回过神来还恰好看清那黑影的恭亲王一把按住拔刀的手,并抬了另一只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放人过去。
苏渊虽没看到什么,却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见众人忽然紧张又忽然因为恭亲王的命令停所有动作,这会儿已经放松的各就各位,迟疑了会儿还是疑惑的问恭亲王:“王爷,这是……”
当然,其实他也已经猜到了一些,那就是刚刚有入侵者潜入,而恭亲王认识那人并不想伤害那人,甚至就那么把人放了进去!
恭亲王面色一阵微妙的难看之后,也知其实大致是瞒不过苏渊,干脆凝重的看着他道:“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渊也不是蠢的,略微的愣了一后便明白的点点头:“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问了好几次,轩辕彻和苏静卉却始终都明言支持的是哪一位,他只好静观其变而灵机变,一直也没得西北的消息,便看恭亲王行事,恭亲王中立他跟着中立便大致不会错,所以,此时恭亲王说什么也没发生,他自然也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
苏静卉以百里明镜的身份领路,一路都没有触发任何机关,顺利的安置了皇帝的灵柩。
靖贤王和九皇子领头焚香祭拜,该走的流程在专人的指导有序不乱的步步进行,眼看到结束都一切顺利,众人却不敢松半口气。
可以离开的人活着出了皇陵,才是真正的安全!
果然……
靖贤王和九皇子正准备在护送中离开,陪葬的人中就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并不知道是哪里拿到的刀,见人就是一阵乱砍。
痛声倒地声,惊慌逃声反抗声,霎时起就立马乱成一团,靖贤王和九皇子都甚至来不及在各自的侍卫护送离开墓穴,便被混乱裹在了中间,寸步难行……
噹!
苏静卉劈开射向九皇子轩辕璟的短刀,双眸寒光一般射向短刀来处,却还是慢了,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背影消失在乱成团的人群里,但她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魏宸。
人不见了便是不见了,终归还在这座皇陵之中,于是苏静卉直接转头沉声命令一起跟进的敖志明和广烨:“你们两个去把靖贤王带过来。”
约定确实是进来之后,她带九皇子轩辕璟出去,魏宸带靖贤王轩辕凌出去,过程任意给对方设置障碍机关,甚至将对方以及对方的人直接杀死在皇陵中,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裁判,也都不是中规中矩按照规则行事的人,她不认为他会真的按照约定的那样,所以,她也不打算照着约定来——
轩辕凌和轩辕璟,她都要活着带出去!
可是……
广烨很快便折了回来,指着墓穴口方向道:“靖贤王已经被人带到墓穴口了,要不要去抢?”
苏静卉顺势看去,透过混乱涌动的人缝果真看到靖贤王轩辕凌被人强拽硬推到了墓穴口,周围人影一晃,她便又看到了刚刚消失的魏宸,那一瞬间魏宸也回过头来看她,并冲她邪魅一笑,而后就推着轩辕凌走了。
皇陵机关重重,除了致命的弓弩陷阱之外,还有迷宫一般的岔路,不规则的有千斤重的石门把关,多数石门是一旦关闭就只能从外边打开,而一旦开关被破坏,那便被关死在里边出不去了……
苏静卉想过,实在不行就炸,所以她带有一定数量的**进来,只不过炸皇陵是最后不得已的烂招,因为那样做危险性太高,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出去的话会比关死更惨,也当然,运气好的话可以拉关他们的人作伴!
“顾好自己别管其他人,直接杀出去!”
苏静卉当机立断,拽着九皇子轩辕璟就往外冲。
轩辕璟几次想说自己会跑会跟紧,叫她不用拽着他,她辛苦他也辛苦,可每次张口都被扑出来的人打断,以至于冲到墓穴口都没说成,而到了墓穴口,苏静卉也主动放开了他,并沉声令:“紧紧跟着我,你们善后。”
后半句,自是对已经跟出的敖志明赤虎等人说的。
前面。
轩辕凌很快发现魏宸推他走的路并不是进来时苏静卉带走的那条,而且魏宸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不禁沉声道:“你走错了。”
“我没有走错。”魏宸轻笑一声,猛的就一掌拍向轩辕凌。
轩辕凌忽觉掌风不由大惊,本能躲闪已经不及,就那么生生被魏宸拍出了数丈,随行侍卫惊呼追来的同时,听到了魏宸后边那番话:“拖着你们实在太碍事,所以我决定接来的路让你们自己走,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轩辕凌大怒,踉跄站稳的同时听到了身后轰隆隆的声响,赫然是一扇石门落:“你……”
大吼转身便扑回去,就见迎面来一物,恼火挥开也不过瞬间而已,石门却是已经落关死,有几个动作稍慢的侍卫也被关在了石门的那一边,能跟过石门这一边的才四人,并且都与他一样来不及阻止石门锁死。
“魏宸!我若出去势必将你千刀万剐!”轩辕凌大怒踹门。
刚刚他本是想趁着魏宸不注意靠向百里明镜的,却不想人多乱得急,本来和轩辕璟在一起的他反而一眨眼就被冲散了,敌我难分之间就被魏宸拖住,二话不说推了出来……
“王爷,怎么办?”跟过石门这一边的侍卫拧眉问,面上难掩慌色。
轩辕凌忍着怒气,道:“这石门重达千斤,想撞开不可能,开关又在那边……只能另找出路了。”
“王爷您看,这是永安侯刚刚扔过来的东西,好像是皇陵地图。”一侍卫拎着刚被轩辕凌挥开的羊皮卷走近来。
轩辕凌拧眉接过一看,居然真是这座皇陵的地图,他之前在百里明镜那里见过一次,因而有些印象。
“皇陵地图不是百里大人取出后便由他保管吗?永安侯怎么拿到的?”另一侍卫沉声道:“难道百里大人和永安侯本来就是一伙的,从一开始要扶的就是九……”
“我相信百里明镜。”
轩辕凌淡淡说罢,合上地图:“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免得中了别人的奸计误会好人。”
那侍卫赶紧颔首应是。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出去。”轩辕凌看着前方幽深不知通往何处,隔一段距离便亮着长明灯的暗道道。
侍卫忧心忡忡:“皇陵中机关重重,这条路又不是百里大人之前带进来那条……”
轩辕凌深吸一口气,道:“在这里等未必有人能发现的找过来,还不如尽人事听天命,走吧。”
说罢,率先就要走,却是一侍卫忠心的拦住他:“王爷,属略懂机关,先走前边。”
轩辕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暗道虽然一段距离就有长明灯照明,但依旧光线很差,再加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隐藏着,一不小心便是直接命断黄泉,因而气氛始终很紧张压抑。
“王爷……”
走了一段,一侍卫实在忍不住的道:“您为何不对九皇子动手?倘若在进来之前你便动手,应该就不会有现在……”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侍卫狠狠拽断了话。
这种环境,他们不背弃自己已经是很忠诚了,受不了的抱怨两句也不算什么,轩辕凌自然不会为此就苛责他,淡淡但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没有对我动手……”
——
走在前边的敖志明忽然停了来,看了左侧那条岔路一眼后便回头眼神询问苏静卉。
苏静卉也发现了那条暗道中有人影掠动,而且不少,冷笑:“不理他们,送九皇子出去再说。”
敖志明点头,继续快速而谨慎的前边引路。
“四皇兄是不是在那边?”轩辕璟拧眉问。
苏静卉淡道:“可能。”
迟疑了,轩辕璟还是忍不住道:“你打算送我出去后回来找四皇兄?”再想起刚刚在墓穴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让敖志明和广烨去接轩辕凌,不由惊愕的补充一句:“你早知道永安侯会把四皇兄带去岔路?”
为什么会知道!
眼能跟上的人都是彼此的亲信,也明显有些是瞒不过轩辕璟这小机灵的,苏静卉干脆道:“这是我和永安侯之间的事,无可奉告!”
轩辕璟拧眉,却识趣的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却担心起轩辕凌来,不由的回头往已经过去的那个岔路口望。
“退!”
苏静卉陡然一声尖喝,吓了刚刚回头望的轩辕璟一跳,脚急刹都没来得及停住便被推了把,跟着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哧哧破风声。
猝不及防的轩辕璟踉跄后退就是数步,好在殿后的封子安和广烨将他扶住,但也跟着便是眼前一暗,险些被一样急退回来的苏静卉和敖志明撞上,惊愕回神,探头向前看,就见前方十余步深浅不一密密麻麻的插满利箭,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机关何时被动了手脚?”
敖志明心有余悸之余不禁愕然,要不是苏静卉及时提醒,他刚刚恐怕没成蜂窝也被扎几了。
苏静卉一点不意外的平静如常:“进来的时候。”
“怎么可能!”封子安静候:“我们都盯着的。”
苏静卉淡淡道:“事实就在眼前。”
众人顿默。
“不能照进来的路出去了。”
苏静卉淡淡道:“他不可能只动了这里,而且这些机关的设计者都是前辈高人,所有的机关都集结了他们一生的智慧,紧密相连间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已经无意中触发一处,主道势必被封,前边多半已经不能通行。”
前路不通后路又被堵的话,他们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轩辕璟拧眉:“究竟有几条路能出去?”
“皇陵宛若迷宫,主道一条,暗道九十九,凑整一百,乃九死一生局,能出去的路连主道算在内共十条,其余全是死路绝壁。”苏静卉道。
“十条,还挺多。”轩辕璟这般说着,神色却并不轻松。
苏静卉淡淡瞥他一眼,道:“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比如触发所有生路的机关,把路全部封死。”
轩辕璟倒吸了口凉气,这明显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干笑:“那表叔还听人模人样,应该不至于干那么疯狂的事。”
“人模人样的疯子多了去了。”苏静卉淡淡说着,率先往回退:“与其祈祷他不发疯,不如抓紧时间在他发疯之前冲出去。”
皇陵之内暗道诸多,十路九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走错哪怕运气好没死在机关,也最终遇上绝路得倒回去重走,而重走的那一条,未必是生路,就算是生路,也并不是通畅无阻没有机关……
更要命的是,刚刚他们出来时还好好的长明灯此时很多都被打破了,皇陵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人果真是疯子!”
轩辕璟怒极一声,就见周边忽然亮了起来,虽然可见度并不远,但确实是亮了起来,转头看去,竟见苏静卉手里有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惊愕:“你居然连着东西都准备着?”
苏静卉瞥了他一眼,淡道:“出来时顺的。”
轩辕璟一听,差点笑出来。
整个皇陵多是长明灯在照明,用到夜明珠的地方是安放历代皇帝尸身的各个墓穴,也就是说,苏静卉手里那颗夜明珠是刚刚安葬皇帝那个墓穴里拿的!
“你跟三堂兄倒是天生绝配!”轩辕璟由衷赞了一句。
“这话回头重复给他听,他爱。”苏静卉面无表情回了一句,便令敖志明等人从自身袍子上撕些布条来,沾那些已经被打破的长明灯的油做简易火把。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黑!”
火把还没做好,就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赫然是刚刚在墓穴里厮杀那些人中有人杀出重围逃了出来,听着就在他们不远处,但其实并不近。
谁知道追上来的是哪一方的人,不近可不代表不危险!
苏静卉立马拧眉催促:“做好的先点燃起来,其他一路走一路弄。”
声落,便有火把先亮了起来,映出封子安凝重的俊脸:“那皇陵地图是哪位前辈用脚画的吧……”跟实体差距也太大了,现在就算是当探子出身又看过好几次地图的他,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走哪条路才是生路。
“这边。”
苏静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火把的同时,将那颗夜明珠塞进轩辕璟怀里交代放好,便举步直接进了右侧一条暗道。
封子安脸黑了黑,张嘴就想骂“你真的是女人么”,却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一是因为翠竹,二是怕回声被人听了去还万一狗屎运的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蹬蹬三两步就追了上去,抢回火把,先走前边:“你哪怕是擦破点皮让我那未来媳妇知道了,也得剥我三层皮。”
苏静卉记忆力本就惊人,又仔细研究过皇陵地图,要找生路确实不难,而机关她也擅长,带轩辕璟等人出去这趟还挺轻松……
眼看已经能看到皇陵出口,轩辕璟却不由拧眉:“是不是出来得太简单了?”
那个把主道封了,打破长明灯扰乱视线的疯子居然在后边的路上没有给他们添乱,实在诡异……
“呵呵。”
轻笑声这时候突兀传来,因为还在皇陵地底,那笑声不禁显得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至少轩辕璟就啥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后眼一花,被敖志明赤虎等人护在了中间。
“怕一个靖贤王引不回你,于是我还特地把另一个人也请进来了,你猜猜是谁。”
那声音不高,与那笑声一样飘飘渺渺,让人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
轩辕璟等人听得莫名,一时半会儿也听不出对方是谁,自就不明白是对谁说的,但苏静卉却沉了脸,双眸冰冷。
“对了,如果出去的是我,那两个小的就一定会去跟你们团聚,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道声音又传来,依旧飘渺难辨出处,但这回众人都隐约知道了冲的对象是谁,不由纷纷看向苏静卉……
“先出去。”
苏静卉淡淡说着,就领着众人继续往皇陵出口去。
众人也不好问太多,默默跟上,出皇陵外时外边已经被夜色笼罩,只是烛火映出一片通明,等候的官员见人出来,纷纷迎上来。
“准备出来时有人误触机关导致主道被封引起恐慌诱发混乱,靖贤王被冲散了。”
不待众人开问,苏静卉直接对最前边的恭亲王道:“九皇子已经安然送出,劳烦王爷照看,我这就回去接靖贤王。”
说罢,不等恭亲王开口,便身一转又扎回了皇陵里。
“这个交给她。”
轩辕璟手疾眼快的把怀里刚刚苏静卉塞给他以防万一的夜明珠扔给追去的敖志明。
敖志明接应诺,转身便和封子安等人一起消失在了皇陵入口。
赤虎也想跟,但迟疑了到底没有跟上去。他只是寻常侍卫,顶多身手好一些,折回去只是单纯砍人的话他倒是能帮上忙,可要砍人又要应付那么多未知的机关,他去也只是累赘……
“皇祖母一直都说她是有福气的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轩辕璟低声安慰。
赤虎尴尬的点点头。
恭亲王本想跟苏静卉说之前的黑影,却根本没来得及苏静卉就又进皇陵去了,不由拧眉面色更加凝重,听到轩辕璟那低声,不禁沉声问:“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轩辕璟抿唇,冷冷扫了一眼恭亲王身后那些文武百官,道:“就是出来的时候,有人误触了机关导致主道被封引起恐慌诱发混乱,许多长明灯在混乱中被打破了……四皇兄现在还被困在里边。”
那些文武官员基本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支持他,一种支持靖贤王轩辕凌,一种保持中立,不论是支持他的还是支持靖贤王轩辕凌的,都有份安插人在刚刚的混乱里,被他那么冷冷的一扫,自然心虚的不敢追问详细,而那第三种像恭亲王和苏渊这般保持中立的,也多半知道猜到两势官员暗斗那些不见得光的手段,知而不言也是过,也就跟着心虚不敢问了……
恭亲王听着轩辕璟那番话,神色更加凝重。他都觉得苏静卉那番话太过简单,又岂会单纯的就相信了几乎只是重复苏静卉那番话的轩辕璟的话,可现在人多嘴杂,也不好问,只好道:“九皇子还是去休息处边休息边等消息吧。”
“不用派人进去增援吗?”苏渊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心头的不宁就在刚刚,变得更严重了。
恭亲王面色微妙的看向他,不及开口,就听到一样面色复杂而微妙看着苏渊的轩辕璟道:“皇陵之内暗道诸多,眼主道被封,如何打开并不清楚,能走的只有暗道,暗道又十路九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走错哪怕运气好没死在机关,也最终遇上绝路得倒回来重走,而重走的那一条未必是生路……百里大人精通机关,会没事的,我们还是等他的消息吧。”
听到这番话,支持靖贤王轩辕凌的官员不乐意了,有人仗着人多藏在人群里觉得轩辕璟发现不了,高声道:“什么叫主道被封如何打开不清楚?九皇子试都不试怎么知道?靖贤王还被困在里边呢,您这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
这话一出,立马支持轩辕凌的官员纷纷附和。
轩辕璟直接看赤虎。
赤虎点头,二话不说带人挤入人群里,将最先开口那名官员拎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那名官员挣扎不脱,反而弄得一身狼狈,到了轩辕璟面前有些慌张,却硬着头皮挺直腰杆大声质问:“九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被官说中……”
“胡扯什么?”轩辕璟更大声的盖过去,吓断他的话之后,才缓了声调道:“我请大人出来,是因为敬佩大人,你说得不错,试都不试怎么就肯定不行?说不定其实很容易呢?为此,这个艰巨的任务我就慎重交托给大人了,当然,我会请神机营的机关术高人前来帮忙。”
说罢,抱拳深深的就冲那官员一鞠躬:“主道能不能开就看大人的了,我先替四皇兄多谢大人。”
那官员一听,面目顿时扭曲的变了色,想拒绝却不敢拒绝,还被恭亲王狠狠一瞪,扶轩辕璟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好在,没一会儿轩辕璟就直起了身来。
“赤虎,你留帮忙大人,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轩辕璟扔话,便大摇大摆的往了休息处去。
恭亲王大步跟上,他又太多话要问。
——
苏静卉再入皇陵,眸光更冷。
魏宸说的那个人她知道,绝对是轩辕彻!
西北与京城之间不是三两日昼夜急赶就能到的距离,乍一算似乎完全不可能,但,是魏宸加轩辕彻的话,就绝对可能!
魏宸,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苏奕那个人,她很清楚,恐怕在她预算的更早之前就已经盯上了皇陵这个战地,因为通过贤妃到李御医手里再入遇害皇帝口中的那方子,是他提供的,郑家药材出问题是他做的,太子轩辕擎天是他杀的,轩辕凌能顺利活到进皇陵也很大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旁出力……
她真是好日子过太久,居然轻敌了,居然会以为他会推轩辕凌上位后慢慢跟她和轩辕彻玩,居然忘了他跟她一样是条善于蛰伏的毒蛇,不动不代表毒性杀伤力会退减削弱!
“他说的……是平郡王吗?”
身后跟上的敖志明忍不住问,而后又不等苏静卉回答,便道:“如果是,也请您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只是愤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敖志明等人沉默了,也实在不知该接什么。
好一会儿,封子安弱弱的问:“要不要分头走?”
“回头让我再一个个去找你们?”愤怒烧脑,苏静卉语气很冲。
封子安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顶回去,里边不少长明灯被毁,刚刚出来那趟他都分不清生死路,眼恐怕不但长明灯,甚至连机关都被改动了,他还真不敢大言不惭说自己能像苏静卉那样精准生死路避开机关出入皇陵……
“先找靖贤王,找到后送他出去得靠你们,记清楚路。”苏静卉不容反驳的寒声令。
敖志明等人拧眉,却无人敢反驳现在的她。
她与平郡王多相爱,他们看得清楚明白,虽然对于她跟永安侯之间有什么还是云里雾里不明白,但至少清楚,永安侯的目标如果就是她的话,就绝对不会让平郡王那么容易脱身出去,就算不用机关伤人,也会利用平郡王并不知道她又能力出去为诱,在皇陵中不停困锁周旋……
倘若是他们深爱的人被如此折腾随时可能丧命,他们也会愤怒抓狂,甚至不会有她这么冷静!
——
轩辕凌歪靠在暗道里,微弱喘息,身上那些旧伤还未来得及痊愈,如今又添了不少新伤,一身血红触目惊心。
就不久之前,被魏宸石门封进一条暗道后,他还是有四个侍卫跟着的,可现在他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那四个侍卫全在不小心触发机关后保护他丧命,他也受了很多伤。
也许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却还说不久之前,是因为他也实在算不清楚是多久之前,天气寒冷,鲜血不断从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新旧伤口中渗出,他的体力和体温都流失得很快,意识早已经模糊不清……
他心中也清楚不能停来,休息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他再也站不起来走出去,但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听他使唤。
忽然间,时明时暗的意识里出现了一抹身影……
黑黑的圆脸,冷得像块冰,总让他感觉似曾相识的很像某个人,也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想起来到底像谁,救过他,年纪不大,身手却很漂亮……
没想起来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有病,后来想起来了,他只能让自己认定自己有病!
东北与胡狼国大战时,那个人受了重伤,轩辕彻居然发了狂。
他认识轩辕彻已经很多年,太多年,某方面很了解,很清楚轩辕彻有时候看似很疯狂,但其实是个跟疯狂不沾边的人,可在东北,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他认识的那个轩辕彻竟然发狂了……
太巧了……
太巧了!
他知道,这世上若能让轩辕彻那个人发狂,原因只有一个,一个人!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后来跟他去了西北!然后……
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那个人就变了。
模样,声音,表情,所有的一切几乎没有漏洞,但他的直觉却很清楚的告诉他,那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不是在南海城救他的那一个,不是年纪不大身手很漂亮,让他不由看出神的那一个!
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啪啪。
轩辕凌生生被脸上忽然传来的辣痛惊醒,惊愕的用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的黑影,好不容易清晰了点,却还不够清晰,那黑影就离开了他的视线,而后他隐约听到一句:
“他就交给你们了。”
“等等……”
轩辕凌虚弱的叫了一声,但是那个声音太小太虚弱了,直接被奔离的脚步声掩盖,谁也没听到,连就近在他面前,准备背他的人都没听到。
然后,他被背了起来,被护送着往暗道一头快奔去……
——
轩辕彻面色阴沉的瞪着面前的死路,额角青筋直跳。
这已经是他悄悄潜进来后,走的第三十八条死路了!
他昼夜不分急赶而来,还是迟了,没有地图,进皇陵后只能靠着直觉走,希望能追上苏静卉却完全是奢望,主道被封时他已经进来并被机关逼进一条暗道里,而后岔路繁多又机关重重,他的好运在这里彻底不振,连走三十八条死路,好不容易遇上几个活人也陌生面孔完全不认识,一问三不知……
“娘的,老子就不信全是死路!”
轩辕彻咒骂一声,转身掉头就走,不知走了多久,听到有声响传来,打斗的声响。
不管是谁,能发出声响的都是活人,都值得他去看看……
静心仔细分辨声音出处,循声而行,不多久就寻到了地方,一看顿时既喜又惊——
喜的是他总算找到苏静卉了,惊的是苏静卉正在跟魏宸厮杀,而且,她不是魏宸的对手!
眸一沉,轩辕彻二话不说冲了过去,却半道就被苏静卉发现,一喜之后便直接喝他:“不要过来!”
轩辕彻哪里肯听。
魏宸阴冷一笑,掏出一把连弩就直接射他。
那连弩很像苏静卉设计制造的,但明显不是,因为威力不如,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能逼得轩辕彻不得不退,按照魏宸希望的方向退,而后,落地的脚陡然往一沉……
轰!
一声巨响,大片地板塌陷,快得轩辕彻的速度都赶不及,眼看他就要掉进陷阱里被锋利的刀剑扎成蜂窝,一条绳索及时来缠住他的腰,拽着他往上提。
轩辕彻也不多想,借力使力就往上跃,好不容易踩到实地,却立马就是一阵密集的短箭逼射而来,他不得不躲。
魏宸讥讽冷笑:“她拼了命救你上来,你却直接不管她死活一个劲的躲,好意思么?”
轩辕彻微怔,险些被射来的短箭伤了腿,但同时他也发现了周围都不见苏静卉的身影。
他只看到一根绳索,一头在他刚落地的地方,一头在陷阱方,没有动静……
大惊失色之余,轩辕彻怒吼着扑向魏宸:“我要杀了你!”
野兽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发狂的野兽更可怕,再加上连弩已经射空,魏宸也不得不先行后退,却不想,他一退,轩辕彻却就忽的折头急速冲向了塌陷的陷阱那边……
苏静卉单手抓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深深的插在陷阱壁上,但正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而慢慢向倾斜,随时可能忽的就脱出陷阱壁,连同她一起掉进边满是倒竖锋利刀剑的陷阱中。
她想跳上去,可惜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只能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看着匕首一点点向倾斜……
“彻!”
匕首再也承受不住脱离陷阱壁的瞬间,她本能惊呼求救,慌乱扑腾却阻止不了落,眼看就离锋利的刀剑尖只差三寸,腰陡然一紧,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硬拽了上去,落进一个温暖紧实心跳如雷的怀抱里……
“吓死我了……”
惊恐不轻的轩辕彻不但声音软,脚也软,但抱着苏静卉的双臂,坚实有力,恨不能揉进身体里。
苏静卉回魂便见魏宸执剑刺来,大惊:“后……”
提醒没完,就被轩辕璟卷着往旁旋,不但躲过了那一剑,还把扑来收势不及的魏宸踢进了陷阱里,只不过,魏宸手中有剑也还有余力,落进陷阱中也并未被扎成蜂窝,而是借着手中长剑一点之力,直接去了陷阱对面的暗道。
惊险逃了一命,魏宸面色极度难看,回头看了轩辕彻和苏静卉一眼,便直接冲进暗道那头消失了……
“不能让他先出去。”苏静卉面色凝重的提醒道:“我闻到了他身上也有**的味道,他一旦先出去肯定会炸陵,把我们压死在这里。”
“他身上带不了那么多**。”轩辕彻虽然这么说着,却利落的背上苏静卉就顺着她指的路往外冲。
“他不是苏玲,不但有能力制造方便携带但威力惊人的**,还精通机关,冷兵器也不在话,很清楚皇陵机关发一动百的原理,以最少的**毁掉整个皇陵,我做得到,他也做得到。”苏静卉道。
轩辕彻不满道:“我不喜欢你给我以外的男人那么高的评价,不论对方是谁什么角度。”
苏静卉差点没晕给他看,却还是有点昧心的道:“不过他再如何也不是你的对手,否则刚刚也不会跑,更何况是你我二人齐心合力!”
“这话我爱听。”轩辕彻笑了。
——
轩辕凌被送出皇陵时,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样子在火光很是触目惊心。
皇陵外等候的众人吓得不轻,尤其只看到轩辕凌和敖志明四人出来的恭亲王,面色更是难看,脱口而出就问了句:“怎么只有你们几个?百里大人呢?”
已经迅速有人从敖志明的背上把不省人事的轩辕凌接走救治,也在皇陵机关奔波了许久的敖志明等人都很疲惫,此时一个个蔫着精神的面面相视,给人一种错觉……
百里明镜在皇陵中出事了!
皇陵内机关重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乃九死一生极险之局,谁在里边都可能出事,看看轩辕凌的样子就知道里边有多惊险,何况百里明镜进进出出那么多次……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无不暂撇私心恩怨,由衷的敬佩那个年轻少年。
天妒英才啊,才十五六岁,太可惜了……
这时,敖志明开口了:“属们跟着百里大人再进去,找了许久才找到靖贤王,正准备出来时又有人触发了机关,百里大人为了让属们护送靖贤王出来殿了后,结果被落的石门封进了另一条暗道中……”
“属们想救他,可惜石门千斤重,怎么也打不开,再加上大人命令我们先走,他另寻出路……”封子安接口,越说越小声,又与其他三人一起低着头,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很愧疚很难过。
不知是不是心中所盼,或者多想,恭亲王却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面色复杂的看着四人,看向皇陵。
“不管怎么说,四皇兄都伤得很重,得先送他回京休息再说,诸位大人也在此等候了许久……”已经出来休息了许久的轩辕璟忽然冒出来说话,一本正色间竟有几分不容置疑反驳的君王气势:“留人继续想办法打开主道和等待接应随时可能出来的百里大人,其他人都先回京城。”
文武百官早已疲惫不堪,虽有临时休息处却哪里是能好好休息的地方,都忙着互相斗气和焦急等待了,如同见到轩辕璟安然出来的那些官员一样,看到轩辕凌能活着出来,不少官员也偷偷松了口气,听到轩辕璟这番话,自是个个赞同恨不得立马回家泡个热水澡后直接滚床。
恭亲王看了看轩辕璟后,点头同意。
“皇叔,您也回吧,不然您留实在太引人侧目。”轩辕璟趁着无人注意,偷偷的低声对恭亲王道:“我和四皇兄的命都是三堂嫂捡回来的,请相信我,一定会等到他们出来为止,也相信她,既然能把我和四皇兄都救出来,也定能找到三堂兄安然带出。”
恭亲王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点了头……
——
皇陵之内,九十九条暗道九条活路,早已先先后后被堵死了。
暗道窄小,承受不起**破路,如今想要出去,唯有炸主道争一线生机!
于是,轩辕彻和苏静卉重新回了主道,可惜魏宸还是快了他们一步……
“你们可来了。”
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响起魏宸的声音,不一会儿火光便亮了起来,映出坐在地上的他的身影,似乎一副到了很久的样子,但只要仔细便不难看出,其实他也并未到多久,他也很疲惫了。
皇陵葬了历代大明国皇帝,很大,非常大,即便熟知地图来来回回的跑,也铁打的身子都会累,再加上进来时各怀鬼胎的人多,以至于后边引发了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因素……
饥饿,疲惫,寒冷,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
轩辕彻急刹停住,放苏静卉定定的盯着魏宸,之所以没有冲过去,是因为他看到火光,魏晨不远外的那道巨石门脚排了一只只不大的小包裹,已经越发稀薄的空气中,有股浓烈的火药味。
那些是**!
他没把握能在魏宸点燃**前擒住魏宸抢走火!
“疯子!”轩辕彻怒不可遏:“她可是你亲姐姐!一世已过那些恩怨就不能随那世去吗?你真有必要这么恨她吗?”
魏宸错愕。
与其说他是没想到轩辕彻会说出这番话,还不如说,他是没料到苏静卉竟然会把那些事告诉轩辕彻……
而后,他笑了,忍俊不禁的忽然大笑,笑得莫名其妙。
“你变了。”
魏宸敛了大笑后冷不丁的就是这么一句:“真的变了。”
虽然敛了大笑,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浅浅的勾着唇,也不知是他也实在疲惫的关系,还是黑暗中火光朦胧的关系,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类似……
温柔?
轩辕彻拧眉,觉得那个笑扎眼。
“人都是会变的。”苏静卉淡淡道:“以前不变,是因为没有机会变,也没有遇上可以改变自己的人,而现在,我有了机会,遇上了他,所以我变了,这是很自然的事。”
魏宸沉默,火光离他很近,摇曳生辉,却这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照那个约定行事,约定自然也就跟着作废了。”苏静卉轻轻叹了一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忘了吧,一起出去。”
“我说过了……”
魏宸一边拿起边上的火把,一边道:“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轩辕彻俊脸一沉,二话不说就要冲过去抢火把,却被苏静卉手疾眼快拖着就往后跑,也确实是来不及了,因为魏宸已经把火把往那些**扔了……
轰轰轰——
轰轰轰轰——
前边的爆炸声,是魏宸点燃的**,后边几乎跟前边重叠在一起的爆炸声,是苏静卉趁机拼命往那边扔的随身携带的**。
封死主道的石门最大最重,她怕魏宸那点**不够!
本来魏宸的**威力就惊人,再加上苏静卉的,简直如同能毁世一般,霎时间皇陵所在的整片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何况皇陵内部……
剧烈的气浪,生生把原本在一起的苏静卉和轩辕彻冲散,各摔一处。
轩辕彻昼夜不分连日赶路,进皇陵时已经相当疲惫,只是撑着找苏静卉的一股信念和后来团聚的喜悦才一直没有倒,此时承受爆炸引发的狂烈气浪沉沉一摔,直接引发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撑住没直接晕死过去,却好一会儿也动弹不得。
爆炸停,皇陵却在不断坍塌。
再不出去,定被压死!
“卉儿……”
轩辕彻焦急的呻吟呼喊,从手指开始慢慢能动弹,而后如蠕动一般爬行,再到站起来,再不停颤动坍塌的皇陵中寻找苏静卉。
忽然,他看到了她。
她的头破了,身上也不少伤,血流不止触目惊心,已经不省人事!
轩辕彻陡然间忘了浑身疼痛,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发现她还有气息,但已经很微弱,哪里敢松口气,二话不说就抱起往外冲。
封路的巨大石门被炸开,碎了一地,严重阻碍行走,再加上不但有坍塌物从上方落,脚的地也不断在沉……
明明看着出口的光亮就在不远处,轩辕彻却走得很艰辛,有种始终在原地踏步的强烈疲惫感。
“卉儿,醒醒,不要睡!不许睡!醒醒,快醒醒,出口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我们赢了!”
轩辕彻忍着浑身剧痛,歇斯底里的大吼,歇斯底里的奔跑,一切都用尽全力,却很慢,很弱,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能。
“既然快死了,就留来一起吧!”
好不容易冲到路口,甚至看到外边闻声冲进来支援的身影,却忽然从旁冒出来个声音,而后扑来个血人……
是魏宸!
他离巨石门最近,经历那样的爆炸,居然没死!
轩辕彻惊愕躲闪,却因为疲惫而重伤还抱着苏静卉失去平衡,狼狈的摔了一跤,差点把苏静卉摔出去。
好在,魏宸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伤,一扑落空也好一会儿才挣扎起身,也就给了轩辕彻重新抱着苏静卉爬起往外冲的机会。
“接住她!”
轩辕彻认出外边冲进来的人是敖志明他们,大吼着就用尽全力把苏静卉扔了出去。
轰隆——
上方又一阵剧烈的坍塌,轩辕彻刚刚若是再慢一分力道小一点,苏静卉就会被紧跟着落的巨石碎末粉尘压成血肉模糊的人肉饼。
敖志明冲在前边,及时接住苏静卉,随后的封子安等人本想冲进去接应轩辕彻,却被不断坍塌来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无法冲入。
皇陵随时彻底坍塌,轩辕彻再不出来,就只能永远留了!
“扔她,你可以活的。”逼近的魏宸大吼着就直接给了轩辕彻一掌:“你把她送出去,我就只能留了!”
轩辕彻扔苏静卉出去已经用尽了力气,根本没有能力再躲魏宸那一掌,但他很开心,因为他救了苏静卉,因为魏宸那愤怒的后半句,可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宸那沉沉用尽全力的一掌,竟是将他往外送!
已经闭目等死的他错愕睁眼,看到了摇摇欲坠的魏宸的嘴在动,但已经听不到了声音……
咚!
上方落的碎石,砸晕了已经重伤不能动弹的轩辕彻……
——
轩辕彻差一点就被埋在了皇陵里,是千钧一发之际,秦溯赶到将他拖了出来。
轩辕彻是西北平郡王,无招不得离开封地,他回来的消息自然不能传出去,伤也要秘密的养,而百里明镜,由恭亲王与百里老将军商量后决定,轩辕璟发话对外宣称——
百里明镜在皇陵塌陷时未能及时逃出,永远的留在了皇陵里侍奉历代皇帝!
皇陵机关尽数被毁,坍塌也不稀奇,就算还是有些人心存疑问,也没人敢提敢问……
皇陵一事牵扯太多,仔细追究,满朝文武不见得能有几个干净脱身!
不想死,不想抄家灭祖,自然乖乖闭嘴。
靖贤王轩辕凌最先醒了过来,听闻那些事后沉默良久,而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见恭亲王和朝中诸位大员,所言之事很简单也很慎重——
推举九皇子轩辕璟为新君!
轩辕凌主动并且坚持退让,支持者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当着恭亲王等人的面说什么,此事便这么定了来,哪怕轩辕璟本人抗议也无济于事。
不过,轩辕璟闹了两天就不闹了,就是过于老实等待登基之日的样子,反而让众人心生不安……
果然。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全程没有半点错漏的顺利直到结束,众人刚要松口气时,新君轩辕璟就来状况了……
“现在我是天子,你们是不是都得听我的了?”
群臣连恭亲王和靖贤王在内,听到这话都陡然生出一股不祥,却又不得不应,只是保守派原本支持靖贤王轩辕璟那些老臣,忍不住提醒:“皇上,您现在应该自称朕。”
轩辕璟不耐烦的往龙椅扶手一歪,还单手托腮翘起二郎腿来:“不就是一个意思么?真啰嗦。”
方顿时好些老脸发绿。
“既然我现在是天子,你们都得听我的,那我就直接旨了。”轩辕璟也不待众人反应的直接吩咐:“磨墨准备。”
群臣包括恭亲王和靖贤王:“……”
“首先第一,我慎重考虑良久,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年幼也实在不是那块富国安民的天子料,所以,慎重的决定退位让贤于靖贤王,限其半月内登基继承大统。”末了,补充一句:“反对者,统统摘乌沙全家流放。”
群臣包括恭亲王和靖贤王,黑线滚滚。
“第二,我自封退位让贤后的自己做个清闲王,享亲王待遇但不用做事不受限制,天之大任我遨游……”末了,又道:“嗯,差不多就这样了,咦,你怎么不动?赶紧写啊!”
那专司为皇帝书写圣旨的官员囧囧有神,提笔僵着哪里敢动。
轩辕璟脸一拉,沉声问:“怎么?要朕自己写吗?”
那官员顿时欲哭无泪,直呼不敢的同时,求救的看向恭亲王和靖贤王。
轩辕凌暗叹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到恭亲王事不关己的道:“既是圣意,自然不能违逆,臣谨遵圣意。”
“哈哈哈哈……”轩辕璟没形象的在龙椅上拍腿大笑:“果然还是皇叔您最通情达理。”
苏渊也跟着颔首附和:“臣亦同意恭亲王所言,也谨遵圣意。”
轩辕璟再度把大腿拍得啪啪响,笑得更没形象:“苏大人不愧是我偶像,果然也通情达理。”
原本支持轩辕璟那派大臣个个面色复杂得微妙,暗想这孩子不如预想的好拿捏啊,也似乎真的不适合当天子……
而那些原本支持轩辕凌的大臣,个个缓过神来就乐开了话,生怕轩辕璟后悔轩辕凌又说什么似得,争先恐后附和支持。
于是……
重盼所归之的轩辕璟,只登基做了半天皇帝就愉快的退位让贤给了靖贤王轩辕凌,还自封了个清闲王。
此事好几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有人说轩辕璟脑子不正常,有人说轩辕凌运气好,因为战败郁气始终不得散的胡狼国国王听后直接笑岔气,深觉如此大事却如此儿戏,实在大块他心的出了口恶气,结果乐极生悲,喜怒两极过度,直接笑死了。
胡狼国国王暴毙,王子年幼无力把持朝政,第一勇士同是王族血脉的海东青失踪,胡狼国直接陷入内乱……
——
轩辕凌登基为帝的十天后,轩辕彻才醒过来,而苏静卉却还未醒。
她身体本就不如他,在皇陵中伤得也不比他轻,能活来已是奇迹,慢些醒也不算什么……
只是,慢对于等待的人而言,总是煎熬而痛苦的,何况谁也说不好,她其实到底还能不能醒。
轩辕凌秘密来探,轩辕彻直接跟他辞行:“孩子还在等着我们。”
“我已经旨,皇叔年迈,你们随时可以回来看他,长住也没有关系。”轩辕凌道,不知是经历了太多还是彼此身份有了变动一时无法适应,说话总不如以前来得自然,迟疑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补充一句:“京城的条件远比西北好,皇宫御药房也有许多百年难寻的珍药,随时要用随时能取。”
轩辕彻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他都不禁有些心虚,好在,最终轩辕彻只说了声:“谢谢。”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似乎并不是字面上的那么单纯,至少,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读出来的那个层面的意思……
轩辕凌有些尴尬,底气不太够的道:“我们之间何必言谢,你太客套了我也不舒服。”
轩辕彻笑了:“这倒是。”
忽然之间就没了话。
“我以为九皇弟在你这。”轩辕凌尴尬的打破静默。
轩辕彻耸耸肩:“本来在的,听说你来了就又跑了,不知道现在在哪。”
轩辕凌哭笑不得:“难不成我还能像他一样么?”不是舍不得龙椅,而是在那把椅子上托腮翘二郎腿耍无赖,他真干不出来。
不耍无赖想离开那个位子,不可能。
“哈哈哈哈……”轩辕彻忍俊不禁大笑:“地的某些人有知的话,会哭的。”
这某些人,自然是指那些对龙椅情有独钟得以至千方百计不折手段到发疯的人……
轩辕凌也不由笑了起来:“确实会哭。”
拼命守的终究没守住,拼命抢的到底没抢到,不想要的却捡了便宜,而后死皮赖脸也要踢开……
人生如流水,时急时缓只前不退,你以为已经熟悉它的规则能掌控它的时候,前方说不定就忽然出现一个大急弯,弯后边的规则直接颠覆你之前的所有熟悉,于是,你不得不重新熟悉新的规则,反反复复。
——
经历了清闲王轩辕璟那番天雷滚滚的退位让贤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他随时随地干什么事都可能,于是,声势浩大的隆重上西北探亲平郡王就不那么稀奇了。
只不过……
谁也不知道,这不稀奇的浩荡大队中,本该在西北的轩辕彻和苏静卉隐藏其内。
一路不快不慢,却回到了西北平郡王府苏静卉还是没醒,不过轩辕彻反而越来越平静……
忙军务,忙孩子,忙着帮秦俊贤在秦家争地位,轩辕彻每天像个陀螺似得转,但对苏静卉,始终如一的仔细耐心。
秦家忙着重新洗牌的大内斗,只当苏静卉抱病谢绝见客是不想掺和秦家的事,倒是除了暗自咒骂几句外,谁也没有怀疑。
时间过得快,转眼满院花开鲜艳,解了厚袄的两个小宝,地已经能走得稳稳当当,依旧不太喜欢出声,不过偶尔会忽然出一两句句子,虽然不长,但很利索,吐字也总比之前清晰,可见他们一直都很正常的成长着,只是性子真的习了苏静卉。
新帝轩辕凌亲口承诺不会再追究追问林家和那只前朝皇家宝藏的瓶子关系,所以,林夕辰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和林老太爷团聚了,尹天也跟回,香儿没有拦没有送,反倒是翠竹送了。
气氛没有翠竹预想的尴尬,不过比她预想的微妙,不由道:“香儿说,她等平郡王妃醒来后给安排。”
尹天尴尬的没有说话,就那么跟着林夕辰回了京城。
林夕辰不敢把苏静卉的事告诉林老太爷,也不敢跟苏渊提,被问起也只是硬着头皮撑着说很好,而后将话题牵向两小宝。
林老太爷已经活成人精,似有所觉,却见林夕辰始终不肯松口,只好叹气的藏了心中,以后便避开苏静卉的只问两小宝……
日子匆匆,转眼又秋叶如雨。
秦家大洗牌基本结束,秦俊贤的身体也明眼可见的越来越好,行事作风每鸣惊人,正式成为秦家小辈第一人,为了秦家能继续兴旺不败,秦大将军秦城继老长辈秦平阳之后站出来承认他并重点培养起来。
先帝已走,新君宽容明理,秦俊贤又不出意外就是一任秦家当家,秦家与轩辕彻之间,自然也愈发融洽。
大家争的,斗的,无非是自己的命,既然命暂时无忧了,自然和平共处也不是难事……
惊喜总是来得毫无征兆预警,这一天,苏静卉终于醒了,一睁眼看到的便凑得很近的两小宝的仔细认真的漂亮小脸。
他们正在给她洗脸……
他们正在给她洗脸!
苏静卉迟钝的反应过来,两小宝也发现她醒了的停了动作,而后是一旁侍候的香儿等人。
众人大喜,却来不及惊呼喜泣,就听到两小宝你一眼我一语的正经道:
“醒了?”
“饿了吗?”
“锅里炖了汤?”
“什么汤都有。”
“还是先喝点水?”
苏静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绝对很久了,要不然两小宝怎么忽然间大了那么多,说话那么利索,还说得那么高深莫测让她无法听懂。
正要问,两小宝就又开口说话了,而且是一起说的:“爹天天这么跟您说。”
苏静卉一愣之后,明白了,眼眶竟不听使唤的有些湿润起来,沙哑着声音问两小宝:“样子是不是很蠢?”
两小宝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正色的表情让人绝对不怀疑他们的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
苏静卉笑了,却道:“不许笑他。”
两小宝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竟一本正经的点头,同声应道:“嗯,不笑。”
“平郡王妃,呜呜,您终于醒了……”
香儿等人总算反应过来,不由一个个跪去哭了起来。
苏静卉莞尔,道:“我渴。”
香儿等人闻声慌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倒来水喂苏静卉喝,然后奔去厨房端来天天炖着准备这时候用的各种汤,最后才想起去通知轩辕彻,结果轩辕彻已经闻讯杀了回来,而且出场方式很雷人动静很大——
直接踹开门,大吼一句:“为什么你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最终,这种沉默还是由苏静卉打破——
看着他,浅浅一笑,轻轻道:“我回来了。”
如同一缕甘泉从天而降,瞬间浇熄了狂躁将发的火山一般,轩辕彻俊脸上狂跳不已的青筋消失不见,狰狞的俊脸不再狰狞,勾唇一笑就温柔得不像话:“等你很久了。”
——
苏静卉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狠狠倒吸了口凉气,而后,理所当然的回归平静。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那时候说的应该是……”轩辕彻跟她说起自己在皇陵看到的最后一幕:“替我跟她说对不起,那时候真不是故意的。”
苏静卉听后,沉默了许久。
轩辕彻也没有打扰她,更从此之后都没有问过所谓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也真不在意不疙瘩不胡思乱想,因为,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
“刚刚收到二哥二嫂的来信,说老头子嚷嚷着要出家,让我们回去劝劝。”轩辕彻懒懒道。
苏静卉愣了一,失笑道:“既然皇上都说王爷年事已高,我们该时不时回去看看,也可以随时回去看看,又眼看快要过年了,就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瞧瞧,你也觉得他不是真要出家,而是拉不那个老脸让我们带天翔天翊回去看他,才想出了这种破烂不要脸的招儿。”轩辕彻鄙夷的哼哼道:“我就说嘛,那老头大酒大肉喊打喊杀惯了,怎么可能去过成天吃素阿弥陀佛的无聊日子。”
苏静卉忍着没笑,转头对两小宝道:“带你们回去看祖父好不好?”
两小宝不及回答,轩辕彻就道:“不急,他都不要老脸跳上台唱戏了,怎么能让他唱到一半就请来,多不给面子,嗯,好歹让他去哪个庙里把脑瓜子剃光溜了再说也不迟。”
苏静卉失笑,无语的看着他。
轩辕彻非常无所谓:“怕什么,出家又不是不可以还俗,脑瓜子剃光溜了又不是不会再长出来,不急不急。”
遥远的恭亲王府……
“哈秋——”
恭亲王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大喷嚏,神经质的四看了看,疑惑的拧了拧眉,而后猛的拍桌就是大喝:“肯定是那孽子背后说老子坏话!”
众侍卫默默。
御书房。
听说恭亲王吵着要出家,轩辕凌又好笑又好气,对轩辕璟道:“之前没醒也就不提了,也不好提,可如今人已经醒了,又眼看就要过年,连被送去南方的轩辕斌夫妇都接了回来团聚,独独他们补回来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也难怪皇叔心里不舒服闹起荒唐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叔气不过真去庙里把头给剃了,回头撑不过三天又还俗惹人笑话,你去接接他们吧。”
轩辕璟笑了半天,道:“我去接就去接,但条件是得捧着皇上您的圣旨去,不然打死也不去,三堂兄绝对会说我多管闲事暴打一顿扔出平郡王府的。”
“咳……”轩辕凌咳了一声,道:“他疼你,不会的,去吧。”
然后,假装忙碌的拿起今天一早胡狼国送来的交好书函,却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直戳双目。
“怎么了?胡狼国刚稳定来就又要捣乱?”见他神情不对,轩辕璟不禁拧眉问道。
轩辕凌面色诡异的递给他:“你自己看。”
轩辕璟惊讶接过,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好半天才合上的跟轩辕凌道:“这胡狼国的摄政王脑子绝对有病。”
轩辕凌点头:“我也觉得。”
这书函是稳定了胡狼国内乱的摄政王海东青亲笔书写,内容很简单,求亲,只是对象很惊悚——
为他没出生的儿子求平郡王轩辕彻和平郡王妃苏静卉所生之女!
忽然,轩辕璟一本正经道:“皇上,你觉得你御书房今晚会失火。”
轩辕凌略微的愣了一,点头:“嗯,我也觉得。”
于是当晚,御书房真的失火,不过因为即使发现及时扑火,损失并不严重,也就烧了几本无关紧要的奏折,不过皇帝还没来得及看的胡狼国来的交好书函也不幸被烧了。
嗯,被烧了,干干净净就剩点灰,风一吹就不见了……
这些事,轩辕彻自然不会知道,免得脑子一热杀过胡狼国去,太劳民伤财。
不多久,海东青便受到了轩辕凌的慎重道歉。
“哼~”
海东青撇撇嘴,道:“最好祈祷轩辕彻和他的郡王妃这辈子都生不出女儿,不然……嗯,我还是先去生儿子先。”
------题外话------
【推荐】好友浅浅的心宅斗力作——《相府贵女》
【推荐】好友良辰一夜温馨农家种田文——《最强农家媳》
文文终于大结局了,差点以为赶不及,给自己撒花,撒花~
希望大家都能喜欢这样的结局,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