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拿过长命锁来,笑道:“好精巧的手艺,这可不像是父皇的手笔,是娘娘的心思吧?”
吴贵妃含笑点头:“本宫平日里没别的本事,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功夫罢了。”
李钰笑着摇了摇头,又轻声叹道:“父皇身边有娘娘照顾,我和太子都放心了很多。”
“能够服侍陛,是本宫的福气,也是责任。”
李钰对吴媛了解并不是太深,但对她的父亲吴崇古却深入了解过。这位大周朝的礼部尚书之前在乡里就是有名的大儒,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吴贵妃一直没有子嗣,也不知道她能安分多久。
想到宫里的杨氏姐妹,李钰于默默地喂她担了一把心。
吴贵妃也没有多呆,跟李钰说了一会儿话,又叮嘱她好生将养身体,便告辞离去。
李钰闷在子里坐牢一样熬过了十二日,终于苦苦哀求了杜嬷嬷准许她用热水擦身。她还想洗一洗头发,又被杜嬷嬷严词拒绝了,最后哀嚎着趴在枕上捶床。
终于熬到了满月这日,李钰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不是问满月酒怎样,而是叫莲雾把浴室里暖玉镶嵌的浴池注满了水,不等杜嬷嬷说什么便麻溜儿的把自己泡了进去。
云启为他的大儿子举办了一场并不算隆重的满月宴,席间只请了跟自己和李钰特别要好的几个人:上官默,韩岳,李铎,云越,花满楼等人以及卫奕星。
来人不过十几个人,算起来都是至交至亲。
李铎身为舅爷,又是太子,身份贵重要紧,自然坐首席高位。
云越虽然是王爷,但辈分儿矮了一级,剩的官职身份也都相当,大家一时没办法排序,便只按年龄大小先后入座。
相比来说卫奕星就勉强些,再加上云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家伙——曾经跟李钰整天泡在靶场练枪法,还跟李钰同乘一骑什么的,这些陈年旧账驸马爷的心里都记着,且一笔一笔的清楚着呢!
怀着这份小心思,云启原本是打算把平西候卫奕星赶到手去坐,熟料这厮脸皮太厚,直接跑去做到了李铎的身旁。
云启看李铎微微皱了皱眉眉头,顺手递给他一块糕点,便没再好意思说什么。
卫奕星对赫赫有名的西南王也没什么兴致,他来参加这场满月酒一来是冲着李钰,二来是想着好久没见李铎了,也不知道这位小太子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容易发脾气。
一想到他那生气的小模样,卫奕星的心里就像是揣了一只猫,抓心挠肺的怎么也坐不住,于是一向最不喜欢应酬的卫少将军就在他母亲那里主动请缨领了这桩差事往公主府来吃满月酒。
想不到,有些日子没见,小太子居然有些转性,不但没横眉冷眼的瞪自己,还给了自己一块糕点?
卫奕星忍不住得意一笑,又贼兮兮的靠过去,低声问:“太子爷,最近忙什么呢,总不见您人影?该不会把咱给忘了吧?”
李铎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冷笑:“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得!炸毛依旧啊!卫奕星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来喝了口茶把嘴里的糕点给吞了去。
云启看李铎给卫奕星摆脸色,心里一阵高兴。有小舅子给自己报仇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一时间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这边几个爷们儿坐在一起侃大山喝小酒,内宅也颇有几位诰命夫人来给公主道贺。李钰痛快的泡了个澡之后梳洗打扮往公主府后花园宴请诸位夫人的明瑟轩来见客。路上又问过杜嬷嬷给西月的贺礼可曾去了韩府,杜嬷嬷忙回一早起来就送过去了,是兰嫂和元宝带着去的,这会儿怕是被留来吃满月酒呢。
宁国公夫人唐氏离京好多年,因为娘家兄长的丧事不得不回京后,开始渐渐恢复跟诸位王公侯伯家的往来。而且她的娘家已经全家去了祖籍安葬兄长,帝都城里能来往的亲友越发的少了,而且她跟李钰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单只儿子过来道贺感觉还不够,自己带着小女儿也来凑个热闹。
李钰进来的时候,唐氏和靖海侯夫人以及高嘉兰几人正坐在一起说话。众人听见门外丫鬟报了一声:“公主殿驾到。”便忙停止了说笑,一同起身上前,行国礼参拜。
“都快请起。”李钰笑着上前,弯腰扶起了唐氏,笑道:“有些日子没见夫人了,刚还担心夫人有事不能来呢。”
唐氏笑道:“纵有天大的事情今日也必要来公主府里讨一杯喜酒的。”
李钰握着唐氏的手,又跟其他人客气了两句,然后去主位上落座并拉着唐夫人坐在自己身边。
在座的众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唐夫人虽然久居边疆,却被大公主另眼相看,心里早就有一翻计较,同唐氏说话的神情越发热情恭谨。
一时宴席即开,唐氏的小女儿卫玄月被奶娘牵过来给李钰敬酒,
李钰又拉卫玄月的手,笑道:“这小姑娘真是可爱,看到她我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唐氏笑道:“她可调皮着呢,被她父亲给宠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钰咯咯笑道:“夫人这是说我呢吧?我从小也是被父皇宠坏了的,跪祠堂关黑对我来说可是家常便饭。多少回了我都改不了。”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李钰又问卫玄月:“玄月,你父帅有没有罚过你呀?”
卫玄月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没有,不过父帅生气的时候玄月很害怕,玄月从来不敢惹父帅是生气。”
“哎呦呦,你可真是乖女儿。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小时候就喜欢看我父皇生气。”李钰摸着卫玄月梳着小抓髻的脑袋,笑道。
唐氏笑道:“公主虽然从小调皮,但也是有真本事的。臣妾这小丫头若是有公主十分之一的本事,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玄月是将门虎女,将来你也不用愁的。”靖海侯夫人笑道。
“借夫人吉言了。”唐氏笑道。
一时女眷们围着养育教导孩子的话题纷纷议论开来,连李钰这个素来最讨厌这些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果然女人做了母亲就大大的不同。
……
宴席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唐氏趁着李钰出去洗手的空儿悄悄地跟过去,跟李钰说起了卫奕星的婚事:“我们一家人离京这么久,把星儿的婚事都耽搁了。臣妾这次回来除了兄长的丧事之外,国公爷还叮嘱臣妾一定要给儿子寻一门好姻缘。这事儿臣妾思来想去,还要麻烦公主帮忙才好。”
李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手,轻笑道:“不知道夫人是看中了哪家的千金?”
“我们哪有好的人选?如今这帝都城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之前我认识的都已经嫁做人妇,而那些年轻的姑娘们臣妾偏生又不认识。所以冷眼挑了这半年,竟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厚着脸皮请公主给拿个主意。”
“夫人这可是为难我了。”李钰把帕子丢进黄铜脸盆里,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荼蘼花,轻笑道:“如今朝中重臣也只有那有数的几个。上官默和韩岳都年轻,杨时昀,韩胄,胡宗瑞都是寒门出身,他们的女儿夫人只怕是瞧不上吧?再就是吴崇古,虽然他是一方名士,家里却只有一个庶女了。夫人能不在乎这姑娘的出身,我就去帮夫人说和。”
“公主真是明眼人。”唐氏立刻笑弯了眉眼,“我们武将人家看中的是姑娘本人的品貌性情,并不十分不在乎那些嫡庶出身。不瞒公主说,那吴大人家的女儿臣妾见过,行事稳重,品貌俱佳,跟我们星儿算是相配。只是,吴家的嫡长女现在是贵妃娘娘,只怕他会嫌我们星儿鲁莽,所以才斗胆请公主去求陛,给我们一个殊荣。”
“明白了。”李钰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倒是不难办,但我也要问问吴大人,他那女儿是否许配过人家才好。”
“那就有劳公主费心了。”唐氏欠身笑道。
“夫人不必客气。”李钰微笑着转身,“我们出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是,公主请。”唐氏侧身。
……
这边明瑟轩里的女眷们聊得热乎,前面的爷们儿席上也很是热闹。
云启和李铎都不能喝酒,偏生他们两个今天又不得不喝。上官默摆明了不想帮忙,任凭大家端着酒杯一一的敬过去。云启喝了没两杯就醉了,直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大家只好敬李铎,恭贺他得了个好外甥。
卫奕星一开始还跟着起哄,眼看着李铎喝了几杯之后脸色由红渐渐地变白,知道这小孩儿是真喝多了,便开始为他挡酒。只是他身份使然,不好做的太明显,便仗着自己酒量好反守为攻,开始主动敬席间众人。
席间出了云启和李铎两个人不能喝酒之外,都是酒仙酒鬼,连上官默也有半斤八两的酒量,云越连蒙带骗也能支撑一阵子,韩岳花满楼等人更是海量。
这些人轮番跟卫奕星碰杯,卫奕星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喝到最后,也是醉了个一塌糊涂。
散席的时候唐氏看见儿子醉醺醺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公主府的管家说已经准备好了客房留侯爷住,等酒醒了再回去也是一样。唐氏只得留一个家人照顾卫奕星,自己带着女儿先行回府。
散席之后,李钰看了看西洋钟表,对杜嬷嬷说道:“时间还早,我要换身衣裳去看看西月姐姐。”
杜嬷嬷知道劝说也没用,便吩咐丫鬟拿了出门的衣裳来给李钰换过,又重新整理了妆容,叫人备了马车送李钰去韩岳府上。
西月今天也出满月,但还是让韩岳去了公主府,韩岳把自己女儿的满月酒挪到了晚上。反正他也没什么亲友,能来的也不过三五个人。云启和李铎已经被灌的烂醉不能来,李钰索性带了双份的贺礼。
西月带着奶娘丫鬟抱着小婴儿迎至门口,李钰见到西月,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感慨:“咱们两个真是有缘,竟然同一天当娘。”
西月笑道:“我也说这话儿呢,这两个小家伙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缘分不浅,说不定我们还能结个亲家。”
“只要你不怕我们家那个随了我的性子顽劣不堪,我是巴不得他娶了姐姐的女儿呢,姐姐这么温柔,小丫头将来也必然是温和贤淑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那我们可说好了,若是你们家小世子愿意,我可就把他认作女婿了。”
“行,那等他长大些你自己问他。”李钰说着,从奶娘手里接过西月的女儿,高兴地问:“慕儿怎么样?晚上哭闹吗?”
西月挽着李钰的手进,边走边叹道:“这孩子就是太安静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没怎么哭闹过呢。”
“真是乖巧可人,不像我那个小魔星,晚上总是要哭闹一回两回的,害得我这几日总是睡不好。”李钰对怀里的小女娃喜欢的不得了。
李钰和西月就孩子的问题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觉得口渴了才转身要茶。
西月忙亲自递上一只水晶杯:“刚出了月子还不好喝茶,我叫人煮了西柚茶,公主尝尝。”
“介川整日不在家,你一个人在家里闷,不如和小丫头一起搬到我那里去,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也好有个说话做伴儿的。”李钰喝了两口茶,说道。
西月笑着摇头:“那可不行,我若过去了,肯定要碍着王爷的眼。”
“临州码头已经竣工了,过几日有个通航庆典。太子要去燕州,临州的庆典就只能他过去了。”李钰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因为我怀着身孕,这大半年来他竟没出过京城,不但临州那边,还有东陵,江宁以及西南渝阳那边有好些事情都需要他去处理,我不能帮他,也不好总拖他的后腿。”
“临州码头也竣工了!”西月也忍不住感慨,“这几年,陛兢兢业业治理天,这百姓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好了!还记得当初跟着王爷第一次来帝都城时,还是饿殍遍地呢,如今五年过去,再出去看看,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这里面可有公主不少的功劳——尤其是通州临州这两个大码头,直接把江北这盘死棋给盘活了。”
李钰笑道:“是大家的功劳。介川,王爷,谨言都是大周的功臣。还有姐姐你也是功臣。”
西月连连摆手:“建功立业是爷们儿的事情,我可当不起这‘功臣’二字。看看这天的女子,也就公主你对这两个字当之无愧了。”
李钰正色道:“姐姐此言差矣!若是没有姐姐对介川的支持,他能全副心思都放在家国大事上?人家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咱们做女子的,相夫教子,本身就功不可没。若是家宅不宁,男人整天心烦意乱,还有什么功业可言?”
“话是这么说,可除了相夫教子,我们也做不了别的事情。”西月轻声叹道,“女子依附于男子而生存,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么。”西月淡淡的笑着,又摇了摇头。
李钰索性握住了西月的手,说道:“姐姐,其实我有个想法,是很久之前就在谋划了,只是苦于没有人帮我去做,所以一直没去做。”
“什么想法?”西月疑惑的问,“难道我能帮得上忙?”
李钰肯定的点头:“姐姐自然能。”
西月轻笑道:“那请公主说说看,能帮公主做事,也是我的荣耀呢。”
“我想要办一个女子学堂。就像国子监一样,请先生,教女孩子读书识字。”
西月蹙眉道:“门阀士族这些富贵之家都有闺学,而且自古以来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这些人肯定不希望自家的姑娘跑出去上学啊。”
“我们的重点不是那些富贵之家的姑娘,我们要的是那些中等以,小康之家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平日里多以针黹女红为主,每天闷在家中内宅的四角天空之中,条件好些的也只认识几个字。对于学问一说更无从说起。这会埋没多少人才?”
“你这个说法也太匪夷所思了!”西月一脸的不可思议,张着嘴巴看了李钰半晌,方问:“难不成你要让女子从内宅中走出去,跟男子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钰理所当然的笑着:“有何不可?”
西月没再说话,陷入沉思之中。
门口有人回了一声:“上官夫人来了。”
西月忙起身,拍了拍李钰的手:“公主且坐,我去迎一。”
高嘉兰就住在隔壁,她从李钰那边回家之后换了身衣裳休息了一会儿才过来,想不到李钰已经先她一步到了,于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因笑道:“我来晚了。中午的时候在公主府里多吃了几杯酒,回来就眯了一会儿,想不到竟一子睡着了。”
“既然是这样,就多睡一会儿又何妨?我这月子可是多亏了你。”西月说着,又对李钰笑道:“这些日子上官夫人天天过来帮我料理琐事,真是辛苦她了。”
李钰笑道:“当初把你们两家的府邸修到一起,本就是图的这个心思。谨言和介川都是孤儿,上无父母照拂,左右也没有兄弟姐妹相帮。你们两家挨得近,也好互相照应。”
“这是公主恩典,体恤我们。”高嘉兰微笑道,“公主今日刚出满月就过来了。早起姐姐还说过几日我们两个一起去公主府探望公主呢。”
“我早就想来了,是他们按着不让。”李钰笑道。
西月看着丫鬟给高嘉兰上了茶,又吩咐道:“人都到齐了,这就上菜吧,咱们边吃边聊。”
李钰惊讶的问:“就我们三个?”
西月笑道:“是啊,我怕吵闹,只想咱们三个人安静的说说话儿,所以就没请别人。”
李钰点头道:“这个倒是好我也不喜欢吵闹,刚好可以安安静静的吃点东西。只是,会不会太委屈咱们慕儿了?”
“有公主亲自来给她过满月,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这话说的,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也抵不过一众亲朋好友。”李钰想了想,又笑道:“不如等周岁的时候把两个孩子凑到一起庆祝吧,那样更热闹些。”
“这个主意好。”西月笑道。
高嘉兰看着李钰和西月说着孩子的事情,心里自然有些堵得慌,一时没话说只低头喝茶。
幸而西月灵透,及时岔开了话题:“刚刚公主正好跟我说要兴办女子学堂的事情,不知道妹妹对此事怎么看?”
“女子学堂?”高嘉兰疑惑的问,“公主的意思是?”
李钰轻笑着说道:“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也能跟男儿一样上学读书。若是学的好也能参加科考,继续去医学院,军事学院以及工学院进修学习,若是才华卓越者,也可以在相关的政务机构获得一定的职务职衔。就好比大云文德年间的护国夫人姚燕语一样,建卓越功勋,流芳百世。”
此言一出,高嘉兰立刻愣住了。
西月看看高嘉兰又看了看李钰,莞尔一笑推了高嘉兰一把,问道:“妹妹饱读诗书,是这帝都城里有名的才女,如今你说说,公主这意思怎么样?”
“公主这样做,只怕会被那些士大夫们反对啊。”高嘉兰蹙起了柳眉连连摇头,叹道,“那些人素来都信奉圣人之言,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他们恨不得把女人一辈子都关进深宅大院里,不要抛头露面。如今公主要女子跟男儿一样读书识字甚至出得厅堂入朝为官,这……恐怕要把整个帝都甚至大周朝都要搅个天翻地覆。还有陛那里……会允许吗?”
李钰淡然一笑,说道:“何为圣人之言?难道圣人之言就全对吗?别的不说,现在咱们单只批一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句话。首先一条,圣人难道就不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难道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圣人提倡孝道,教导后人百善孝为先,那么他把小人与女人归到一起,难道不是在骂自己的母亲?”
西月‘噗嗤‘一声笑了:“圣人若听见公主这话,只不定要从坟墓里跳出来呢。”
高嘉兰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主之言虽闻所未闻,但也算是一针见血。”
李钰笑道:“再说说‘小人’。人家都说,君子淡如水,小人滑如油。水么,自然是生命之源,没有水,不管天上的地上跑的以及花花草草都没得活,可见君子是多么重要。然而,水重要,油也重要——就好比这饭菜,若是没有了油,还能美味可口吗?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如果连吃饭都不开心,那还有什么乐趣呢?所以,水不能少,油也有油的妙处。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何况天芸芸众生岂止数十万。古人云,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不管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都各有各的用处。只不过看那些上位者会不会用罢了。”
李钰说完,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烧鲤鱼来吃。
西月和高嘉兰对视一眼,各自叹息点头。高嘉兰起身给李钰盛汤,钦佩道:“公主此言真是精妙。”
李钰笑道;“所以,谁又有权力压制我们女子的灵性呢?谁又有权力把钟灵神秀的女子禁锢在内宅后院四角天空之内呢?身为女子,我们也该为自己争取一些应有的权力。”
“公主这话说的极好。只是事情也不能太过激烈。毕竟能像公主这样想的女子也不多,很多人都不敢或者不愿意从内宅后院走出来,我们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来。”西月说道。
“这话说的不错,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否则事情超出了掌控,就会适得其反。”李钰转头看着高嘉兰,说道,“我想过了,西洋教会是个切入点,我们可以先以西洋教会的名义成立一个女子学堂,先教授西方文学哲学以及经义等。这样也顺带让大家学一西洋语言和文字,以便于我们吸收西方的知识,为将来中西合璧打基础。”
“这是个好主意。”高嘉兰赞成的点头。
“父皇那边我去说,西洋教会那边就交给你了。”李钰对高嘉兰说道。
“行,詹姆斯教父跟我也熟。再打着公主的名头,想来他也不会拒绝。”高嘉兰点头应。
当晚,李钰跟西月高嘉兰二人又说了些关于女子学堂开设的细节问题,二人都表示一定全力支持。
第二日,李钰抱着儿子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抱着外孙笑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李钰趁机说了自己接来要成立工学院和女子学院的想法,皇上高兴之余只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就准了。反正是兴邦利民的事情,虽然要花些钱,但现如今有皇家银行支撑着大周的财政,国库里也不差这几个钱,就由着李钰去弄吧。
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把这两件事情放在心上,尤其是什么女子学院的事情,以为李钰是坐月子烦闷了才想出来这样的小花样解闷儿,在皇上看来,这女子学院就跟之前帝都城里各家贵女们组织的棋社,琴社什么的一样,都是闺阁女儿家的一众乐趣。
自然,皇上也明白这里面也暗合着各家各派之间的利益盘结,所以他认为公主愿意把这些女孩子们聚到一起玩也不是什么坏事。
之后李钰又跟皇上提及了宁国公夫人唐氏给卫奕星求赐婚的事情,皇上听完立刻乐了:“难得他们明白,竟然也看中了吴崇古的女儿。”
李钰笑道:“卫家一门忠烈,卫奕星值得娶我大周最好的姑娘。父皇问问吴大人,若是他没什么意见,就促成这一桩姻缘吧,这样的婚姻对大家都好。”
皇上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还明白,你放心吧。”
几日后,云启奉旨前往临州主持临州码头通航庆典,之后要回东陵祭祖。
李钰原本想留在帝都城筹办女子学堂的事情,无奈云启不同意,非要带着她一起走,说回去祭祖就是因为有了妻子和儿子,若是她和孩子都不回去,他一个人怎么祭?
如意算盘被打破,李钰一个晚上都噘着嘴。云启只好温言相劝,大小道理讲了个遍,最后还是把人摁在床上发了一通威,才把夫纲给振了起来。
李钰临走前又把杨时昀和沈著叫到跟前叮嘱了一翻成立工学院的事情,之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去韩岳府里跟西月交代了半日,才跟云启一起带着刚四十天的儿子云熙一起出帝都城往临州去。
夫妇二人带着才出满月的儿子离京,这行装自然是一拖一挂,奶妈子丫鬟再加上护卫等足有五百多人随行,在帝都城东云天河码头上停了一艘威风凛凛的大官船,另外还有两艘转给护卫乘坐的客船。行李等分别装进了三艘船的船舱里,奶妈丫鬟等都跟着李钰上了主船,关山长策等云启的近身护卫和二十名银凤卫在主船轮流值守。
李铎前来送行,一路上都拉长个脸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李钰看着李铎一副恹恹的神情,不解的问:“是不是军事学院的事情遇到了什么难处?军械不够用?还是卫奕星不配合?”
“没有的事儿,那边各色都齐全了,过几天我离京。你不要瞎担心了,这一路上自己保重,照顾好孩子要紧。”李铎说着,扭头看向船舱外的江面。
还说没事儿?没事儿才怪了!李钰皱着眉头拍了拍手边的小炕桌,不悦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儿还不能跟我说?”
李铎把视线收回来,又瞥了旁边的云启一眼,没说话。
“王爷,你去看看熙儿怎么样了。”李钰对云启说道。
云启对这两姐弟之间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便起身道:“外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船马上要起锚,你们有什么话快些说。”
“知道。”李钰点了点头,看着云启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方朝着李铎挑了挑巴,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不说?”
李铎轻轻地叹了口气,瞪着李钰看了半晌,方前倾身子凑近李钰的耳边,低声问:“你怎么看待分桃断袖这样的事情?”
“这有什么,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过度不分性别的……”李钰满不在乎的笑到一半儿戛然而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李铎,慢慢的问:“你……不是吧?”
李铎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很不幸,我是。”
“……”李钰顿时无语,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殷皇后灵前试探李铎时开得玩笑,心想这回可真是玩儿大了!
如果李铎不是太子,李钰倒是很愿意成为他的密友,然后两个人没事儿的时候讨论讨论各种类型的美男帅哥,也可以共同商议追夫妙计。可……他是大周的太子啊!这大周皇位总不能传到第二代就断了后吧?
虽然按照原定的目标是君主立宪,可是皇族还是要继续保持去的啊!李钰痛心疾首的想。
“你这是什么表情?”李铎给了李钰一个冷眼,“不要说什么我是太子之类的鬼话,你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天生的。”
“我知道。”李钰缓缓地点了点头,生怕李铎不放心似的又补了一句:“我明白。”
“明白就好。”李铎又蔫儿不拉几的低头去。
李钰与盯着他看了片刻,方问:“不是,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李铎抬头看了李钰一眼:算你明白。
“唉!”李钰无奈的看了看左右,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才十岁唉!你这……也太早了吧?”
“可是我的心理年龄已经十七了。再说,谁说十岁就不准有喜欢的人了?你第一次对异性有好感难道是十八岁以后?”李铎不悦的翻了李钰一个白眼。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钰连忙摆摆手,又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把那人圈进太子府当禁脔,还是……”
李铎好笑的看着李钰,问道:“你当初看上西南王,就想着把他弄进家里圈养起来吗?”
“怎么可能!我对他是真爱!真爱!你懂吗?”李钰拍着小炕桌朝李铎瞪眼。
“我懂。”李铎挑了挑眉峰,请哼道,“我还以为你不懂。”
李钰看着面前少年白皙的脸颊和倔强的眼神,低声问道:“到底是哪家少年这么荣幸,能入得了太子爷您的法眼啊?”
“什么少年。”李铎烦躁的别过视线,低声骂道:“不过是个混蛋而已!算了,既然他要娶妻生子就由着他去吧,小爷还不稀罕呢。”
明白了——李钰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太子爷这里失魂落魄的是因为单恋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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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太子爷也算是苦逼了…。
太子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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