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得知周嬷嬷儿子名的巨款转进了恒德钱庄之后便隐约猜到了其中的缘故,但人命关天不能只靠猜测,而若是等着云越去慢慢地打听她心里又着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大公主决定找个合适的夜晚去重操旧业。
这日中午,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皇上,便出宫回到了素园,
如今的素园,没了师傅,谨言和介川两个人也各自成家,园子里只有杜嬷嬷和不用进宫当值的银凤卫住在这里。杜嬷嬷看着李钰消瘦苍白的脸色偷偷地抹眼泪,又掩饰着说去厨房给公主弄些好吃的。
李钰反而安慰的抱了抱杜嬷嬷,说自己晚上有事,白天要睡一会儿,让她不用伺候。
杜嬷嬷抹着眼泪去,李钰便吩咐宝凤去镇抚司找田棘来。田棘如今掌管着诏狱,轻易见不到大公主,今日听说公主传唤,麻溜儿的脱官袍换上家常燕服直奔素园。
至素园后,银凤卫队长彩凤告诉田棘:“公主在后面莲池旁燕太傅生前的子里。”
田棘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疾步往后面去。
燕北邙的子里一切如故,他喜欢的书,喜欢的瓷器,喜欢的坐垫靠枕甚至那几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怪异根雕都摆在原处,这子里的所有物品都是他生前的样子,只是中堂面多了一副灵牌。
李钰手中拿着一本书坐在八仙桌手的椅子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神不知早就游走到何处去了。
“奴才田棘,请见公主。”田棘行至门口住了脚步。
“进来。”李钰动了动酸麻的胳膊,把手中的书用心的合起来。
田棘进门见到李钰纳头就拜:“奴才给公主请安。”
“先给太傅磕头。”李钰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
“是。”田棘起身,又恭敬的朝着燕北邙的灵位跪去,磕了三个头方缓缓地站起身来。
李钰指了指百宝阁后面的矮榻,说道:“我们去那边说。”
田棘答应着,随李钰转过百宝阁,李钰在榻上落座,田棘便站在手等着公主吩咐。
“我今儿叫你来,是让你办一件事情。”李钰说道。
“请公主吩咐。”田棘忙躬身拱手。
“我需要恒德钱庄近日的转账账目。”
田棘一愣,若说股东参股的账目或者其他的什么账目都好说,这近日的转账账目可不仅仅是一两册账本那么简单,恒德钱庄生意兴隆,每天存储汇兑的账目没有数百那也至少有百数以上,真正弄起来,怎么说也得大几箱。
不过田棘是从小跟着李钰的人,即便他搞不明白公主殿要这东西作甚,但还是拱手应道:“属想办法去弄。”
“不。我要自己去弄,我需要详细的布置图,你想办法去弄来。”
“公主要亲自去?!”田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公主殿亲自动手的?那么多羽林卫,烈鹰卫,银凤卫,锦鳞卫都是死人吗?
“这件事情关系到师傅的深仇大恨,我必须自己去。”
“是。那奴才这就去准备。”田棘知道公主殿的心里太傅的仇是一等一的大事,于是也不敢再多问。
“去吧。”李钰点了点头。
田棘做事,李钰一向是放心的。这小子其貌不扬,看上去尖嘴猴腮的不怎么靠谱,但一包的心眼子,一件事情至少有三种办法去应对,每种办法临时又有三种以上的算计和安排,办事儿却相当的牢靠。从六七岁开始,李钰交给他的事情就从没出过差错。
镇抚司号称掌控着天情报的说法也不都是吹牛,至少田棘在天黑之前果然把恒德钱庄京城分号里外的布置防护图给拿回来了,另外还准备了三套行动方案以及所需的夜行衣,绳索等一应工具。
李钰仔细的审视着图纸,又认真的分析了田棘建议的三条路线,最后指着其中一个缺口,说道:“从这里进去,这是去他们账房最近的一条路。”
“但是这里有一道门用的是西洋锁……”田棘说完,便抬手拍了自己的脑门一巴掌,自笑着骂道,“公族是开锁的祖宗,什么西洋锁东洋锁都不在话,奴才真是猪脑子,连这个都忘了。”
“不是你猪脑子,是我们很久没干这种勾当了,都忘了。”李钰难得的笑了。
“公主说的是。”田棘看李钰笑了,方暗暗地松了口气——以往公主跟他都是嬉皮笑脸的,何曾这么严肃过?如今看着公主绷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双大眼睛因为瘦去而更显得更大,长睫毛一眨忽闪忽闪的,却是一脸寒光,田棘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回公主殿。”门外传来宝凤的声音,田棘忙肃整神色闪身战到一旁。
“何事?”李钰朝着门口问道。
宝凤回道:“西南王来访,说想要见殿。”
李钰神色一怔,眼神中闪过一片慌乱。田棘从小惯会察言观色,见状忙躬身道:“公主,我们定在三更天行动,这会儿若是您没什么吩咐,奴才想去去打个瞌睡。”
“去吧。”李钰点了点头,满腹情绪被田棘这一打断,反而平复了很多,便吩咐门外的宝凤:“请西南王来此。”
宝凤应了一声离去,没多会儿的功夫果然引着云启来见李钰。
云启一过来便知道这是燕北邙的子,这子以及这周围的景致虽然也是人力穿凿,但却透着一股乡野自然的风情,花草树木从不修剪,任其疯长,池塘周围名贵的湖石垒砌,缝隙里却也长出了杂草野花。入目的一切都昭示着这里的主人是个多么随性的人。
这里不是李钰的住所,那么就只有燕北邙。
一路走来云启的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问题:燕北邙在李钰的心里究竟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
他见到了上官默在燕北邙去世时的伤痛,也看到了韩岳的崩溃,深知燕北邙对他们几个情深意重绝非一般师徒可比,但是李钰失去理智的表现让云启的心里隐隐的不安。
进门看见燕北邙的灵位,云启更是愣了一,先上前躬身行礼,又上了一炷香,方转身看向李钰。而李钰并没有看他,只是站在窗前,抱着双臂看着外边波光嶙峋的水面。
窗子开着,深秋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她月白色的衣衫轻轻摆动,勾勒出纤瘦的腰肢。
又瘦了!云启默默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从她的身后伸出双臂把人搂进怀里。
李钰在他拥住自己的那一刻,忽然间很想很想哭,想转过身去扑进他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把心底的孤单和无助全都哭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我说过,在找到关山之前你不要来见我。”她用冰冷的声音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脆弱,用僵硬的身体伪装心里的渴望。
同在帝都城内却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见了面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云启心里刚要燃烧起来的旖旎心思都被这桶冷水浇灭。
“人还没找到,但已经有一些消息了。”云启依然环着她,像是赌气。
“什么消息?”李钰急忙转过身来看着他,“他人在哪里?”
“他在江宁见过安信之后便消失了,后来在安逸州出现过,但也只是有人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像他,一个人在夜里出现,那人不能确定是他,只说背影很像。我已经派人去了安逸州查询他的落。”
“安逸州?”李钰蹙起了眉头,“他怎么会去安逸州?还有,安信是谁?”
“安信是七哥的近身护卫,你见过的。”云启轻轻摇了摇头,“在找到他之前,我不愿意去做任何猜测。”
李钰冷笑道:“肃王爷的护卫?还有安逸州也算是你的地盘,你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应不难吧?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云启不悦的蹙起了眉头,反问:“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哪里知道。”李钰看他一脸的不高兴,也皱起了眉头,“你心里的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
“钰!”云启一把抓住李钰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说道,“我宁可拿把刀子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一看,也不想听你这样说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
“就因为关山的一块护卫牌而怀疑我?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钰,你迁怒与我,我不恼你。可你不能怀疑我。”云启紧紧地握着李钰的肩膀,心里有无限的委屈。
李钰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至亲至爱的人被一枪爆头,这不仅仅是仇恨,更是屈辱,这滔天的仇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的无能,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开发了新的杀人利器,最终却让燕北邙因此送了性命!多少回梦见燕北邙被一枪爆头的情景,睁开眼睛便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到窒息。
她心里窝着的这把火没处发泄,如今又面临云启的质问,心里更加烦躁不堪。
“那你让我怀疑谁?”李钰伸手推开云启的手臂,瞪着云启质问:“你说我还可以怀疑谁?只有那块银牌!只有!你明白吗?死的人是我的人,所以你才可以这么理智!而我就不能!”
云启听她说道最后声音嘶哑,眼泪也滚了来,一颗心就软了。
“好了,好了!”他忙伸手搂住她,轻轻的恶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不要哭,先冷静一,让我们先冷静一。”
“我没办法冷静!”李钰哭着推他,却被他狠狠地抱住,推了几次之后终究推不开,便索性扑进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启低声叹了口气,亲吻她的发髻低声安慰:“别哭,我会帮你。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会帮你把他揪出来,杀了他。为太傅报仇,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李钰倒是不在乎云启说的这些话,报仇的事情她根本不想假手任何人。她一定要亲自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过的人——是的,她有预感,这次被某些人精心谋划的刺杀之中,肯定搅合了几方势力,应该有周德镜的人,还有皇后,甚至晋西商人或者还有云氏皇族后裔包括云少棠。
当然,如果云少棠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情,那么云启的态度就很重要了。不过此时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就像云启说的,她要把所有的人都找出来,不管是谁,不管是何方神圣,她都要一个一个亲手毙了,以同样的方式,一枪爆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而此时,她能在云启的怀里哭一会儿,烦躁焦灼的心情也算是平复了几分。“你走吧。”李钰哭够了,便从云启的怀里挣扎出来,一边牵着衣袖擦泪,一边面无表情的逐客令。
“我不走。”云启轻笑着拿了帕子帮她拭泪,“我有一个月没见你了,见到你就看你哭一场就走了?多不划算?”
“那你要怎样?”李钰崛起了嘴巴的问。
“我要留来吃饭。”云启挑了挑眉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西月和我一起来的,她去给你做吃的去了。你自己说说我们有多久没聚在一起了?所以今晚我们都留来一起陪着你吃个晚饭。”
“你们都?”李钰疑惑的看着他,“还有谁?”
“介川和谨言也都来了。”云启拉着李钰出了门,不满的哼道:“你也真是狠心,一回来就进宫住谁都不见,你就不想想我会怎样?”
“你能怎样?”李钰满不在乎的喃喃低语。
云启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她,半晌方问:“钰,如果那天被打死的人是我,你会怎样?”
“没有如果!”李钰猛然抬头,红着眼低吼,“哪里有那么多如果?!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如果?!”
“我只是想知道,我和燕太傅,在你的心里谁更重要一点?”
李钰红着眼睛看了云启一眼旋即撇开,半晌才从低低的哼了一句:“你好无聊!”说完,甩手快步离去。
云启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轻飘飘的背影消失在霞光笼罩的苍翠之中,心中怅然若失。
她闪烁的眼神以及慌张的步子,无不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只是他也只能苦笑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句
果然如此。
竟然如此!
正如上官默所说的,在钰的心里,师傅不仅仅是师傅,他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陛或者你,都不行。
可是,他又如何去跟一个逝去的人比?
现在的燕北邙,在钰的心里已经是永恒。
大家果然都有一手好情报,李钰一出皇宫,众人都得到了消息。
看着前厅里的上官默和韩岳以及花满楼田棘甚至还有云越和元宝,李钰站在门口,只觉得恍然如梦。
好像还是之前,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喝酒吃肉的日子,师傅虽然不在其中,但也只是出门有事,或者去办公差,或者是游荡江湖会见老朋友。
“公主?”花满楼看见李钰在门口站定,呆呆的看着众人,忙站起来上前躬身失礼,又一把拉过身后的翩翩少年,笑道:“元宝这孩子前阵子被我送出去习武,前天才刚回来,一回来就非要来拜见公主,这不,属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就把他带来了。”
元宝上前躬身行礼:“元宝给公主请安。”
“元宝?”李钰看着长高了足足有一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元宝,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这家伙的脑袋,又捏了捏他铁块儿一样的肩膀,惊讶的叹道:“你怎么长这么高了?!这小身板看着挺瘦,可真够壮的!”
田棘上前来拍了拍元宝的肩膀,叹道:“这小子被花爷送去漠北军营呆了两年,练得一身好功夫。刚刚跟他比划的时候被他打了一拳,到现在这骨头还疼。”
李钰忍不住笑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跟军营里出来的汉子比呢。”
“公主说的是。”田棘也笑了,“奴才还想着求公主个恩典,让这小子跟奴才去诏狱当差,不知道公主允不允?”
“不允。”李钰干脆利索的摆手,“元宝以后还是跟着我。”
“公主这是明着抢人啊?当初可是说让这家伙跟属办差的。”花满楼不满的说道。
李钰巴一扬,往日的无赖样儿立刻回来了:“就明着抢了,你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谁让属也是公主的人呢。”花满楼笑着拱手,又对元宝说道:“以后跟着公主殿,凡事都要有眼色一些,晓得吧?”
“晓得。”元宝忙朝着李钰拱手,“元宝多谢公主殿栽培。”
“好热闹啊。”云启进门看见众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心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死丫头就是会对着自己发疯。
“王爷。”花满楼忙拱手。
“元宝见过王爷。”元宝也躬身行礼。
“元宝?”云启看见元宝非常意外,“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花满楼微笑道:“王爷说的是,漠北军营是历练人的地方,去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两年的功夫就成了一个硬汉子了。”
“这话不错。”云启微微颔首。
大家说笑间,西月和兰嫂一起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抬着食盒的银凤卫。
“开饭啦。”西月微笑着说道,又吩咐身后的人:“去把桌子调开。”
元宝和田棘急忙搭手,和银凤卫一起把一张长方桌抬至子中间,又把高背官帽椅摆放整齐。
李钰居主位,云启被让至上座,另外一边是西月,排去韩岳,花满楼,云启的另一边是上官默和田棘,元宝本来要侍立一旁的,李钰却招呼道:“今儿这晚饭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你就入座吧。”
元宝忙谢坐,之后挨着花满楼在李钰的对面坐了来。
一道道菜肴摆上来,都是些家常菜,并没有多么精致,但每一道菜都花费了心思。
“这个鹿角胶牛乳是温补的,公主尝尝。”西月拿了汤碗给李钰盛汤。
云启则指着桌上的一道海参汤对上官默说道:“这个比较适合你。”
上官默微微一笑,伸手拿了汤勺盛了海参给自己,又问云启:“王爷要不要?”
云启轻轻摇头给自己盛了排骨山药,说道:“我最近脾胃不好,还是吃点这个。”
“花爷,你要什么?”韩岳扭头招呼花满楼。
“别客气,我也不是外人,自己来。”花满楼微笑着拿过汤勺给元宝盛了半碗鸡块,“你小子,今天有福了,能吃到郡主亲手做的菜。”
元宝笑道:“那是,所以今儿我得多吃两碗饭。”
“敞开了吃,公主这儿绝对管饱。”花满楼笑道。
“嗯。”元宝使劲的点了一头,又悄声笑道:“跟着公主有肉吃。”
“臭小子。”花满楼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在漠北呆了两年,居然还这么没出息。”
元宝委屈的叹道:“您若是把我送到什么温柔乡富贵地去,我或许还能长点出息,就漠北军营那地方,那是跟一群饿狼一起生活,吃饭都得左右开弓往嘴里塞,塞得慢了饭都被抢光了,刚开始那会儿我顿顿都吃不饱……哎!苦啊。”
大家围坐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气氛很是和谐,李钰阴沉了很久的心情也难得的见了一缕阳光,轻笑道:“没关系,如今回来了,让兰嫂好好地给你补补,保证你在这里呆一年还能长高一脑袋。”
“元宝先谢公主了。”元宝憨憨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记挂着你娘呢?”李钰微笑道,“这顿饭先在这里吃,回头给你一个月的假,好好地陪陪你娘。”
“谢公主。”元宝十分感激,比给他好吃好喝好差事还高兴。
李钰看着他高兴地样子,心里又蓦然涌起一股酸楚,早知道会出事,之前就应该多跟师傅在一起,如今再想跟他撒娇耍赖,却已是不能了。说起来她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一旦想起燕北邙,心里的悲伤就忍不住。一时间吃到嘴里的饭菜也如同嚼蜡。
气氛在一转之间又变了。
云启知道李钰现在对谁都好就是看自己不顺眼,于是微微皱眉看了上官默一眼。上官默淡淡的岔开话题,看着田棘问道:“有些日子没看见田大人了,今天倒是挺巧的?”
“啊,官来见公主有点小事要请示。”田棘不敢说实话——当着这么多人呢,公主最不喜欢的就是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到处宣扬了。
“能让你这管诏狱的人跑过来的,定然没什么好事儿。”花满楼笑道。
田棘立刻苦了脸:“花爷,您这话说的,官管诏狱也是为朝廷小命嘛!”
“管诏狱怎么了?被人背地里称作阎王爷,多威风。”元宝笑道。
“威风个脑袋。”田棘看着又添了一碗饭的半大小子,忍不住笑道,“你想去试试?我保证你去了三天吃不饭,保准把你这好胃口给治喽!”
“公主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元宝狗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李钰。
“行啦!赶紧的吃饭,我晚上还有事儿要忙,你们吃饱了跟进的各自滚蛋。”李钰笑骂一声,低头去对付自己碗里的清炖乳鸽。
绝对有事。
上官默和韩岳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二人同时看向李钰。
李钰虽然低头啃鸽子腿儿但还是被这两个人看的浑身不自在,便忍不住抬起头来问:“你们看我干吗?”
上官默没说话,收回了目光。他的目的就是让李钰发现他已经发现了李钰的秘密,至于挑明这种事儿上官大人是不屑做的,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韩岳也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没什么。”便又低头去扒饭。
唉!还是被发现了。李钰无奈的抿了抿唇角,继续装傻,低头吃饭。
云启明显感觉到这三人的默契又是一阵心塞。但是这三位什么都不说在这儿打哑谜,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饭后,花满楼带着元宝告辞,韩岳和西月也双双告辞。唯有上官默和云启都不走,赖在这里喝茶,谁也不搭理谁,各自坐在那里做雕像。
李钰便沉不住气了,问上官默:“黑狗,你家里还有新媳妇,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师傅孝期未满,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上官默淡淡的说道。
李钰皱着眉头又看云启:“你也不走?”
“不着急,时候还早。”云启淡淡的说道,“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这里还有谨言陪着一起喝茶。”
“你喝那么多茶怎么可能睡得着?”李钰没好气的哼道。
上官默却看着田棘,漫不经心的问道:“田大人为什么还不走?”
“官这就走。”田棘忙偷偷地瞄了李钰一眼。
“走什么走?他要跟我出去办点事儿。我们去准备了,你们两个在这里慢慢喝,慢慢聊。”李钰看这两位尊神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瞒也瞒不住了。
“什么事?”云启立刻问。
“跟你没关系。”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我的护卫就在外边,他们别的本事没有,盯住你们两个还不成问题。”云启说道。
“还有介川,你以为他真的走了吗?”上官默补了一句。
“好吧!告诉你们也无妨。”李钰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自己打算夜探恒德钱庄账房的事情跟两个人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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