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经历过人事儿不再是青涩小女娃的大公主一怔,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琉璃阁的雕花长窗,顿悟。然后小脸腾地一子红到了脖子根儿。心里暗骂了一句老不正经,转身要走时,跟一个匆匆赶来的侍女又撞了个满怀。
“!”李钰一眼看见那侍女手上搭着的一件宝石绿织锦斗篷——这是杨心怡的衣服!
“公主殿恕罪。”那侍女显然是被李钰的脸色给吓坏了,抱着衣服就跪了去。
“你起来!”李钰冷声喝道:“你是莲华宫的人?”
“回公主殿,奴婢是莲华宫的。”
“你不是服侍莲妃的?”
“回公主殿,奴婢服侍杨姑娘……”
“杨心怡?!”李钰虽然在看见这个侍女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了,但得到证实之后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琉璃阁的窗户上映出来的剪影,又猛然转头盯住了吴媛。吴媛被她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福身去小声说道:“公主,我们走吧。”
李钰一甩袖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路小跑冲进了梅林。吴媛又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和紫宸殿的总管太监,方无奈的笑了笑追着李钰的脚步离去。
“哎呦喂!这事儿闹得!”总管太监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钰从梅林里跑出来之后站在湖边喘了两口气,一转身刚要向吴媛质问,卫奕星便冲过来笑道:“公主去哪里了?叫人好找。”
“世子爷找我……有什么事吗?”李钰只好先压心里的怒火,转身去应付卫奕星。
吴媛立刻趁机告退:“世子爷跟公主说话,臣妾先告退了。”
李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也好,我回头再找你。”
看着吴媛小心的告退,卫奕星笑道:“公主殿好大的气势,那位美人好歹也是陛的人呢,你这样欺负人家不大好吧?”
李钰冷笑一声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刚我跟他们比投壶,那些人真是太弱了。公主殿枪法了得,投壶想必也不差吧?咱们去比一比?”
“好幼稚啊你。”李钰没好气的摇头哼道,“我不想玩,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还早呢,你这就回去?”卫奕星遗憾的问。
“无聊死了,走了。”李钰说着,转身吩咐莲雾,“去收拾一我的东西,准备走了。”
莲雾忙答应着把手中的雨伞交给身后的人,卫奕星伸手接过雨伞说道:“你去吧,我来。”
“谢世子爷。公主请稍等,奴婢很快回来。”莲雾忙道谢后,匆匆离去。
烟波渚上说笑声清晰可辨,李钰却一直冷着脸看着水里的灯光,嘴角紧紧地抿着,眼神里压着火星。
“谁惹咱们公主殿生气了?”卫奕星故意弯了腰轻笑着仰视李钰,完全是一副哄小孩儿的架势。
“怎么了?”一记冷清的询问打断了伞的两个人。
李钰急忙转身,果然是上官默站在身后,她意识的往前冲了两步又停。
“哎,伞,伞!”卫奕星忙举着伞跟上去。
李钰转头对卫奕星说道:“世子爷,我跟上官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你这……好吧。”卫奕星对于李钰如此直接赶人的方式很是无奈,但还是痛快的把伞柄塞给李钰,转身走了。
“谨言。”李钰上前两步,把伞罩在上官默的头顶上。
“钰,我看你从梅林中跑出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上官默伸手拿过李钰手里的雨伞。
李钰环顾左右,见只有两个小侍女远远地站着,便低低的叹了口气,嘲讽的哼道:“我又被人算计了。”
“谁?”上官默立刻蹙起了眉头。
“吴媛……应该是皇后的人。她们两个人怎么争怎么斗我都不想管,只是不该把我拽进来!”李钰冷笑道。
上官默虽然不明白李钰说的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已经猜到了是皇后跟莲妃之间的事情,于是劝道:“回去吧,别在这里自寻烦恼了。”
“你呢?”李钰是还有话跟上官默说,于是眨着黑渌渌的眸子看着他。
“我跟你一起走。”上官默转头看了一眼抱着包袱快步走来的莲雾,伸手揽了一李钰的肩膀带着她往御花园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宫里服侍的人都留在了后面,只有莲雾带着四个小丫鬟在后面跟随。
李钰回头看了一眼莲雾,吩咐道:“你们远远地跟着。”
“是。”莲雾忙住了脚步,等李钰和上官默走出去十几步之后方才迈步往前。
李钰和上官默撑着一把伞缓缓地走着,皇宫的每条路上都有风灯,昏黄的灯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闪现一抹温暖的颜色。
其实李钰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她甚至想跟上官默说说之前听说的一个佛家经典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子偶见一个男子,一见倾心深深地了他,只是一面之缘再也没见,于是她晨昏礼佛希望能够再见,为此她修炼五百年只为能让他看她一眼,于是她变成了一块石头而那个男子这一世是采石的矿工,男子相中了她,把她采集回去做成石条去建造石桥。女子不甘心,为了能碰到他,摸他一,她又修了五百年变成了一棵树又等了五百年,等来的却是男子靠在树边的一个小憩……
她想告诉上官默不要太执着,或许你一回头,爱你的人就在你身后。你身后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为了你不惜修行一千年的人。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她生怕身边这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一转身就走了。她默默地鄙视着自己的自私,却又终究开不了口去理智的劝上官默放手。
想到高嘉兰今晚吟诵的诗词,再看到她美丽的容貌和得体的言行,李钰实在不能确定她是真心倾慕上官默还是另有所图。毕竟上官默做这首诗的时候只有七岁,算算那个时候高嘉兰不过两三岁的奶娃。
如果再加上今晚吴媛故意引着自己去琉璃阁的事情来看,殷皇后应该对那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至于杨心怡怎么会跟自己的老爹搞在一起,其中缘故更是繁乱不堪。或许是殷皇后安排的,也或许是莲妃安排的,也可能是她老爹早就瞄上了年轻貌美的杨心怡——当然这一点李钰不怎么相信,毕竟宫里刚选了六个美人,这六个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杨心怡貌美,李钰觉得这事儿十有*自己的老爹也是被她们给算计了。
想到这一场充满算计的乞巧宴,李钰又怎么能相信高嘉兰是单纯的倾慕上官默?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出了御花园又沉默的走到了顺贞门。
李钰的马车一直等在这里,驾车的护卫和四个银凤卫各自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几个人立刻睁开眼睛,见是李钰,车夫忙从车辕上跳了来,躬身行礼。
上官默扶着李钰上车,随后也跟着进来。李钰的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长绒毯,上官默进车之前把自己湿漉漉的靴子以及李钰的那双木屐一起放在了外边。
莲雾随后爬上马车靠在车辕上,怀里还抱着李钰的包袱。车夫轻声吆喝了一记,马车开始缓缓地前行。
车内,上官默从壁橱里取出暖水壶给李钰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过去。李钰伸手接了看也不看就两口喝完。
“说吧,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皇后……怎么算计你了?”上官默看着李钰一脸的纠结,平静的问。
“父皇在琉璃阁……和杨心怡……”李钰说着,苍白的脸颊浮起一层红晕。
“你闯进去了?”上官默惊讶的问。
“没有!”李钰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外边那么多人守着呢!”
“那你也至于这样?”上官默轻笑道,“只因为是杨心怡,所以你心里不痛快?不是她还有别人,有什么区别吗?”
“……”李钰默然。是啊,不是她还有别人,后宫里这些女人哪个都有可能被皇帝睡,从尊贵的皇后到卑微的宫女,甚至借住在宫里的小姨子侄女什么的,又有什么区别?
李钰冷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那份恼怒被上官默的这句话给化解了一半儿。她又整理了一思绪把吴媛引着自己去梅园并发现林中有人并叫嚷起来的先后经过跟上官默说了一遍,最后低声哼道:“她无非是让我生气,从此恨上杨心怡罢了。想想,她一个吴媛哪里敢这样做?肯定是有人指使。”
“吴媛肯定是受皇后娘娘指使的,她肯定是提前察觉杨心怡跟陛的事情却有没办法阻拦,她又知道你跟杨心怡素来不睦,所以顺水推舟把你给推了出去,想让你去对付杨心怡。”
“是的。”李钰咬牙道,“把我当成杀人的刀,哼!”
“杨心怡成了妃子,就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事儿肯定是莲妃事先安排的,当然,也不排除杨心怡自己愿意。”
“自己愿意?”李钰想了好几种可能,但惟独没想这一种。
“为什么不是她自己愿意?杨家只剩她一个孤女了,但大片的基业还在,因为靠着陛的缘故,杨家的生意比之前更好,手还伸进了兵部的一些军工作坊。莲妃一个人争不过皇后,杨心怡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她想要权势,想要富贵,还有什么比这条路更好走?”
“我去!”李钰愤愤的骂了句脏话。
上官默却平静的很:“陛不是风流成性之人,这一回……只怕也是被他们算计了。”
“皇后既然知道他们要算计父皇,为什么不阻止?她宁可看着杨心怡爬上父皇的床,也要挑起我和杨心怡和莲妃的矛盾吗?”
“不仅仅是这样吧。”上官默冷笑道,“她这至少是一箭三雕。”
“怎么说?”李钰皱眉问。
“如果当时你闯进了琉璃阁,后果会怎样?”
“杨心怡会恨我,父皇也会……”
“对,莲妃也好,杨心怡也好,皇后想要收拾她们易如反掌。反而是陛……就算陛疼爱你不会把你怎么样,但至少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心里存个疙瘩,往最差里想,陛以后会不怎么想看见你。而你这个整天参与政事的公主若是没了陛的宠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饶是强悍如李钰,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脊背生凉:“好一场精心策划的乞巧盛宴啊!”
“是啊。她知道你性子刚烈最受不了的就是陛对先皇后不忠,在七夕之夜去行那些荒唐事,所以算定了你必定会闯进去。不过幸好——”上官默说着,伸手去拍了拍李钰的肩膀,宽慰道:“幸好你最近成熟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鲁莽了。你没有踹开那道门,她的计划就基本落空了。”
李钰沉着脸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庆幸。
“怎么?还是不开心?”上官默轻声问。
“她也仅仅是这一项计划落空了。”李钰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上官默,马车顶上夜明珠的清辉照在他的脸上,他原本就冷漠的眸子更加清泠明澈。她苦笑一声别开视线,低声说道:“我看见你把箭投进了那个系着同心结的花瓶里。那个同心结……”
上官默冷声一笑,说道:“他们想要算计我,还没那么容易。”
“你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这样?”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这样。”上官默冷笑道,“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总要先付出才行。”
“默。”李钰伸手扣在上官默放在膝盖的手上,认真的看着他,“婚姻不应该是一场交易,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即便你不喜欢她,至少她也要喜欢你。”
“钰,别天真了。”上官默淡漠一笑,“我们的婚姻注定都是交易。”
“……”李钰。
“不过,即便是一场交易,我也要在这场交易中博取最大的利益。”上官默冷笑道。
李钰沉声叹息:“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上官默反手握住李钰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方低声叹道:“我只想你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肆意张扬,无拘无束。”
李钰只觉得鼻头发酸,一时不敢看他,只得低头伏在他的膝上。
上官默愣了愣,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李钰的头发,低声说道:“钰,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家人。”
“嗯。”李钰轻轻地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渗进他淡青色的衣袍上。
马车在素园门口停,上官默和李钰先后车进门。韩岳随后也跟了来。
韩将军看这两个人一起回来,心中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他们两个还能和睦相处,小爷也省的操这份闲心了。
李钰一夜没怎么睡好,只一心琢磨着该怎么样给殷皇后一个教训。
却不料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就被一个消息给震的七荤八素——宫里出大事儿了!殷皇后流产了,而且非常凶险,闹不好有性命之忧!
杜嬷嬷和莲雾慌忙给李钰穿好衣裳,李钰早饭都不吃便想要进宫去,却被燕北邙给拦在了门口:“这种事情你去做什么?添乱。好生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师傅?”李钰蹙眉看着燕北邙。
“师傅还没用早饭呢,把你那些好吃的都端上来。”燕北邙把李钰拦回来,在窗的矮榻上一坐。
李钰听燕北邙的话,老老实实在素园呆了一天,门儿都没出。
到了晚上宫里传出消息来,皇后娘娘小产,婴儿已经成型,是个男婴。
因为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所以小产让皇后见了大红,虽然经过一天的抢救保住了性命,但太医说,身体受此大创此后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皇上龙颜大怒,旨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那杨心怡呢?”李钰问进来报信的花满楼。
花满楼摇了摇头,说道:“这里面有杨心怡什么事儿啊?”
李钰冷笑道:“父皇昨晚睡了她,难道连个名分都没给人家吗?”
花满楼转头看了一眼燕北邙,公主这样说话真的好吗?
燕北邙淡笑摇头:“最多是个妃位,还能怎么样?”
“睡一晚上就是皇妃,她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李钰冷笑道。
燕北邙摆了摆手,叹道:“行了,你现在不在宫里住着,那边的事情能少搀和就少搀和。跟这些事情纠缠的多了,以后想摘干净都难。”
李钰蹙眉道:“可是我不想跟她们有牵扯,她们却非要牵扯上我。”
“所以你以后尽量少进宫去,离那些是是非非远一点。”燕北邙道。
“知道了。”李钰扁了扁嘴巴。
燕北邙看李钰一脸的郁闷,便提醒道:“通州码头的工程开了好几个月了,你就那么放心,没想着去看看?”
“啊,对啊,我昨天还想说这事儿呢,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闹给忘了。”
燕北邙不悦的横了李钰一眼:“孰轻孰重,你还掂量不清呢?”
李钰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花满楼,花满楼笑道:“那属去准备公主去通州视察的事情,咱们是悄悄地去呢,还是摆开了仪仗去?”
李钰笑道:“摆公主的仪仗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悄悄地去,看杨时昀他们有没有暗中捣鬼。”
“好,那属去安排。”
“那我也要进宫跟父皇说一声吧?”李钰转头看向燕北邙。
燕北邙冷笑道:“往日里你偷偷往外跑的次数还少了?今天倒是学乖了。”
“可是父皇那里……”李钰调皮的转着眼珠子。
“我去替你说。你走你的。”
“师傅最好了!”
好师傅任凭毛丫头扑过来搂着脖子使劲晃了几圈之后,又伸手拎着她的衣领把人揪出去,笑着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坐没坐相!”
李钰皱着鼻子刚要反驳,莲雾高兴地进来回道:“公主,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谁啊,把你高兴成这样。”李钰满不在乎的回头,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西月,高兴的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来啦!我好想你啊啊啊啊……”李钰抱着西月的脖子嗷嗷的叫。
西月等李钰兴奋地喊完了才笑眯眯的搂着她说道:“之前王爷离开渝阳,只说一个月的光景就回去,谁知道等了两个月却等来的是老侯爷去世的消息,我从渝阳赶到安逸州,却没来得及参加老侯爷的丧礼,只是又不好去定州,所以只好来京城找公主你了。”
“太好了!你来了就不许走了。反正你家王爷要在定州守孝九个月,这段日子你就陪着我!”李钰又高兴地跳起来。
西月微笑着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太好了太好了!”李钰搂着西月不放手,拉着她去榻上坐。
西月看见燕北邙,忙放开李钰,上前福身行礼。
燕北邙笑呵呵的说道:“真是不容易啊!你能成为钰儿的手帕交,肯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
“那当然,西月姐姐心灵手巧,绝非一般女子可比!”李钰得意的笑道,“师傅以后就知道啦!”
西月忙欠身笑道:“西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能做几个合了公主口味的小菜而已。”
李钰搂着西月的肩膀向燕北邙显摆:“西月姐姐做的吃的是天之最的美味。等我忙完了这些闲杂事情,一定要开一家餐馆,把西月姐姐的菜式做成招牌,肯定能赚很多很多很多银子。”
“是嘛!那我可要有口福喽!”燕北邙笑道。
“太傅不嫌弃,西月一会儿就去厨房。”
“干嘛呀!你才刚进门。”李钰不乐意的攥住西月的手,“今儿要给你准备接风宴,嗯……我记得姐姐喜欢吃鱼,咱们就去鱼香楼叫一桌。”
“哎,打发人去把他们的师傅悄悄地请了来在家里做,别太生长了。”燕北邙叮嘱道。
李钰想起宫里的状况,也只得点头应着:“知道了。”
“好啦,你们小姐妹说话儿吧,我先回去了。开饭的时候再来。”燕北邙说着,把手里的棋子丢,气很走了。
两个人榻送走了燕北邙,李钰又拉着西月坐回去。
“姐姐,跟我说说,渝阳怎么样?好玩吗?”李钰半个人都吊在西月身上,问。
“渝阳景色很美,王府里有一个湖,湖上可泛舟,里面有好多种鱼……”西月跟李钰说着渝阳西南王府里的状况,事无巨细。
李钰趴在西月的身上认真的听着,西月没说到一处院落或者一个景致,她从心里自动把云启的身影放进去,默默地琢磨着自己将来跟云启在那个景色秀美的西南王府安心度日的情景。
两个人开心的聊天,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莲雾进来点灯,并回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上官大人和韩将军也回来了,请公主示,是否开饭?”
“开饭开饭!跟姐姐说话我都忘了饿了。”李钰笑着揉了揉肚子终于放开了西月从榻上爬了来。
“公主,郡主住在哪个院子里?奴婢好带人去收拾安排。”
李钰挽着西月说道:“不用再收拾院子了,姐姐就跟我住一起。”
“那奴婢把郡主的行礼拿进来收拾一。”
西月忙道:“行礼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这次过来还带了四个护卫两个丫鬟,倒是劳烦妹妹代为安排一。”
莲雾福身应道:“郡主放心,奴婢已经给那两位妹妹安排了子。四个护卫有韩将军安排在前面的护卫值房住了。”
李钰笑道:“行了,人来了这里,姐姐就一切放心。”
二人手挽着手去了正院的小花厅里,燕北邙,上官默和韩岳已经在座。
李钰拉着西月在燕北邙的手落座,对上官默和韩岳笑道:“姐姐来了,以后家里就热闹多了。”
西月跟上官默和韩岳见礼,韩岳笑道:“郡主来了,咱们每天都可以享受美味了。”
上官默轻笑道:“韩将军好大张脸,居然让郡主厨给你弄吃的?”
“上官大人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喜欢摆弄那些食材,而且,我做出来的东西有人喜欢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了。”西月说着,又朝韩岳微微点了点头。
“好,郡主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晚这顿饭算是给郡主接风。”燕北邙微笑着端起酒杯,“咱们一起敬郡主一杯?”
“好,敬郡主。”韩岳笑道。
上官默也端起酒杯朝着西月举起。
“哈哈!姐姐,干杯哦!”李钰端起酒杯跟西月碰了一。
“谢谢太傅,谢谢上官大人,韩将军和公主。”西月温婉的笑着跟几个人一一道谢,然后仰头把杯中酒干掉。
“好,郡主也是痛快人嘛。”燕北邙笑道。
“刚刚太傅让西月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西月还有个请求,希望诸位能答应。”
“郡主请讲。”燕北邙说道。
“我想,既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那么郡主这样的称呼大家是否可以隐去。我还是比较习惯大家叫我的名字。诸位叫我‘西月’便好了。”
“那你也不能叫我们太傅啊,大人啊,将军什么的。”燕北邙笑道。
“太傅是公主的恩师,西月不敢造次。”西月朝着燕北邙欠了欠身。
李钰笑道:“好啦,师傅跟前当然不敢造次,师傅是长辈,咱们理应醉经。不过谨言和介川两个人就不必‘大人’来‘将军’去的了,大家都称呼表字吧?”
“好。”韩岳痛快的点头。
“听公主的。”西月看着李钰笑。
“还叫我公主!”李钰翻了她一个白眼。
“钰。”西月伸手握住李钰的手。
“姐姐!”李钰开心的笑了。
燕北邙和韩岳都笑起来,脸上难得有表情的上官默也勾起了薄薄的唇角,笑了。
与素园的温馨欢笑不同。皇宫翊坤宫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殷皇后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还在昏睡之中,皇上守了一天刚刚回紫宸殿,大皇子李铎哭红了眼睛靠在凤榻旁边,握着殷皇后的手不放开。
从翊坤宫的总管太监起到奉茶洒扫的宫女翊坤宫的所有人都被大理寺卿过了个遍儿,只是,乞巧宴会上经手吃食,差茶点的人何止数十?从御膳房到烟波渚,一道道菜肴点心茶水等物,算起来整个后宫的宫女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过了手,皇后误食堕胎药一案怎么查?
只是皇上有旨,没法查也得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就算是找替罪羊也得给皇上一个说法。
莲华宫里,气氛也不怎么好。
皇后流产,莲华宫备受指责,几乎所有的人从心底里都以为是莲华宫的手。
可只有莲妃和杨心怡心里明白,她们就算是恨死了殷皇后也不会选这时候手,皇后流产出事儿,杨心怡费尽心思爬上皇上的床的好计谋就算是废了一大半儿。
原本乞巧宴上莲妃叫人在皇上喝的酒里了一点催情露,这种催情露在皇宫也不算是禁品,因为它并没有什么毒,只是能挑起人的*。当然,莲妃给皇上用的有点多,并且当晚点的香里多了一样荼蘼蕊粉,便使得催情露的效果更重了些。皇上在药力的作用迷迷糊糊的要了杨心怡,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看见世侄女被自己睡了,肯定心里愧疚,然后杨心怡一步封妃胜利在望。
谁知道琉璃阁里杨心怡窝在皇上的怀里睡呢,翊坤宫里就出事儿了。皇上醒来之后只来得及看了杨心怡一眼,愣了一神,穿上衣裳就走了,连一句话,一个字儿都没给她。
杨心怡恨得摔烂了琉璃阁里所有的瓷器摆设,但还是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
“到底是谁的手!”莲妃气得咬牙,“被我查出来,第一个饶不了他!”
杨心怡冷笑道:“姐姐还是省省吧!恐怕现在全后宫的人包括陛都以为是我们做的,我们这是跳进了泥汤子里了!”
“你说,会不会是李钰?!”莲妃忽然问。
“她?”杨心怡想了想,摇头说道:“我想不通她做这事儿有什么好处。”
“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这后宫里的太监宫女有一半儿都是前朝留来的,里面不知有多少外边的人。也不知道翊坤宫那位到底是碍着谁了!”杨心怡的柳眉皱成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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