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默手里的一卷书一子被攥紧,半晌方道:“我跟她说了,我喜欢的人是她,我想娶的人是她,想要天天跟她在一起。”
“你……”韩岳一口血堵在喉咙里喷不出来,只得抬手锤了一桌案,“你早干嘛去了?!”
上官默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早没来得及。”
“那你现在就来得及了?”韩岳生气的问。
“是啊,现在也来不及了。”上官默淡淡的苦笑着把手里的书卷合上放到一旁,缓缓地站起身来。
“你去干什么?”韩岳看着上官默往外走,忙跟了上去。
“你不是说她不见了?我去找她。”
“你呆着吧。”韩岳没好气的说道,“她分明就是躲你呢,你还去找。”
上官默站在那里微微蹙着眉尖不说话,韩岳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沉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只转身走了。
现如今的帝都城已经不是从前,这座古城的大小角落基本都在韩岳的眼皮子底,不管是锦林卫还是会烈鹰卫以及李钰身边的银凤卫都是他的手,他想要找个人,只要发话去就没有找不到的。而且李钰也只是跑出去喝酒而不是故意躲起来。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来回找到了公主。
韩岳立刻赶过去,李钰已经一个人坐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饭馆里喝的醉醺醺的了。
本来她一个妙龄少女身上散发的便是诱人的气息,穿了男装更见一丝洒脱再加上喝醉了酒就更加招人,小菜馆里的人全都左一眼右一眼的往她这边瞟,若不是护卫们及时找过来把菜馆清场了,至少又是一场麻烦。
韩岳在李钰的面前坐了来,看着她半醉中迷离的眸子,低声问:“回去喝?我陪你。”
“不想回去。”李钰摇摇头。
“你这样,默心里能好受吗?师傅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韩岳低声问。
李钰愣了一,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走?”韩岳伸手握住她的手。
李钰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吧。”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难道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韩岳带着李钰从小菜馆里出来上了马车回素园,一脚进门却见几个家仆正抬着箱子往外走,李钰一愣,皱眉问:“你们干什么?”
家仆躬身回道:“回公主殿,上官大人要我们把他的东西搬到翰林院去。”
李钰的脸色立刻冷了来,站在那里不说话。
韩岳忙道:“添什么乱?把东西抬回去!”
“可是……”家仆不知道该听哪一位的,实在是为难。
韩岳越发的心烦,一肚子火气都撒到家仆头上:“怎么,我的话不好使?去告诉上官大人,有什么事儿回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搬出去就完了?”
家仆吓得不敢多说,又把箱子什么的都搬回去了。
李钰叹道:“你朝他们发什么火。”
“那我该朝谁发火啊?”韩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一个都不叫人省心!
当晚上官默依然没有回来,韩岳也没派人去叫他,心里想着让他一个人在翰林院呆一天两天的也好。韩将军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你让他个大老粗从中调停两个人可真是为难死他了,更何况他自己心里还搁着一本翻不清楚的帐呢。
燕北邙对于几个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素来不多问,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儿,身为长辈完全没有搀和的必要。所以他进门看见韩岳和李钰坐在那里各自沉默不语的怪异样子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我换身衣裳要进宫,你们晚饭别等了就走了。
说起进宫,李钰忽然抬头看向韩岳:“明儿宫里的乞巧宴你去吗?”
韩岳本来是不想去的,但看李钰和上官默这般情形,便点头道:“去,说不定还真能碰上个喜欢的姑娘,我这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李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太过自恋,实在是她刚刚暗自反思上官默和韩岳这俩人平日里跟自己的相处都是差不多的,上官默昨天已经把她给吓了一大跳了,她很怕今儿韩岳也冷不丁再来那么一出。
韩岳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粗中有细,对于察言观色这种事情他不是不会是不屑。
李钰暗暗松气的样子自然被他看在眼里,心里又多了几分无奈。说出来又怎么样呢?只是给她徒增烦恼罢了。她不高兴,自己就能高兴了?还不如不说,一直这样去,还能一起吃喝玩乐胡闹,像小时候一样。
皇后娘娘要在宫里举办宴会,莲妃娘娘亲自打点上,两个人各自心里都有一番计较,其规模自然不容小觑。
因为宴会是晚上,所以李钰干脆睡了个懒觉养足了精神,用过午饭后方梳洗打扮穿了一身胭脂紫色的贡纱襦裙进宫去。
七月七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据说牛郎织女见面诉说这一年的相思之苦自然要哭,天上的神仙哭泣地上就雨。
今年的七月七照例是阴沉着天,早晨了一点小雨就停了,只把楼台花木都湿润了一遍,却没有起来。李钰出素园上车的时候,又飘起了蒙蒙小雨。
“公主,雨呢。还是披上吧。”莲雾拿了一件淡黄色暗花织锦披帛裹在李钰的肩上。
李钰抬手拉过披帛扶着莲雾的手上了马车,心里却想着上官默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皇宫青玄门的门口停了数十辆各式各样的大马车,每辆车都被装饰的华丽无比,各家的车夫奴才们凑在一起说笑,远远地见了公主的马车都各自起身侍立,等公主的马车停后便纷纷跪拜请安。
李钰的马车停都没停直接进了青玄门,一直穿过长长的甬道到了清贞门才停。
七夕宴设在了烟波渚。御花园的烟波渚是一处人气极高的景致。一组玲珑的楼阁坐落在湖心岛上,有曲折迂回的湖上长廊和岸边相连,长廊两侧是精致的彩绘琉璃灯,到了夜间灯火闪闪映在水中,和湖心岛的楼阁相映成趣,宛如天宫。
湖不大,四周有梅花竹林,竹林之外还有一片枫树,在这里夏日品荷冬日观雪,春日看鱼秋日赏月,端的是四季皆宜。
李钰来的有些晚,她踏上湖上长廊时,皇帝和皇后都已经端坐在烟波渚的主楼上品茶了。那些诰命夫人也都已经在坐,另一座阁楼上也坐满了当朝大臣家的公子少爷们。
青年才俊齐聚一堂,或儒雅,或俊逸,或阳刚,或冷傲,一个个都气质超然,锦衣华服,十分的养眼。只是不见姑娘们,李钰又左右看了看,心想不知这又是玩儿的什么花样?
李钰的在上阁楼给皇帝皇后请安的时候不经意的朝着对面的阁楼一瞥,看见一身宝蓝长衫的上官默赫然在列,正端坐在众才俊之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有一没一的摇着朝她看过来。
居然来了?不是闹脾气不来吗?李钰瞪了他一眼之后专心上楼。
皇帝和皇后以及莲妃等人见了李钰都停止了说笑,李钰上前去跪拜请安,皇上笑呵呵的说道:“快起来吧,怎么来这么晚?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呢。”
“中午睡了一觉,睡过了时候儿。”李钰嫣然一笑,起身坐在了皇上身边。
“好了,人全了,开始吧。”皇上看了一眼莲妃。
莲妃俯身领命,转身朝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行至最前面的栏杆处,朝着对面搭建起来的戏台子拍了拍手。
一声古琴打破了沉静,随之叮叮淙淙的琴声合着细雨微风徐徐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都被这悦耳的琴声感染,心思都渐渐地沉静来,用心倾听。随着哗哗的水声,高亮的笛声打破了琴声的娴雅,让人为之一振奋。
这笛声破的清凉干脆又不失厚重,琴声合的淳朴宁雅又不失厚重。连李钰这等不懂风雅之人都暗暗地叫了一声好。
宫女悄无声息的上菜,每人跟前的梅花高几上都是四色冷盘,却各具特色并不相同。
李钰低头看见自己面前的青椒干丝,赛香瓜还有叉烧肉和红油冷豆腐,再看皇帝面前的炸虾仁以及水晶凤爪便笑了,心想这冷盘都是根据个人的口味准备的,莲妃娘娘可真是做足了功夫。
众人一心听曲也没几个人注意面前的吃食,唯独李钰拿起银质的叉子挑了一块叉烧肉放进了嘴里。
一曲既终,众人都纷纷称赞。
莲妃微笑道:“请刚刚献曲的二位跟大家见个面吧。”
宫女行至前面栏杆处又朝着水面上的芦苇及莲叶丛拍了拍手,一叶轻舟从翠色的芦苇中缓缓驶出,小舟上两个淡粉色衣裙且遮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上绿叶之后总宛如出水芙蓉。
二人朝着楼阁盈盈福身,齐声道:“臣女请陛圣安,陛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岁!”
旁边靖海侯夫人笑道:“这是谁家的两个姑娘,竟如双生花一样,真是妙极啊。”
莲妃笑道:“这二位是丰国公家的双胞姐妹,是真正的双生花呢。”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手,笑道:“果然不错。赏。”
靖海侯夫人又笑道:“这原来是丰国公家的千金,怎么值钱没听说国公爷家有一对儿姐妹花?”
莲妃笑道:“这是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
“啊,原来是原镇南侯家的姑娘。”靖海侯夫人微笑点头。
殷皇后笑道:“夫人是瞧上这两个姑娘了吗?”
“不怕皇后娘娘笑话,臣妾致死担心我家那二小子入不得国公夫人的眼呢。”靖海侯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对面的丰国公夫人。
丰国公夫人笑道:“夫人说哪里话,你家二公子青年才俊,怕是我这侄女高攀了呢。”
莲妃笑道:“今儿这乞巧宴可不就是给这些才俊淑女们准备的?诸位夫人若是有意,回头可以向皇后娘娘讨恩典呢。”
几个夫人又一起向皇后行礼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李钰冷眼看着这些贵妇凑在一起像是讨论买卖生意一样讨论自家孩子的婚姻,便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这些人在这里左右权衡,只怕心里不过是为家族的利益拨算盘罢了。
这一刻她也忽然明白了皇后那日说起要撮合安国公的孙女和上官默的事情。只怕安国公已经向殷皇后投诚,而皇后也不过是借此事拉拢上官默罢了。李钰心里当然清楚,以上官默的才能和皇上对他的信赖,将来封侯拜相也不为过,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将来铎儿即位肯定要仰仗他的辅佐。所以皇后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她的儿子铺路了。
这边丰国公家的表姑娘领赏谢恩退场,又有一个姑娘高歌而来,另有四个绿衣女子在她身边伴舞。
那姑娘立在一片莲叶之间高歌: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旁边的伴舞的姑娘翩翩起舞,把自己的腰肢弯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看的那边的纨绔公子们都成了呆头鹅。
李钰转头看了一眼对面阁楼上的上官默和韩岳,两个人正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而卫奕星刚好看了过来,和李钰对了一眼,做了个鬼脸。李钰淡淡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那位跟唐公子坐在一起的公子哥儿瞧着面生,不只是谁家的公子?”莲妃眼尖,看着卫奕星悄声问旁边唐将军夫人。
唐夫人微笑道:“他呀,是宁侯世子。这孩子从小在军中长大,最是顽劣不堪的。还请娘娘看在他父母的份上,恕他无状罢。”
莲妃立刻笑了:“我说这位公子跟咱们大公主很熟的样子,原来他就是宁世子。”
唐夫人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过是卫奕星的舅母,可没权利做主他的婚姻。
莲妃却笑着问皇上:“陛您瞧,宁世子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在那边一群才俊之中真是引人注目。”
皇帝淡淡的笑道:“那是自然,这家伙可是名将之后,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呢。”
莲妃又笑问唐夫人:“不知宁世子可曾婚配呢?”
唐夫人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爹娘也没提及过呀。”
皇上忽然问:“这个卫奕星今年多大?”
唐夫人忙欠身回道:“回陛,这孩子今年二十一了。”
“也该是婚配的年纪了。”皇上点头说着,侧脸看了一眼坐在莲妃身后的杨心怡。
莲妃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心里便有那么一点恍惚。若是皇上做主能把杨心怡许配给卫奕星,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有力的膀臂。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对面唱歌的姑娘已经唱完一曲朝这边行礼了。
殷皇后笑着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这位应是淮安侯家的千金了吧?”
旁边淮安侯夫人忙欠身笑道:“正是小女。”
殷皇后笑道:“上次本宫见过她的画像,却不知竟有如此一副好歌喉,快宣上来给本宫看看。”
淮安侯家的千金上前行礼问安,皇上也夸奖了几句,又赏了东西。
接来是三位姑娘表演了一个舞蹈,另有一个姑娘扭着楚腰敲编钟伴奏。
李钰一边无聊的吃东西一边琢么着这安国公的大孙女什么时候现身呢?便听见一声叹息低沉去的舞曲中穿插而来:
一树秋声韵,满山秋色染。
轻岚烟波润,华林鸣初赖。
芙蓉垂露落,竹影剪雨残。
玉梭划万里,迢迢隔霄汉。
岁岁祝七夕,相思已万年。
原本是一场并无出挑之处的舞曲,竟因为这一首缓缓吟诵的五言诗牵动了诸人的心弦。
这首诗应情应景,吟诵者略带沙哑的嗓音柔而不腻,每一个音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一丝淡淡的清愁,一缕莫名的哀伤,更多的是缠绵不断的情谊,宛如着湖上轻烟,绕着这烟波渚的亭台楼阁,旖旎不散。
“好!”曲终声落时,对面的才俊之中有人高声喝彩。随之是掌声一片。
殷皇后笑道:“陛,这边是安国公的孙女嘉兰姑娘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可知此女不凡。”皇上点头微笑。
“这首诗听着好耳熟呀。”唐夫人诧异的转头看向安国公夫人,“怕不是大姑娘自己的诗吧?”
安国公夫人笑道:“唐夫人真是好记性,这是当年誉满京城的上官小公子的诗呀。”
“啊!对了对了!”唐夫人恍然笑道:“瞧我这记性,这是当初上官大人家那个七岁的小公子在乞巧节上做的诗!我说呢听着耳熟,那年的七夕宴上这小公子可是出尽了风头,引得好些公卿世家争着跟上官家结娃娃亲呢。”
“说的是啊!只是时过境迁,如今能记得这首诗的人真是不多了!”安国公夫人叹道。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上官大人家遭了事儿,许多人都避之不及,我记得安国公曾经因此事上折子求情,还遭到了奸党的驳斥?”唐夫人问道。
安国公夫人摆摆手,苦笑道:“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可惜了上官家一门书香,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李钰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帝和殷皇后。殷皇后笑着打断了面两个夫人的话:“好在上天不绝上官家,当年的锦绣神童落难之时被我们大公主所救,在我们家里长大成人,如今入主翰林院,上官一家在天之灵也可欣慰了。”
众人又齐声向皇帝皇后欠身行礼:“陛恩泽天,是我等之福气,也是上官家的福气。”
安国公的大孙女高嘉兰已经袅袅婷婷的走上了阁楼,在一片夸赞声中向皇上徐徐拜。
李钰看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云髻高绾,霓裳如霞,心里默默地感慨果然是个绝佳的美人,而且这个美人今晚挖空心思选了上官默幼年时的诗来吟诵,看来是仰慕上官默许久了。
其实,这辈子娶一个真心倾慕自己的女子也算是一桩美事,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三从四德,娶进门后一心相夫教子把丈夫当成依靠当成天,即便上官默不喜欢她,也许他们也能过得挺好。
然而这样的心思也只是一瞬,李钰轻轻地甩了一脑袋,把这种想法赶走,在皇后说出赐婚的话之前果断插嘴:“早就听闻高姑娘才情决绝,是京城贵女们组织的诗社社长,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咱们领略一你真正的风采吧?”
高嘉兰忙福身道:“公主殿有吩咐,臣女莫敢不从,只是这样一来……后面的姐妹们的才艺就要拖后了。”
李钰笑道:“今晚大家都要展示自己的才艺,高姑娘如此谦虚可不好啊,总要让对面阁楼上那些才俊们见识到你真正的才华嘛。”
高嘉兰转头看向殷皇后,殷皇后笑道:“公主说的没错,嘉兰你应该就做一首吧。”
李钰转头看向另一边,见上官默只是捏着酒杯淡淡的看着湖上的烟波,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高嘉兰作了一首诗之后,接来还是贵女们各自表演才艺,或抚琴,或歌舞,或诗词。
李钰用心数了一,这次乞巧宴上竟然有十九名贵女参加,于是她又趁机感慨了一怎么当时皇后选美充盈后宫的时候没把这些姑娘都选进来啊,跟这些姑娘比,那六个美人算个毛啊。之后又想,她那神勇无比的父皇该不会有趁此机会看上哪个吧?
原本,李钰觉得这些贵女们各自展示完自己的才艺这乞巧宴也该差不多结束了,熟料莲妃娘娘心思巧妙,后面还有男女互动节目。
姑娘家素来注重针黹女红,莲妃娘娘便叫人取了七彩丝线来让这些姑娘们各自打一个七彩缨络挂在用来投壶的花瓶上,之后把花瓶排成一排让那边的才俊们去投壶。
这可着实热闹起来。
这些姑娘们各自拿出真本事,缨络结的非常用心,什么梅花结,如意结,同心结等等不一而同,各式各样。在这些姑娘们打络子的时候,那边的才俊们也各自展示了一自己,无非也是音律,书画,诗词以及武功等,向各自喜欢的姑娘展示自己的强项。
唐虞练了一套唐家刀法,卫奕星练了一套剑法,练完之后朝着李钰挤眼睛,李钰给了他一个白眼。韩岳和上官默都什么表示。二人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看热闹。
不过等到后来投壶的时候,上官默却最先起身,拿了一支用红绫子包裹了箭头的羽箭,抬手轻松的投进了挂着高嘉兰结的同心结的花瓶中。
“好!”众人齐声喝彩,上官默转身看着高嘉兰痴痴地目光,淡淡一笑便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从头到尾都没看李钰一眼。
李钰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不是因为上官默出尔反尔竟然在这乞巧宴上如此明显的表示对高嘉兰的回应,而是她知道,那不是他所愿。
后面韩岳也投了一只羽箭,李钰也没看清他投的是哪个姑娘的缨络。
总之上官默那一箭之后,整个宴会的气氛便推向了一个新的*,众人争相投壶,有的花瓶里被投了好几支羽箭,有的花瓶里一支羽箭也没有。卫奕星更过分,他抓了一把羽箭去投,几乎给每个花瓶都投了一两支箭,还拉着唐虞比赛看谁投的多。
因为今晚的气氛很好,皇上坐在上面看热闹不绝多喝了几杯,便有点头晕。因跟殷皇后悄声说了一声,便以洗手为由提前退席了。
皇帝一走,众位夫人们便都放开来,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的闲聊起来,你家儿子怎么样,我家女儿怎么样,你家那哥儿长得真好,你家闺女的络子打得真是巧妙,一看就是心灵手巧的好丫头,云云。
李钰听着这些就心烦,便借口去散散酒气悄然退出。只是她目标太大,就算是悄然而退,也有人注意到她,这不,吴媛就随着她出来了。
“公主。”吴媛从另一侧走了过来在楼梯口跟李钰走到了一处,福身行礼。
李钰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公主是去洗手?”吴媛微笑道,“不如让臣妾为公主引路。”
“不,我想找个地方听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李钰调皮的笑道。
吴媛手中的纨扇一子挡住了脸,轻笑道:“正好臣妾知道那边有一个葡萄架,咱们去那里听。”
李钰虽然不知道吴美人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一起,但看在她爹吴崇古的面子上也不好给她难看,于是和她先后楼往那葡萄架那边走去。
出了阁楼才知道细雨蒙蒙依然没停,身后的宫女忙撑了雨伞给二人遮雨。
李钰看着湖水里琳琅的灯光不由得感慨,其实内库还是有颇些家底的,不然一个乞巧宴居然办的这么精致奢华?
“公主慢点。这里有些滑。”吴媛在上岸的时候扶了一李钰。
李钰微笑道谢,又道:“你自己小心就好,我这里有莲雾呢。”
吴媛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引着李钰走过梅园里的石子小路。
梅园在这个时候是没什么好看的,梅花没有,梅子也没有,只有一片片绿叶婆娑,在小雨里沙沙的响着,让这条小径更加清幽静谧。
二人缓缓走了一段路,在前面的一个岔路口刚要转弯儿时,忽见旁边林中有灯光一闪,把吴媛吓了一跳,因问:“谁在那里?”
“噤声!万岁爷在这边。”一个太监压低了声音,不满的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处乱跑?!”
“臣妾吴媛陪公主自此经过,无心惊扰圣驾还请公公包涵。”吴媛忙道。
“原来公主殿也在。”那太监挑着灯笼从梅林中走了过来,朝着李钰拱了拱手,笑道:“没事,万岁爷吃多了酒,有点头晕,想再次休息片刻再走。”
“父皇没事儿吧?”李钰有点担心,这得醉成什么样啊竟然半路走不动了。
那太监尴尬一笑,躬身应道:“无妨,无妨。”
李钰原本心里没想什么,只是这太监笑的也太过诡异,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因皱眉问:“真的无妨?”
“呃……真的无妨,请公主放心。”太监赶紧的应了一声,弯着腰不敢抬头了。
李钰越发觉得奇怪,便伸手推了他一把,说道:“我去看看。”
“哎哎哎……公主!公主请止步!”那太监吓得哆哆嗦嗦的跑过来,上前拦住了李钰的去路。
李钰顿时火了:“你这狗奴才,胆敢拦我的路?!”
“公主恕罪。”那太监立刻给李钰跪了,并抱着她的脚哀求:“还请公主止步,皇上……皇上已经睡了。”
“睡了?”李钰越发觉得不妥,他父皇的酒量还说得过去,今晚也没见他喝多少,怎么就醉到这个程度了?再看这太监死也不闪开的样子,李钰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抬脚把这太监踢开:“你就在这里跪着,胆敢离开半步,本公主就把你杖毙!”
“哎呦——唔!”那太监刚要高声呼喊,却被吴媛身后的一个嬷嬷一把捂住了嘴巴。
李钰抬手从腰间抽出手枪往梅林之中的琉璃阁跑了过去。
琉璃阁修在梅林之间,是一座八角楼阁,周围全部是雕花玻璃长窗,是冬天用来赏梅的地方。
只是此时里面灯光朦胧,长窗里的白纱拉的严严密密,里面什么情形都看不见,外边却站了一溜儿奴才。从紫宸宫的总管太监到奉茶宫女全都站在雨里,还有几个眼生的宫女婆子,谁也不敢出声。
李钰一来,把这些人给吓了一跳,总管太监忙上前来躬身行礼:“公主殿,您……怎么过来了?”
“父皇怎么样?”李钰皱眉问:“他既然喝醉了,你们怎么不在跟前伺候?”
总管太监支支吾吾正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是好呢,里面忽然传来一记男人嘶哑的低吼和女人尖细的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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