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皇上拉着李铎的手登上龙辇,王德刚把手里的佛尘一甩,想要喊一声:“陛起驾”时,却听见虚空中‘砰’的一声响,把所有的声音都震了去。
“呃?!”王德傻愣的循声望去。
龙辇内,皇上的手猛地钻进了李铎的手,意识的喊了一声:“皇后!”
“娘娘——”一声凄厉的惊呼再次打破沉寂。
“皇后娘娘!”
“有刺客——”
“保护陛!”
“护驾!”
“母后——”李铎奋力挣脱了皇上的手,不顾一切的冲出了龙辇。
整个西校场顿时炸开了锅。
李钰开完那一枪之后,便把手里的长铳丢开,仰面倒在台上。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阳光是那么的温暖。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的听觉之外,躺在冰冷的地台上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师傅,我替你报仇了。
所有害你的人,我一个也没放过。
师傅,你可以瞑目了。
谢谢你陪了我那么多年。
师傅,你放心。
钰儿长大了,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再欺负我。
这世间一切皆是浮光掠影。
师傅,我……爱你。
愿你在天堂,守护着你的爱人。
一切安好。
……
“快走!”一声清喝从耳边响起,李钰一个激灵转身之际,自己就被一个人扛在肩上凌空跃起。在一片惊慌的呼号声中速的离开。
“你是谁?!”李钰这个穿着一身海蓝行装的人扛在肩头踩着人头,兵器架以及围墙,树枝一路行,五脏六腑都被他的肩膀挤得错了位。
“臭丫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那人冷笑道。
“边叔!”李钰一子恍然,这人原来是燕北邙的至交好友崆峒剑客边笑天。
边笑天扛着李钰运起六成的内力,一样地奔跑,还能轻松的跟李钰开玩笑:“小丫头不错,不枉老燕那么疼你。”
“你就这样把我劫走了?”李钰趴在边笑天的肩上扭了扭身子,努力让自己能好受一点。
“不然呢?等着你老爹把你关进大牢里去?”边笑天冷笑着反问。
“那你带我去哪儿啊?”李钰死死地抓着边笑天的衣裳,虽然这也是个绝世高手,但她就是那么不放心。
“随便哪里,不如你跟我们去浪迹江湖吧。”边笑天笑道。
“才不去呢,我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呢。”
“那你想去哪儿?”
想去哪儿?李钰怔了怔,轻声说道:“送我去师傅墓前吧,我很想他。”
“好吧。”边笑天一时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扛着李钰直奔燕北邙的陵墓方向而去。
李钰违背皇上的意愿,一枪殷皇后打死之后西校场陷入空前的混乱。
“公主!公主被劫了!”韩岳运气内力一声高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大家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屁滚尿流的躲避,生怕一枪要崩的是自己的脑袋。
看着大公主被人劫走的羽林卫们立刻疯了,纷纷高呼着拔剑追上去。
“介川!你怎么还不去救钰儿?!”皇上被韩岳护在龙辇里,焦急的发脾气。
“陛放心,烈鹰卫追出去了。微臣死罪,没有安排好西校场的护卫……”韩岳说着,转身跪在皇上的脚。
皇上焦急的踹了韩岳一脚,骂道:“滚起来!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救钰儿要紧!”
韩岳应了一声转身还没走两步,便看见一个护卫抱着大皇子急匆匆的跑过来,还一边喊太医。
“殿怎么了?!”韩岳忙迎上去接过李铎,看见他额头上已经凝固的血渍怒吼:“太医怎么还不来?!”
“将军!大殿刚刚从皇后娘娘的凤辇上栽了来,碰破了头……”护卫焦急的解释着,又转身高喊:“太医!太医呢?!”
太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伸手握住李铎的手腕给他诊脉。
“铎儿怎么了?!”皇上已经听见动静从龙辇上走了来。
“怎么样?!”皇上看着太医放开了李铎的脉搏,焦急的问。
太医忙拱手回道:“陛放心,大殿只是悲伤过度昏厥过去了。头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臣这就给殿敷药。”
“赶紧的!把他送到龙辇里去!”皇上指着身后的龙辇吼道。
“是!”韩岳应了一声抱着李铎进了龙辇,太医忙跟了进去。
皇上又转身看着护卫,不死心的问:“皇后怎么样了?”
“回陛,皇后娘娘……已经仙逝了。”
刚刚妻子出事儿了,之后女儿又被劫走了,现在儿子又昏迷了?!
这还叫不叫人活了?!
这是大周建国以来最为混乱的一天,没有之一。
等皇上以及后宫妃嫔和文武百官回到京城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皇后的尸体被运回后宫停灵在翊坤宫里,丧葬事宜交给礼部安排,而一直昏迷发热的李铎被安置在了紫宸宫。
回来的路上一直到天黑,皇上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王德小心翼翼的上前来请皇上用晚膳的时候,皇上忽然转头问王德:“韩岳呢?”
“韩将军带人去找公主去了,还没回来。”
“公主还没有消息?!那上官默呢?!”皇上又问。
“上官大人和吴大人在安排皇后娘娘的后事……”王德低声回道。
皇上抬手拍了一龙椅的扶手,怒道:“叫他来见朕!”
“是。”王德忙应声出去,良久才带着上官默进了紫宸殿。
上官默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衣,进来后上前跪拜行礼,面色沉静,举止有度。
“谨言!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上也不叫上官默起身,指着他怒问。
上官默沉声回道:“如陛所见,西校场有刺客混入,趁机刺杀了皇后娘娘并劫持了公主。臣请陛旨,命锦林卫羽林卫全面出动,往城西方向搜寻公主!”
“韩岳不是去找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皇上怒视着上官默。
面对皇上的怀疑和质问,上官默平静的回道:“对方能在戒备森严的护卫之中夺枪杀人,又劫持了公主。肯定不是寻常的刺客,也许并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是夺枪杀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
“回避,臣也只是猜测。若不是刺客夺枪杀人,难道是公主杀了皇后娘娘?”上官默反问。
皇上忽然间觉得眼前一黑,僵直的身子顿时委顿去,颓然的靠在靠背上并缓缓地闭上眼睛。
上官默微微低着头,安静的跪在那里不再多说多问,耐心的等。
良久,皇上才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吧,传朕的旨意给胡宗瑞,让他务必派出人马配合韩岳,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公主,并安全的救回来。”
“是。臣遵旨。”上官默躬身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皇宫都处在一片惊恐之中。
不是她们不想睡,实在是一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肉模糊,尤其是翊坤宫里的那几个宫女眼看着皇后娘娘的脑袋被穿透,血流如注的场景,一个个吓得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皇上也无法安睡,直接在龙榻上坐了一个晚上。
天亮之后,李铎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身上的高热也已经降了来。
在李铎身边守了一夜的太医忙跟皇上回禀,皇上舒了一口气去看儿子,然而儿子却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
“铎儿?觉得怎么样?”皇上关爱的伸出手拂在李铎的额头上。
“……”李铎意识的躲了躲,没说话。
“铎儿?”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期待着儿子对自己说点什么。
李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水……”
“水!快些拿水来!”皇上忙转头吩咐。
王德端上半盏清水来喂着李铎慢慢地喝了去,李铎看看皇上,又看看太医以及守在自己周围的所有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铎儿这是怎么了?”皇上担心的问。
太医忙劝道:“陛别担心,大殿刚刚高热,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也不是太清醒,让他再睡一会儿吧。等高热褪去,心情平复一些就会好的。”
皇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疲惫的叹道:“那就好。”
王德忙劝道:“陛一夜没睡,龙体哪里吃得消?不如去那边榻上略歪一歪,再让人过来给陛松松骨?”
“钰儿怎么还没消息?!”皇上焦虑的看了一眼殿门外——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又起了雪。今年的天气真是反常的很啊!
“韩将军和胡大人唐公子等人都带人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陛放心,咱们大公主福大命大有神灵护佑,不会有事的。”王德劝道。
“福大命大!”皇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真是百味陈杂。
一夜未眠,昨天的事情,乃至几天前紫宸殿里李钰说要亲手处决人犯给燕北邙报仇并要求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都去围观的事情一遍一遍在皇上的心里回放,到此时皇上若再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李钰的精心安排他就真的是白痴了。
只是,就算知道是她精心安排的这一切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要再把女儿杀了泄愤?
皇上疲惫的靠在龙榻上,此时的心里除了万般无奈还是万般无奈!怎么就偏偏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是一家人,却非要不死不休!
皇上痛苦的靠在龙榻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李钰的消息。心里的怒气在这一天一夜的等待中消失殆尽,换来的是满肚子的担心。
“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接过王德递过来的参汤,皇上看都没看一眼就摔倒了桌子上。
“陛息怒!”王德忙躬身道。
“韩岳呢?胡宗瑞呢?!”皇上皱眉问。
“韩将军和胡大人都没回来呢。”
“再派人去找!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
“是的,胡大人带了五千人去找了,陛不要着急,保重龙体要紧。”
……
此时,比紫宸殿里的皇上更加着急的是韩岳。
原本韩岳跟边笑天商议好了,他在校场把李钰带走并揽刺杀皇后的罪责之后,把李钰丢到西校场以北二十里属于避暑行宫行猎所用的林子里,韩岳早就派了人手等在那里,只要李钰一出现就会有人把她带走。
可是当韩岳把纷乱的西校场安顿并带人往指定的地点去找人的时候,却发现边笑天根本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他竟然真的把李钰给劫走了!
该死的!韩岳站在冷风呼啸的丛林之中,狠狠地踢了一脚积雪。
“介川,怎么办?”花满楼也带着人在附近搜寻了一天一夜,他们这些人几乎搜遍了西校场方圆几十里的每个角落,如今眼看着天又黑来了却还不见公主的踪影。
“继续找。”韩岳挥拳捶在旁边的树干上,树干震颤,落一团团的积雪。
花满楼摇了摇头,招呼身后的兄弟们:“走,我们再去那边找找看。”
当帝都城外数千护卫都在为寻找李钰而奔波时,靖安王云越带着管家曹秀义进了刑部大牢的门。
“小的参见王爷。”刑部大牢的牢头儿自然知道这靖安王的身份来历,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带我去见西南王。”云越皱眉道。
“可是……可是……”牢头儿心想西南王是大公主关进来的,虽然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但大公主关进来的人可大意不得。
“快带我去!否则我让大公主灭你满门!”云越冷声喝道。
“是,是是!”牢头儿一听这位爷把大公主抬出来了,再也不敢怠慢,忙拿了钥匙亲自带路把云越送到了关押云少棠和云启的牢房门口。
因为里面的人身份特殊,所以这间牢房虽然布局跟别的牢房没什么不同,但被收拾的很干净。
不过云越这会儿也没那些心思看牢房的布置,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个人,立刻对牢头儿喝道:“开门!”
“开,开门?”牢头儿为难的说道,“这门是大公主让锁上的,没有大公主的命令,小的……”
云越怒视着牢头儿骂道:“公主都被劫持了两天了!你再啰嗦,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是灭你满门也不够!”
“是,是。”牢头这才拿出钥匙把牢房的门打开。
云启早就听见云越的话,急急地走了过来,问着云越:“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呀别提了,叔王快跟我走。”云越拉着云启就要走。
“哎哎——王爷,你这……”牢头立刻慌了神,闪身拦住二人的去路,连连作揖,“二位王爷可别为难小的!”
云越抬脚就踹过去:“滚开!西南王本就无罪,公主跟王爷之间是儿女私情闹小别扭呢,你看不出来啊?现在公主被歹人劫持有生命危险,你若再拦在这里耽误了大事儿,本王先弄死你,信不信?!”
趁着牢头一个趔趄之际,云越拉着云启匆匆离去。
牢头满心想喊人上前拦截,但却被曹秀义拦住,曹管家拉着牢头讲事实摆道理暂且不说。且说云越拉着云启一路大摇大摆的出了刑部大牢,把刑场上的事情大致跟云启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二人也正好行至马车前。
云启回头看了一眼刑部大牢的大门,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她可真是任性。如此一来,皇上和大皇子那里该怎么说?”
“叔王不必担心。关于殷皇后的死,根据刑场检查,说是公主当时被刺客劫持,刺客杀了殷皇后之后又劫走了公主。所以……”云越上了马车之后,才低声跟云启解释。
知道此事云启才忽然明白,李钰为何当时把他关进了刑部的大牢恰恰是因为她要违背皇上的意愿杀殷皇后,这件事情出来之后,皇上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因为自己早就被李钰迁怒关进了刑部大牢!
这个女人!云启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走!”云越随后上车,吩咐赶车的护卫,重重的甩上车帘之后又低声问云启:“叔王,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劫持了姐姐?”
云启慢慢的转过脸看着云启,低声问:“你觉得,凭借韩岳和花满楼两个人手的羽林卫和烈鹰卫,能轻易闯进西校场劫走李钰的会是什么人?”
“叔王!”云越吓了一跳,凑近了云启的耳边低声问:“你的意思是……?”
“你说韩岳找了一天一夜了都没找到公主?”云越冷笑问道。
“是啊!”云越奇怪的说道:“如果真的是叔王想的那样,这不可能啊……”
“两种可能,第一,韩岳是故意的。第二,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显然他不是故意的,这天寒地冻的,姐姐能去哪里啊?”
“如果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李钰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把她劫走的人绝不会对她不利。”云启轻声哼道,“甚至还极有可能纵着她,任凭她为所欲为。”
云越轻笑着问:“这世界上除了叔王,还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吗?”
云启淡淡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那一定是燕太傅生前的好友。”
“对哦!”云越顿时如醍醐灌顶。
云启忽然身子前倾,掀开车帘子吩咐前面赶车的护卫:“去燕太傅陵墓。”
“是。”护卫没有多问一个字,答应一声,扬鞭催马疾驰。
云越挑眉问:“叔王是觉得?”
云启轻轻点头,低声说道:“她肯定是去了那里。”
……
北风呼啸,卷着雪花纷纷扬扬。皇陵坐落的绵延山脉都笼罩在无边苍茫的风雪之中。
燕北邙的墓碑跟前,李钰裹着黑色狐裘的人席地而坐靠在墓碑的汉白玉底座上闭着眼睛睡着,怀里还抱着一只空了的酒坛。
“是姐姐!”云越惊呼一声冲上去,却依然落在云启的后面。
云启在李钰的面前缓缓地蹲来,先伸手拿走她怀里的酒坛子,摸了摸她的脑门,确定她没有发热之后方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喝成这样?!”说着,他把她拉进怀里抱起来,转身往马车跟前走。
云越想要跟上,却蓦然发现地上放着一把剑压着逸风书信,若非这两样东西被放在李钰的身,此时早就应该被大雪掩埋了。
“这儿还有一封信,看来是劫持姐姐离开的那个人留的。”云越把东西递给云启,抽回手在唇边喝着热气,“这鬼天气真是要冻死人了,姐姐居然在这里睡,不会有事吧?”
“暂时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云启对那封书信和那支剑并不感兴趣,只是轻轻地拉过自己的大氅把李钰裹严实抱在怀里。
马车走出没多远,便被守护皇陵的护卫拦住:“什么人?!胆敢擅闯皇陵!”
赶马车的车夫是李钰安排在云越身边的羽林卫,身上自然有护卫的腰牌,腰牌递过去,只需一句:“奉命办差。”
此时的皇陵不过是才开始一两年的工程,先周皇后的坟墓还没有迁进来,这里唯一安葬的只有燕太傅,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陵守卫一看是羽林卫的人,拱手放行。马车沿着颠簸的山路一路山。
云越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之际忽然想到一件事,猛然睁开眼睛说道:“这个时间城门早就关了!不过……”
“我们先不进城。”云启想了想,说了一个地方,“先去这里。”
“雪蒲庄?这是什么鬼地方?”云越皱眉问。
“一个小村子。”
……
一个时辰之后,云越终于见到了那个名叫雪蒲村的小村子,真的很小。前后一共不到二十户人家藏在一片树林之后,全都是茅草舍。
云启把李钰从马车里抱出来,踩着厚厚的积雪进了一个院子。云越随后跟进去,便看见里面迎出来一个农妇,而那农妇上前给云启请安,对着个大半夜忽然造访的人一点也不意外,便知道这个村子应该是神通广大的西南王的地盘。
“困了自己随便找个地方睡。”云启把李钰放在木板床上,头也不回的对云越说道。
“噢。”云越想了想,提醒道,“你若是不想让韩岳他们知道是我们带回了姐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云启抬头看了一眼云越,摇头道:“不用,她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你先去睡,任何事都等天亮了再说。”
“好吧。”云越打了个哈气,转身问旁边的农妇:“大嫂,麻烦你帮我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这鬼天气快把人冻成肉干了。”
“好,您请跟我来。”农妇带着云越出去了,子里只剩了云启和李钰两个人。
这小子用石块垒砌而成,厚厚的石墙挡住了寒风,茅草顶上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子里点了炭炉,不是太暖也不是太冷。
云启把身上的大氅解来盖在棉被上,自己也掀开被子搂着李钰挤上了木板床。
几乎是头一挨着她躺,浓浓的困意便泛滥而来。
多少天了?他都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
自从燕北邙被刺杀之后到现在,算起来足有三个月了吧,先是担心李钰会悲伤过度身体出问题,后来把燕北邙安葬之后又忙着调查刺杀他的凶手,好不容易事情调查清楚了,又被李钰给关进了刑部的大牢带了半个多月。
这日子过的,真是——惨不忍睹啊!
一夜无梦。云启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还在睡,于是也不急着起身,只是侧躺着,以手撑着头安静的看着她。
李钰在睡前喝了大概一坛子酒,醒来后脑门疼的眼睛都睁不开,她意识尚未清醒便艰难的转了个身痛苦的哼哼着:“唔——好痛!”
“哪里痛?”云启伸手帮她揉着脑门,低声问,“这里吗?”
“呃?”李钰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以及那潋滟得深情的眸子,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直接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今夕何夕。
云启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按着她的太阳穴,低声问:“这样呢?还疼不疼?”
“好……多了。”李钰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上云启的脸,然后眉眼,鼻尖,唇,以及她最最喜欢的线条绝对完美的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云启轻轻一笑,转手捏了一她的耳垂。
“啊!痛啊!”李钰猛然推开他,“干什么啊你!”
“感觉到痛就好啊,说明醒了。”云启轻笑道,“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我昨天为了找你直接从大牢里跑了出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从……大牢里跑出来?对了!本公主不是把你关到牢里去了吗?谁准你出来的!”李钰忽的一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怒视着云启。
“我,我我我……”云越推门而入,带进来一簇簇雪花。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跑过来,看着挤在窄小的木板床上的两个人,忽然长大了嘴巴捂住眼睛,“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题外话------
我滴个妈呀,居然发错了章节,今天只能更这些了,另外还写了几千字的医女番外,还不到一万字,累成狗了…爬走,继续码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