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将军的病情在三天之后得到了控制,那个老御医还算是靠谱,他把那颗老山参切片,给唐毅含着,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然后再以汤药和针灸温补调理,三天后唐将军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李钰听说唐将军的病情得到控制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叹道:“总算对得起我那根老山参。”
“姐姐,母后宫里有一根老山参不见了,是不是你拿走了?”在李钰旁边看书的李铎听见她的叹息,忽然抬起头来问。
李钰为了跟李铎联络感情,便悄悄地给张太傅行了方便,准了他一天的假,让李铎在自己面前温书。
“哟,老山参全天就那一根吗?她那儿不见了,就一定是我拿了?我就不能有那么一根老山参了?”李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铎。
“也不是,前天听周嬷嬷说的。为了此事,母后还把小厨房的一个厨娘和两个宫女给打了一顿撵去十三所做苦差去了。周嬷嬷劝母后不要再发落不相干的人了,这东西说不定是姐姐拿去了。”
李钰嗤笑道:“周嬷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么相信她?难道她就真是个铁面无私的?”
“也不是,刚刚姐姐不说,我也没想到这个。”李铎笑嘻嘻的凑近了李钰的跟前,小声说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母后的。”
李钰看着李铎亮晶晶的眼睛和故作神秘的微笑,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笑骂道:“你个小崽子还想蒙我呢?赶紧的读书,不然我回头告诉父皇说你在我这里偷懒还贪吃。”
“啊!”李铎立刻挫败的趴在桌子上,“千万不要,我这就读书!”
杜嬷嬷轻着脚步过来,小声回道:“公主,给上官大人的补汤和饭菜都做好了。可否叫人送去?”
李钰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斜着眼睛偷偷瞄自己的李铎,笑道:“我在家里坐了这半日了,闷得很,正好出去走一趟。”
“姐姐我也要去。”李铎立刻站了起来。
“真后悔给太傅们放假!”李钰笑叹一声,说道:“要去就赶紧的。”
贡院里科考结束了,学子们托着疲惫的身躯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尘胡子邋遢全无形象的一个个交上卷子走出贡院,上官默和两个副主考才开始真正的忙碌起来。
学子们放出去之后,贡院的大门再次落锁,上官默和三个主考拒绝见任何人,只在锦鳞卫的保护没日没夜的阅卷。
李钰和李铎姐弟二人乘车至贡院门口,锦鳞卫上前行礼,并恭敬的告知:“请公主跟殿见谅,奉陛旨意,贡院在阅卷完毕之前不能开门。”
李钰把食盒递过去,笑道:“我们不进去,只是送些吃的给里面的三位大人。”
“那小的替公主送进去?”锦鳞卫拱手问。
“有劳了。”李钰把食盒交给锦鳞卫便吩咐车夫离开。
李铎不解的问:“姐姐,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你看那牌坊两边的石柱上的八个字,可曾认得?”李钰抬手掀开了车窗帘子。
“认得,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是啊,这里是为国求贤的地方。科考是举子们的出路,也是国家的希望。是最不能营私舞弊的地方。现如今几位主考正在里面阅卷。今日他们若放了我们进去,将来也能放别人进去,指不定谁在那些考卷上做个手脚什么的,那么将会使庸才当道,明珠蒙尘,科考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最终贻害国家社稷。”
“哦,原来是这样。”李铎靠在李钰的身上,点了点头。
李钰看着身边这个七岁的少年,又轻笑着问:“现在有三个太傅教铎儿,不知道铎儿最喜欢哪一位呢?”
“我最喜欢陆太傅。”李铎毫不犹豫的回道。
“哦?你喜欢他哪些地方呢?”
“陆太傅比较慈祥,跟我说话从不大声,也不像燕太傅那般严厉。”
“张太傅呢?也很严厉吗?”
“张太傅讲书没意思,每回我都能听得睡着。”
“原来是这样?那为何铎儿不回了父皇,再换个太傅呢?”
“母后说,这样就很好,燕太傅严格,严师才能出高徒,让我好生跟燕太傅学。陆太傅慈祥,我也要学他的和蔼可亲,至于张太傅,母后说就当他是快磨刀石了,说要用他磨我的性格,母后说,这世上会有很多不喜欢的人,但也正因为不喜欢,才更要想办法跟他好好相处。”
李钰轻笑道:“这叫喜怒不形于色。”
“是的,母后也这样说。”李铎无奈的叹了气,又问:“可是,姐姐我们不是皇帝的孩子吗?难道高兴了也不能高兴,生气了也不能生气?难道我们要比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活的还憋屈?”
李钰笑了笑,摸了摸李铎的脖颈,叹道:“因为你的高兴和生气如果都表现在脸上的话,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你心里的事情啊。”
“那样不好吗?”李铎蹙眉问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李钰无奈的笑着。
“好麻烦。”李铎不耐烦的哼道,“还是之前在东陵的时候好,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玩,读不读书无所谓,开不开心都不用装。”
李钰沉默良久,无奈的叹道:“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啊!”
谁不想一直开心快乐?可谁又能一辈子都懵懂无知?成长的烦恼各式各样,不过李铎这样的应该是天最大的烦恼了。不像自己,心里装着一箩筐的大事小事都不知道该为什么烦恼了。
莘莘学子们翘首以盼的皇榜张贴日,樱井一郎和梁建朝二人齐至帝都城。李闯命韩胄以国宾级待遇接待二人,并在御花园的烟波渚设宴款待二人,在座相陪的自然少不了大公主李钰。
宴席由殷皇后筹备的,除了美酒佳肴之外,还有十二个妩媚的歌姬翩翩起舞,另有善音律的美人青婉在一旁抚琴助兴。
樱井和梁建朝是老生意人,却从未享受过一国君主的如此待遇,心里是非常的高兴。人一高兴酒就喝的有些多,酒喝多了话也多,席间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今日来皇宫的路上见帝都城里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问过才知道今天是大周第一场科考放榜的日子,小的向皇帝陛道贺了!大周天子广纳贤才,必定江山永固,千秋万代。”梁建朝率先向皇上举杯。
这话说的皇上十分高兴,举杯跟梁建朝共饮。
这边正喝的高兴,忽有太监匆匆跑来,惊扰了喝酒的雅兴。殷皇后不悦的蹙眉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太监忙跪在地上:“回万岁爷皇后娘娘,莲妃娘娘要生了!”
“要生了?!”皇上一时大喜,一子站了起来。
“传了稳婆和太医了没有?”皇后沉着的问。
“稳婆和太医都在,只是娘娘疼的厉害,一直叫陛。”这位莲华宫的太监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皇帝。
殷皇后的脸色立刻拉了来:“陛这里有贵客在,再说,这生孩子的事情,陛去了也是在外边等着……”
皇帝不等皇后说完,便摆手道:“这里交给钰儿了,皇后和朕一起过去瞧瞧。”
“皇上……”殷皇后还要再劝。
皇上却转身对梁建朝和樱井笑道:“朕的爱妃要生孩子了,朕要去瞧瞧,剩的事情二位跟公主和户部韩大人以及工部杨大人慢慢商量,这酒么,改日朕再给二位补上。”
“陛请便。”樱井和梁建朝忙躬身相送。
皇上急匆匆的走了,殷皇后纵有万般不愿意也只得跟着过去。
杨时昀和韩胄相视一笑,一起转头看李钰。李钰叹道:“这个小家伙可真会挑时候啊!今儿这算是三喜临门?”
“三喜临门。”韩胄呵呵笑着举起手,“其他两喜暂且不说,咱们先说咱们这一喜,码头的事儿全都定来了,等会儿大印一盖,全部齐活儿!不知道樱井先生和梁先生的银子何时能送到户部?”
“银子这事儿还真是有点麻烦,本来我们准备的是银票,可是今日公主忽然说要现银。可这几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京城金汇钱庄一时凑不齐这么多,先交二百万两,剩的三百五十万两要半个月之后从各处银号送过来才能兑现。还请公主见谅。”
“可是,三百五十万两银子……半个月的时间,放在别处光利钱也不少吧?二位就没跟金汇钱庄说道说道?这也太便宜他们了。银子存在他们那里,总不能想要用了还得看他们的脸色吧?没这道理!他们这样作是不是有意为难二位?”韩胄却蹙眉问。
“应该……不会吧?”梁建朝迟疑的看樱井。
樱井却沉默了片刻,欠身道:“韩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明日再去催一催。”
“就算京城的银号没那么多银子,可金汇在江北的生意也很是兴隆,别的不说,单只安逸州就有他们三个银号。樱井先生,梁先生,本官觉得此事必定是他们有意为难二位呀。”韩胄老神在在的叹道。金汇钱庄有意为难是真的,但绝对不是针对樱井和梁建朝而是针对大周户部。不过早就被李钰点拨过,话是一定要这么说才行的!
梁建朝微笑道:“韩大人所言不错,只怕他们是妒忌我跟樱井先生抓住了跟大周王朝合作的机会,而他们虽然是近水楼台却没有先得这片月色罢了。”
“梁先生果然妙语连珠。”杨时昀笑道:“既然是他们有意为难,咱们也不能太软弱了。不管怎么讲,二位都是他们的顾客,这店大欺客的做派可是要不得。”
“杨大人说的是,只是不知道公主殿的意思是?”樱井探寻的目光看着李钰。
李钰淡然一笑,说道:“要现银不要银票这事儿是我们没有事先说,这个不怪你。二百万就二百万,先送过来,石料,木料,铁铜等我们已经准备了一些,银子到位,码头即可开工。咱们先开工,其他的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嘛。”
“多谢公主。”樱井立刻举起酒杯,看了一眼旁边的梁建朝,梁建朝也举起酒杯,朝李钰拱手道:“小的二人这杯酒向公主殿表达深深地谢意。”
李钰微微笑了笑,举起酒杯朝着樱井举了举,随意的喝了半口。
没有银子?李钰从心里冷笑,不过几百万两罢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吧?
是安逸侯?还是江南几大家族?还是……你?
与此同时,东陵王府。
云启再一次坐在莲池上的凉亭里,看着水中刚刚冒出头的王莲新叶。长策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不声不响宛如一座真实的雕像。过了许久,云启才喟然一叹,问长策:“老侯爷那边还没消息?”
“回王爷,还没有。不过算算时间,关山今天也该回来了。”长策欠身回道。
“今天是放皇榜的日子吧?”云启又问。
“回王爷,是的。今年进京的举子不过几百人,就算是放皇榜,只怕也热闹不起来。”
云启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头,又问:“京城那边还有什么事儿?”
长策又回:“樱井一郎和梁建朝已经去了京城,算算日子这几天也该到了。看来通州码头的工程差不多等夏收完毕之后就要开工了。听说工部的杨时昀还把之前给已故周皇后修陵墓的木料石料等都运到了通州。”
云启的眉头越发紧皱起来:“他们竟拮据到如此地步?”
“可想而知。大周的国库无非是当初从陈党的家里搜刮来的那点东西,用了快一年了,也差不多该用光了。”
云启的手指在小炕桌上轻轻地点着,片刻后忽然展开了眉头,轻笑道:“不至于。”
长策欠了欠身,没应声。云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自己缓缓地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抬头望着凉亭顶上华丽的藻井开始神游天外。
不过是片刻的安静,深思便被匆忙的脚步打断,云启靠在榻上一动没动,只是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王爷,属回来了。”关山踏进凉亭后,躬身行礼。
“怎么样?”云启淡淡的问。
关山很是为难的说道:“老侯爷……很生气,说是一定要王爷去安逸州见他。”
“许华舟的事情,他怎么说?”云启对去安逸州的事情不置可否,只淡淡的问。
“关于这件事情老侯爷也很生气,但具体缘由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老侯爷把他关了起来。”
“他被李钰关进了诏狱,算算时间,他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李钰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放他出来的只有可能是两个人,一个是韩岳,一个是上官默。而韩岳……他自己武功高强,想要杀我完全可以自己动手。所以那个人是上官默。”
“王爷的话没错,上官默心机深沉,判断事情又出奇的准确。而且据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那日从诏狱里放出来的不只是许华舟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身份不明。属猜测,或许是盛兴然。”
“没错,他能放了许华舟来杀我,自然也能放盛兴然出来跟我作对。”云启淡然冷笑。
关山一边瞧着他家主子的脸色,一边说道:“盛兴然不足畏惧,只是老侯爷那边……他说王爷若果不尽快去安逸州与周郡主完婚,他就断绝跟王爷的关系,从此后各不相干。”
云启听了这话,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越是上了年纪越是任性啊!”
“王爷,属看老侯爷这回是动了真气了。”关山小声的提醒。
“那就去一趟安逸州吧。”云启说着,缓缓地坐起身来,抬手端起矮桌上不冷不热的燕窝,似是厌弃的吃了一口,方道:“你去叫他们准备一,明日一早动身。”
东陵到安逸州,坐船走海路不过三五天的路程,至临州码头登陆,策马半日的光景可到安逸州。
云启一路上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在临州码头船的时候又恍然想起那次李钰被许华舟毒他陪同一起进京时曾在这个码头上停留片刻。
那时,自己一念之发兵讨伐西南,李钰听说之后立刻甩脸色给自己看。后来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问他,江山和我,你要哪个?
不过区区半年的光景,她明丽的笑容还在眼前,闭上眼睛,唇边似乎还留着她红唇的甜蜜,而他的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坐拥万里江山是皇室男儿心中永恒的梦想,可是没有她,就算坐上了那把龙椅也一样不会快乐吧?
真的很想她。心里那种空茫茫没有着落的感觉很难受,像是有一只蚕伏在心瓣上满满的啃咬,不仅仅是疼,还有那种无法忍受的空缺。
云启船的时候甚至在想,能不能再任性一次,命他们直接把船开去通州?
帝都城,皇城西,素园小跨院绿竹之的藤编矮榻上,正用心看账册的李钰忽然间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虽然已经是五月天了,但这日头去了,树荫里还是凉意重,公主还是进里去吧?”莲雾劝道。
“不至于,等我看完这一点儿,里光线不好。”李钰头也没抬,只拿过旁边的帕子揉了揉鼻子,继续看手里的账册。
那日莲妃临盆,折腾了一天最后生一个女儿。李闯看着女儿也挺高兴,给小女娃取名‘铃’。这些事情李钰全然不关心,反正这个小妹妹有爹有娘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去操心,所以干脆连问都没问一句。
李钰和杨时昀韩胄三人跟樱井梁建朝敲定了工程的最后细节,招商引资的第一个项目正式启动。
银子存入户部,杨时昀和韩胄二人便开始正式运作码头工程。每天如水的银子花出去,沙石木料等运进来。来往的流水账每天都能订成两指厚的册子。
本来这些账目由户部监管,李钰用不着操这份闲心,只是她想要从这笔钱里挪出一部分来作为皇家银行的启动资金,就不能放手任由户部去折腾。
“公主看了一天了,先喝口热茶吧。”莲雾又递上一盏茶。
李钰头也不抬的接过来送到嘴边就喝,结果被烫了一,一时恼怒,遂抬头怒骂:“混账东西,这么烫的茶怎么喝?!”
“公主饶命。奴婢是听见公主刚打了喷嚏,所以……是奴婢该死,求公主饶命。”莲雾赶紧的跪了去。她是公主身边从小服侍的第一大丫鬟,她一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跟着跪。
“都去吧。”院门口传来一声清喝,解救了一院子的人。
李钰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近前的上官默,不满的哼道:“明儿把用不着的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个儿在我眼前晃悠,烦都烦死了。”
上官默把她手里的账册拽出来合上,无奈的应道:“好啊,把这些人都打发出去,只怕你连口水也喝不到嘴里呢。”
“小看我!”李钰扁了扁嘴巴,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这些东西是忙不完的,你在院子里闷了一天了,跟我出去走走。”上官默问。
李钰立刻惊讶的看过去:“好奇怪啊!你居然会说‘出去走走’这样的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官默说着,把账册和旁边的一摞放到一起,叫人过来收拾进里去,伸手拉着李钰往外走。
李钰看到坐在车辕上拿着马鞭的花满楼,越发奇怪:“我们去哪里啊?”
“到了就知道了。”上官默说着随后上车,抬手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花爷,走了。”
“走喽!”花满楼手里的马鞭一样,赶着马车离开了素园。
李钰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反正已经出来了,她索性也就不记挂着那些繁琐的账目了。而且上官默已经忙完了贡院那边的事情,接里是殿试,殿试是皇上亲自考那些榜上有名的进士,以表示这些人都是天子门生,也就是说,上官默有空了,以后可以压榨他了。
素园门前的这条巷子很清净,没有闲杂人等居住。出了这条巷子拐进大街上,两边就热闹起来。
大街上贩夫走卒人来人往,酒楼茶肆里时有谈论声和说笑声此起彼伏。
“这些读书人一朝进士及第,算是十年寒窗熬出了头。”李钰靠在车壁上笑道。
“嗯,这也无可厚非。”上官默笑了笑。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在那一千几百篇文章里有没有那么一两篇能叫人耳目一新的?”
上官默认真的想了想之后,遗憾的摇头:“没有,倒是有几篇追求新意以哗众取宠的,被我给丢出去了。”
李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那些人遇到你,也算是倒霉了。”
上官默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到底去哪里啊?”李钰从车窗里往外看了看,马车已经穿过闹市区拐进了一条宽敞但却清净的街道。
“一会儿就到了。”上官默依然淡淡的笑。
李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指着他的鼻子问:“又耍什么花招?”
上官默伸手攥住她的手放去,依然笑得风轻云淡,却不说话。李钰的肚子里开始冒起好奇的泡泡,可偏生上官默又是一副打死不说的死德性,她也只能恨得牙根儿痒。
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在一个三层楼的铺面跟前停了来。
李钰起身推开前面的车门钻出去,抬头看见这栋巍峨的古楼顿时笑逐颜开——这里是皇家银行的铺面,是花了挺大的力气让唐将军府出面才拿来的,韩胄和工部的一个主事负责修缮装饰。
算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李钰除了当时定地方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外还一直没空出时间过来看呢。如今看来,这栋古楼外边已经粉刷一新了,如果里面也收拾妥当,就可以开张大吉了!
“老韩的动作可够快的呀!”李钰背负着双手站在大门前抬头打量着这栋华丽的古建筑。
差不多七八丈的高度只分了三层,左右宽达三十丈,前门一溜儿红木雕花隔扇门镶嵌着明净的玻璃。正中间门分四扇,两两折叠之后可容七八个人同时进出。再往两边分开去的隔扇却用铜栓固定住,于别处的雕花长窗没什么两样,但必要时可整扇拆卸。
前面陡峭,面八只瑞兽口内均衔着一根黄铜链子,链子缀着杏黄色的宫灯。此时尚未开张,宫灯并没点着,华丽古朴的建筑和喜庆祥和的红灯映着天边绚烂的彩霞,越发浑厚庄严。
“再挂上牌子就可以开张了!默爷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李钰感慨道。
上官默车后跟了过来,站在李钰的身边和她一起抬头看着正门上面挂匾额的位置,轻笑道:“这匾额怎么也得是陛的墨宝才行。”
“其实我更喜欢你的字。”李钰侧脸笑看着他。
上官默淡淡一笑,摇头道:“那可不行,非陛的墨宝不足以彰显皇家威仪。”
“走,进去看看。”花满楼把马车交代好,也走了过来。
“进去。”李钰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
里面没有掌灯,这个时候子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李钰进门之后便意识的停了脚步。
“走啊。”上官默抬手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
“你们俩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钰莫名其妙的转头看上官默。里挺黑,上官默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看不出什么端倪。
“放心往前走。”花满楼从另一边推着李钰的肩膀,话音听上去十分的平静。
“搞什么鬼啊你们!”李钰揍了十几步之后就不肯走了,“是不是想要整我?回头要你们好看哦!”
花满楼抬手朝着黑暗里打了一记响指——‘啪’的一声脆响的同时,李钰便觉得眼前忽的窜起一道火光。她惊叫一声意识的往一侧躲,一头扎进了上官默的怀里。
四周想起一片欢呼,阔朗的子各处的灯光同时亮起,明净深广的大厅里宛如白昼。特意挑高的大厅顶结了五彩丝绸,绚丽喜气。
上官默拍拍怀里人的后背,轻笑着在她耳边说:“钰,生辰快乐。”
“啊啊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李钰从上官默的怀里钻出来抓着他的衣领问,然后不等他回答又叫嚷道:“不是啊不是啊!我生辰不是今天啊!”
“你生辰是三日之后嘛,这个我们都知道!不过三日之后你得进宫去给陛和皇后磕头,我们就没办法跟你一起庆祝了嘛,所以今天提前过了!”韩岳笑呵呵的拿着一个大大的红包上前挤开上官默,“喏,寿礼我也不知道给什么好,索性给你银票,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
“哎呀,不是吧,生辰嘛,又不是出嫁,你可别把你的家底都拿出来呀。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银子啊!谢谢啦!mua!”李钰笑眯眯的接过红包放在嘴边亲了亲揣进怀里。她这个动作惹得韩岳傻愣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小子不地道!敢抢在为师前面去!你这是不孝,知道吧?”燕北邙上前把傻了的韩岳一把扯开,也笑呵呵的递上一个红包,“钰儿,这是师傅的。”
“师傅今年也给银子啊?”李钰惊讶的结果红包,“太好了!我喜欢。”然后照样亲了一口红包揣怀里。
“我的银子可比韩介川的多啊,你回头别弄混了!”燕北邙一本正经的提醒。
李钰笑的眉眼弯弯:“哎呀我知道了!回头哪个里面银子最多哪个就是师傅给的!”
“这不可能啊!我敢说肯定是我的红包最大了吧?”仇老怪从众人身后挤了进来,直接送上一只尺许厚的红匣子。
“哟!你这里面不会都是银票吧?”花满楼在一旁笑道,“公主今晚可真是发大财了。”
李钰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仇老怪,手指一扣把匣子上的暗扣打开,匣子的盖子弹上去,里面果然是整整齐齐的一沓银票,全部盖着金汇钱庄的红印。
“哇喔——”李钰的小嘴巴立刻圆了,“老仇,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呀!”
“不敢有瞒公主,这不是小的一个人的,这是小的和手弟兄们的一点心意。往年公主寿辰,我们都是预备些小玩意儿讨公主开心。”仇老怪的老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然而今非昔比,我们也知道公主现如今忧国忧民,不会再喜欢那些小玩意儿,所以小的就私问了韩将军和上官大人,他们二位都建议小的们直接一点,所以……嘿嘿,这是咱东陵码头一千二百五十六个兄弟凑的一点心意,公主可不要拒绝,否则小的以后也不敢回码头上混了。”
“行!收了!”李钰痛快的点头,“你回去替我跟兄弟们道声谢,等以后我回东陵的时候,把今天的酒给兄弟们补上。”
仇老怪又笑道:“不敢让公主费心,花爷已经替公主准备了伍佰坛子好酒,让小的走的时候带回去。”
“花爷?”李钰秀眉一挑笑着转身看旁边的花满楼,“行啊你!办事这叫一个滴水不漏!”
“公主不要怪属越俎代庖,实在是属那点奉银拿不出手,所以才想办法弄了九百九十坛子好酒来算是给公主的寿礼。然后属想这么多酒公主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完,这才想着让老仇和将领的兄弟们替公主喝点,算是沾了公主的福气。”
“嗯,不愧是姓花的啊!果然是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花花肠子一圈一圈的。”李钰笑道。
花满楼朝着仇老怪咧嘴磨牙,仇老怪从李钰的背后朝花满楼抱拳偷笑。
“还有我还有我!你们这些人真讨厌!怎么都抢到我前面去了!”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云越一路小跑从上面冲来。
“慢点。”李钰忙弯腰扶住他,皱眉道:“你本事见长啊。”
“姐姐,这个是我的寿礼。”云越说着,双手捧上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李钰轻笑道:“你该不会也是银票吧?”
“我才不跟他们似的俗不可耐。”云越小脑袋一歪,不屑的瞥了众人一眼。
“哟,你这可是要犯众怒啊!”李钰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儿雕麒麟的翡翠印章。李钰拿起一个来对着灯光一看,冰种翡翠在灯光散发着绚烂的纹理,清澈透亮,缤纷润泽。再看底,是四个遒劲拙朴的阳刻篆书:芳龄永继。
“这篆刻之人的功夫挺深啊。”李钰怀疑的看了云越一眼,把这一枚印章放回去又拿起另外一枚,同样是一只坐姿的麒麟,面却是四字阴刻篆书:宝华恒辉。
李钰认真看了一眼翡翠麒麟里面的棉絮,又把另一个拿出来对在一起看,却惊讶的发现这两块翡翠里的棉絮纹理竟是并头舞的龙凤。
“居然这么巧!简直是鬼斧神工啊!”李钰欣喜地赞叹。
“靖安王是从哪里弄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啊?”上官默淡淡的问。
------题外话------
啊啊啊——发财了!
公主庆祝16岁生辰!你们的票子统统滴交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