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杜嬷嬷忙给殷氏磕头,一边磕一边求饶:“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带好姑娘,老奴愿替姑娘受罚!”
“你当然要受罚,不过你却替不了她!”殷氏怒声喝道:“给我打!难道要等我亲自动手吗?!”
旁边的婆子咧了咧嘴,不得已上前去把李钰摁在了地上。
拿着藤条的管家婆子偷偷看了一眼殷氏的脸色,不忍的闭了闭眼,举起藤条朝着李钰的背上抽了一。
“啊——”李钰仰着脖子大声嚎着,“疼——疼死我啦!疼死啦!”
管家婆子吓得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其实她根本没敢使劲,不过谁都知道大姑娘自幼娇生惯养,被老爷眼珠子似的护着,一丁点儿油皮儿都没蹭破过,又哪里吃得住这婴儿手臂粗细的藤条?!
杜嬷嬷立刻转身扑上去把李钰抱在怀里,哭号着:“不要打了!姑娘还小!求夫人开恩!要打打老奴吧!”
“给我打!”若是杜嬷嬷不拦着还罢,她一这样,殷氏更是气红了眼。
两边的丫鬟上前去把杜嬷嬷拉开,殷氏又朝着管家婆子怒斥:“等什么?!打!”
管家婆子被夫人吼了一嗓子,又闭着眼睛上前去,举起藤条朝着李钰的背上又抽了一。
其实并不是特别疼,李钰也知道管家婆子没用什么力气,不过为了掩饰她还是嗷的一声,连连喊疼。
殷氏不是白痴,管家婆子放水她看在眼里,知道家里这些仆妇们都跟大姑娘好的一个鼻孔喘气,所以李钰的嚎叫便尤其可恨,于是她抬手指着自己身侧的陪房周氏,吩咐道:“你去!给我狠狠的打!今儿不让这疯丫头长长记性,我将来死了也难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周氏是殷氏的心腹,平日里唯殷氏之命是从,虽然她也不忍心看着古怪精灵的大姑娘挨打,但夫人的话她素来不敢违逆,于是上前去从管家李婆子的手里拿过藤条,照着李钰的后背就要狠狠地抽。
“娘亲!娘亲不要打姐姐……求你了!不要打姐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推开众人跑了进来,上前趴在李钰的背上。幸亏周氏抡藤条的时候留了点力气,不然这子收不住,还不得要了少爷的半条命去?
“娘!不要打姐姐了!姐姐好疼的!”小小的李铎趴在姐姐李钰的背上,汪着一双水嘟嘟的大眼睛看着殷氏。
当年身为大地主的李闯因为北方连年干旱,土地荒芜不堪耕种,妻子又不幸染了瘟疫死去,他变卖了家产带着女儿来东陵讨生活,后娶了靠码头和海水养殖为生计的殷家独女殷若离。
殷若离出嫁两年后,父母先后去世,殷家的一份家业都归了李闯。而李闯生性豪放,又善经济,接过殷家的产业后用心经营,几年来竟把一份家业翻了两倍。
殷氏也挺争气,进门后第二年便给李闯生了个儿子,单名一个‘铎’字。
李铎是殷氏的心头肉,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的存在。所以李铎一闯进来,殷氏的性子便软几分,又看着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遂皱眉道:“存哥儿怎么跑过来了?奶妈子和丫鬟们呢?”
李铎的奶妈子赶紧的上前来请罪。殷氏冷冷的哼了一声,吩咐旁边的管家婆子:“扣她两个月的月钱。”管家婆子不敢多话,只得答应着。殷氏又生气的说道:“还不把少爷抱起来?!”
奶妈子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把李铎从李钰的背上抱了起来,并低声劝道:“少爷听话,不要惹夫人生气。嬷嬷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
“娘!求你不要打姐姐了嘛!”李铎被奶妈子抱在怀里,尚不忘替姐姐求情。
殷氏正要发话,便见一个丫鬟匆匆进来,近前后,双手捧着一块玉佩送至自己的眼前。那洁白无瑕的玉质,巧夺天工的透雕以及明黄色的缨络把殷氏给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来的?!”殷氏的眼皮突突的跳着,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家之物,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招惹的。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夫人,有一位客人来访,说来是感谢咱家大姑娘救了他家主子。并让奴婢把这个拿给夫人看。”
殷氏强压要跳出喉咙的心,沉声道:“客人呢?”
“回夫人,在前厅奉茶。”丫鬟低眉顺眼的回道。
殷氏轻轻地舒了口气,又问管家婆子:“那日救回来的那个人呢?”
管家婆子默默地念了一声佛,忙应道:“回夫人,当时人抬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已经请郎中看过,说无碍,奴才安排他在西小院住着呢。”
“快请。”殷氏收拾起情绪,抬手理了理衣襟,一身正气的站了起来。
“那……这边?”管家婆子低声询问。
“继续关着!”殷氏生气的说道。
“可是……”管家婆子想借机劝一劝。
“有什么可是的?就算是皇上亲临,我也照样管教女儿。”殷氏生气的瞪了李钰一眼,一甩袖子昂然离去。
她前脚一走,旁边的丫鬟婆子便一拥而上,把趴在地上的李钰扶起来,解衣衫,看伤痕,找伤药,忙成了一团。
殷氏离了祠堂往前面去,正好遇见一个青布衣衫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迎面匆匆而来,他的身后跟着黑脸少年韩岳和白皙如月的少年上官默。
“燕先生?”殷氏微微蹙了蹙眉,站住了脚步。
“夫人。”燕北邙站住脚步朝着殷氏拱了拱手。
“燕先生好快的腿脚。”殷氏自然知道燕北邙是来给李钰撑腰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臭丫头有她爹横竖护着也就罢了,他燕北邙不过是吃李家米的私塾先生,凭什么也来多管闲事?
“听说钰儿又淘气,我怕夫人气坏了,所以赶过来替夫人教训她。”燕北邙淡然一笑,瞎话说的毫不脸红。
“这孩子不但淘气,已经是顽劣不堪,不孝父母也就罢了,居然连祖宗都亵渎起来,若是再不好好地教导,怕是要欺师灭祖了!”
燕北邙及有风度的笑了笑,对殷氏的话不置可否。他这个样子,殷氏越发生气,便道:“以我的本意,是打她二十藤条以示警戒,既然先生要管,索性替我多打几,也让她好生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